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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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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 汪畔的父母开着一辆越野车就回到了商业街。汪畔父母的回来, 受到了商业街内所有街坊邻居的欢迎, 郭婶和汪隆原本在厨房做着菜,当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后, 连忙熄了火就跑了出去。    汪畔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团团围住既熟悉又陌生的一男一女有些出神。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吗?    心里突然浮现起的这句话吓了汪畔一跳,她这个想法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都说这是自己的父母难道还能有假的?    汪畔父母和附近的邻居说了一会话, 顺便把自己带回来的一些礼物也派发了一些。等人群散去后, 他们几人这才回到了纸扎店里去。    郭婶边走边道, “这回打算在这边呆多久?”    汪畔的母亲笑道,“能有两个月的假期, 那边的项目已经完成了。”    “好好好, 这两个月让老爷子给你多整些好吃的补补。”汪隆在一旁听到后, 连连高兴地拍了拍手。    汪畔的父亲道,“爸, 好香啊,今儿给我们整了什么菜?”    “都是你爱吃的, 保准让你吃饱。”汪隆回道。    郭婶低头,“你们这拿的什么, 这么大袋子。”    “都是些吃的,国外弄回来的,等会拿进厨房,你们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咱们弄一点来尝尝鲜。”汪畔母亲提了提手中稍轻的购物袋道。    郭婶笑了, “你们每回回来都带些稀奇玩意儿,我可都怕了。”    汪畔母亲:“这回肯定不像上回一样让你们踩雷,这次的东西我们都试过了,味道都很不错,不好吃你找我。”    “当然得找你,行了,你们刚回来赶紧坐下来喝口水,我跟你们爷爷进厨房把剩下的菜炒了就能开饭了。”郭婶拉着汪畔的母亲走到了沙发边上,按下她的人然后顺手便接过了她手中的购物袋。    郭婶和汪隆离开后,沙发这边就只剩下汪畔和她的父母在,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汪畔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寻了个借口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倒两杯茶。”    汪畔离开后,汪畔的母亲小声地跟汪畔的父亲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女儿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难道在生我们的气?气我们这么久都没回来看她?”    汪畔的父亲往茶几上取了块蜜饯放到了口中,边吃边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也许是畔畔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孩子不都这样吗?等过个两天,什么都好了。”    “你就是太粗心了,以前我们回来,畔畔总是第一个抱着我们不撒手,然后还会缠在我们身边问我们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多亲近我们啊。然而今天,你想想,她话都不愿意跟我们说了。”汪畔的母亲生气地扭了一把汪畔父亲的手臂,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汪畔父亲被捏得嘶了一口气,最后无奈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也许就跟你说的,我们太久没回来了,她跟我们陌生了。但那又怎么样?孩子毕竟是你手心上的一块肉,你们有血缘关系连着呢,况且畔畔一直很爱我们,我们也很爱她,她怎么舍得一直不搭理你。畔畔长大了,也是大姑娘了,会别扭和害羞了还不好吗?以前你还老说她跟个假小子似的,整天担心她嫁不出去。”    “这哪能一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一直假小子下去了。都怪你,这回我们有快两年没回来了,前三个月我本来说趁着有假期跟你回来一趟,你还不愿意。”汪畔母亲还是气不过,又伸手过去想要捏一把汪畔父亲腿上的肉。不过在她的手就要碰到汪畔父亲的身体时,却被汪畔父亲一手给握住了,制止住了她的动作,而且两人的手相握后,后面再没有分开过。    汪畔父亲求饶道,“我的姑奶奶,你别担心了。上一回又不是我不想回来,咱们只有几天的假期,一来一回的就得在路上用去一半的时间,而且当时的项目不是还不明了吗?