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玲子

    因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夏目玲子看起来也极其痛苦, 再加上玉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最近的医院究竟在哪里, 宠物店里更是连能用的电话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依靠宠物店里现有的条件和环境，来为眼前刚刚知道姓名的这个人类进行接生！    但是对于整间宠物店中唯一有着育儿经验的钩星来说，为人类接生也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所以在一阵手足无措之后, 天狐立刻就制止了他们继续围着宠物店转圈子, 然后直接把玉藻按在了宠物店的电脑前面, 然后快速指挥道：“玉藻, 你现在立刻用宠物店的电脑联网, 然后搜索野外接生的一些注意事项。虽然现在我们什么工具都没有，但至少要比在野外方便一些才对。”    “然后，锦鳞和钩星否则随时听候玉藻的命令，小犬神在一旁待命, 做好候补的准备。”    “是！”在听到连自己都有工作分配之后, 小犬神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惊喜，就好像是被委以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    这个时候玉藻才想起来, 自从上一次店铺进行了升级之后, 店铺里的电脑似乎就增加了浏览器的功能，只不过因为之前先是经历了木叶村，又失去了流星街, 后来又在400年前的京都呆了一段时间，所以使得玉藻都快忘记了这样一个新功能。    总而言之，说是迟那时快, 玉藻已经快速地打开了浏览器，并且开始搜索野外分娩相关的信息，宠物店的环境里终究是要比野外好很多，所以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更多更完善一些。    虽然说不是很清楚现在究竟是处于怎样的时代，但是玉藻打开的浏览器中所显示的页面却还是他所熟悉的，搜索条目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请深呼吸，不要紧张，一切都会顺利的！”看到焦急的夏目玲子，钩星只能在真正接生之前不断地安慰对方。    “好了，我们开始了！”在找到相关的资料之后，玉藻就快速离开了电脑前，“锦鳞，帮我看着电脑，我去楼上准备热水和毛巾！”    “好！”    在一连串的忙碌之后，属于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在百鬼宠物店中响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磅礴的大雨竟然也停了下来，似乎代表着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    “成……成功了！”在处理完脐带的问题之后，钩星觉得自己的双手仍然在颤抖，毕竟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接生，对方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而小婴儿，也是一个将来会和母亲一样变成大美人的女娃娃。    等到平静下来之后，钩星作为宠物店里唯一的女性，自然担当起了为夏目玲子进行清洗的工作    而在一旁忙来忙去的锦鳞也累得坐倒在了地毯上，如果不是因为宠物店的地毯比较特殊，不会沾染什么污渍的话，也许此时此刻的店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玉藻在此之前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被褥和毯子，在没有办法好好安置夏目玲子的情况下，玉藻只能用被褥在柔软的地毯上准备了一张临时的床，然后自己则帮忙对刚刚出生的婴儿进行了简单的后续工作。    等玉藻将手中小小的、红扑扑的、极为柔软小婴儿裹进毯子里之后，玉藻也不知道应该将这样脆弱的婴儿安置在哪里，最终只能安置在墙上空着的某个柜子里。    一直闲置着的柜子里有着极为柔软的小窝，在这个时候到时担当起了临时小床的功能。    “天哪，这就是人类的幼崽吗？看起来真的好弱啊！而且长得特别丑！”在看到柜子里的小婴儿之后，茨球就和小犬神讨论了起来，“笨狗，看样子你已经不是宠物店里最丑的幼崽了！”    “俺觉得小宝宝很可爱啊！”小犬神因为弹跳方面实在不及茨球，所以只能站在下方仰头看着，并无法看到属于人类幼崽的面容。    在锦鳞那条大金鱼的帮助下，夏目玲子的恢复可能要超过大部分的孕妇，甚至钩星为她裹上毛毯之后，就有些恢复了精神，无论是疼痛感还是疲惫感似乎都已经缓解了许多。    于是在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情况下，玉藻还是在锦鳞的帮助下，在店门外找到了一个愿意送他们去医院的好心人。虽然说玉藻觉得钩星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得很棒了，但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问题，还是得去医院。    