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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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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楚衍疑心他方才听到的话都是假的,虚无不实好似一场梦境,但黄衣女子的出现以及她的话,隐隐证实了他的猜想。    眼前这位容貌秀美神情萧索的女修,正是割昏晓的铸造者,同时也和过去的自己颇有牵连。    不需楚衍说话,黄衣女修都似看穿他心绪一般,淡淡地说:“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模样,从头到尾都未改变过。”    她只是自顾自地发表感想,与其说黄衣女修是和楚衍交谈,倒不如说她在怀念自己过去的时光。    就如在海边拾起贝壳般,一片片拾起再用手指仔细摩挲,回忆追溯的过程也不需旁人参与。    楚衍没有什么要问的,即便这女修看似与他渊源颇深,但那又如何?    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在漫长而数不清的轮回中,他遗忘的不只是记忆,脾气性格也被逐一打磨。    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楚衍,已经变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有些微相似而已。    黄衣女修和天上那位大能一样,固执地不愿承认也不肯忘却。他们看到的,只是残魂般的楚衍,带着过去朦朦胧胧的影子。    尽管楚衍心绪不快,他也没表现出来。少年沉默地一点头,三分漫不经心三分不在意,已然是恰到好处的拒绝。    “抱歉,我认错人了。”    黄衣女修骤然一笑,自己先摇了摇脑袋,“乍一看之下,你与那人十分相似,终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等待的时间太长太久,本以为今生今世都没有尽头,谁想最后却看到了你,也许这就是所谓天命。”    纤细莹白的手指伸向前方,离少年秀美面孔只有一寸之隔。    黄衣女修似想仔细扳着楚衍的脸一一细看,妄图从他身上再找到过去的时光痕迹,浅浅印痕仍是不可磨灭。    少年轻巧地避让开来,他没有不快只是冷然,万事万物不挂于心的冷然。    女修的手指颤了颤,终究停住了。    那短短一寸,犹如天渊般无法跨越不容接近,让她嘴唇颤抖面色发白。    楚衍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他还是与女修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野兽对陌生事物本能地提起警惕之意,不许对方靠近。    荡漾着亮光的眼睛沉寂了,似无月无星的黑夜中,最后一点烛火被熄灭。    女修的瞳孔黝黑深邃,看不见底也毫无光亮。    那种毫无生气又分外出尘的美丽,像无生命却太完美的傀儡,美丽得让人浑身发冷又有些孤寂的心酸。    少年没有开口安慰,黄衣女修也不需要他的安慰。他们一人站立另外一人坐下,距离极近却如隔天边。    其实楚衍隐约明白,割昏晓提升位阶一事,多半要落到这位女修头上。    眼下这美丽女修寂寞了心酸了,他可以说些体贴话语增加好感,轻而易举又不费力。    偏偏楚衍身上那种固执的倔强又回来了,他不肯服输也不愿妥协,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其实楚衍也明白,他这种固执太不合时宜。    面对弱者时,楚衍被讥讽被低看也不在意,横竖他最后能逐一算账讨回来。可面对无法反抗的强者时,楚衍恨不能挺直脊背至死不弯。    他若连最后这点骄傲都不剩,那楚衍还有何存在的理由?    善意也罢恶意也罢,楚衍不需要别人在他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再凄美可怜的借口都不可以。    少年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旁边的女修根本没有觉察到。    她静默一瞬,伸手在石台上随意一划,千百件法器就凌空而起。各色光芒锋锐交织纵横,耀目华美似孔雀开屏。    “我修行三千余年,炼制过数不清的法器,现在全都在这里。”黄衣女修喃喃自语,纤指一动,各类兵刃就分门别类归拢成群。    刀枪剑戟,弓弩斧枪,种类相同的归为一起,位阶高排列在上,井然有序绝不凌乱。    