随时我们都有被召回的可能,我们哪能到处去。”    “就你理由最多。”    汪畔端着茶水站在角落,把自己父母亲说的话全都听到了心里去。她感慨他们恩爱的感情之外,还有些好奇他们所谓的项目是什么。直到现在,汪畔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职业是什么。    真的很不对劲。    汪畔心里的某种疑惑再次浮上了心头。    晚饭虽然吃得早了些,但是除了汪畔外,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汪隆和汪畔父亲还因为喝太多酒在下半场的时候就醉了过去。郭婶把两人嘲笑了一顿,最后还是撸起了袖子跟汪畔把这两个大家伙给搬到了他们的房间。    汪畔母亲赶了一天的飞机也累了,和汪畔打了声招呼,便跟着也上楼歇息了去。    汪畔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去,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尤其是当她躺在床上的某一刻,她脑海里忽而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好像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这么靠躺在床上过,并且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在。那人影高大挺拔,虽然看不清面容,却给汪畔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可是汪畔翻来覆去了一夜,还是没想起这黑影人是自己的谁。    距离汪畔父母回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汪畔母亲总是有意无意地找汪畔说话。汪畔心底告诉自己应该多亲近亲近她,却每次当自己的母亲走到自己的身边时,她的身体又显得格外的僵硬,心底总浮起股强烈的违和感。    汪畔的母亲以为汪畔还在生他们的气,伤心了许久。就连郭婶和汪隆都意识到了,还跑过来询问了一下汪畔的想法。心底那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当然不能跟他们说,所以汪畔只能摇摇头说自己没在生自己父母亲的气,至于他们信还是不信,就不是汪畔能改变的了。    时间悠然地过去,等汪畔回过神来,自己的父母已经在纸扎店住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以来,汪畔一直跟着汪隆学习纸扎的技术,晚上也会常常陪着他一块守店。之前来过店里的漂亮女人还有那个老婆子,后来汪畔又见了两面。就连老婆子传说中的儿子有一回也跟着来了汪家的纸扎店。    老婆子的儿子第一次来,对什么都很好奇,在店里转悠了许久。当看到汪畔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复杂,不过还未等汪畔看清,那个老婆子就把人给带走了。    汪畔发现,来汪家纸扎店的客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很复杂,好像带着垂涎和抵不住的诱惑,仿佛自己是块高级肥牛一样,有些客人的目光露骨得似乎要把她这块肥牛拆皮剥骨吞入嘴里才罢休。    汪畔把这事跟汪隆说过,不过汪隆的答案给的有些语焉不详,只说是那些客人“喜欢”自己。    汪畔一向长得好,从小到大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因为颜值的问题,经常会得到很多别人没有的照顾。但是这终归不是一回事,即使汪畔再长得怎么天仙,也做不到像张人民币一样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那些来纸扎店的客人里也有像漂亮女人一样,长得好,气质佳的女生,同性相斥的道理并不是没有存在的理由。可偏偏,不管是女性、男性、老人还是孩子,每个来店里的客人看着汪畔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又是一个午夜。    汪畔帮着汪隆把一位客人今天要拿走的纸扎人从楼上搬到了楼下来,齐齐整整地摆了一排。看着一排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的纸扎人,汪畔忍不住回头问自己的爷爷,“爷爷,哪个客人这么大手笔,订了这么多的纸扎。”    汪隆正在敲着算盘,听到汪畔的话眼皮从眼镜内往上掀了掀道,“一个新顾客,不知道干什么的,之前派人来下的订单。反正有些有钱人爱享受,花点钱找些人伺候自己也不为过。反正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客人的事少管。”    “哦。”汪畔应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到了面前的一排纸扎人身上。    这些纸扎人各有特色,有描绘得很美的女子,也有打扮肖似小厮厨子的,在这些纸扎旁边,汪隆还按客人的要求做了一顶半人高的轿子。轿子用各色的彩纸糊成,忽略纸扎的怪异感,这不外乎是一件极为精美的手工艺品。