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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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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猛磕了几个头后,也不待震惊的两个老人反应过来,自己极快的从地上起身,冷静的吩咐下人去找半斤黄连来煎浓汤,既然巴豆大辛大热,按“热者寒之”的治疗原则,解毒就得以大苦大寒之物。淳哥儿上午就吃进肚的巴豆油,中途被江芝用深山寒塘水与冰水压制过,现在才来催吐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内服解□□了。    正好黄连不止大苦大寒,还能止泻,保护胃肠黏膜,后世家喻户晓的常用药“黄连素”就是从中药黄连、黄柏中提取的生物碱,对腹泻具有良好的治疗效果。    下人见了窦老夫人眼色,两个武婆子上前将兀自狡辩的江芝制服,余下几人去找黄连急煎汤,几人原地待命。    江春早已将江芝的折腾抛之脑后,又转头问:“敢问老夫人,可能寻到牛乳?”若没有,就只能用鸡蛋清了。    窦老夫人皱着眉望了她两眼:“自是有的。”就有人去厨房找了半盆牛乳来备着。    床上的淳哥儿,补下半大碗糖盐水后,终于排了一次小便出来,江春松了口气。她将三指搭淳哥儿脉上,凝神细切,仍是数(音硕)脉,体内热毒甚重,但数中又虚细,仍是气阴两虚的表现……江春又找来太子参先急煎汤备用。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黄连汤煎好了,众人七手八脚找来冰块、冷毛巾等物帮汤水降温,待已几无热度时,几人抱起小儿,掰开嘴巴想要将那黑绿色的药汤灌下去。    但黄连实在太苦,而小儿天生就排斥吃药,淳哥儿即使是睁不开眼,嘴巴也是抗拒的,只虚弱的晃着小脑袋喂不进去,众人看了无不心疼,都拿眼来望江春。    江春无法,若要似那影视剧一般嘴对嘴的人工喂药,那不现实,搞不好咳呛进肺引起肺部感染还是致命的,但这时代又没有插胃管鼻饲的……只能强硬点了,令婆子端好了药碗,她轻轻按摩了小人儿喉结一下,令他习惯性的做吞咽动作,这才咽下一口汤药。    那苦入心脾的黄连汤才入了口,碰到小儿口腔黏膜破损处,直将他刺激得皱了眉头哼哼几声。两个老人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如果眼光能作刀,此刻的江芝已经体无完肤了。    待换了三次碗,才灌够一碗浓浓的黄连汤的量,莫说淳哥儿了,就是江春身上的衣裳也被染得看不出样子来了,但众人哪顾得上这个,全都聚精会神望着淳哥儿,只盼着这小娘子的法子有用,不然……这屋里不知得有多少人丢了饭碗,甚至性命。    就在众人眼眨不眨的注视下,不到半刻钟,淳哥儿红成虾米的脸色终于退下去了,神情亦不似之前烦躁了,江春又松了口气,法子对了!    但,淳哥儿本就是体弱小儿了,先是大辛大热中毒,神昏半日,现又大苦大寒灌进肚……江春只担心这般折腾,他的身子,恐怕吃不消,可千万莫留下后遗症啊。    众人静静观察,待一个时辰后,又灌了一碗进去,脸色倒是不红了,众人也顾不上炎炎夏日里后背那层冷汗了,俱觉着希望之光越来越明了。    只除了江芝,任凭她如何挣扎,嘴巴里又被塞了块抹布,看着众人慢慢转喜的脸色,她只觉着自己脖子上那把刀却是愈发近了。    她想告饶,想说自己是鬼迷心窍,却只能“呜呜”着折腾得鼻涕眼泪满脸。江春眼角余光见她这狼狈样子,只觉齿冷,这就是她的好嬢嬢,为一己私欲害得无辜小儿险些丢了性命,她还有脸还有胆为自己辩白?    自己对她的宽容就是对别人的祸害,她心痛的闭上了眼:奶奶,对不住了,我不能再纵容这样的女子,不能让整个江家为她陪葬。    众人静悄悄又等了一个时辰,淳哥儿脸色终于正常了,腹泻便血也已止住,身上热退,江春切脉一看,脉亦静下来了,有了正常的节律。她忙叫着几个下人将那早已备好的凉牛奶给他慢慢的小口小口喂下去,慢慢进食以最大可能的修复黏膜。    待半碗牛乳喂完,小儿又尿了一次,这次的尿液颜色较前又清亮了些,即使众人是不通岐黄的,亦晓得这是救下来了。    江春长长舒了口气。    留下三人不错眼的看住淳哥儿,两个老人带着众人回了花厅。    