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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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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四、兵权    “我什么?我抽你几鞭子都算是轻的!”赵宣换了只手,皮鞭破开皮肉的声音在空荡的营帐里来回作响。听得直渗人。    “啪!”    “啪!!”    “啪!!!”    “呃…………我做了再多, 你们大房不也是相安无事到现在吗?!啊!…………”赵宓一边躲避着鞭子, 一边与赵宣争辩。    “呵!”赵宣微微弓腰喘着气儿,抓着鞭子的手垂下来。她将皮鞭朝身后随意一丢, 看着赵宓:“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你仔细想想, 赵连等大军回朝之后核实了详细就要问斩了。你一个罪臣的之女, 只有跟着俘虏一起进京的命。那个时候,整个祁京的百姓都会出来, 夹道相迎。你会沦为所有人都笑柄,当做饭后资谈。”    赵宓抱着头蹲回去, 口中念念叨叨:“不要说了!”她两只眼睛无神的四处游离着,不停的快速眨动眼睛, 视线无处停留:“呃啊!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会被万人辱骂唾弃!因为你是罪臣的女儿!你是陈王的奸细!!”赵宣远远的看着她, 微弱的光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一片惨白。这儿就像是地府一样。一个是判官,一个是破碎的灵魂。    “我不是奸细!”赵宓猛然站起来, 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抓住赵宣的肩膀。她用力把双眼睁到最大, 牙关咬磨的“吱吱”作响, 一条条细小,密集的血丝在她的眼白上蜿蜒崎岖着:“我说了, 我不是奸细!赵宣你信口雌黄!”她握住赵宣的食指徒然收紧,连鼻腔都在颤抖发力:“赵宣!!你害我!你害我啊啊啊~~!”    赵宓的唾沫横飞到赵宣的脸上,使得赵宣的脸皱在一起。双肩上不断的传来疼痛, 让人烦躁,她费力的抬起胳膊,想要扒开赵宓的双手,直到青筋暴起,才勉勉强强的扳开她几个手指头:“对!我就是要害你怎么样?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人!!赵宓,你终究是要听着万人的辱骂而死,遗臭万年的!”赵宣最后提了一口气,推开她说:“这就是你的命!!”    “你和我,注定是云泥之差!”从我重生来到这个世间开始,你的命运就逃不开悲剧收尾!    后面那句话,赵宣没有说出来。她转身就走。    “我不要被人唾骂!!我不要!!”    赵宣抬手将将触碰到帐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撞击声,随后帐内一片静谧,这样的静谧不同以往。两个人在里面,赵宣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将信将疑缓慢且僵硬的转过身子。    赵宓的头靠在那颗木墩儿上,额角慢慢的渗出鲜血,木头吸食了些许血液,变得暗红。更多的血顺着赵宓的额角劈头盖脸的淌下来,淋湿了赵宓的眼睛。赵宣本以为她会眨眼,但是她仿佛静止了一半,睁着半开的眼睛,瞳孔慢慢失去交点与神采。    她的身子顺木墩儿往下滑,最后重重摔在地面上。    赵宣有一瞬间的失神,最后缓缓走出去,口中还呢喃着:“这样的死法,倒是便宜了你………………”    傍晚时分,李昶同赵宣一起用膳,忽而徐聪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他瞧见赵宣在旁边,动作顿了顿。李昶似乎看出来什么来,放下筷子道:“没什么不能说的。究竟什么事情?”    徐聪将头埋的低了些:“将军,犯人赵宓…………自尽了。”    李昶微微诧异了几秒,随即摆摆手说:“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重新拿起碗筷,夹了几根青菜,合着米饭一起塞进口中咀嚼着。徐聪抬头快速的瞥了赵宣一眼,退出帐外。    “赵宓死前…………”赵宣扒了几口饭:“我去看过她。”