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汪畔家的风铃才剧烈地震动了开来。等汪畔从打瞌睡的状态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快要贴到自己脸上来的一张涂满了白色粉末的脸。汪畔倒吸了一口气,被吓得往沙发后面倒了下去。    那个脸上涂得白惨惨,脸颊带了两团红晕,身上穿着一件华丽寿衣的男人瞧见汪畔的反应后,忽然咧嘴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的笑没有声音,笑了一下他便站直了身体,也是这个时候,汪畔才注意到,除了这个诡谲的男人外,他身后还站了两个强壮的,脸色同样发白的黑衣男人。    两个黑衣人就静静地守在了纸扎店门口的两侧,眼睛时不时邪邪地瞥向汪畔这边。汪畔觉得今晚的气温比往常要低了许多,明明穿了长袖套了外套,她依然觉得身体冷得有些过分。    汪畔缓缓挺直了身体,把视线从黑衣人身上落回到了寿衣男人那里。真是奇怪,三更半夜的,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这人就不嫌不吉利吗?难道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死了,所以才把寿衣给披在了身上?    汪畔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寿衣,脑海里忽然有一幕场景飞快地一晃而过,她记得她以前好像见过什么东西也一直穿着一件寿衣在到处跑。    还未等汪畔想明白,那穿着寿衣的怪异男人便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汪畔明明和他距离很近,听到他的声音时却觉得很缥缈。    “这就是我要的纸扎吗?”    穿寿衣的男人站在了一面墙前,视线落到了靠在墙壁的一排纸扎人和那个纸扎轿子上。    汪畔刚想叫汪隆,回头才发现汪隆不知道什么已经离开了他的座位,整个大堂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出去了,还是上楼去了。而客人还在等着自己,汪畔也没办法去找汪隆,鉴于自己跟着汪隆守了一个月的店,多多少少也了解店里的一些事,琢磨了一下,汪畔只好硬着头皮自己顶上了汪隆的位置。    她走到汪隆经常呆的柜台,拿过桌角落的一本订单表边翻看边说道,“姓名,年龄……还有生辰八字。”    汪畔还是第一次打开汪隆的这本订单表,当看到里面记录的信息时,一时有些愕然。现在的订单只需要知道年龄和生辰八字吗?    寿衣男人随口报了自己的信息,汪畔手指对着订单表慢慢地一行行滑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记录着寿衣男人的记录。她按照记录,对比了一下墙壁摆放的纸扎,见没有出错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男人道,“这一排都是你们要的货,是现在带走还是?”    “现在就要,先把那轿子给我点了。”寿衣男人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向了角落的纸扎轿子。    而汪畔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有些懵逼。点?点什么?当场帮他把轿子烧了吗?    懵逼只是几秒的事,很快汪畔就明白过来男人说的话。他所说的“点”不是真让人帮他把东西给点火烧了,而是像之前汪畔看过的汪隆拿着一盒朱砂分别往纸扎上面的几处地方点了一下这件事。    这手法……汪畔还真没学过。    汪畔连纸扎人都糊不好,更别说点纸扎人了,汪隆之前也不是没教过汪畔,但这手艺看似简单,可每次汪畔都达不到汪隆的要求,根本无法出师。这下子,汪畔就显得有些无奈了。她不会点啊,怎么交货?汪隆又不在,也不知道这个客人能不能等一会儿,等汪隆回来。    汪畔也怕自己手残把纸扎给点坏了,所以没有立刻逞强就帮客人把这些纸扎都给点了,而是讪讪地对寿衣男人道,“不好意思,我爷爷出去了,你们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会?”    寿衣男人盯着汪畔看了一会,忽而笑道,“小姑娘,难道你不会点朱?”    点朱,通俗来说就是给没有眼睛的纸扎人点上眼睛。    汪畔不明白为什么寿衣男人好像瞬间兴奋了起来,刚想点头回答是的时候,一把沧桑的声音便打断了汪畔到嘴的话。    “身为我们汪家人,怎么可能不会点朱,还有,这位客人,你似乎管得有些宽了。”    汪畔抬头瞧见门口出现的汪隆的身影,立刻高兴地叫道,“爷爷!”    汪隆疾步走到了柜台里,伸手拍了拍汪畔的手,然后抬头冷冽着眼睛望向了柜台外面的客人,“是要把这些都一次带走吗?”    寿衣男人在汪隆出现后,瞬间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他也不恼汪隆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直接承认道,“是,麻烦老爷子了。”    汪畔帮着汪隆,把墙壁的纸扎都搬到了柜台这边来。