花厅内,窦老夫人漫不经心的吃了两口茶水,才淡淡来了句:“说罢。”    自有那婆子将江芝口中的破抹布揭开。    来不及喘气,她就跪地上哭求起来:“老夫人,老夫人,求老夫人饶命,民女不知小郎君怎就病了,当时民女在林里休整,听见小儿哭喊声,民女以前落了两胎,对这小儿哭声敏感得很,这才急忙过去瞧……民女未曾谋害小郎君,求老夫人明鉴是非,莫被江春蒙了双眼,她早就看不惯我这姑姑,她……”    “哦?我明鉴是非?到底哪个才是糊了心的?”    段老夫人也将视线放姑侄俩身上流转,到底哪个才是主角?刚开始以为是姑姑,现在又觉着侄女亦有嫌疑了。    江春|心内冷笑,问出口来:“我的好嬢嬢,你说你并未做手脚,那我且问你,在下头半个时辰的功夫里,你可有喂淳哥儿吃过甚?”    她自是否认的。    江春令婆子找来她随身带的包袱,也确实是未翻到甚,但江春却在包袱皮上闻见股油辛味,她自穿来后日日吃用猪油,对那味儿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且那辛味又不似辣椒那种辛辣,是闻着有股灼热、刺激之感。    很好,已经“毁尸灭迹”了?不要紧的。    “可我怎在这包袱皮上闻见巴豆味?好端端你随身带巴豆做甚?”她也不确定,只诈江芝。    “你莫乱打一耙,我不知你说甚巴豆油不油的。”    “看,我才说巴豆哩,你就说是巴豆油了,我可未说哦,你问问这些嬷嬷她们有几人晓得巴豆油是甚?”这倒是真的,普通人顶多晓得巴豆致泄而已,无缘无故哪会晓得甚巴豆油,更何况是巴豆油提炼方法了?    “无妨,你不说我也有法子,顶多等到淳哥儿醒来再问就是了,你喂了他甚吃食,一问便知。”只盼着他莫留下甚后遗症,伤了脾胃还好,日后慢慢调理,就怕那大辛大热的毒物所致的高热伤了小人儿神经……他是窦元芳唯一的儿子,是偌大个国公府的嫡孙,还有很大概率是日后的窦家继承人。    思及此愈发恨自己了,都怪自己姑息养奸,养大了她的胃口,养大了她的胆子。    “呵呵,你不说也罢。这巴豆一物,不论古今,临床对其使用都不多,尤其是咱们大宋朝,对这等毒物的使用管理极其严格,若无正经医者处方,是无法在外头生药铺子与熟药所买到的。我们只消使人去满京城问问就晓得了,毒物来源很好查的。”    “况且,巴豆树主要分布于西南云贵川、两湖两广、闽浙一带,这东京城却是没有巴豆树的,你人从金江来,只消去金江、东昌等地药铺就能问到。”江春又补充了几句。    她没有直接将江芝送交官府,因她有个大胆的猜测:单凭她个人能力,是不可能将这局步得如此死的!她哪有能耐打听出国公府嫡孙日程,还掐得如此巧妙?她哪有能耐请走药僧还毁损路段桥梁?就说最基本最直接的巴豆油来历,她连如何制这毒物都不定晓得!    果然窦段两位老夫人也瞧出问题来了,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妇,哪来这般能力制造“天时地利”?    段老夫人憋了一肚子气,正要发问,却听见院子门口一阵吵嚷,夹杂着几个婆子“郎君”“郎君”的苦劝声,众人眼前一亮:难道是二郎君回来了?    谁知婆子声音后,却是个陌生男子声——“你们莫拦着我,我要见亲家老夫人”。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不知这男子口中的“亲家老夫人”是哪位。    “你几个好大的狗胆,还不快些让秦公子进屋?待我阿娘见了你们这不知礼数的样子,还不得将你们通通卖出去?还不让是?我堂堂安国公的话也不管用了可是?”    窦老夫人一听这声音,“秦公子”更是听得她眉头紧皱了。    阿阳看她眼色出去传了话,须臾后窦宪领了个年轻男子进门来。    江春虽然气恼不已,但眼睛却还是注意着门口的,见了那男子,她险些控制不住张大了嘴巴。    他才二十三四的样子,面白唇红,要说有多白有多红,她形容不出,只平素胡沁雪与高胜男皆道她肤白,但在这男子面前,她却还要黑一个度的……而那雪白的肤色将唇色衬托得愈发红润了。    而且,他不止面白唇红,还生了一对与窦元芳极像的入鬓长眉,只眉毛不太浓,看着没元芳出彩罢了,但他这样貌,也算江春在这时代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是的,她觉着是好看,不是徐绍那种书生型的俊俏,更达不到元芳的英朗……类似于后世娱乐圈的韩国花样美男,嫩嫩的水润的好看。    