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
结束之后,魏姝就裹着厚被褥在政事殿的小榻子上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长,醒来时已经到下午了,她身上的酸痛感已经消失了大半,支着身子起来,由着婢女清洗了身子,身上的黏腻感消失了,又换了干净的衣物,感觉十分的清爽舒服。 嬴渠还在政事殿处理政务,和魏姝当误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又要忙到很晚,但他精神很好,神清气爽的。 魏姝穿着白色的絺衣趴在他的背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她的发还是湿的,水珠落下来,把他身上的衣裳都打湿了。 嬴渠依旧在批着竹简,没看她,但是魏姝看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是在微笑,这样温馨静好的日子对他来说十分的幸福,他能暂时的遗忘那些忧人的烦事,就连手中的政事都显得不那么沉闷了。 过了一会儿,魏姝的肚子叫了,嬴渠说:“饿了?” 魏姝说:“恩,饿了” 嬴渠命令寺人取来了些饭食,是蒸羊肉和烙饼。 魏姝就与他一案同坐,她吃着,却又吃的心不在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像要用自己灼热的目光把他看出个窟窿来一样。 嬴渠将一卷竹简批好,他虽然没看她,但是能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笑道:“为何总盯着寡人看?” 魏姝说:“我没有看你”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魏姝把烙饼往他身边递了递,嬴渠说:“寡人不饿” 魏姝也不吃了,双手拄着下巴看着,此刻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她说:“现在嬴渠哥哥就像是姝儿的夫君一样。” 嬴渠说:“不是像,我就是你的夫君”他用的是我,不是寡人,这样听来仿佛十分的亲近,就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魏姝笑说:“夫君” 嬴渠嗯了一声。 魏姝又连着叫了两声:“夫君,夫君” 嬴渠笑了,抚摸她的发,她柔软的面颊,魏姝觉得自己就要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眸里了。 她膝行到他身侧,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怀里,她看着他,心里只觉得快乐温暖,咯咯的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笑什么,就是非常开心。 身子一滑,枕在他的腿上,她笑着说:“夫君,姝儿就躺在这里陪夫君处理政务好么?” 嬴渠微笑说:“好” 她枕着他的腿上,一点也不困,但她就喜欢这么粘着他,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也腻不够似的,她说:“我想出宫去看看我妹妹” 嬴渠心里一跳,魏家的小女儿,魏家竟有人幸存,他的身子突然间就冰凉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一边批着竹简一边说:“你的妹妹在秦国?” 魏姝点头说:“是的,同卫秧一起来的。” 嬴渠没说话,写字的笔停顿了一下。 魏姝立刻弹似的蹦起来,她怕君上误会她与卫秧沾亲带故,解释说:“君上,我不是因为与卫秧有这层关系才……” 嬴渠笑说:“寡人知道”又说:“魏家除了你的庶妹外还有何人幸免于难?” 魏姝一下子就消沉了,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嬴渠其实在心里松了口气,说:“今日天快黑了,明日若是愿意去便去”又道:“你若是想念她,也可将她接进宫来小住几日。” 魏姝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栈馆里特别的冷,木制的窗子被风吹的呼隆呼隆的响,魏娈瑟缩在角落里,披着厚被褥,可脸还是冻的发青,实在是太冷,骨头缝都是凉的。 范傲却好似不冷似的,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开始说,说秦国穷,说栈馆破,吵着嚷着说要在咸阳开个最大的酒家。 魏娈听的头疼,说:“可不可以不要吵了。” 魏娈说完,门就推开了,卫秧进来,面容悠然带笑。 魏娈怔了一下,立刻的爬下了床,她见卫秧这样,害怕极了,连鞋都顾不得穿了,赤着脚就跑到了他身边,说:“怎么了?怎么才回来?见到我姐姐了吗?” 卫秧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坐在了矮案旁,自酌了一口热汤。 范傲心里有开始不得劲,喊道:“魏娈,你先把鞋穿上!” 魏娈没理他,仍赤着脚一同跪下,颇为不解,怎么没把魏姝带来,反而又如此高兴呢?她说:“发生了什么?” 卫秧说:“魏姝带我去见君上了。” 魏娈说:“然后呢?” 卫秧笑了,道:“并无然后”说着给自己斟了杯热茶,他能感觉到秦公对他并不满意,看来帝道不称其心啊。 魏娈猜到了一些,试探的问:“与秦公相谈的并不顺利?” 卫秧笑了笑,说:“怕是不顺。” 魏娈慌了,说:“秦国留不下我们。” 卫秧笑道:“不是不留,只是千里赴秦并不只是为一区区小吏。” 魏娈不明白了,说是不顺,怎么他就如此开心呢,这是奇了怪了,她又说:“若是离开秦国,想再投哪一国。” 卫秧笑着摇头,十分悠然,打了个哈欠道:“夙兴夜寐,该是睡觉的时辰了。”说着合衣躺倒了床榻上。 