进入到医院之后，玉藻利用宠物店的那张万能黑卡先付了费用，然后就因为接生的事情被医生一顿教训，然后乖乖地退到一旁，让专业人士来照顾小婴儿和夏目玲子。    等到玉藻被允许进去与夏目玲子见面的时候，夏目玲子因为金鱼的关系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此刻正坐在床上看向玉藻，在床榻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婴儿床，里面躺着夏目玲子刚刚出生的孩子。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玉藻笑着说，“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玉藻，之前帮你接生的其他两位是锦鳞和钩星。”    在刚才和医院里的护士攀谈的时候，玉藻已经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江户——也就是现在的东京，而是位于郊外的一个小镇而已。    玉藻虽然不知道宠物店为什么要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现在想来也许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对于刚刚经历完了杀伐战场的宠物店众人而言，简直就好像经历了一次生命的洗礼一样。    “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因为体质与普通人类稍微有些不同，所以在生产的过程当中，夏目玲子虽然感觉到十分的痛苦，但是却仍然保有意识，仍然记得宠物店众人的努力，以及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遇到那种场合，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呢？”玉藻在夏目玲子床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将自己刚刚在外面买的水果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虽然说这里似乎是距离玉藻出生的年代几十年前的世界，但宠物店的那张黑色银行卡在这里似乎也能够取用。所以趁着医生禁止探望的这段时间，玉藻不仅取了一些钱，还在这里购置了电话之类的必备用品。    “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到，所谓孽缘竟然是如此逃离不开的东西。”夏目玲子先是说了一段玉藻听不太懂的话，然后才说，“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帮助我生下孩子的，还是妖怪。”    “你知道妖怪？”一直以来，玉藻和宠物店里的大家都以为夏目玲子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语气如此自然的说出“妖怪”两个字来。    “看来你们确实没有听说过夏目玲子这个名字？”夏目玲子对此同样有些吃惊，然后莞尔一笑说，“毕竟我可是一个在妖怪当中名声狼藉的坏家伙。”    在半开玩笑的说完之后，夏目玲子还是正了正神色说：“因为我从小就能够看见妖怪，总是被身边的人误解，经常围绕在身边的朋友反倒是妖怪居多。所以我才说夏目玲子和妖怪之间存在着某种孽缘。至于为什么会看出来……那位辛辛苦苦帮忙接生的女士的双手，似乎是翅膀？”    还有最后出现在视野中的那只大金鱼，竟然在那么一瞬间就让自己精神恢复，实在不能说是什么普通的存在。    “不过，你应该是人类？”夏目玲子有些奇怪的看着玉藻，“毕竟就算妖怪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普通人也还是看不见他们，而这位小哥是一路上将我送到了医院？”    “抱歉，其实我还是妖怪中的一员。”玉藻说着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然后那一对白绒绒的狐狸耳朵瞬间出现，让躺在床上的夏目玲子有些吓一跳。    “原来是狐妖吗？怪不得了。”夏目玲子愣了一会儿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听说狐妖不仅可以变成人，还可以在普通人面前现身，看来是真的。”    玉藻对于夏目玲子所说的话却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自从400年前的京都开始，人类就可以看到街上行走的妖怪，所以当时的京都才会在魑魅魍魉的威胁中日夜不安。    玉藻也相信，如果他带着锦鲤和姑获鸟从宠物店里走出来的话，街上的行人也肯定能够看到他们两个。    但夏目玲子所说的话显然也并不是谎言，那么玉藻只能猜测这个世界上可能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变化，如果想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话，也许还是得尽快前往奴良组一次。    “对了，需要我帮忙通知你的家人吗？还有孩子的父亲这个时候应该着急坏了？”玉藻挥了挥自己刚刚买的电话，这种古旧又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正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存在的。    