有不少女子会喜欢他这款相貌,饶是老夫人跟前的丫头了,也有两个悄悄红了脸……但江春却是不太感冒。    那男子一见段老夫人,似乎大为意外,居然才望了她一眼就局促得搓了搓手,紧张得话也说不出,想要行个晚辈礼,已屈膝片刻,突然又似腿软了似的“噗通”一声跪下去,激动道:“婶母,婶母来东京了?怎也不提前说一声,侄儿好去城外相迎……”    似是想起什么来,又补充了一句“侄儿少时在大理郡读书,感念婶母照拂。”    这态度倒是极为真诚……与亲切。    众人不解,即使是收留他几年,也不至于当着众人面下跪罢?不知情的还当是他生身母亲或是老岳母哩!    倒是段老夫人安慰道:“贤侄莫如此客气,老身当不起这大礼。”    那男子依然跪着不起,问些她何日来的,欲留几日,住在何处等问题……看样子是想要去拜访?    “老夫人,听闻淳哥儿病了?晚辈受家中母亲嘱托,来瞧瞧我侄儿。”那男子与段老夫人叙完旧,这才毫不客气的对着窦老夫人要求瞧淳哥儿。    “还劳动秦公子来,倒是客气了。只你元芳表哥不在家,我个老婆子倒是不好招待,你不若就跟了你姑父去前院耍玩,我会令厨房备桌酒席与你们。”原来是元芳外家的表弟。    他却不愿走,真心诚意道:“老夫人,求你了,且让我这表叔瞧上一眼罢,瞧了我才放心,回去也好交代……”    老夫人轻轻嗤笑一声:“嚯,哪里不好交代了?你这表叔的心意尽到了,我替淳哥儿心领了。”他母亲与大秦氏未嫁前不太对付,哪有这好心来瞧小姑子的孙子?    哪知窦宪那糊涂蛋却插了嘴:“母亲,既昊儿心意赤诚,就由我领他去瞧瞧。”说着不顾老母亲脸色,也当未瞧见千里而来的亲家母,自顾自领着秦昊去了淳哥儿屋子。    气得窦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江春在心内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疑惑,这男子对段老夫人的态度……可谓诚惶诚恐了,两家感情有这般深厚?总觉着不太对劲。    好在不消好久,窦宪二人又回来了,道淳哥儿已醒了,只呼“嘴痛”,众人自又赶去瞧他,将他好生哄了一遍,经不住问,他也承认吃了“江姑姑”的咸菜饼。    待再转回来,见淳哥儿已承认了,不费多少功夫就从江芝口里问出来。她自六月中旬就开始四处打听窦家消息,也不知她哪儿来的门路,居然打听到了国公府还有位小郎君,是元芳原配留下的儿子,据说这阖府尤其老太太将他当作眼珠子爱惜。    既是元芳的嫡子,这世上哪有不爱儿子的男子?只消她从他儿子身上入手,总是能多几分把握的……只苦于她身上银钱要花造光了,多的再也打听不出来。    不妨有一日就有个婆子找上门来,还将小郎君中元节上山建醮之事说了,道会与她副“神药”,届时自有人会助她成事。    本来她亦是不信会有这等好事的,只那婆子咬牙切齿将小郎君骂成“野种”“孽障”,似是恨不得弄死他才解恨。江芝正是鬼迷心窍之时,自也就装作信了这话,其实她心内也是花花肠子弯弯道道的,只想着届时若真如她说的恁般简单,她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若她们想要借她作刀杀人,她就反咬她一口……    两人商量好计划。提前一日就将那巴豆油拿来给了她,当时她拿钱请着那婆子吃了顿好酒好菜,终于从她口中套出话来,道那装棕瓶内的“神药”不过是巴豆油,并非真正的砒|霜耗子药,才放下心来。    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反正那巴豆油确实也不是甚害命□□,顶多多拉几回肚子罢了……哪晓得就是这无知与贪婪害淳哥儿受了这回罪。    事情追查至此,两位老夫人谢过江春,道不会追究江家干系,只是还得请她在府内帮着瞧淳哥儿几日,江芝就由她们来处理了。江春望了淳哥儿奶嬷嬷一眼,自然应下。    待太阳慢慢落山,淳哥儿嘴中破溃之处稍微好受了些,倒是晓得叫“肚饿”了,江春见他神智还清楚,倒是放下了心,忙令丫鬟端了半小碗粳米粥来轻轻喂他吃了。见他边眼里含了泪,边小口小口咽下粥水,心内对自己真是又气又恨……窦元芳对自己恁般好,待他回来她要如何交代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害得他儿子遇险?    慢悠悠吃完小半碗,一大一小有句没句的聊着,小淳哥儿是个善良孩子,见了她额头上红肿一片,还小心翼翼伸手想要摸摸,又怕将她触疼了,只学着平日大人哄他一般,小小的吹了两口气,帮她“呼呼”……哪晓得那外界空气一接触他破溃处,又疼得冒了泪花。    