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劝说

    沈如意不禁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小红见沈如意满脸的痛苦，还不住地按着头，心里也不由着急起来，俯身轻声问道：“小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来看看？”    又想到沈家就是靠精湛的医术起家的。    她面前服侍的柔弱小姐还是沈家的传人，下一代的家主，本身就懂得医理，这找外面的大夫看病不就是自打嘴巴？拆自个儿的招牌吗？    小红自知说错了话，忙抬手朝自个儿的嘴巴打去。    沈如意抓住了小红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忧心我，心急之下才说错了话，我不怪你！只要今后不再说此类似的话，尤其是在老夫人面前，不然我就是有心想保你，也扛不过老夫人的威严。”    小红连连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再说错话了。”    微微顿了下，在心里头重新组织了语言，又默默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把话从嘴里吐出来，说道：“那小姐您现在怎么样了？头疼得厉害不厉害？要不要奴婢去拿什么药丸？虽然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可好在双腿利索，记性也好，就是拿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定会给您拿来您所说的药丸。”    沈如意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只是想事情想多了而已。”    “哦……”    只要不是身体上不适就好。    小红就顺着沈如意的话，劝说道：“既然这样，那您就事事放宽心些，把心放宽了，您也不会被头疼所扰了。”    放宽心？    沈如意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她倒是想把心好好宽一宽。    但就怕她这心才宽了一点儿，那些个魑魅魍魉就竞相出来，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所以，她想宽。    可不能宽呀！    沈如意不由就无奈地摇摇头。    小红越发忧心了。    药吃不了，根本的根源也不能解决，这可如何是好？    小红的小脸蛋顿时挤在了一起。    看着小红如此为自己忧心，沈如意的心暖暖的。    就是……    唉，希望她现下的赤子之心，在经历过风雨之后，也能如现在这般的纯真。    想着想着，沈如意又想叹气了。    她不是个爱叹气的人。    可自打再生之后，她就想时时刻刻叹气，而且越叹就越想叹，就跟着了魔，上了瘾似的，恨不得把心中的气给全部叹完才好。    只是这气哪里有叹得完的？    除非人死了，鼻孔不再出气了，这气才会终结。    这般想着，沈如意又想叹了。    而且，还真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把存在五脏六腑的气都给叹出去。    最后没喘过气来，被呛着了。    小红忙上前轻拍着沈如意的后背。    因着跟沈如意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不似想象中那般难伺候，而且还很好说话，对她也很好，不会动不动发脾气，还能耐心地教导她，由此小红的胆子也就被慢慢地养大了起来，边拍着沈如意的背，边开口劝说道：“小姐，不是奴婢说您，这气是不能长叹的。”    “为何？”沈如意深吸了口气，努力把紊乱的气息稳住。    小红解释说道：“因为经常叹气会把好运给叹没有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沈如意问道。    小红点头，轻轻“嗯”了声，还说起了自己的经历，道：“奴婢在家的时候，因着经常受继母他们欺负也是时常叹气，甚至频繁到每走一步路，每眨下眼睛都要叹下气，搞得整个人非常的压抑、消沉。”    “也因为这样，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愿意跟奴婢好，说跟奴婢在一起会传染他们，也跟着奴婢一起叹气，也因为在外叹气习惯了，回家也叹，被家里的大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为这事，他们还骂奴婢是‘扫把星’，害他们被家里人打，奴婢也因为时常叹气也被继母拿着棍子狠揍，骂奴婢嫌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作起妖来。可那时奴婢并不懂这些，只觉得委屈，这越委屈就越想叹气，到最后根本停不下来，直到晚上闭眼睡觉了，这气才不会叹。”    说着说着，想到在家时非人的待遇，小红就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    又想到府里有规定下人是不能随意流眼泪，小姐也是不喜欢她哭的，硬生生地把即将从眼眶中滚落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然后为了舒缓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往外叹气，把心中的不满通通都排出体外去。    不过，在叹到一半的时候，想到自己说这些是为了劝说小姐少叹气的，这会儿她自个儿却先叹起气来，还怎么说服小姐？    思及至此，小红立马收住叹了一半的气。    也因为这样，把一张小脸蛋给憋得通红通红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眼看着小红快被自己憋死，沈如意忙去拍她的后背，说道：“快！快呼吸！别憋着了！”    小红听话地张开了嘴。    “呼……”    憋在嘴里的浊气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般，一下子倾泻而出。    然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因为着实憋得太过厉害，胸口隐隐作痛，小红站都站不稳，蜷缩着身子半蹲下来。    沈如意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脸黑线的亲自给小红倒了杯般，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捧在心里，慢慢地品尝着平淡无味，却在小红眼里如甘霖般甜蜜的白开水。    小姐对她是真的好！    能让小姐亲自给她倒茶，估计她是香善院……不，应该是沈府上下头一份的了。    小红的嘴角弯弯，说不出来的喜悦，还有满足。    苦尽甘来。    她现在真得是苦尽甘来了。    那个老阿婆说得没错，她是有个后福的，之前的受苦都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幸福。    老阿婆……    对了！    小红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她还没彻底劝服小姐少叹气呢，怎么把这个正经事给撇到一边去了？    此时此刻，小红哪里还有心思去细细品味沈如意替她倒的白开水，“咕噜咕噜”的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见了底。    看着原本满满的茶杯空荡荡的。    小红又后悔喝得太快了。    这可是小姐亲自给她倒的水！    覆水难收。    她又不能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小红只好忍着遗憾不去看空荡荡的杯子，收敛起懊悔的情绪，继续投入让沈如意少叹气的说服中去。    她问沈如意道：“小姐，您知道奴婢为何不叹气了吗？”    经刚才小红那么一闹，沈如意的心情好受了不少，也不怎么想叹气了。    见小红又老话重提，也知道她是为了劝说自己少叹气，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沈如意的搭话让小红内心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她神情亢奋的说道：“因为有个好心的老阿婆告诉奴婢，这人的气都是有数的，过一天就会少一天的量。本来日日都在减少了，再时不时地叹气，可不加速减少身体内的气了？这气足了，人才有运，气少就总会有倒霉事情。”    “比如说奴婢，因为不知道这气的重要性，无时不刻都在叹气，这霉运就跟长在奴婢身上似的，不是走在平路上摔倒，就是上山去割猪草的时候被镰刀给划伤了手，回来之后还要被继母骂，有时候还要被提着粗木棍打。”    “在听了老阿婆的劝，奴婢尽量少叹气的时候，这霉运就突然少了不少，不仅不平白无故地跌跤，镰刀也不会突然往手上割去，还结交了隔壁村年岁差不多的闺友。进了咱们香善院就不更用说了，好运的在小姐您身边伺候，您还对奴婢如此好，照顾有加。”    “所以，奴婢觉得这气还是不能随便叹的，越叹心情就越不好，还把气运给叹没有了。”    “那老阿婆还说，多叹气不如多笑笑，说什么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奴婢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也希望小姐您能听一听奴婢的话，还是少叹气为好。如果您真忍不住要叹，那就……”想了下，自告奋勇的说道：“不如让奴婢来叹气，这样小姐的气运就不会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