魏娈把范傲轰了出去,然后也同卫秧躺在了床榻上,她搞不懂他,卫秧对她来说着实是个奇怪的人,她躺在他身侧,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就一同睡着了。 窗外风雪交加,夜色正浓。 魏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她醒来后怎么也睡不着,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卫秧的背影。 每当夜半醒来时,她总会觉得天明离她非常的遥远,总会觉得这黑夜是漫漫的没有尽头的,总会想起魏家出事的那夜,混乱凄厉的尖叫,奔驰急行的马车,刀疤脸的男人和男人手中的长脸,一剑,她母亲的血就迸了出来,温热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那感觉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还有魏家的大火,红彤彤的,把天都烧亮了。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轻轻的啜泣,身子也开始轻轻的发抖。 她很少流泪,也足够的坚强,但她心里实在是痛苦,也实在是难受。 魏家的仇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报,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死掉。 她越想越悲伤,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在这冰冷的深夜里,连热泪也是冰凉的。 她不想吵醒卫秧,极力的去控制自己的声音,但卫秧还是听见了,他非常的困倦,听见她哭泣的声音,因为她是陷在了梦魇里,迷迷糊糊的转身,把她搂进了怀里,又迷迷糊糊的说:“别怕了,别怕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又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魏娈被他搂在怀里,他的怀抱足够温暖,足够可靠,她把眼泪蹭在了他的衣衫上,他明天一起来看见衣服上的一滩水渍一定是会气疯的,她一想他气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清晨的时候魏姝出了宫门,天还没有大亮,她却已经到了栈馆,她看见了魏娈,魏娈冷的直抖,魏姝这心里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她昨日就该来,如果早知道栈馆这么冷,就能派人送来点厚实的被褥衣物来,也不至于让魏娈挨冻。 魏姝接下身上的貉子披风披在魏娈的身上,说:“这栈馆竟如此冷,我在咸阳安置了一处宅院,一会儿,你就搬去那里住……” 她关切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是范傲,范傲见到她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就像是见到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实则他俩的关系一点也不铁。 范傲说:“呦!小魏女!我也要同魏娈搬去!” 魏姝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范傲笑说:“你妹妹非要带我来,一日不见就想我想的不得了。” 这话魏姝是不会信的,说:“我看是有些死皮赖脸的人非跟来的。” 魏娈没理会范傲,有些为难的同魏姝说:“我们在秦国可能不会久留” 魏姝脸上的笑容没了,脸色也变了,说:“为何?” 魏娈非常难为情,一边是她的长姐,一边是卫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说什么?说要同卫秧走,卫秧离开,她也离开,这太臊人了,她说不出口。 魏姝猜出来了,说:“是卫秧要走?” 魏娈很亏欠的点头。 魏姝见一旁的行礼已经收拾了一般,责道:“他这么心急作甚。”她话说出来,卫秧正好从外面进屋,他看见魏姝没说话,倒是笑了笑,叹了口气,一幅心中有苦万般无奈的样子。 魏姝说:“你别着急离开,我昨日同君上说了,今日君上会再见你一次。” 卫秧摇头轻笑。 魏姝叹道:“秦国乃清苦之地,君上所求乃富国强民之术,图的亦是社稷昌盛,你却偏于他讲帝道,这是作甚。” 卫秧说:“若帝道终成,秦国社稷当以千秋记。”他是笑着的,语气非常不认真。 魏姝说:“那你何不与他讲王道。” 卫秧笑说:“未尝不可” 魏姝现下觉得他现在就成心来气她的,语气也有所不悦,道:“我不明白了,你在魏国所言皆是法家强国之说,怎么如今到了秦国,又反古说起了帝道!君上好管仲之说,我本以为你能与他相谈甚欢,没成想你!” 卫秧道:“若帝道不成,便退而求其次,行霸道之术,数十年即可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但若后世不济当有倾国之危,此法非寻常君王所好,秧不敢贸然讲于君王。”这才是他真正的意图,凡有大才之人,总愿意试探主上。 魏姝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此间详略你同君上细讲” 嬴渠也知道卫秧有大才,但是有大才之人不见得都是可用之材,他坐在软垫上依靠着凭几,没有说话,若卫秧真有良言,不妨再虚心听一回,但其实他心里却也没报多大期望。 卫秧说:“臣听闻君上之求贤令,意恢复穆公之霸业,然今日不比昔年,魏吞中山,胁迫天子,邻北燕之境,楚亡陈蔡北渡而上,列国均有亡他国以强己之心,秦欲强国必先富民,民富则拓土东出,控崤函之险,拥黄河之固,日后方能统一天下。” 统一天下,这大概是这个时代里所有君主的梦想,这梦想可以令他们前赴后继,为之不恤强兵杀伐。 嬴渠身子微倾,卫秧今日所言显然而对他的胃口,平淡的道:“愿闻其详” 卫秧说:“魏先变法而后强,西掠河西,北近邯郸,宋卫俯首。