她见李昶没回话,接着说:“我亲眼看见她撞的木墩…………但是我觉得自己没做错,李昶,我…………”她放下碗,刚转过身子来要和李昶辩解。李昶就打断了她的话说:“初华,我没有怪你。她是自尽的,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是怪我自己,当初居然收留了她。”他话音一顿,给赵宣碗里夹了一小块肉说:“我只是希望,你我之间可以不用这样多的解释。初华,我足够信任你,所以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同我解释好吗?”    赵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说:“明天,你们就要班师回朝了。我也应该回去安华郡待着。”    李昶快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勾了赵宣一缕碎发,在手中把玩说:“回去做什么?不如你同我一起回京?等战事汇报完毕了,我就跟着你在安华郡小住半年如何?”他凝视着赵宣,眸中似有星辉熠熠,让人沉沦。    赵宣失神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摆摆手道:“不了,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逃出来的,现在又要回去,那我岂不是白费力气?”她这样拒绝了李昶,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几番犹豫,上前攀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几下说:“京城里头太压抑,我在安华郡等你回来也是一样的。”    李昶没说话,赵宣有晃晃他,轻轻咬着嘴唇抬眼看他,讨好似得问:“好不好嘛~?”这话还拖了些尾音,不由的叫李昶都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他抬手捏住了赵宣的下巴,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说过叫你不要咬嘴唇,全忘了?”    赵宣闻言立刻松开上齿,下唇就泛着水润的光泽被暴露在空气中,她动了动红唇说:“可这都养成习惯了,哪有这么容易就改掉了的?”    她看着李昶,李昶默不作声。就在赵宣以为这事儿要翻篇的时候,他忽然扬起眉眼,唇边若隐若现的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既不用你改掉这个习惯,也不会咬破唇瓣,初华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那…………就试试……唔嗯……李昶你…………唔唔……”她眨巴着一双杏眼,话还没有说完,李昶就欺身上前。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肢,一手拖在赵宣的脑后。将自己温热的唇瓣贴上来,口齿不清的说:“下回初华咬我的就好了。”他将赵宣拉进自己怀里,察觉到她的身子慢慢变软不再挣扎,那只托在脑后的手就慢慢前移,捧住了赵宣的脸。    李昶耍流氓图了这一时的快活,后果当然就是…………今天晚上赵宣卷着被子找染香去挤挤凑合睡了。    李昶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以往一个人睡也没觉得不自在。可这几天抱惯了温香软玉的,突然又要一个人睡床板,心里的失落不是一点点啊!!李昶这一夜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早起都是黑着眼圈的。    他早上去染香的帐子那边问的时候,小兵说她们天不亮就坐着马车走了。李昶无奈的摇摇头,这才全神贯注的开始指挥着收拾返京。    扎营的地方离京城也不过就是三两里路得事情,李昶骑着战马,一身戎装铠甲,与杨远良并驾齐驱走在最前。后面一面面红底黄边的战旗迎风飞扬,锣鼓奏乐齐响。万千祁京百姓,提着鸡蛋、母鸡和去年是收成往士兵手中胡乱的推塞着,口中念念有词:“感谢各位军爷啊!!”    “赢啦!我们赢啦!!”    “大祁万岁!!”    “李将军是大好人啊!咱们村子终于能太平啦!!”    “………………”    李昶正坐在马背上,低头望去,一张张喜极而泣的面庞,有中年的男女,有枯槁嶙峋的老人,有天真无忧无虑的孩童。脸上无一不是洋溢着极为满足的笑意。