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跟我不必如此客气
探手抚上她脸上的格外显眼的红痕,他语带疼惜:“疼么?” 她摇头:“王爷若是非要上药,劳烦快些。” 上药的同时,自是不忘正事:“二哥并非真要对你动手,天依,今日你的行为,着实是莽撞了。” 又被人说一通,她的表情,更加委屈。 “委屈也没用,当讲的,还是要讲与你听。” 他手下的动作,带了些惩罚意味,刻意加重了力道。疼痛感传来,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疼。” “知道疼才会长记性。今日莫说你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顾平川用蛊,就是有证据,你也不应选在这时挑明。” “打草惊蛇?” “正是此意。若是找不出二哥所中之蛊的解法,他便不会信你一字。今日你让顾平川明白你已经开始往这方查,她自然会做出万全准备防着你。” “如此一分析,今日的确行事不妥。但是王爷,依我对二哥的了解,他必是中蛊无疑!”躲过伸来抹药的手,夏天依起身在房里团团转,“如今已经是敌暗我明的地步,定是要棘手许多。” “你这两日就安分待在木北园,免得落入顾平川手里,二哥的事我自有分寸。” 他话里的胸有成竹,莫名让人心安。夏天依明白他说这话便是有把握了,欣喜的点头。 上完药,季绝浅唤来玉霞:“本王出去一趟,你在屋子里陪小姐,对外称本王在屋子里休憩。本王未回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屋。” “王爷放心,玉霞记下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悄声离开,季绝浅与布书去了茶肆。 “可曾查清?” “回王爷,已经查清。顾平川将喂蛊之药参于每日午时为二少爷送去的那碗银耳莲子羹内。因那蛊是新蛊,还不曾养成。二少爷只要有个三日不食,蛊毒可解。” “着手去办。” “是,属下告退。” 那碗东西,向来都是顾平川自己煮了送过去,想要途中调换,的确不易。但因那配方都是提前配好的,布局便于半夜潜入将那方子通通换了一遍。 第二日清早,夏天依还未醒来,便听门外有男人的声音问话:“玉霞,小姐还在睡?” 夏天依原是打算起来,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知多委屈。锦被一拉,又蒙头睡了。 玉霞昨日也是在场的,夏天成那一巴掌打得多厉害,她记得深得很:“不劳将军费心。小姐还未醒,将军慢走不送。” 玉霞在挞国被夏天依惯惯了,说话时不时的就失了规矩。以往季绝浅懒得追究,她自己反而适应了。 只是,夏天成本就心里不适,听闻一个小丫鬟也敢朝自己甩脸色,当即就来了火:“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同主子说话?来人,掌嘴。” 边上候着的几人走过去,刚要动手,便被人打断:“不知二少爷生的哪门子气?动我府里的人,二少爷觉得事先是否该给绝浅一个交代?” 仙风道骨一般的立于几步远的廊沿下,季绝浅把玩着手中之物,好不闲适。 夏天成敛了怒,挥手让下人退下,抬眼看他:“天依可还好?” “好得很,二哥不必挂心。” 寒暄几句,夏天成推说告辞。 季绝浅正要推门,身后玉霞小声开口:“谢王爷。” 他未答,径直拿了衣衫换下,取了书去软榻上窝着。 夏天依本就不曾睡着,磨磨蹭蹭的坐起:“不知王爷何时才能查得水落石出?” 背靠在软塌上看书的人,手中翻过一页纸张,语气闲散:“三日后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二哥。” 怕惹出事端误了事,这几日夏天依难得安分。老老实实的待在木北园,大门都未曾踏出一步。 用过午膳,夏天依照旧是要小憩。躺在床上,竟是了无睡意。今日,便是第三日。 思及此,有些犹豫的开口:“王爷,今日……” “睡一觉醒来,带你过去。”话是对她说,眼神未从书上移开过一分。 “谢过王爷。” 他从书里抬头看她,语气认真:“跟我不必如此客气。” 躲过他看来的视线,夏天依转过身,闭眼。 今日这觉,因着心里装了事,睡了不到一刻钟,夏天依就已醒来。起身就要喊着他去夏天成那处,转头却见他半靠在软塌之上,睡得正熟。 走近几步,他眼睑下的黑影,浓得有些刺眼。 自出了挞国,两人晚间均是同塌而眠。她浅眠,自然知道他每夜都看书到临近子时,早间又仍如要上朝一般,卯时准点醒来。 