第六十五章

    “山神？什么山神？”水仙叫道，“公……”    顾不白伸出脚，绊了水仙一下。    “哎哟！”水仙惨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由于他摔下去的时候嘴巴是张开的，双手又来不及撑住地面，便摔了一口泥。    “呸呸呸！”水仙像吐晦气一样，把嘴上的泥吐掉了，而后横眉竖眼，“不白哥，你绊我做什么？”    顾不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看你不顺眼。宫姑娘慢点走，这儿路不太平。”    顾不白干脆走过去，小心地扶住永昭公主，带她走到了大树下，让她休息。    还没出墓前，永昭公主就把面纱重新覆上了，连头上也围了块头巾，只露出一双眼。    她乍暴露到阳光下，似有些瑟缩，下意识地便退了一步，却被顾不白带离了阳光下。    她想对顾不白感激地笑笑，却发现自己做不出笑这个表情了。    面部肌肉就像僵住了似的。    也是啊，她都这副样子这么多年了……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了吗……    失落这种于她而言早已不存在的情绪顿时浮上心头。    可是，她还有心吗？    水仙不是傻子，听出了顾不白不想暴露永昭公主身份的含义，便道：“对对对，宫姑娘随我们下墓，辛苦了一路，是得好好休息休息。”    话锋一转，他又问古大美：“姑奶奶，您刚才说的山神，是什么啊？”    古熹也好奇道：“姑姑，什么传说中的山神，这南平山有山神吗？”    古大美朝他们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道：“这我也只是听说，我娘以前小时候告诉我的，我也只有一点点记忆，先前就没告诉你们。”    水仙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催促道：“姑奶奶，您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呗。”    古大美道：“我娘说，南平山有个山神，这山神是个姑娘，很漂亮，常年穿着白衣。这不，刚才我一见到那姑娘啊——”    古大美往大树下的永昭公主努了努下巴：“——就想起了我娘曾告诉我的传说。”    安静了几秒后，水仙问道：“没了？”    古大美点头：“没了。”    水仙：“……”    古熹无奈道：“姑姑，这算什么传说啊，传说总得有个故事。”    古大美道：“我娘就告诉我这么一句，其他姑姑我也不知道呢。”    已经中午了，他们就着古大美带来的饭菜，吃了中饭。    不过永昭公主没吃，她进了古熹的营帐，去休息了。    饭后，古大美又逗留了会儿，之后便拎着两个木篮子回去了，不再打扰他们做正事。    道士们嘴里的布条被拿了出来，熹王让他们吃了点东西，不至于饿死。    然而奇怪的是，道士们一边吃，一边嘴上仍喊着“怪物”“怪物”。    曾书魁也不例外。    他们实在吵得很，待他们吃完后，熹王又让人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除了曾书魁。    熹王问道：“曾书魁，你和谁一起来的？”    曾书魁披着一身狼狈，闻言看了熹王一眼，哑声道：“没人和我一起。”    熹王道：“他抛下你跑了，你却护着他，有意思吗？”    曾书魁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熹王朝侍卫们挥挥手：“绑起来，半个时辰后出发，押回京城，交由皇上处置。”    这时，水仙出声道：“王爷，能否让我问他几个问题？”    熹王看了他一眼，道：“你问。”    准备上前的侍卫们便停了下来，等在一边。    曾书魁是半坐在地上的，水仙便蹲下去，与他平视。    “曾书魁，你可认得我？”    曾书魁冷笑一声，道：“毛都没长齐，你是谁？”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蔑，水仙不恼不怒地道：“我姓水。”    “水”这个姓并不常见，曾书魁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又冷笑起来：“那又如何？”    水仙问道：“我爷爷是你害死的吗？”    曾书魁眸中异色一闪而过，而后道：“你爷爷是谁？”    水仙却站了起来，对熹王说道：“好了，王爷，你让人把他押走。”    熹王挥了挥手。    倒是曾书魁突然叫了起来：“你不问了？”    水仙摇头：“不问了。”    侍卫们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他，把他的双手往后背掰，用绳子紧紧绑住了。    曾书魁又叫了起来：“你不想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了？”    水仙平静地道：“我已经知道了。”    曾书魁似是没料到他这么说，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世上没人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哈哈哈——”    他仰面大笑，灰白的头发一颤一颤的，面部陡然狰狞了起来。    侍卫们把他押走了。    古熹瞅了水仙的神色一眼，走近他，低声问道：“你真不问了啊？等带回了京城，你可就没机会问了啊。”    水仙道：“我刚才问他时，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是他做的。他下手害死我爷爷。”    古熹古怪地看了水仙一眼，道：“仙女，你是不是变聪明了？”    以前的仙女会这样吗？    水仙翻了个白眼给她，继续说：“他最会炼那种害人的丹药，当时肯定是给我爷爷吃了什么，然后我爷爷就……”    顾不白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王爷，我们休息一下，就回京？”顾不白说道。    熹王“嗯”了一声，道：“半个时辰后出发。”    顾小白戳了戳顾不白，又往古熹的营帐努了努下巴，道：“公主怎么办？”    接着，顾小白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在周围的那些侍卫及道士身上一个个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顾不白往熹王的那边靠了靠，似笑非笑地说道：“王爷，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熹王看了他一眼，让他继续说。    “我能让他们忘记公主这个人。”顾不白说，“但是麻烦王爷答应我，让公主留在金水流。”    古熹离得近，听到了顾不白这话，顿时一惊。    这、这、这……要留个活死人在家里吗？    对，活死人，古熹觉得，用这个词形容永昭公主最合适了。    她刚才送公主进营帐时，不小心离得近了些，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这公主似乎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