汪隆则一个一个地给这些纸扎玩意儿点上朱砂。汪畔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看着汪隆娴熟的手法,在心里不由得钦佩起来。原本没有眼睛显得普通的纸扎人在汪隆的点朱后,好像整个纸扎人都栩栩如生了起来,仿佛那被朱砂点出来的眼睛又亮又有神,好像在里面被人注入了灵魂一般。    如果不是汪畔知道这些都是用纸糊成的,她还真以为这些纸扎人是真人,会伸长手臂和双脚在人前站立起来。    在汪畔盯着汪隆点朱的时候,穿着寿衣的男人也在用一种很玩昧的眼神盯着汪畔看。汪畔察觉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可是又奈何不了对方,毕竟人家的眼睛长在自己的身上,他想看什么都是他自个的权利。    汪隆把所有纸扎人点朱完毕后,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额头也跟着浮出了一层薄汗。他把纸扎人收拢起来后,就推到了寿衣男人面前,冷声道,“付完账就离开。那顶轿子你让人搬出去就行。”    寿衣男人看出了汪隆不欢迎自己,无所谓的笑了笑,接过汪隆递来的纸扎人后,便挥手让一直守在门口的黑衣人把放在一旁的那顶半人高的轿子给抬到了外面去。    寿衣男人把一个皮夹搁在了桌面,带着那些纸扎人就走了。汪畔目送着对方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了视线。不过视线这一收,就看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整个人都凌乱了。    为什么寿衣男人皮夹里放的不是钱,而是冥钞!!    所谓的冥钞,就是烧给死者使用的冥币,也就是祭祀、葬礼和扫墓时经常看到的那些阴司纸!    汪隆似乎并不知道汪畔心里有多讶异,数过寿衣男人给的纸钱后,就掏出钥匙把一直锁着的抽屉给打了开来。当汪畔看到满抽屉花花绿绿的阴司纸,整个人更是不好了,总觉得大脑有点缺氧。    所以之前那些来过他们店里的客人,付的钱不是他们熟悉的毛爷爷而是这种这么诡异的冥钱??    汪畔有些懵了,他们家的店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些古古怪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掉奇怪地方的客人……难不成真是那玩意儿?    “爷爷啊,这些……”    汪畔话刚出口,风铃又再次响了起来。这回门口站了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他们衣服不是很好,有点破烂,像个小乞儿。    汪畔望了两眼风铃,又低头瞅了瞅已经走进了屋内来的两个小孩子,鸡皮疙瘩忽然涌上了手臂。这两个小孩子不会也是……    汪隆那边不知道汪畔在纠结什么,拿出了他专属的烟管子就吸了一口气,等两小孩子到了面前后,他才缓缓开口说话,“要些什么?”    那个男孩大约是哥哥,牵着妹妹的手来到了柜台上,踮起了脚尖指着汪畔和汪隆身后吊着的几件用纸扎做成的颜色鲜艳的服饰道,“我们想要两件衣服,我和妹妹各两件,长袖和短袖都要,多少钱?”    汪隆垂眸看了他们一会,道,“一个大钱就行。”    听到只要一个大钱,男孩明显松了一口气,而那个被牵着的小女孩本来紧绷的小脸也霎时缓和了下来,小小地咧开了嘴角。    男孩从身上的衣服内掏出了几张零零散散,有些褶皱的冥币,放到了桌面上。汪隆也没去数,只是用眼瞥了一下,就看回了男孩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拿?”    男孩犹豫了一下道,“明天……明天可以吗?我妹妹想要穿新衣服了。”    汪隆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道,“成,你明晚这个时候再来一趟。”    “谢谢,谢谢。”男孩高兴地道了歉,牵着自己的妹妹转身便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汪畔还听到了男孩对女孩说的最后的一句话,“妹妹,明天我们就有新衣服穿了,高不高兴?”    汪畔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口,当看到那小男孩和小女孩越走近黑暗身影越透明,汪畔终于不再自欺欺人。而等汪畔打算回到店里面去的时候,眼角却忽然瞥到了远处的某个角落,刚才她在那里好像看到了一顶十分熟悉的轿子。    汪畔怀抱着疑惑,缓缓地回到了纸扎店内。汪隆见她一脸深思的模样,放下手中的烟管子问道,“怎么了?”    汪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我们家的轿子在街的前面。”    汪隆听了汪畔这话后,神色有些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当他看回汪畔的时候,那模样又瞬间变回了平时慈祥的样子。    汪隆忽然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抓住了汪畔的手,“没事,这事你不用管。”    