在听到玉藻的问话之后，夏目玲子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然后低下头说：“我没有什么家人，这个孩子的父亲……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说这种无聊的话题，之前孩子出生的那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家店铺，我隐约好像还看到了许多毛茸茸的钥匙挂件，所以玉藻妹妹你开的是饰品店吗？”    钥匙挂件？玉藻妹妹？饰品店？    玉藻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跟异时空的人在交谈一样，只能一个个纠正说：“那些并不是钥匙挂件，是我们店里寄养的一些妖怪幼崽，你看到的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应该是茨球们。另外我是如假包换的男性，所以妹妹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尴尬了。”    “我们店里暂时的业务大部分还是妖怪幼崽的寄养，有的时候也会为妖怪们寻找临时的主人，所以从业务方面来说更像是宠物店一样的存在。”    “原来是玉藻小弟吗？”夏目玲子看到自己成功扯开了话题，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决定将话题扯得更远一些，“有的时候妖怪的性别却是很难分辨，就好像之前那个在旁边帮忙的蓝头发小妹妹，我差一点以为是帅气的少年呢！”    不，锦鳞真的是少年啊！根本不需要差一点以为啊！    不过涉及到自己之外的人的性别问题，玉藻还是决定不继续纠正，而是一边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一边说：“那个孩子怎么说都是在宠物店里出生的，店里的小家伙们也都非常喜欢她，所以下次有空的话就带着那个孩子经常来店里玩玩？也许你还记得我们店的入口处在哪里？”    “自然记得。”夏目玲子更是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场雨，以及雨中落魄而绝望的自己，当时已经是凌晨，只是太阳还没有升起，街上一片黑暗，没有一家店铺是开着的。    所以当她感觉到来自玉藻那家店的灯光亮起时，就好像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指路灯，她下意识地飞奔过去，然后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了那里。    那也许是一个这一生都很难忘记的地方？    因为夏目玲子一时间还不能出院，所以玉藻也没有忙着去寻找奴良组众人，而是经常去医院里照看孤单一人的夏目玲子。    就如同玲子自己所说的那样，在她住院期间根本没有人前来探望，如果不是玉藻经常过去的话，也许她只能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直觉告诉玉藻，夏目玲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有很多事情玲子似乎不愿意说，玉藻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好几次，玉藻都偷偷将茨球们带进病房，然后让几只小毛团充当是玩具一样，陪着小婴儿和夏目玲子玩耍。    几次下来，玉藻和夏目玲子可以说已经非常熟悉，虽然说他们对于彼此来历和背景都并不了解，但是妖怪与可以看见妖怪的人类的组合还是给予了他们许多共同话题。    玉藻会说一些在夏目玲子看来如同电视剧一般奇幻的妖怪经历，夏目玲子也有许多与妖怪相关的故事。    等到混熟之后，夏目玲子总是仗着自己比玉藻年纪大，一口一个“玉藻小弟”地叫着，像姐姐一样极其仗义地说：“如果在外面被其他妖怪欺负了，就报姐姐的名字，保证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    对于夏目玲子的好意，玉藻只是微笑着接受，并不觉得会在这里遇到能够欺负他的妖怪。    等到夏目玲子可以出院之后，她坚持将住院的费用全数还给玉藻，虽然感觉到夏目玲子在这方面有些勉强和吃力，但是在这位“大姐”的坚持下，玉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并且说任何时候都可以，不必如此着急。    等到玉藻在宠物店中再次见到夏目玲子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了。在这段时间里，玉藻也经常用电话和夏目玲子联系，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妈妈正带着孩子努力寻找工作。    曾经的夏目玲子骄傲而孤高，比起妖怪，夏目玲子其实更加不愿意与人类来往。毕竟有的时候，妖怪的恶意浮于表面，而人类的恶意却有些琢磨不透。    但是为了那个被取名为“夏目真帆”的女儿，夏目玲子还是咬咬牙走进人类社会，从最普通的工作做起，目标是给女儿如同普通孩子一样普通的生活环境。    