白日里不同晚间,他就是累极,也只是在这软塌上将就——多半是为省她不自然。她心里明白得很。 拿来床榻上的软被,小心为他搭上。今日气温稍降,已隐隐有些凉意。 她动作极轻,不想还是惊醒了他。 他坐直身子,那软被顺势就要掉落。夏天依忙伸手去捡:“时辰还早,二哥想来也在休憩,王爷不如去床榻之上好好睡上一觉。” 看天色,的确还早。季绝浅接过她手里的软被起身:“也好。” 睡过一觉,夏天依精神足得很。书是看不下去,拉了玉霞,一起作女红。 一块帕子绣过三分之二,季绝浅睡醒。 整理好衣物,没让玉霞跟着,两人一起往夏天成的院子去。 丫鬟守在门外,看到来人,忙弯身行礼:“见过小姐,姑爷。” “二哥可曾出门?” “回小姐的话,将军与顾小姐在书房待着。” 脚下所行之路转了方向,两人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门外无人把守,想来是夏天成的吩咐。夏天依上前轻扣门扉:“二哥。” 想来是不曾想到她会主动过来,夏天成的音调暗含几分惊诧:“进。” 进门,果不其然顾平川也在。 夏天成坐于书桌之后,拿着毛笔不知在写些什么。顾平川端了袖,立于夏天成身侧研墨。 画面看去倒是美极。 夏天依不觉有误,季绝浅却是皱了眉。夏天成情蛊已解,按理说此时不该如此。 “天依,你二人过来何事?”上座的人埋首卷宗,视线不曾移动分毫。 “二哥,今日确实有事要与你……” 她一句话未完,便被他截去话头:“今日前来,只为辞行。在西疆已经停留多日,父皇指令要求新春之前需抵达缘朝京都,不便多做耽误。” 夏天成手一顿,而后不着痕迹的将笔放下:“何时走?” “明日便走。” “也好。” “不打扰二哥二嫂。” 在夏天成看来的眼神里,两人相携离去。 等出了书房,夏天依就挣开了季绝浅的手:“有端倪?” “恩。”看她一眼,季绝浅迁就着她的步子缓缓前行,“按理说此时二哥所中蛊毒已解,但书房一幕,分明与之前无异。” “要么,你的人办事不利,被人察觉。要么,二哥,一直是在配合着顾平川演戏。” “难得聪明。”抬手轻扣她的脑袋,他话里带了笑。 她躲开,几步走至他身前:“明日离开?” 原本就是打算解决完正事之后提出来,闻言季绝浅点头:“恩,西疆的确待得久了些。” “也好。” 两人再无话。一路沉默着回到木北园,夏天依进了厢房继续作女红,季绝浅去了后院看书。 晚膳两人并未去前堂与夏天成一起,下人把膳食在厢房放置好,一一退下。 玉霞摆了碗筷,盛好饭:“王爷,小姐,晚膳已经备好。 两人坐下刚要动筷,外间有丫鬟的声音:“将军。” 随即夏天成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天依,二哥想与你谈谈。” “二哥请坐。”正好,她也有话要问他,“玉霞,添副碗筷。” “你们退下。”在两人中间坐了,夏天成看一眼季绝浅,并未要避嫌,“今日去书房,到底想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顾平川会用蛊,二哥可曾知晓?” 她那点心思,夏天成自是一清二楚,不等她多问,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知晓。在她以为,我心里不曾有她之时,她试图对我施下情蛊。” “那……” “她并未成功。那日正巧我路过她那处,听到了她与下人对话,便有了防范。本想拆穿,后来又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她粘为兄,为兄也不排斥,顺着她的心,又有何不可。” 闻言夏天依与季绝浅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清明。愿打愿挨。 “那你那日为何要对我下如此狠手?”这才是这两日以来一直藏在夏天依心中的事,再次提起,心中仍然满是委屈。 “为何打你?”夏天成带了笑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说话做事如此没有分寸,难道不该打?你问问绝浅,那日你的言行举止,究竟是该不该打。” 突然被点名,季绝浅放下酒盏,在夏天依带了不满的眼神里,附和:“的确不妥。” 夏天成带了笑,屈指轻刮夏天依的鼻尖:“下次再犯,为兄依旧要打。那种作为,该是你的身份能做的?” 被两人联合指责,这秋后账着实让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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