他们是大祁的子民,是应该被庇护的人民。看到他们,李昶就觉得这三个月来在战场上受再多的苦与伤都是值得的。    迎接的人群从城门口一直排着长龙蔓延到尚广门。赵渊就站在尚广门内等待着李昶。李昶翻身下马,吩咐徐聪带领军队先去安顿下来,自己径直朝前走去。他向着赵渊一拱手:“见过定国公,国公爷辛苦!”    “谈不上辛苦,若论辛苦,城外不比祁京内的条件好,还是李世子更累一些。”他将背在背后的双手伸出,一起托起李昶说:“圣上还在宫里头等着咱们呢,先进去!”他拍拍李昶的肩膀,说着转身抬步往里走。李昶也随后跟上。    许久不见承安帝,他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坐在龙椅上,宽大的龙袍也遮不住衣裳下面消瘦的身体。李昶眼观心观,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的进殿行礼道:“臣逸阳伯世子李昶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承安帝没说话,似乎在打量着他。良久了,才推推手说:“李世子免礼。”他的身子轻飘飘的靠在椅背上:“世子这次可真是叫朕刮目相看,没想到逸阳伯的儿子年纪轻轻,领兵打仗完全不在话下。”他这话明面上是夸,可总叫人揣摩不清其中暗藏着隐晦的意思。    李昶也只好抱拳说:“不敢,臣身为大祁子民,身为圣上的臣子,理应尽绵薄之力,解京城之危。担不得圣上如此夸耀。臣受之有愧!!”    他脸上一派镇定,但是背后已然慢慢沁出冷汗。帝王不怀好意的故意施压,让李昶瞬间从班师回朝的喜悦之中清醒过来,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给浇了个透湿一般。    “圣上,李世子将将回京,一路劳累,不如先放他回府整顿几日,改天再来上报军务也不迟。”赵渊抱拳,向前走了一步。承安帝想了想,卖他个面子,长长的叹气说:“也好,你们就先回去。”他说完,扶着黄德全的手,动作极为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了偏殿。李昶与赵渊相视一眼,作揖说:“多谢国公爷替再下解围了。”    赵渊点点头,跳过这个话题问他:“你可知道初华如今怎么样?”    “国公爷放心,初…………”李昶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改口道:“大姑娘如今在安华郡安顿了下来,我留了个随从跟在她身边。一切安全。”两人一面说,一面朝外头走去。    直到出了宫门,赵渊才好与他说:“如今京中已和往日不同了。圣上与长公主殿下闹了不痛快。脾性大变,身体也日渐消瘦,喜怒无常。时而温和时而暴戾。”他顿了顿接着到:“你与八殿下私自商议去汝南寻求援军一事,是圣上心头最大的一块梗。先斩后奏,手握兵权便自由行事,已经让圣上对八殿下埋下了猜忌之心。”他叹气摇了摇头说:“你日后要多多小心了。”    两人在岔路口前站着,李昶忽而作揖说:“今日多谢国公爷在殿上替晚辈解围,方才的提醒晚辈心中谨记!”他目光诚挚,叫赵渊心里腾起满意来,笑说:“我提点你只是个引子,至于能不能化解危机,还是要看你自己。好好回去歇歇!”他转身,头也不不回的朝定国公府走去。    李昶站在原地定了半晌,也抬起步子回逸阳伯府去。他前脚进了府,后头就出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跟在后头也要进去。    家丁伸手拦下他,顺势关了门:“什么人?这里是逸阳伯府,不得乱闯!”    那人被吓的后退了一步,又满脸堆笑小步挪上来说:“两位哥哥,我是世子爷的随从,方才世子爷走得太快我没能跟上,还望两位哥哥放我进去,不然回去迟了世子爷要骂的。”他一脸焦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家丁不敢随便放人进来,也不敢叫人去问李昶,更不敢不放人,假如他真是世子爷的随从呢?思来想去,还是问几个问题比较好。    “我们家世子爷子什么?”    “姓李名昶,子宗砚。”那人不假思索。    “我们家世子祖籍哪里?外祖家姓什么?家中几口人?”    “祖籍江南,外祖家姓苏,书香世家,家中…………三口人!”那人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斩钉截铁地答道。    家丁“嘿呦”了一声,接着问:“我们家世子爷,偏爱什么颜色的衣裳,身上哪有胎记?”    “你们世子爷偏爱青衫,身上…………”那人炸毛:“我哪知道他胎记长在哪了?!!你们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他跺了跺脚。家丁哄笑说:“这随从难道不伺候世子爷沐浴的吗?答不出来了?答不出来就哪来的回哪去,逸阳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    小厮模样的人,硬是咽下这口气,攥紧了拳头,下台阶去。她抬起的脚还没落地,身后朱红色的大门就微微打开一条缝,李昶露出半截身子,抬眼朝外头轻轻一瞥道:“还不快进来?”    那人收回脚,猛的回头!    可不就是赵宣假扮的小厮吗?她拍拍身上泛皱的衣服,昂首挺胸,一连给家丁翻了好几个白眼才走进去。    李昶关了门,背着双手朝里走。赵宣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一路跟进了李昶的房间里。    李昶先迈进门,坐在了椅子上。赵宣后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得一声:“把门关上!”她默默的吐了吐舌头,转身把门关上:“李昶,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跟在你后面的?”    “过来。”李昶不回答她,反而是定定的坐着朝她招招手。赵宣站着没动,预感着有点不太对劲,李昶很有耐心的继续悬着手说:“过来。”吐字平淡,但是却隐隐蕴含着极大的狂风暴雨。    赵宣还是不动,她慢慢挪到李昶的对面说:“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想回京来看看,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她看李昶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只好走到他面前站着说:“我不是有意的想要瞒着你,我只是…………我只是……”她低头,扳弄着十根纤长如葱的手指头:“昨晚上才说了不回京城,所以拉不下来脸。”赵宣这样坦白说完,李昶的脸色才略略转好。他抬脚绕到赵宣的身后,朝她膝窝处轻轻一击。赵宣瞬间感到小腿麻木,身子往前一倒就软软的扑坐在了李昶的腿上。    李昶抬手接住他,抱在怀里说:“我从宫里头出来就察觉到了。你知不知道?偷偷的跟着我跑一路有多危险?”他凶了赵宣几句,看她瘪嘴认错的样子也责怪不下去了,动了动腿想要把她放下去,哪里知道赵宣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说:“我腿麻…………”    李昶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坐着:“你这阵子就待在逸阳伯府,不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去处了。我去叫人给你安排间房。”李昶抽回手,赵宣眨了眨眼睛拉住他,摇摇头说:“我进京就是想打听打听定国公府的现况,并不想暴露身份,就先扮演着你的小厮,可是你见过哪家的小厮还单独的有一间房吗?所以我就住杂役间好了。左不过也住不了多就我就要回安华郡了。”她仰头看着李昶,眉眼间是一派的天真。    可是初见的时候,赵宣并不是这样的呢。她那个时候,天天端着架子,同人说话、处事,不管做什么都是淡淡的,笑也是淡淡的,不露齿。说话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就连看人时打量的目光也是淡淡的。那时候的她像一个提线木偶,像一个瓷娃娃,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外壳。李昶那个时候开始,就想要看看真实的赵宣是什么样的,所幸,他终于看到了。    李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不行!杂役间里头睡得都是家丁,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和男人同寝?”    “那我睡哪嘛?”赵宣摊手,略有些不耐烦了。李昶不假思索的拍拍自己的床,朝赵宣使了个眼神说:“你明面上是我的小厮,自然是跟着我睡。”他眸子里暗戳戳的藏着得逞的笑意,像偷腥的狐狸一样。    