汪隆忽然抬头看了汪畔一眼,这一眼里含了太多化不开的情绪,汪畔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爷爷眼里会有不舍和留念……    第二日,汪隆起了个早,出门给汪畔买了她最爱吃的早点,早点多得摆满了一大桌。因为早点太多,汪家人都吃不完,所以郭婶一家也被叫了过来。    当郭婶看到这一大桌各式各样的点心后,也惊讶了许久,她伸手拍了拍汪隆道,“老爷子,你是不是感冒发烧了,怎么回事啊?买这么多点心,咱们能吃得完吗?”    汪隆甩掉了她的手,哼了一声道,“这哪算多了,吃不完就摆在冰箱去。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赶紧和小年做下来吃。”    “哎哟,你这人真是……”    郭婶笑骂了一句,只以为是汪畔的父母要离开继续去工作了,汪隆今天才会这么反常地整了如此丰盛的一顿早饭。    而当午饭和晚饭也是一大桌各式菜肴出现时,再大咧咧的人都察觉出了汪隆的古怪。郭婶和汪畔父母都担心汪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们怎么追问,汪隆都用各种借口给搪塞过去了。汪畔父母不放心,不管汪隆的劝阻,愣是给他预约了明天的身体检查。    相比郭婶几人的紧张,汪畔这一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今天的三顿仿佛送行的饭,吃得汪畔既高兴又难受。汪隆的三顿饭,不是因为他生病了,也不是因为汪畔父母要离开,汪畔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    午夜,汪畔如同往常一样跟着汪隆一块守店。今晚汪畔和汪隆都没怎么说话,他们都知道今晚过后会发生什么事,此时两人心里都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离愁。    汪隆拿着烟管子抽着抽着,突然叹了口气,“畔畔,你过来一下。”    汪畔闻言,安静地走了过去。    汪隆取下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佛,给递到了汪畔的手中,“这东西啊,是你奶奶年轻时候送我的,按你奶奶说的,希望这个玉佛能保我一世平安,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我好歹无病无痛也活到了八十岁。”    “爷爷……”汪畔的声音有些沙哑。    汪隆拍了一下她的手,“畔畔啊,你先别说话,听爷爷说完。爷爷走得突然,最不放心的其实就是你,但是想一想商业街的大家都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爷爷又满足了,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你呀,从小人小鬼大,胆子比许多人都大。你一个人生活,爷爷也能放下心来。我活了大半辈子,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许多离奇的事情,也遇到许多比鬼还要可怕的人,有人心险恶者,却也有人心向善者。我相信,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有好心人出来帮你的,你不要害怕,你身边还有商业街的人在,郭婶,小玲都是你的家人。”    汪畔的眼圈已经红了,双手紧紧地抓住汪隆冰冷的手。    汪隆眼里也有些干涩,他扯了扯嘴角,即使心里再难受,也要用最好的面貌面对着汪畔,“爷爷其实也挺自私的,见到你太高兴了,总想把你留在这里一会儿,再一会儿。明明知道你并不属于这里,你有你的世界可去。畔畔啊,你能原谅爷爷吗?爷爷只是太想你了。”    “嗯……爷爷你永远是我的爷爷,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汪畔伸手怀抱住了汪隆,眼眶里此时已经溢满了泪水。    “没有爷爷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汪隆欣慰地拍了拍汪畔的肩膀,肩膀哽咽地一遍一遍地喊着爷爷二字。    “傻不傻,这么大的人还哭。”汪隆伸手刮了一下汪畔的鼻子,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的眼睛也红的和汪畔不相上下。汪隆摸了摸汪畔的脸,笑着道,“行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来,告诉爷爷,你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    汪畔抹了抹嘴角,拉着汪隆坐到了沙发上,一五一十把捡到死亡摇一摇的手机,然后被拖进死亡摇一摇世界,一直闯关到毛毛的游乐园,被舞蹈室的镜子拖到汪隆这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的迷雾好像都从汪畔的脑海里退散掉了,被锁起来的记忆也已经回到了汪畔的身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处处套着一种违和感,因为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毛毛的恐怖屋给虚构出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被拖进了舞蹈室的那面镜子。    