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二
在圣驾前近身伺候的大太监福禄肚子里埋了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可倒。他不是很懂那些宫女小太监们艳羡的眼光从何而来。 譬如现下,他就被人拉到了一旁的隐蔽处低语:“福公公, 又陪着皇上过来御膳房?” 人都在这儿, 这不是明摆着?福禄不愿接话。不经意瞧见宫女身上那身衣服,他皱眉:“不好好待在你浣纱, 跑到这御膳房作甚?” 还不是为了瞧瞧皇上亲自掌厨的模样。那般好看的男人,洗手作羹汤, 怎么想怎么养眼啊。敢想不敢言, 恭恭敬敬的送福禄踏进御膳房大门,那宫女忙拉住身旁同伴的手:“好生艳羡福公公, 每日都能见着陛下的各种模样!” 旁边那人一个劲儿的点头,点完头又开始星星眼:“陛下与娘娘当真是伉俪情深。你看, 娘娘就埋汰过一回御膳房的千丝球不如陛下做得好,陛下就每日里抽空过来做一碟。倘若……” 起话的那位忙止住她的念头:“可万万莫要肖想陛下。” 那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出什么, 忙打了个寒颤, 拉着人几步跑远:“我哪里有这等胆子,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那两人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一直藏在假山后的夏天依撩着裙摆走出。 这宫中八卦都是这般传的?分明是因季绝浅那日打碎了她一碟子千丝球, 她罚他连续做满三十盘。怎么事情一从她们口中传出, 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这回倒是误打误撞又帮他拾了一份好名声。 嫌弃完, 本是前来偷偷巡视的夏天依放轻了步子迈进御膳房。 没有人有胆子与当今圣上共用一厨,每回都是季绝浅一来, 御膳房的厨子便自觉回到外间整理食材。 说来这还是夏天依头回来这聚集了天下好食材的御膳房,是以那些在外间忙活的御厨一见着人,相视一眼惊诧过后, 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要行礼。 没来得及喊停,夏天依只能示意他们声音小些,莫要惊扰到里面那位万岁爷。 她踏进内厨时季绝浅正躬着身子一心一意的搅丝,福禄立于他身侧,在他低声吩咐时捡来他需要的食料递过去。 朝福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夏天依示意他往后退些。福禄照做,夏天依上前补了他的位。 膳房里架着好些火,又正值夏季,虽是开着窗,热气到底散得不快。夏天依进门不到半刻钟,额头就已经隐隐沁出了些细汗。她垂眸,毫不意外见着季绝浅已经湿了两襟,额角豆大的汗珠被他随手擦去,目光始终专注于案几上的那一团白面。 “笼屉。”略微透着几分清冷的嗓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夏天依转身走了几步取来放在他身侧,以口型让福禄去取浸了水的帕子。 帕子还未送来,季绝浅的千丝球先做好。 一一的放进笼屉,他头也不抬的兀自干起了本是福禄要干的活——把那些笼屉移至油锅旁。 好似不曾察觉身侧已经换了人,他自顾自的加柴温油。 这人分明已经知道自己来了。 接过福禄递来的帕子,夏天依毫不客气的直接招呼在他面颊上:“皇上好兴致。” 在她收手前,季绝浅先抬手压着她的。就势蹭去面颊上的汗渍,用另一只手将帕子扔给福禄,原本按在她手背上的那只翻转过来与她十指相扣:“不敢。” 福禄再不敢多待,接了帕子就跟逃命一般的飞速蹿了出去。 那些御厨看着他大喘气的模样,斟酌着问了一句:“福公公这是怎么了?” 福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里面,转身离开。 虽说是大不敬的事,但是耐不住心底里的好奇。一群人轻手轻脚的趴在门沿后,小心翼翼的去瞧内里情形。 锅里的油温已经上来,热油在锅里不停的翻滚。 夏天依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若是今日这盘千丝球砸了,加罚。” 众人眼中向来清冷矜贵的帝王,探手一捞将人拢在怀里,嘴角勾着一抹笑。颇为无赖的强势在身前人嘴角偷了一记香,而后伏在她耳边低语。 不曾听清说了些什么,倒是夏天依推开他看了一眼众人所站的方位:“还要不要你这帝王形象了?” 已经捏好模样的千丝球一一落入锅中,噼里啪啦的滋滋声响里,季绝浅侧过身子:“胆子倒是大得很。” 一群人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歹人是夏天依,好人还是夏天依。 “作甚无端凶人。” 娇娇软软的语气听在耳里,季绝浅哪里敢不依着? 