赵宣心里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反正睡李昶的房里是最舒服的选择了。    ——————    下午,外面的下人进来传话说:“世子爷,八殿下来访。”李昶这时候正打算睡午觉,他从床上坐起来,瞧了瞧身侧睡熟的赵宣。起身给她压好被角,推开门朝外头问:“八殿下现在在哪?”    小厮回话:“在世子的书房坐着。”    李昶点头,抬脚过去。上午承安帝才给他来了个难堪,这时候君怀卿的确也该来找他商议商议了。    李昶到的时候,房门打开着,君怀卿坐在里面定定出神,脸色十分难看。李昶脚步微顿,还是走了进去。他关上门,作揖说:“见过八殿下。”    君怀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指指身侧的椅子说:“世子坐。”他手里端着茶,却迟迟不喝。李昶放下胳膊,呡紧嘴唇犹犹豫豫的坐下了说:“殿下,臣今早进宫已面见过圣上了。只是圣上的态度,似乎…………很是不满……”    “父皇确实不满。”君怀卿终于放下茶盏看向了李昶说:“他不仅仅不满你,他还不满我,不满这次我们的先斩后奏!”他深吸了几口气,摊开双手说:“可是当时的情势万分紧张!事情又都堆积到了一起。等你平安抵达汝南,我打算想父皇禀报的时候。太后娘娘去世了,长公主与他大吵闹得不欢而散。黄德全告诉我,圣上这几日闭门不出,谁也不见!”他激动的满面通红,青筋暴起。完全失去了当初儒雅的模样。    李昶知道,这次行动确实没有预先告知圣上,但是此刻他已凯旋归来。正是万民朝贺的时候,难道不能将功抵过吗?他握紧了拳头。君怀笙微微闭眼,等情绪平稳下来才说:“李昶,我现在也不知道父皇下一步要如何。但是他对我们很是不满。陈王在战场上死了,太子收押昭狱。我们明面上是立了大功,但实际上…………你懂吗?往后难安宁了。”    李昶咬牙:“难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他明白,自古帝王家难有真情,就算皇八子是承安帝疼爱的儿子,最后也是会遭猜忌。    “难万全。”君怀卿仰头将那盏凉透的茶水喝完讲:“仗还在打的时候,父皇就下封了,封我为淳郡王。本王这样的出生,就算是当不上储君又打小没有母妃,怎么样也应该是个亲王,应该有封地,有自己的亲王军!可现在本王被囚在这京中,只有一个郡王的虚名和王府。父皇他这一次是动真格了。”    ………………    君怀卿走了之后,李昶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里,赵宣已经醒了。宫里来人传旨,说是圣上召他进宫,今晚有庆功宴,李昶推不掉了。他稍作收拾,同赵宣打招呼说:“今晚庆功宴后说不定还会有人拉着我去喝酒,所以你只管一个人早点睡就是了。”    赵宣点点头,突然抓住李昶的袖子。抬头向斜上方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不要喝太多酒。伤身。”她慢慢的松开了手,看见李昶脸上绽开的笑容才微微放下心来。    李昶跟着宫里的人,一路走到广成殿。承安帝还未到,君怀笙和几位将军正围在一起闲聊。推杯换盏间,每个人脸上都是虚情假意。单独坐在一旁的赵渊看见李昶来了,将手握拳放到口前,干咳了几声。    其他人闻声看过来,都是道一句:“恭喜李世子凯旋归来!”后就各自散了,坐在席位上再也不动。君怀卿强作镇定,端了一壶酒朝李昶走过来说:“世子怎么才来,当罚,当罚!”他说着,拉了李昶找个位置坐下,灌了他一杯酒,低声说:“今儿晚上,父皇来者不善。万不得已之时,这兵权…………”他抬头看着李昶的眼睛,眸中似有瀚海翻涌,话说一半,点到为止。剩下的任由李昶去揣摩。    李昶仰头喝了一杯酒,说:“殿下,臣心中明白了。”他握在袖子中上拳头暗暗发力。他明明是一心保卫祁京,到头来,还要叫皇上猜忌和疑心。那么这几个月他一直坚信着的家国大义到底还值不值得?!    承安帝到时,李昶已经一壶酒下了肚。今儿这既不是庆功宴,那就是鸿门宴了。圣上宴请,意在兵权!!    黄德全一声唱喝:“圣上驾到————!”方才还谈天论地的众人立刻低头行到两侧作礼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安帝扫视了一圈,视线在李昶与君怀卿身上停顿几秒,随即朝着上首走去落座说:“都起来!”他坐在龙椅上,向门口招了招手说:“十六!到父皇这儿来!”    