江春只轻轻勾了勾他小手,哄着他道:“淳哥儿真厉害,你一呼呼,小姐姐头都不疼了呢!”    那奶嬷嬷见她将小主子哄得眉开眼笑,心内不是滋味,有意打断二人对话,哄淳哥儿:“好淳哥儿,你曾祖母与外祖母可是想你呢,你想她们不曾?”    小人儿自是一本正经思索一番:“想的,想的,嬷嬷快抱我去给两位祖母请安。”    那嬷嬷对着江春得意一笑,随意给淳哥儿穿了件外衫就要抱他出去。    哪晓得淳哥儿是个再好哄不过的孩子了,江芝才与他说几句话就得了他喜欢,同样的,江春他以前就见过,还帮他爬树拿过风筝,现在又陪了他半日,又依赖上她了,话还说不出几句,只拉了江春的手要一起走。    江春无语,无视那奶嬷嬷脸色跟了去,心道: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不过是等老夫人腾出手的时间而已,届时我会送你一把。    三个刚到花厅,门口没人,只闻里头“啪”一声极清脆的摔杯子声,三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听段老夫人轻哼一声,隐约闻得“窦老夫人,我姑娘与外孙这理欲到何处讨去?”    带了明显的质问之意。    “是老身对不住丽娘,对不住淳哥儿,她做出这等事,我窦家是容不下她了,老身定会给丽娘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窦老夫人痛心道。    江春不知这淳哥儿中毒之事怎又扯到他亲娘段丽娘身上了,更不知她口中的“它”是“她”还是“他”……这安国公府真是愈发复杂了。其实这深宅大院本就复杂,只是她以前未接触过,不懂其间争斗罢了。    不过根据上回老夫人中毒见闻来看,这窦家最大的糊涂蛋是窦宪,最大的搅家精是小秦氏,横竖这“它”也就是他们之一罢了,至于江芝……最终未连累江家就算是最大的幸运了,她紧紧握了握拳头。    “小郎君来了,可莫吹了风,快些进屋去。”阿阳从外头进来忙请了三人进屋。    直到三人进屋,两位老夫人依然铁青着脸,淳哥儿怯生生的喊了声“曾祖母”“外祖母”,两位老人依然板着脸……看来这幕后主使果然触了二人逆鳞了。    淳哥儿本就被养得胆子小,又被两位祖母虎着脸对待,被吓得泪珠又含在眼里,轻轻转过头去扑在奶嬷嬷怀里不敢看二人。    江春又叹了口气,大人置气,可怜了淳哥儿。    她忙走过去轻轻拉了他软软的小手,微微用劲捏了捏,他才从奶嬷嬷怀里怯生生抬起眼来看她,看着看着又抿嘴笑起来,将那与他爹一模一样的入鬓长眉笑得舒展开来,可以预见,日后的他定也是个美男子。    “两位老夫人,今日……江芝之事,民女身为江家人……”江春斟酌着想要打破这僵局,但又不知这话说得可恰当。    “罢了,我们晓得你是个好孩子,老身这条命还是你给的。”窦老夫人摆着手打断了她。    段老夫人虽晓得了她并非与江芝一伙的,但一想到今日之事皆由江家人而起,心内仍有疙瘩,只感激她终究是救了淳哥儿,深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罢了,我晓得的,你不是你嬢嬢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脚踏实地,只消不是得陇望蜀不知餍足,总是能得福报的……”    江春觉着她这话有些阴阳怪气,只当她的不满是一个“江”字惹的,自己亦无力辩驳,无从辩驳,只得轻声应下。    见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两位老人自是晓得她要问何人,段老夫人将头扭至一边去,不欲多说。窦老夫人定睛望了她面色,才道:“犯妇江芝,她现是和离之人,算你血亲,老身也并非要断人前程的……未将她移送开封府,但今后,你也就当没这人罢。”    见江春无喜无忧,看不出情绪来,她手中端起了茶盏轻轻吹着茶叶沫子,只作不经意般问了句:“江小娘子觉着如何?”    江春只得低下头,轻轻说了句:“但凭老夫人做主。”全由她咎由自取。    但话还未完,就有个婆子喘着粗气进了花厅,颤抖着声音道:“老夫人,不好了,二……二郎被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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