这座由兵刃构筑的山峰,忽然间撤空了消失了。但石剑构筑的石台,还是安全平稳毫无晃动。    楚衍低头一看,偌大一片石台已然凌空而起,其下就是碧蓝天空灿然云霞。    黄衣女修不在意楚衍的动作,她继续心平气和地说:“但凡我铸就的法器有一丝瑕疵,我都会亲手将其毁去。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完美之作,威力比同等位阶高出三成。”    “你可以随意挑选其中三件带走,而我只要你手上那把刀。”    交易听起来挺划算,以一换三,吃亏的绝不是楚衍。    更何况楚衍还知道,在这千万件法器中位列顶端的必定是灵器。女修的骄傲容不得她说谎,在铸就法器这件事上,她就是权威就是大能。    用区区一件法器,换得三件灵器,聪明敏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楚衍一摇头,拒绝得干脆利落,“多谢前辈一片好心,我已经认准了这把刀,今生今世都不愿抛弃它。”    “傻子。”女修同样摇头,不知是嘲笑楚衍还是笑她自己,“这把刀已经毁了,位阶下跌无法修复。无数大能为此耗尽心思还是一无所得,更不用提区区一个你了。”    听了这话,楚衍难免心中一沉,他随后也觉得理所当然。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世间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道理?他之前心中早有准备,纵然有些失望,也没觉得天塌地陷。    “我需要那把刀,并不因为它有多珍贵,而是因为它是唯一一件未能被我销毁的失败之作,是我时刻铭记在心的耻辱。”    最后一段话,已然显露出女修身为大能修士的傲骨,是不由分说也不能拒绝的高傲,高山般浓重的阴影遮蔽视线,不见前路也看不到光亮。    那是命令是不耐,楚衍已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多谢前辈好意,这把刀我用得趁手,并不想换。法器又如何灵器又如何,我不在意外物好坏,只在意是否与手中兵刃心心相映。”    少年轻缓一笑,又忽然歪歪脑袋问:“前辈如此在意这把刀,甚至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也要寻回此物,也因为这是前辈耗费心血最多的一把刀。”    “依我之见,大概前辈铸就这把刀时,曾想将其炼成仙器。可惜最后功败垂成,还是耿耿于怀未能忘记。”    楚衍忽然明白了,之前他听到的那段过往的确为真而非虚假。也许是这女修的记忆,也许是他手中这把刀的记忆,交织为一分外真实。    黄衣女修瞳孔收缩了,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一瞬,又被她自己强行按捺下来,不表露出分毫。    说对了,楚衍心中了然。    他轻轻一笑,继续劝慰女修,“不完美也是一种完美,至少在我看来就是如此。”    “我感谢前辈曾经铸过一把好刀,也十分欣赏你追求完美的心性,但还请容我再次拒绝你的请求。”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女修也笑了,漂亮面孔上流露了几分迷离与凄苦,“你不怪我,当真不怪我?”    这女人大概是疯了,她总是有意无意将楚衍与另外一人混合,时而决绝时而温柔,怕是她自己都分不清。    楚衍冷眼旁观,都觉得一丝寒意顺着背脊攀爬至颈边,冷厉锋锐犹如刀光。    “如果不是我做错事,你不至于落得此等地步。”女修默然地垂下头,晶莹泪滴扑簌而落,不一会就晕湿了石台。    不愧是她精心打造的一张脸孔,就算黄衣女修垂泪哭泣时,还是十全十美无一处丑陋。唯觉娇弱堪怜,而无丝毫狼狈。    黄衣女修糊涂了,楚衍若能装作那个人,说一句轻飘飘的原谅与饶恕,就能全身而退,也许还能另有收获也说不定。    可他神魂中的骄傲不许楚衍如此,他平平静静地说:“前辈又看错了,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女修的眼泪戛然而止,明明泪痕还在她面孔上蜿蜒而下,她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哀恸之意。    “是,是我认错了人。”她一字字冰冷地重复道,之前那种催压山脊压迫万物的气魄,又陡然间回来了。    说变就变毫无征兆,楚衍算是见识到这女修的本事。修为差距太大,楚衍也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心脏狂乱跳动几欲裂开。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想强求。”