众人回头,便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门口探出了头,他身上穿的是黄色的金丝绒的小袄,看起来莫约**岁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一路小跑着凑到承安帝膝前说:“儿臣拜见父皇!”    承安帝眉目带笑,拍拍他的肩膀问:“在你皇额娘那里住的可好?最近先生教了什么没有?”他现在才真正的有个父亲模样,拉着小十六一通问下来。    李昶这些日子不在京中,也认不出眼前这是哪一位皇子,只好偏过脸向君怀卿求助。    “这是我十六弟。”君怀卿瞧见李昶看自己,收拾收拾了难看的脸色说:“生母不明。你刚离京没多久皇后娘娘就领了这个孩子回来过到自己的名下养着。因为。原先父皇最疼爱的孩子无非也就是本王、太子和恒国公。现在…………太子造反,君怀笙被撤了玉牒,贬为恒国公,而我…………也是叫父皇心生了猜忌。所以…………”他顿了一下,迅速的坐正身子。等到承安帝的视线移去了别处才又讲:“所以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说父皇要立小十六君缪为新的储君。”他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本来按照计划,他会是最完美的储君人选,但是一步错,步步错。承安帝性情骤变,揪着先斩后奏这一点不放,君怀卿丝毫没有办法。要知道猜疑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便会越来越复杂,尤其的父子之间,君臣之间。    他们说着话,承安帝眼瞳转了半轮,便将身子向□□斜,朝着李昶说:“不知道逸阳伯世子在同老八说什么呢?这样开心?不如也讲给朕听听?”他放开了君缪,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好整以暇。    李昶一时僵住,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硬着头皮作揖道:“回圣上的话,臣与淳郡王殿下不过是聊聊这几日的天气,商量着安定下来便要出京游历游历罢了。”    “朕倒是没听老八提起过,有这打算啊?”承安帝眉心一拧,随即转向君怀卿。他伸手,黄德全就递了双筷子上来,宫人们托着菜鱼贯而入。    君怀卿面上坦然一笑:“父皇日理万机,儿臣又怎么好拿这样的小事来麻烦您呢?”他倒了一杯酒说:“儿臣敬父皇一杯,不过父皇近日龙体欠佳,望少饮酒,保重身体。”他说着,仰头饮罢。君缪却插嘴一句说:“父皇正值盛年,怎么会龙体欠佳?八哥此言差矣。”    承安帝闻言开怀大笑,终究是倒了一杯酒喝下,算是认同君缪的说法。硬生生的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君怀卿一巴掌。君怀卿放下酒杯,沉默不言。    承安帝心里选择相信君缪,那就是已经偏了心了,再争辩也没有用处,反而会闹得自己难堪。这边还没消停多久,有人急着要给李昶敬酒说:“听闻逸阳伯世子这一回千里迢迢跑去汝南搬了援军,在下心中实在佩服!这一杯酒,敬世子救了咱们祁京的满城百姓!”    说话那人生的浓眉大眼,连耳络腮胡。身材高大魁梧,说气话来中气十足。一看便知道是练武之人。旁人来敬酒,也不得不回礼。否则倒要落得个“居功自傲”的罪名了。李昶无奈也饮一杯,笑笑说:“刘将军严重了,在下不过是个身无功名的小辈,当时也是一时的情急,做了冲动之举。现在想想也是胆战心惊,万一是没成功,自己就要做这千古罪人了呀!”    姓刘的听了,口中再无回敬的言语。一时悻悻缩回去。宴会将尽,李昶却是没吃多少。他腹中有酒,这会子时间长了竟然也有些头晕脑胀的。    正晕晕乎乎之间,李昶蓦然听得上首传来一句:“逸阳伯世子啊,你此番领兵乃是贸然之举,先斩后奏!”瞬间就清醒了。他慌忙跪下伏身,不敢言语。承安帝略顿,而后放轻了语气道:“但朕念你退敌有功!也是一片赤胆忠心。遂,将功补过,李昶你可愿意?”    “臣…………”他重重的磕头道:“臣有弥天过错,幸得圣上深明大义,饶臣此错。臣…………谢皇上!!”他言辞铮铮,没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的一般沉重。    承安帝向后仰靠,一只手按在扶手上,磨锉着龙头。再开口,语气却又像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快快起来!你刚打了胜仗回来,不兴这些虚礼。朕方才听说你与老八打算出去游历游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朕说。”