这里的世界很美好,有汪隆,有汪畔的父母,有商业街的邻居还有周小玲都在,汪畔差点就沉沦在了这个世界里不愿意出来。可是汪畔又非常的明白,假的就是假的,她的父母还有爷爷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爷爷的灵魂会出现在她幻想出来的世界,汪畔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自己爷爷的失踪还有死亡,或许跟死亡摇一摇有什么关系。    汪隆听着汪畔说的话,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没想到啊,没想到,连你竟然也被拉进了死亡摇一摇的世界。”    “爷爷,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汪隆叹了口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祖业一直以来都在接待什么样的客人。我年轻的时候啊,是个闲不住的人,曾经背了个背包就跟着我各种各样的朋友跑到一些怪象流传的地方去,仗着自己跟着你曾爷爷学过的一招两式,总以为自己十分的了不起,因此也常常碰得满头灰。之后人老了,倒是没那么争强好胜,开始惜命了,以为可以看着你长大成人,却没想到自己的眼光还是太过狭隘。”    “死亡摇一摇的事情我很年轻的时候就听过的,但是那会儿我并不相信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出现,毕竟那个年代电脑还有手机都是非常奢侈的一件物品。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人到老了,还是被这个一直被我忽视的东西捆住了脚,拿走了我的命。”    汪畔听到这里,抓着汪隆的手又紧了紧。    汪隆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我都活了八十多了,死对于我来说真不算什么。以前年轻时也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场面,畔畔啊,爷爷是真的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你而已。”    “爷爷,就因为你被死亡摇一摇拉进了游戏,你预料到了自己可能某一天就会出事。所以才会封了我的眼睛,让我能像其他人一样过上平常一些的生活吗?”汪畔问道。    汪隆:“这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是,死亡摇一摇太过神秘,我没把握它会不会祸及到自己的家人。”    “你以为封了我的阴阳眼,或许死亡摇一摇就不会找上我?”    “是。”汪隆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看来,这方法并没有任何作用,该来的还是来了。”    “爷爷!”汪畔再次用力地握住了汪隆的身体。    汪隆笑了,“不过你比老头子我厉害。我当初就是熬到第七关,被这个美好的世界吸引住了,我舍不得离开。这里有你的曾爷爷,有你奶奶,还有你的父母,我太久没见他们了,舍不得离开他们啊。”    汪隆的笑容还是带上了一些落寞。他就是因为沉迷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才死去的,他曾经也有后悔过,他不后悔留在这个虚构的世界,只是后悔丢下了汪畔,没能看着汪畔长大。    汪畔沉默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汪隆已经对汪畔付出太多,虽然丢下弱小的汪畔离开了,他有错,可是汪畔却舍不得责备他。除了自己这个孙女,汪隆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他想念汪畔,同时几十年来也在深深地怀念着自己过了世的妻子和儿子儿媳。    有些东西,不是说时间长了就能忘记的。    一个怀念着亡者几十年的老人,在明知道只有短短的几年的光阴里,一个美好的选择突然摆在了面前,能够和亡者再次相见,再次一起生活,又有谁能拒绝得了。    汪畔想明白后,吁了口气,握着汪隆的手道,“爷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汪畔何尝没有汪隆一样的心思,这里有她的爷爷,有她的父母,还有郭婶等亲朋好友在,在这里的感觉比现实世界幸福太多,她也时常会浮现出留下来陪着大家的想法。    汪隆道,“畔畔,死亡摇一摇太狡黠,越到后面越会用我们汲汲渴求的东西来诱惑我们。这是第一次,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别学我这个老头子,你得守住你的本心。”    汪畔郑重地道,“我会的。”    “你一向聪明,我不知道你查了多少资料。但是现在,爷爷说的这些话你必须得牢牢地放在心上。爷爷曾经通过卜算还招过一些被死亡摇一摇害死的鬼魂来问话。