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茫茫星域里逃走了一个男人, 鱼入大海，无处可寻。    纪天音打开太空地图，沿着林间萤逃狱时的方向一划拉, 总共筛选出六十多颗他可能驻足的星球。    六十分之一的几率找到他，不如赌一把。    但不是由她来赌。    “齐杉？”    “属下在, 您有何吩咐？”    纪天音将放大的屏幕悬在他面前：“你觉得逃犯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齐杉, 皇族侍卫队今年刚加入的新人, 伪装成alpha的beta，异能为A级幸运。    而幸运，是一门玄学。    他买总奖金50万以下的彩票百发百中，星际著名坑钱手游《FateXX》和《XX师》从未在他手里骗走过一分钱，账户的五星和SSR却多得可以拿来喂，让欧皇们纷纷黯然失色。    “让我猜吗？不是抽奖活动还真没什么押中的信心……”齐杉犹豫一阵，指着某颗位于地图边缘的小小星球，“这个。”    纪天音打开星球资料。    B216号小行星，位于仙后座无国界地带, 大气层含氧量18%，重力9.0G，适宜大部分生物活动, 通常作为过往飞船补给燃料的中转站。    根据附近帝国侦察队反馈的情报，近几日有不少来自宇宙各个地方的飞船在此降落, 却没有离开，看起来像在搞大型集会。    竟然真的被齐杉猜中了！    纪天音认为这才是最强的异能，立刻清点随行人员准备出发。    ega的离境手续繁琐, 负责给文件盖章的十几个部门只有周三才上班，再考虑到林间萤麻烦的操控能力，同去的人越少越好，否则都是给对面送人头。    一艘度假用的飞船低调离开蓝星。    铁灰色飞船外表朴素，内部却豪华之极，毕竟是布洛德的私人收藏，还在船尾修了个带气泡按摩功能的大浴池。    纪天音观察半天，觉得这种不合理的构造如果碰上在太空极速飙船的情况，一个急刹后，浴池的水能从船尾泼到船头指挥舱。    宇宙，B216小行星，午夜。    飞船缓缓降落在小行星地表。    视野所及之处一片荒芜，这个星球没有水源，连根杂草也不长，到处都是陨石撞击留下的痕迹。    衣着普通的旅客们走下舷梯，唯一不普通的是这群人从肌肉兄贵到秀丽少年都戴着长长的兔耳头箍，像丧心病狂的黑帮在搞cosplay，违和感直上天际。    队伍中间一只小小的萝莉没戴兔耳头箍，哪怕她非常适合萌系元素。    纪天音当然不会碰这种羞耻的东西，但头箍其实是伪装的电磁干扰装置，抵消一定程度的精神操控。    林间萤的傀儡术可以同时控制50公里内的一切智慧生物，具体数字还未测试出上限，所以用“一切”表达。    他的能力不止一种使用手段，与那双右金左绿的异色瞳对视时，还能做到两点。    第一，与某人对视时可以读到表层想法，目标的思考内容会以他理解的方式呈现在脑内，不属于任何一种语言，所以无视读心对象的种族差异。    第二，进行思维暗示，并非傀儡术那般的实时操作，而是仿佛在对方脑内埋入定时炸.弹，何时引爆，全看他心情。    “人类的大脑活动时产生微弱电流，精神操控的原理是用特殊生物电形成‘伪基站’代替大脑下达指令，但雷系异能者的生物电和常人不同，所以很难被控制。”纪天音抬起清爽的脑袋，想看看布洛德戴上兔耳是什么表情。    她还没见过他羞涩的样子，想想就觉得畅快。    布洛德手持小镜子，正在自我陶醉：“要是有配套的尾巴就更好了。”    失望的纪天音：“……”    身旁的漂亮少年反应却很合理，羞愤欲死地低下头：“为什么是兔耳！我讨厌兔子！”    “别不好意思，其实这么打扮挺好看的。”纪天音安慰。    言陵抬手遮脸：“不要这么说我啊……”    队末的齐杉补充：“真的挺好看的。”    言陵瞬间变脸，扯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威胁：“小鬼，你想死吗！”    齐杉仰面流泪：“为什么我的待遇不一样？”    纪天音任由他们打闹，闭上眼晴，亿万条看不见的电流触觉丝以她为原点涌向四面八方，感知生命体的存在……    “东南22度，三公里，有个千人左右的大型集会……我‘看见’他了。”    那个偏瘦的熟悉身影，瞬间与记忆重叠。    ……    纪天音第一次见到林间萤，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    当时在帝国境内的某个荒僻小行星，圣歌共济会正举行非法集会，一群突击战士从天而降，该抓信徒抓信徒，该贴封条贴封条，有条不紊。    纪天音负责捕获主脑，一阵落雷将林间萤重金请来的雇佣兵劈成漆黑残渣。    教祖大人瘫坐在地，白袍染灰，脸色难看至极。    她正是凭借这次战功才获得突击闪电勋章，任务结束忙着四处做演讲，完全不关心教祖后来去了哪里。    直到数月后，纪天音在基地内被陌生的男人拦住。    那个男人穿着和她一样的制服，异色瞳，左眼闪烁萤火虫一般的光辉：“我来找你了。”    “不认识，找错人了。”    他笑起来仿佛雪莲盛开，干净得不染尘埃：“肯定没错，你当时被战斗头盔遮住脸，但我读到了你的名字身份和银行.卡密码，呐，正好能对上。”    回到现在，B216小行星。    重操旧业的林间萤显然很爽。    陨石撞击出的浅浅盆地千人齐聚，仔细一看什么种族都有，肌肉虬扎的绿皮兽人，吱吱叫的虫族，还有长着八只脚的巨大章鱼怪……    种族差异算什么，大家都来信教！    正中央的高台上，绽放着冰山雪莲般干净的黑发男人，一袭宽大白袍，虔诚跪坐，睁开一双罕见的异色瞳。    这颗小行星没有月亮，天上的无垠星海提供微弱照明，此刻，宇宙群星与那双眼睛同时爆发出光芒！    林间萤抬头，拽下无数星辉坠地，宛如下了一场钻石雨，点亮荒芜四野。    这是奇迹。    “砰砰、砰砰、砰砰。”    所有信徒的心跳都是一个节奏。    “教祖！教祖！教祖！”    所有信徒的呼唤都是一个名字。    星辰纷纷熄灭，宇宙的尽头是眼睛，右眼琥珀金，左眼是栖息萤火虫的荧绿。    “教祖！”有个下肢缠满绷带的兽人过于激动从轮椅上掉下来，下一秒就要被狂热的人群踩踏而过！    林间萤缓缓垂眸望向他，左眼闪过微微异芒。    兽人的惊呼声还未出口，竟然主动站起来，推开拥挤的人群保护自己。    怎么可能，他的双腿已经残废了！    一定是教祖的神迹！    林间萤悲悯清越的声音传遍人群，在盆地间反复回荡：“这并非神迹，而是救赎。只有救赎才能驱散常年笼罩在宇宙的残酷黑暗，而得到救赎唯一的方式为……”    “——永远爱您！！！”    信徒扯着喉咙尖叫。    熄灭的星辰重新闪烁。    混进教众末尾的纪天音：“我受不了了，谁来打死那个装比犯？”    在她眼中，什么奇迹都没有发生。    星辰坠地熄灭又亮起不过是刺激大脑神经产生的幻觉，现实中的宇宙安安静静，连颗流星都不曾划过。    至于双腿残疾还能站起来的兽人……    林间萤的傀儡术可以无视身体状况操纵精神，别说那个兽人身有残疾，哪怕他是条没长腿的人鱼，被控制后也会用不存在的下肢站起来。    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红舞鞋，小女孩穿上后昼夜起舞，到死也无法停止脚步。    奇迹秀结束。    林间萤继续保持祈祷的姿势，诵读教义传递福音。    ——宇宙只能存在两种生物，一种是狂热爱上他的，另一种是还未被他洗脑的。    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是一本可以随意翻阅的书，可以拿来营造自身的完美形象，享受被崇拜的快.感。    林间萤才是公认的帝国男神，七英杰的门面担当，彬彬有礼亲切大方，掌握几十门语言负责战时外交。    在民间的人气投票更是力压两位皇子登顶，网上甚至流传着一句话：“你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见他一面，想法就会立刻改变！”    不过世上本没有黑，粉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黑。    一小部分人表示：他长得帅性格好，异色瞳也很罕见，可总觉得太虚伪了。    而事实上……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手里，这些人的感觉才是正确的！    林间萤本质极其小心眼，按理说都成为少将了，哪怕树大招风，心理素质也足以对差评时一笑了之。    但只有他，看见七英杰的粉黑掐架立刻披几百个马甲亲自下场，从360全面洗白把自己夸上天，把对方喷的满地找牙。    