那是夏目玲子的童年时未曾实现的愿望，所以这一次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失望。    当玉藻再见到夏目玲子的时候，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长裙，长长的浅栗色头发挽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美丽而普通的年轻母亲，完全看不出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在妖怪们当中拥有着可怕的名气。    被夏目玲子抱在怀里的真帆这个时候已经长开了很多，不再是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样皱巴巴的样子，反而显得玉雪可爱，与玲子有好几分相像。    再次见到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以及自己看着出生的孩子，宠物店里的所有人看起来都非常兴奋，就连平日里比较安静的天狐都凑了过来，看着这个明明是普通人类，却在宠物店里显得格外珍贵的小公主。    “对了，我记得有一件好东西！”玉藻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然后就匆匆忙忙跑上阁楼，拿了一件东西之后再匆匆忙忙走了下来。    “这是……”夏目玲子看到玉藻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台看起来有些昂贵的照相机，不免有些意外。    不过，因为夏目玲子很少照相的关系，所以她对于玉藻想要做的事情有些激动，然后说：“本来早就想带着真帆去照相馆了，但是因为工作和手头比较紧张的关系一直都将这个计划搁浅，这一次玉藻小弟你可得和我们一起多拍几张照片。”    “这是当然！”    因为玉藻也想要多拍几张全家福，所以干脆就请求天狐制造出一个白狐分身，然后让白狐分身来帮助他们拍照片。    背景是柜台后面墙壁上属于“百鬼宠物店”的那块木质招牌，抱着白狐的玉藻以及抱着真帆的夏目玲子站在中间，两边是化作人形的锦鳞和钩星，他们分别抱着同样兴奋的妖狐幼崽和小犬神。    至于茨球他们三个小毛团子的话，为了追求最强的存在感，所以选择待在了玉藻他们的头顶上，昂着小角角看向照相机镜头。    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玉藻特地将猫爬架往左边挪挪，然后让白狐分身站在猫爬架的最上面拍照。    虽然动作有些艰难，但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拍下了许多张属于百鬼宠物店的回忆，其中有像是一开始那样规规矩矩的照片，也有小茨球不小心掉下来之后手忙脚乱时候的画面。    夏目玲子自然知道自己不能算是百鬼宠物店的一员，所以在满足地拍了几张自己和真帆单独的照片，又让钩星抱着真帆拍了好几张之后，就退到了边上，让百鬼宠物店的大家可以自由发挥。    在最后，玉藻还是提出要和天狐单独拍几张照片。    也就是在闪光灯即将亮起的那一刻，被玉藻抱在怀中的天狐突然化作人形，然后反手抱住了玉藻，就直接反客为主横抱起来。    这一切都被天狐所操纵着的白狐分身一一如实记录了下来。    也就是在刚刚拍完照片的时候，宠物店的风铃声响了起来，然后熟悉的供货人黑影出现在那里，在看了一眼宠物店中的普通人类以及天狐之后，黑影就拿出了一个看起来与他画风极为不符合的小篮子，里面还铺着一块印着花格子的布料。    “刚才路上买了一些蛋，看到各位这么热闹，估计正好可以拿来煮着吃。”黑影一本正经地把小篮子，以及小篮子里装着的五枚圆圆的蛋交给玉藻，然后又同样一本正经地改口说道，“当然，如果不把这些蛋拿来煮着吃的话，也许会生出一些非常烦人而且毛茸茸的小家伙出来！”    其实不用黑影多说，就在意识到篮子里都是蛋之后，茨球已经激动地直接跳进了那个篮子里，和那个篮子里的小蛋蛋们融为一堆，激动的说道：“难道说是3号4号5号6号7号吗？！我的毛团大军又可以变得更强了！”    “怎么一下子送了这么多过来？！”玉藻一直觉得收集茨球应该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所以乍一眼看到这么多圆滚滚的蛋，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吃惊。    不过随即玉藻就想到了那些蛋出生的画面，想到有那么一大群小毛团团围着自己转，然后全部都在自己身上和脑袋上蹭来蹭去跳来跳去，又想到自己能够一把抓住一堆茨球，随意地捏啊捏的画面，玉藻就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应该劝说茨球严格训练自己的毛团大军。    才看到黑影到来之后，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夏目玲子也知道店里可能难得地会有一些正经事情要做，所以就和玉藻他们道了一声别之后，离开了宠物店。    一直到最后，连黑影都离开了，茨球还是不愿意离开装满了未来小毛团的篮子。所以玉藻只能将那些蛋蛋们全部都放在了真帆曾经躺过的那个柜子里，一个个分开铺在软软的小窝中，然后再让茨球和另外两只小毛团一起呆在里面，和蛋蛋们继续玩耍。    玉藻可以看得出来，只求他们真的是太激动了。也不知道当50个茨球真正集齐的时候，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