卜算告诉我们,最大的恶鬼就藏在我们的身边,你要牢牢记得这句话,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要努力去辨别真假。至于那些被死亡摇一摇害死的人,有一个曾经跟我说过,死亡摇一摇一共有九道关卡,通过第九道关卡的人才能摆脱整个死亡摇一摇。畔畔,这个游戏是不能中途退出的,所以答应爷爷,活下来,通关死亡摇一摇,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我教给你的点朱你要好好去学习,这是你的一大裨益。”    “还有,第九关不仅仅要……”    在汪隆打算把最后一个重要的信息告诉汪畔的时候,纸扎店的大门忽然被一阵飓风冲开,吊在门梁上的风铃被风劲带得哗啦啦地转动了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响彻整个黑夜。    随之而来的是,一架飘在半空中的漂亮纸扎轿子从门外瞬然地来到了屋内,停在了汪畔和汪隆的面前。汪隆在门开的那刹那,已经带着汪畔退到了沙发的后面去。随着那轿子的靠近,沙发周边的东西全被震动得东倒西歪了起来。    汪畔蹙紧了眉头,汪隆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花花绿绿的轿子在大堂中央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撩开门帘,缓缓地出现在了汪畔面前。随着男人的出现,轿子四个角也跟着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这些黑影仿佛没有实体,也没有面容,除了跟人一样的体型外,全身一片通黑。    穿寿衣的男人走下轿子后,视线就一直流连在汪畔的身上,眼里的垂涎呼之欲出。汪隆瞧见后,用身体给挡在了汪畔的身前,一直护着汪畔走到了柜台那边去。    穿寿衣的男人忽然笑了,“你那两个小人头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拦着我。”    “不试过怎么知道?”汪隆大喝一声,取过身后的两个描摹得凶神恶煞的纸人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为朱砂迅速地点在了两纸人空白的眼睛上,接着他把纸人扔到了半空,做了个“起”的动作,跟着喝令出声,“起来!”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软绵绵的两个纸人忽然在空中砰地一声变成了两个高达两米的巨汉。这两人形如真人,但五官极为的诡异,脸颊白得好像涂了好几层的粉末,两颊边的红晕更是古怪,眼睛里虽然有眼神光,却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感情,冷漠得像个仿真人偶。    “去!”    当两个纸人变成了人后,汪隆便捏着手指猛地指向了前方的寿衣男人。听到汪隆的命令,两个巨汉瞬间就跳到了半空,扑向了敌人。寿衣男人也不慌,拿着一把纸扇拍了拍,在他的身后,几道黑影人刷刷地就代替他迎了上去。    黑影人一共有四道,汪隆的纸人只有两个,虽然人数上不敌,但是汪隆这一方的纸人看起来却要强上许多。汪畔看着纠缠了一会就把四道黑影打倒在地的纸人,忍不住激动地握了握拳头。    虽然自己的手下被打败了,穿寿衣的男人仍然面不改色。在两个巨人就要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手一扬,就扔出了好几个纸扎人。这些纸扎人在空中砰的一声很快就跟那两个巨汉一样变成了人,刷刷地对着两巨汉就攻击了起来。    卑鄙,真是卑鄙!    穿寿衣男人召唤出来的这几个纸扎人,一看就是昨天夜晚从汪家纸扎店买走的那一批货。而这几个明显只是其中的一些,还有好几个纸扎人没有被男人放出来!但是现在,汪隆的两个巨汉在面对同样是汪隆制作出来,但是主人却是穿寿衣男人的这几个纸扎人时,明显优势转为了劣势,形势非常不妙。    穿寿衣的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直接把手上剩下的几个纸扎人都唤了出来。汪隆把剩下的几个指头都咬破,抓着店内的童男童女全点上眼睛后就扔到了穿寿衣的男人面前。    而这时候,汪隆已经大汗淋淋,脸色苍白,精气好像泄去了大半。穿寿衣的男人却仍然心有余力,从容不迫。    他一挥手,地板上刷刷地又涌出了几道黑影,眼见着黑影就要冲破纸扎人扑到汪畔的面前来,汪隆一把抓住汪畔,带着汪畔就跑上了二楼,一路急奔跑到了汪畔的房间里去。    汪隆拉着汪畔来到窗口边上,认真地对汪畔道,“畔畔,走,赶紧走,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爷爷!!”    汪畔只来得大喊一声,整个人就被汪隆给推下了窗户,在她坠地的刹那,一团黑气团团把汪畔围拢在了一块……    等汪畔重新回到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时,她的脸颊已经布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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