用词之狠辣，若有群众围观必定惊呼：还有这种操作？    反正退出登录又是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白莲花还在传教，讲完宇宙和爱，又开始同情饱受战争侵害的弱势种族，眼底盛满亮晶晶的泪水。    言陵站在一人高的陨石后，捏得指关节噼啪作响：“开始行动。”    乔装过的少年混进队伍，入场后自动切换痴迷状态，怎么看都是忠诚信徒，手里的捧花内藏高压手铐，如鱼得水的在拥挤人群中穿梭。    潜行技术满分，没有杀气。    纪天音满意地目送他前进，突然觉得盆地的温度变高了。    而且气味太过混乱，人群第一排的兽人和虫族独有的难闻体味混合在一起，还有不知何处传来海洋般的咸腥……    纪天音难耐地扯了扯衣领，手指划过颈间，立刻留下三道红彤彤的痕迹。    异常高烧，嗅觉敏锐，皮肤敏感，还有身体轻飘飘的古怪感觉……    难道是初潮来了？    纪天音耳膜嗡的响了一声！    ega医生提醒过她很多次身体即将成年，但每次骨龄都测不准，这句忠告一直处于“狼来了”的虚张声势状态。    本来打算抓到林间萤再去瑞多星休养，但此刻现场有十几个种族，不同生物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刺激她当场发作。    该死的装比犯！    不在监狱里好好待着，跑出来玩儿什么普度世人啊！    纪天音摇摇晃晃的回飞船拿抑制剂，尽量直线前进，留下的脚印却歪歪曲曲，呈现波浪状。    侍卫队已经配合言陵的行动去抓人了，就算留在这里，她也不想麻烦那群alpha。    体温接近39度，世界仿佛装上鱼眼镜头，所有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你的信息素……”    声音远远的从头顶传来。    纪天音猛地抬头，意识到什么拔腿狂奔。    布洛德还在这里！    他们的基因匹配率过高，在没做任何措施的情况下诱发结合热，绝对会失去理性！    一道更快的风袭来，将她生生压在原地。    “这位超可爱的小姐，想去哪里，我送你。”布洛德脱下斗篷将她从头裹到脚，始终含笑的脸庞彻底被独占欲笼罩。    空气中零星的信息素提醒他，这是发.情的征兆。    而且越来越浓，褪去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变得主动且甜香诱人，无论吸入多少都不会腻，单凭一个气味分子就能点燃本能。    本能在反复强调这只ega是他的。    她是他的。    “回去……拿抑制剂……”纪天音断断续续的开口。    斗篷隔绝了大部分混乱的异族气味，鼻腔好受了一点。    她以为布洛德捕获猎物后会做点什么。    没想到他只是用最轻的力道将她抱起来，让风送两人返回三公里外的飞船。    这段距离好长……    纪天音被碰一下都能引起细细颤抖，仿佛身处黑洞内部，在没有尽头的时间里咬牙忍耐，意识浮浮沉沉，直到感觉落在床上终于松了口气。    布洛德将她从斗篷里剥出来：“你躺下休息，我马上准备抑制剂。”    纪天音被柔和的床头灯疼刺得眼皮发痛，适应了一分钟才睁开：“……这不是我的房间！”    布洛德回神，瞳孔呈现诡异无光的深蓝色：“你只能待在这里。”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可以保证在你将想法付诸行动之前先把你日的嗷嗷叫！”纪天音撑着床起身，却重重跌回枕头上。    高热仿佛烧化了她的骨骼，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光是一个动作就让心脏跳得跃出胸口！    整艘飞船的灯忽亮忽暗。    “好好好，我叫我叫。”布洛德的语气不似平常轻松随意，尖锐的犬齿咬住下唇。    庞大的信息素汹涌而出，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像快融化的奶油冰淇淋诱惑他品尝第一口！    那是无人触碰过的禁地，占有她，撕碎她，想咬住后颈的标记腺，强迫她发出小动物一样柔软哀求的声音。    顿了片刻，他做出极大的牺牲：“稍等，我去拿抑制剂。”    纪天音只有喘息的力气。    