突兀之间,女修的话音又是和风细雨温柔轻快,“可否让我看看那把刀?”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自然,也许是女修的表情太哀伤,楚衍竟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他伸手把那把绯红短刀递到女修面前,黄衣女修虔诚地接住了,凝视它的目光,像是母亲爱怜地注视自己的孩子。    纤长手指在刀锋上顺势一抚,手指没有流血完好如初。女修轻轻闭着眼睛,模样严肃又凝重。    似乎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就将内情探查得一清二楚,“不错,三十六道禁制你已尽数贯通。既是缘分难得,也是你天赋好。”    被夸赞的楚衍没有沾沾自喜,他继续冷然沉默,看那女修笑容绽放如花,欣喜得难以自持。    抚摸许久仍然无用,女修又感慨道:“真好啊,许久之后还能见你一面,已然是机缘难得。”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楚衍眉宇一皱,只是他这次听出,女修的话是说给那刀听的。    之前锋锐无匹的刀刃,在她掌中却温顺服从,丝毫脾气都没有。    “你有多重视这把刀?”黄衣女修又问,这回她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仿佛之前垂泪哭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其实要修复这把刀,也并非毫无办法。你可甘愿为它抛却神魂,从此人即是刀,刀即是人?”    楚衍不用看,光听女修的语气,也能猜到事情发展到了至关紧要的地步。    也许他就该二话不说地点头,哄骗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女修,岂不是再简单不过?    少年没有撒谎,他一五一十地答:“抱歉前辈,我无法做到此点。”    “我在意这把刀,因为它锋锐无匹,但也没到如痴如狂的地步。是人驾驭兵刃,而非刀兵吞噬修士神魂。不管前辈有多遗憾,我还是心智如一不会更改。”    女修唇边绽出一缕清浅笑意,语气却带着鄙夷与冰冷,“说白了,你也只是个俗人罢了。就像凡人女子碰上的负心汉,之前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一到关键之时却缩回头去,比只乌龟还不如。”    “你辜负它一片心意,自己也该觉得可悲可耻。”    “刀是刀,人是人,并不能混为一谈。”楚衍继续耐心解释,“一者是死物,人却是活生生的。”    “也许前辈一片情深,将铸造出的所有法器都看成自己的孩子,此点痴情自然感人。若前辈当真如此执着,你就不应轻易毁去那些不满意的作品。就像一位母亲,不管她的儿女将来痴愚也罢残忍也罢,都不会在孩子出生的瞬间,亲手杀死他们。”    “狡辩,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黄衣女修嗤笑一声,“凡人尚有心狠之辈,抛妻弃子也是稀疏平常。母亲瞧见自己儿女天生残疾,不忍心让他继续苟活于世,狠狠心背负罪孽那又如何?”    “若是如此,那只是前辈自己的想法,我并无立场干涉。”楚衍话锋一转,又反问道,“我要如何对待我的刀,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前辈也没资格干涉我。”    “归根结底都是一句话,我很感激前辈出手相助,但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不如你我双方各退一步,可好?”    这少年兜兜转转好一圈,甚至故意留下了破绽,就为了给她这致命一击。    仍是熟悉的风格狡诈的话语,明明一切如常,唯有这少年不自知罢了。黄衣女修心中喟叹一声,是无可奈何与已然认命。    她被囚禁在此上千年,今日忽然心生感应,觉得自己等待的机缘终于到了。    即便如此,黄衣女修仍是谨慎小心。    之前她并非没有这样的感应,可惜每个前来造访者都让她分外失望。    倒是这少年无所求不遵循常理,一路披荆斩棘通过层层关卡,最终逼迫她到此等地步,竟让她久违地体味到熟悉的挫败之感,从此认定了她的前路。    黄衣女修轻轻一合眼,身上的冰冷杀意与癫狂迹象全被收敛不见。她整个人澄澈空明犹如天上女仙,没有烟火气亦让人自惭形愧。    如此风度如此气质,才称得上是一位大能炼器师,而非忧思郁结于心不得解脱的可怜人。    “你很好,真的很好。”女修忽然改口了,她的眼睛中跳动着浓浓笑意,“在你之前,足足有三个人来过这里,全都带着这把刀。”    黄衣女修纤白手指在刀刃上一点,恋恋不舍地敲击一下,又转手还给了楚衍。    “每个人都与他眉眼气度相似,说出的话也是分外耳熟,但都不是我等的那个人。我只得设下考验,稍稍给你出些难题,好在你没让我失望。”    “当然,那些人也十分聪明。他们不要三件灵器,只是一意孤行地求我修好这把刀,合情合理坚定执着,和你一模一样。”    一说到这,黄衣女修眉眼弯弯地笑了,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可惜他们全都败在最后一关,又是崇高又是重情义地选择牺牲自己,哪怕人刀合一不分彼此都无所谓。”    “既然他们所求如此,我也愿意成全他们。可惜结果往往不大理想,刀还是刀,人却不在了。”    女修话语清软似在玩笑,背后的杀意森然,却被楚衍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楚衍都有些惊异,这女修装疯卖傻的本事太强,机敏如他都有些分辨不清。    当然,也有可能是黄衣女修修为远超楚衍,暗中使些手段,再蹊跷的事情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还好自己秉持本心,不强求也不奢望,才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楚衍自己细细想来,都觉得后背发凉。    黄衣女修也不在意楚衍反应如何,她继续轻轻慢慢地说:“那人哪有如此深情厚谊?对他而言,再珍贵的法器也比不上他自己安全。既是刀锋已钝无法修好,他就收集材料求我再造一把,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为了他那荒诞不经的想法,我足足造了十二把刀,一把比一把强,到了第十三把他才满意。”    一共十三把刀,究竟要耗费多少材料,才能达到那人苛刻的标准?    楚衍车默默了,他发现实情远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之前那十二把,只是残次废品罢了,我又岂能认不出来?只是糊弄糊弄那些小辈罢了,也不想让那些难缠的人看出端倪。    “自他死后,那十二把刀被七大上等门派暗中收藏。谁都觉得侥幸谁都觉得有可能,我也乐得糊弄他们一下。毕竟时光漫长又寂寞,我被囚禁在此地,千百年无法离开,只能靠此手段打发时间。”    黄衣女修唇边的笑意更浓重了,她娇美脸孔上已然是少女才有的调皮顽劣,如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被我吓坏了?”女修亲昵地一推楚衍肩膀,仿佛他们是相识已久的好友,些微亲昵根本无碍。    少年无所谓地笑了笑,“晚辈还能说什么,前辈又想听到什么?”    “你还是这等脾气,根本不讨人喜欢。”女修缅怀的语气太过明显,她又将楚衍当做了那位永远也不会归来的人,她心心念念记挂了几千年的人。    也许她之前的寂寞与怀念并不是假装的,只有半真半假吐露真情,才能一并哄骗所有人,也许还有她自己。    她的确是个疯子,三分真七分假地做戏,久久地沉溺在幻梦之中不愿醒来。在旁人看来,她固然是放纵是可怜,可其余人并非她,又岂能明白她的想法呢?    “你看到这把石剑没有?没遇上你之前,我曾想用此物突破极限,可惜最后失败了。我也有野心也有执念啊,不是你所说的,冷冰冰又没人气,活像一把剑。”    女修温软好欺负地吸了吸鼻子,就连眼圈都红了,真是耿耿于怀几千年,直到今日未能忘记。    这些话都是对着那位遥远而不可及的人诉说的,楚衍只是载体只是替身,有幸见证大能悲喜交加,都算三生有幸。    少年一扯唇角,反倒心平气和并不懊恼。    “前辈随便怎么想,我都无话可说。”楚衍又回了一句冷硬固执的话,活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黄衣女修忽然一倾身,紧紧地抱住了楚衍。她身上香气浅淡,如长街十里桂花成行,甜美馥郁却不俗艳。    他们两人呼吸可闻心跳可感,暧昧又温暖。    若是寻常男修温香软玉在怀,他本该就势搭上一只手来,没准还能一亲芳泽。但楚衍冷然地推开了女修,毫不留恋也不牵挂。    女修未被触怒,她不自觉地沉眉抬眼,每个字都带着威严与自信,“我可以帮助你修好那把刀。”    楚衍不信,自然不敢信。这女修变化来得太突兀,谁知她怀着何等诡谲心思?    似是看出楚衍心中的游移不定,女修又干脆逼迫了一句:“时间快到了,你快做决定。闭关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闲心再同你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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