他话锋一转,又问:“只是逸阳伯世子要出京,自然万事从简的好。朕也不好麻烦你再替朕管着兵符,遭人惦记。”他低头看了看君缪,见他打哈欠,眉开眼笑的问说:“怎么这样困?你母后没给你睡觉不成?”    君缪连忙捂住嘴,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说:“回父皇,不关母后的事。是儿臣自己偷偷半夜爬起来看书看晚了的。”这话说完,又是引得承安帝大笑。众人也只得陪着一味的恭维,夸赞君缪。    李昶被晾在一旁,好不尴尬。承安帝此举,分明是不论李昶愿不愿归还兵符,他也一定要夺走。    没多久,君缪嚷嚷着自己年纪小不胜酒力要先行回去。承安帝准了他,对着黄德全招招手说:“朕与小十六一同去看看皇后,叫他们都散了!”他说着,站起身拉着君缪的手朝后走。君怀卿瞧在眼里,或许人一旦年纪大了,总是比较宠爱偏小的儿子…………他收敛起情绪,拍拍李昶的肩,两人一同朝外走。    现在李昶的兵权一旦被夺,那么这个汝南兵马司统领便成了虚职。手中无权,没有人会敬重你什么,这份官职也不能荫及后辈。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祁京的大街上。寒冷的夜晚,街上几乎无人。只有更夫大街小巷的穿着敲锣打更。    “李昶,我君怀卿这一次真是对不住你了!”君怀卿忽而停下脚步,向李昶抱拳一叩:“自打上回浮生山秋猎你为我挡了一灾,到今天为止。君某欠下你太多了。李兄………………”    李昶赶紧伸手扶住他到:“淳郡王殿下严重了。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在李昶看来,殿下一直都是众位皇子之中的佼佼者。李昶甘愿为了殿下鞍前马后,挡灾挡难。如果当时没有殿下叫臣前去汝南寻求援军,祁京便不是今日的这番光景了。自始至终,殿下所做的决定,都没有错。”他说话间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弥漫氤氲:“如今情势虽不乐观,但是李昶相信以殿下之才,当成就霸业一番。”他的声音放得极低,这是大逆不道的话,但是李昶看好君怀卿,没有理由的,就是看好。    君怀卿喉中哽咽,他一抬手拍了拍李昶的肩膀说:“多谢。今日起,你我患难兄弟,本王记你一辈子!!”他同李昶碰拳,相视一笑。    ——————    李昶沿着路走回逸阳伯府的时候,发现自己屋里还亮着灯,就知道赵宣还没睡。    他在门前犹豫良久,突然间,赵宣从里面打开门。她就这么看着他,好看的眉毛慢慢拧成一团,她将李昶拉进屋后噘着嘴躲得老远。    李昶仍不自知的要靠过来:“怎么了?做什么躲着我?”    他每往前一步,赵宣就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了才伸手抵着李昶的胸口,将头别开说:“说了叫你少饮酒,怎么回来还是一身的酒气?!”奈何她力气小,李昶依旧使坏的往前挤说:“庆功宴那样的场合,便是我不喝,也要被旁人压着装模作样喝几盏啊!”    赵宣见自己推不动他,连忙改变策略说:“宗砚,你先去洗洗好吗?把身上的酒气去了,咱们再聊呗?”她虽说喜欢闻酒香,但是却最为讨厌人醉酒之后身上的那股子酒气。    李昶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他一把抓住了赵宣抵在自己胸前负隅顽抗的两只小手,高举过头顶。没有了手在中间抵着,他整个人都向着赵宣的方向靠过去:“初华,我也没喝多少酒,虽然你闻着有酒气,但是真的没醉。”他看着赵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星光闪闪。    赵宣用力的挣扎,想要使双手重获自由,她朝着李昶那近在眼前的脖子咬了一口说:“李昶,你这分明是醉得不轻!”    被赵宣咬了一口后,李昶随即闷哼一声,把赵宣的身子往墙上压了压,他低头埋在赵宣的颈脖间轻蹭,随后两人抵着鼻尖,赵宣听见李昶说:“初华,把你自己交给我…………”    小剧场:    赵宣:李昶,你清醒一点!!    李昶:我很清醒啊    赵宣:我看你分明是醉的不轻!    李昶:哪有啊,我一点儿没醉    赵宣:李昶,你耍流氓!!    ……………………    李昶:对,没错!我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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