楚亦变法使民殷富,田肥美,粟支十年,北灭陈蔡,东扼蛮越,强弩劲弓,登城云梯尽出于楚,秦若图强,必行此道。” 嬴渠道:“先生请言” 卫秧说:“变法仅以强秦,若要囊天下,必行霸道。” 嬴渠皱了皱眉头:“先生此前所言,行霸道之国,享祚不过数十载。” 卫秧笑了,说:“霸道之术非穷兵黩武,竭泽而渔。战则全民皆兵,息则守园歇耕,兵家云,以战养战,胜敌而益伤,卫秧云,以农养战,拓土而国昌。” 嬴渠虽没有说话,但卫秧看见了他眼里的光芒,复侃侃而谈道:“以严法治国,使民不敢盗,以酷法刑囚,震慑贼寇,论功加爵,劳大则禄厚,功多则爵尊,使民不畏死,顿足徒裼断死于前,此乃卫秧所言强国霸道之术也。” …… 魏姝依旧是在侧殿,也依旧是很焦灼,耳朵贴在侧殿的门上,却还是什么也听不清,卫秧自进殿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正午时君上都没有用膳,殿门一直是紧闭的。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魏姝心里不明白,这是谈什么能谈的这么久,莫不是两人谈翻了? 她怕的不行,怕嬴渠一怒之下把卫秧给杀了。 虽然嬴渠是个冷静的沉稳的人,但是她还是害怕,卫秧要是出事了,她那个妹妹还不得把她也给杀了。 她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偷听,这个姿势丑的不行,像极了探墙窥视的妇人。 正当时,门被一把拉开,魏姝失重整个人跌了进去。 嬴渠面色非常诧异,一把接住了跌进来的魏姝,下一刻面色就变得非常难看,非常阴沉。 魏姝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脚下更软了,怕的不行,她战战兢兢的说:“君上,卫秧呢?” 嬴渠没说话,冷漠的往侧殿走,魏姝就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说:“君上你要不喜欢他就把他撵走,他是我妹妹的心上人,君上要杀了他,魏娈她就成了寡……” 嬴渠突然的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他与你无亲无故,怎么,现在又成你的妹夫了,难怪屡次举荐于寡人?想要让寡人提拔你的亲信?” 魏姝吓的不行,嬴渠从来没这么说话她,她觉得害怕又委屈,眼眶都开始发红了,她没有想要结党营私,从来没有,她应该跪下解释,但是她也没有,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嬴渠这么想她,让她心里非常的难受。 下一刻,嬴渠吻了一下她的唇。 魏姝又懵了,整个人都傻了,这又是做什么? 嬴渠笑道:“吓你的话也信。”他觉得她刚才的样子可爱极了,眼眶红红的,像是小兔子,他忍不住的想吓她。 魏姝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傻乎乎的,嬴渠想这个笨蛋该不是真被他吓坏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说:“怎么了。” 魏姝还是木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像是石头人,神情非常呆滞。 嬴渠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了!” 魏姝噗嗤就笑了,咯咯的,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说:“你也怕了,叫你吓我!” 嬴渠也笑了,说:“寡人要罚你”说着将她抱了起来,往床榻便走。 魏姝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去咬他的耳朵,一边咬还一边扯,把他白皙的耳朵都咬红了,说:“嬴渠哥哥罚姝儿什么?” 嬴渠笑道:“罚你为寡人生个子嗣。” 说着把她扔在了床榻上,床榻上铺着很厚的软垫,她就像坠进了软绵绵的云端。 魏姝笑的不行,一边推嬴渠一边说:“到底如何,君上如何觉得那卫秧。” 嬴渠说:“得此奇才,寡人之幸”说着他压在她身上,去吻她的脖颈,又痒又麻,魏姝被吻的直笑,脸色潮红,媚人极了,她一边躲一边推他,手把一旁案上的桑葚浆都打翻了,嬴渠顺势甜稠桑葚浆抹在了她白皙的皮肤上,脖颈,高挺浑圆的胸,粉色的凸点,细腰,腿跟,白净的小脚,浓稠的果浆流淌在她的肌肤上,又凉又痒,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紫色的桑葚浆,白皙的肌肤,魏姝脸看着自己的身体,脸都羞红了,嬴渠又往她嘴里倒,她喉咙一动一动的吞咽着,余下的又被他用舌卷走了。嬴渠去吮吸她身上的果浆,又烫又软的舌尖,细细的舔舐着,一直到她的小脚,非常的痒。 魏姝笑的不行,一边躲一边说:“好脏,痒死了,嬴渠哥哥快放开我。” 嬴渠吻着她,说:“知道那些宗室如何说你?” 魏姝身子忽的绷直,失口的□□了一声,她的神智已经开始抽离,眼神迷离,声音破碎,带着断断续续的□□:“说我什么” 嬴渠的说:“说你是妖精”他又在她唇上咬一口,说:“寡人倒觉得他们没说错。” 天已经黑了,魏姝躺在嬴渠的怀里,躺了一会儿,突然推了推他,慌张的说:“不能再躺下去了,我妹妹还在华昭等我呢?”她竟然把魏娈给忘了,现下天都黑了,魏娈不知等了多久,她这个长姐做的还真是没心肝。 嬴渠就笑了,说:“你怎么还能把她忘了。” 魏姝嗔道:“怪你,怪你这个色胚子”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魏姝啊魏姝,你和魏娈还真像,有了男人都把姐妹给抛到脑后了,见色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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