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他先屈指在她鼻尖肆虐过,才拿起勺子去捯饬锅里已经有了几分焦黄的千丝球。 空中已经溢满了千丝球的香味,夏天依馋虫被勾/起,脚下步子一点一点朝他靠近,看着他的眼光里都是希冀。 先入锅的差不多已经炸好,季绝浅绕到火膛前拨了拨,净手后取来木筷和瓷碟,从锅里夹起那已经炸好的,却不给她,只在她眼前晃过:“嗯?” 为五斗米折腰的夏天依熟门熟路的垫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他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亲自夹起送到她嘴边:“仔细烫口。” 张嘴咬下一口,酥脆松软,裹在中央的奶黄滑入嘴里,满嘴香甜。抬手不停的在嘴边扇着,以驱赶过烫的温度。她眯起眼,眸子里都是欣喜和满足。 夏天依面上的神情太过有趣,季绝浅看着看着眸色渐深。强自挪开视线将锅里的那些夹起摆放在盘中,他问:“较之往常,滋味如何?” 她一心都在方才的滋味里,对他嗓音间的沙哑,半分不觉:“绝佳!” 毫不吝啬的赞叹完,她握住他复又夹起先前那颗的手,凑上前将余下的半颗咬进嘴里,抬头含糊不清的开口:“你自己尝。” 他眸子里含了笑,依言取来一颗送进嘴里。咀嚼几口后他皱眉:“怎的滋味这般奇怪?” 她暂且放下筷子从那碟千丝球里抬头:“当真?” 他很坚定:“我手下做出的东西,我作何要无故贬低?” 季绝浅花花肠子有几根,夏天依一清二楚。他要犯事儿,她偏就不让。 挑了一颗炸得金黄的球,她先自己咬去了一半,然后把余下那半颗给他:“我尝着还不错,你试试这颗。” 小心思被瞧破,季绝浅也不恼。俯下身子吃了,端起盘子起身:“去圣心宫。” 这御膳房实在是热,夏天依依言跟在他身后出门。 路过御花园,夏天依忽然就想起了最爱来这处闹腾的挞承雅。戳了戳季绝浅的手臂,她问:“可有承雅的消息?” 季绝浅摇头:“莫宁还不曾来信。” 正说着,就见前方布书手里攒着一只白鸽匆匆而来。 “皇上,莫宁来信。” 两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解下白鸽脚上绑着的信纸,季绝浅展开一目十行。他面上神情渐变,看得越多越深沉。 夏天依瞧出异样,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信纸。 他顺势递给她,然后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当承雅当真是去游历?莫宁信中说她是寻温书言去了。” 夏天依也不看信中内容了,瞪他一眼开始教训:“那你作何那般神情?承雅有心,难不成你还觉着我温大哥不配做你这皇室的驸马?” 面上神情之较真,好似只要季绝浅敢说一个是字,她就要动手一般。 “若是他能让承雅入心,自是再好不过。”他神情骤变,还不是只因温书言性子太倔强。那人对夏天依心思太重,他怕承雅会满身是伤的回来。 夏天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连带着语气都跟着他认真起来:“承雅那般性子,与温大哥倒是互补得很。温大哥不是狠心之人,不论他心中如何想,这一路都是不会委屈承雅的。” 季绝浅点头,温书言的品行,他还是相信的。既然小丫头存了心思,那便让她试一试,他私占了夏天依,总该是要还他一个的好。 左右挞承雅身后还有他,就是受了挫回来,他也有法子让她好起来。 良久,他才握住她的手,指给她看前方的亭台:“那处风景不错,去坐坐?” 夏天依不动:“你先告知我若是承雅当真带回温大哥,你会如何?” 季绝浅笑,屈指轻点她额际:“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不讲理?” 她小声嘟哝:“谁知晓在这事上你是什么主意。” 惩罚般的捏紧她鼻尖,在她怨愤的眼神里,他笑弯了眉眼:“你想如何,我就如何。” 她眼中光亮骤然聚齐:“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他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像我爱你,绝无悔意。” 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如此偷袭,夏天依红了面颊:“好好的怎就能扯到这事上!” 将人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呢喃:“因为想要你时时都明白我心悦你。” 手下使力把人推开,夏天依提起裙角开始跑:“追上我,我也说与你听。” 吩咐福禄无须跟来,他再顾不得帝王的仪容,一个跨步朝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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