发烧时满世界都是抽象的线条，还开始重影，到处弥漫着布洛德的气味，从枕头到被褥，散发出晴天雪松带着木质基调的清冽气息。    最吸引她的依然是气味的主人。    纪天音的额发被汗水打湿，结成缕沾在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求。    渴求他的拥抱，哪怕像之前一样抚摸头顶也好！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    小妖精布洛德死到哪里去了！    门外，布洛德先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等待药效发挥作用，才开启飞船的清洁系统喷洒去味剂，给浴池放满冷水。    狼狗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千万不能让言陵察觉什么。    哪怕小家伙抢不走猎物，闻到信息素后兴奋的样子也让他很不快。    布洛德深吸了几口无味的空气，打开门，悲哀地发现抑制剂对他好像没什么用。    补充注射三支药剂，身体的燥热才勉强压下去一点。    他再次进入卧室，将蜷缩成一团的纪天音捞起来，找到颈部静脉，将透明无色的药剂打进去    纪天音疼得皱了下眉，冰冷液体顺着脉搏扩散，清醒后开始挣扎颤抖。    “好点了吗？”布洛德却抱着她不肯松手，“体温39.7度，要不要来阵风凉快一下？”    纪天音扯着他的头发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拉远：“滚开！”    空调已经低至10度，冷气却没有让人更舒服一些。    布洛德的头连偏都没偏，更肆无忌惮的贴过来：“把我们的头发系在一起，会不会好看？”    ——结发同枕席。    布洛德认为捆起的两束头发未必有宇宙每年限量发行的宝石项链适合当礼物，却仍想遵循古地球时代最浪漫的习俗。    然而两人都是短发，银色像猫毛又细又软，栗色健康坚韧，如同主人一样不服帖。    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悻悻地放弃。    “不好看，滚！”纪天音体内的药效发挥作用，挣扎一次比一次有力。    “我说好看就好看。”布洛德压下她的每一次挣扎，从未觉得征服战场经验丰富的前alpha有这么容易。    纪天音停下动作，双目半阖：“我现在和没异能的状态差不多，拿我寻开心是不是很解气……”    空气热到无以复加，每一缕异样的气流都会给敏感的皮肤留下痕迹。    布洛德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来，单手开门。    “抑制剂都制不住你发疯吗！”纪天音惊呼出声，下一秒却被隔空抛进放满冷水的浴池里！    “哗啦——”    入水时激起小小浪花！    布洛德蹲在边缘问：“凉快吗？”    纪天音在水中迅速浮起，攀住防滑池壁：“呼……”    真凉快。    冷水能阻断标记腺散发的大部分气味，alpha只要远离刺激源就不会失去理智。    浴池飘满冰块，冰水混合物维持在零上4度，别说她对布洛德没什么想法，就算有，也能给立刻冻死！    初潮会持续十个小时，这段时间就在水里泡着，泡发为止。    耳旁悉悉索索，那个扰乱她意志的alpha起身离开，然后是电子门完全封闭的声音。    纪天音松了口气。    紧接着，大门重新开启。    “总觉不咬一口就太吃亏了。”去而复返的布洛德跳进水里，将她压在入水处的台阶上，拨开发丝露出后颈，狠狠咬下！    犬齿刺破标记腺的皮肤，混合信息素的唾液反复舔.舐！    一次完美的临时标记。    在抑制剂的作用下.身体同时被理智和本能主宰，波光摇曳的浴室变得不真实起来……    纪天音睁大眼睛低低呻.吟，无法控制的雷电开始暴走，头顶暖色的水晶灯顿时爆裂！    布洛德没有用异能防护，哪怕同等级异能可以相互抵消，深蜜色胸膛仍然生长出枝状花纹，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提醒：“我是不会放开的。”    他恍惚间想起从前的梦。    把她压在身下，每次用力时暴走的雷电都在身上留下细碎伤口，但他从未松手。    只是看不清水面映出的纪天音，表情是否像梦中那样冰冷抗拒。    “……”纪天音大口大口呼吸，重新驯服失控的异能。    她在他怀里颤抖，听见背后男人喉结滑动的饥渴声音，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为什么？    她指挥过千军万马，但推测不出布洛德的行为规律。    明明刚才已经离开，却去而复返，强行标记。    明明此刻用力的几乎要将她勒入身体，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反复咬破她的标记腺，注入自己的气味，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不安。    ……    纪天音有一个秘密。    她每次听布洛德说初遇的事都很想微笑。    因为斗兽场根本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初识的确在那天，她却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见过他了。    宜居等级分为优良中劣四类，最低等的干旱荒芜，几乎无法生存。    蛮荒星，帝国最边缘的荒僻星球，三不管地带，由9颗劣等宜居行星组成，住民多为罪犯和流民，就算不是，进来后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一切星际法律不允许的娱乐活动都能在这里看到影子……赌.博，娼.妓，禁药，走私交易屡禁不止。    纪天音生活在蛮荒星9区，是斗兽场的王牌。    工作的主要内容为把菜鸡对手打得破破烂烂赢取奖金，用以命相搏的把戏讨好有钱人。    她不讨厌也不喜欢这份工作，但因为能养活自己和家里那口人，所以一直干着。    然而某个平凡无奇的傍晚，她前往斗兽场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披着黑斗篷的男性alpha，兜帽边缘露出一小撮猫毛似的银发，扭头看路边的土沟。    纪天音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土沟里躺着一个瘦小肮脏的孩子，是孩子也是小偷，然而不偷就活不下去，因为被抓挨了顿毒打，气息微弱，救不活了。    蛮荒星昼夜温差高达三十度，天黑后寒冷彻骨，每天都有大量无家可归的人被低温夺去生命。    纪天音早就见惯不怪，作为恶人没有资格同情。    讽刺的是不远处就有温暖的豪宅庭院，院落种满抗寒的风信子和鸢萝，用比金子还珍贵的泉水浇灌植物。    蛮荒星多为赤土，水源奇缺，绿色是罕见色。    濒死的小偷望着不远处的绿洲出神，那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地方，可惜除了那抹颜色，他什么都碰不到。    穿斗篷的男人动了动手指，四下突然刮起一阵风。    这个季节的白天只有燥热的西北风，那阵风却从南而来，经过庭院，夹裹一阵清爽的气息。    纪天音站在那个孩子身后的下风处，闻到风信子馥郁的香气。    与此同时，那个瘦小的孩子瞳孔放大，停止呼吸。    男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裹住斗篷继续前进，总共停下不到五秒钟。    纪天音却愣了很久。    原来真有这样的人，给濒死的孩子送去花香，让他安心上路。    纪天音记住了那个特殊的身影，所以在血腥的斗兽场里看见他时格外愤怒！    原来他不过如此。    于是斗兽场的王牌拨开人群，主动走到男人面前询问：“你好像很强，要不要跟我打一场？”    如果赢了就让他滚出这颗堕落的星球，再也不许踏足。    银发男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好啊，要是我赢了，你让我完全标记一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了！    看到这行字的人都有齐杉的幸运异能加持！    以及答评论区疑惑，现实里冰水混合物是零上4度，不是0度，0度只是理论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