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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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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澄却不乐意了,这人是当过大丫头的最是会看人下菜,当着主子就曲意逢迎,背过脸对房里的小丫头就横眉冷对的,自从被选上当自己奶娘以后这人就张狂起来了,对那些小丫头们挑三捡四,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

    这年头在大户人家当奶娘可是十分体面的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们要一直将少爷小姐带大,一直到做不动活了才会去荣养。大部分人家奶娘与小主子间的关系比亲爹娘还亲密几分,毕竟是吃她奶长大的,生恩,养恩,古人都很重视,即使是主母尚在的人家都会给这些奶娘一点颜面,像宁府这样没有女主人的府里,奶娘都快能等同养母了,自然地位更高。

    原本阳澄还想忍忍算了,等到自己的百日酒结束之后,他就怒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人换掉!

    会让他这么坚定的缘由在于银子!

    即使活了两辈子阳澄爱攒财的秉性却依旧坚定不动摇,宁府每个主子间的钱财往来是分开的,即使是像他这样的小婴儿也有小金库。

    虽然他出生不过百日,但是已经经历了诞生礼、三日礼和满月礼,其中除了满月礼家里有丧礼没有大肆操办,其他两礼据丫头们说当时府里可是十分热闹的,也收了不少贵重的礼物。

    这些收到的礼金、礼物在没分家之前回礼都走公帐,也就是他光收不用考虑回礼,正是攒钱的时候!那些东西都被收到一个小箱子里锁好,钥匙由他的奶娘管理,成为了自己的小金库,可供日后开销。

    要是阳澄有行为能力他早就抱着箱子数银子了,可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新来的奶娘就先动手了。要是她只清点一次,阳澄也就当她是在给自己算账,偏偏她隔三差五就挑个晚上将小丫头们打发出去,将阳澄放在一边,把箱子里面的好东西拿出来看个没完没了,瞧那样子要不是里面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只怕恨不得能拿走一些!

    虽然宁家不算大富大贵,可来往的人家特别是那些亲戚门第都高啊,亲王府、左师府里送过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大夏朝好玉,又有男子佩玉的习惯,这次百日两个府里送了重礼,亲王府送来一个虎纹韘形玉佩,左师府送了一块螭虎纹玉带钩,不但是上等和田玉雕琢出来的,还都是汉代流传下来的古玉,虽然刀法简练,但是造型新奇,又被人盘得包浆饱满,通体柔滑白净,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

    阳澄当时一眼就看上了这两块玉,抱着不肯放手,可惜它们的个头太大,宁敬贤不可能准他带着,交代下人给他收了起来。

    他自己都把玩不了东西,偏偏那奶娘还一副财迷的样子时不时就取出来在灯下打量,更可气地是除了那些玉器,她还将那些金元宝拿出来看,让阳澄看得牙直痒痒。

    阳澄心里那个怒啊,这女主人还尸骨未寒呢,府里的规矩就坏了,留这么一个贪财的奶娘在手边,万一以后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要换,必须换!

    虽然他现在连人言微轻都做不到——还不能说话——但是要整治个奶娘还是可以的,自从打定了主意阳澄就坚决不喝她的奶。头一天还没下人敢吱声往上报,等到第二天他故意在宁敬贤面前哭嚎之后,这事终于曝光了。

    听到他不肯吃奶,还已经饿了两天,宁敬贤先是将他房里的下人都骂了一遍,接着看到小儿子压着脑袋都不肯喝奶,他也就头疼了。

    阳澄这次打定主意要挑个自己满意的奶娘,丑了的不要,老了的不要,品行不好的不要,这美丑还好挑,品行可是需要时间看的,好在他现在人太小了没人会防备,被选上当他奶娘的人背着其他人之后,在他面前总会露些端倪,于是一旦有问题的,便又出现了阳澄打死不喝奶的情况。

    要在大户人家当奶娘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知根知底,还不能教养太差,又要正在哺乳期,本来就不好挑人,被阳澄这么挑挑拣拣,换了六个奶娘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合意的。

    这个奶娘是宁家负责管庄子的外管家李源的大儿媳,刚生过第二个孩子不久,二十出头的样子。她娘家原是做小买卖的,读过蒙学,不但会看帐而且还会打算盘,眉眼长得有些像是阳澄第二世的母亲,考察了几天之后品行也没问题,于是阳澄终于消停了。

    见他终于老实了,宁敬贤这才松了口气,这近两个月折腾下来,弄得他也跟着累。一旦遇上阳澄拒不喝奶的时候,也只有他喂的时候才吃点东西,要不宁愿饿着都不吃,幸好他现在手头事情不多,能把这小子带在身边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要不只怕会饿出毛病来!

    尽管如此,宁敬贤毕竟不能天天待在府里,阳澄还是饿了几次的,原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很快便瘦了下去,看着让人着实有些心疼。

    最后定下来的奶娘会是外管家的儿媳让宁敬贤也有些惊讶,要是能选择的人选实在不多了,也会用她,只希望这妇人是个懂事的,要不也就怨不得自己无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亲爹又要出来啦,阳澄也要有名字了~~

    小知识:

    1、汉族传统出生礼从诞生开始有诞生礼;三日后,有三朝礼;出生一月有满月礼;出生白天为百日礼;一周岁时,行周岁礼。一共要持续一年迎接新生儿。

    2、古代皇家奶娘的要求是贼高的,明代要求军民家有夫之妇,年15以上、20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第三胎生男女仅3月者,作为候选人。

    第 7 章

    阳澄闹绝食这一举动倒是让他得了一些额外的福利,这是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宁敬贤到底是怕他被饿到了,只要人在府里都会尽量将他放在手边,到点就会抽空喂他几口。而且阳澄不像一般小孩会莫名的大哭大闹,他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就算是共处一室也没对他处理事务有太大的影响,因此时间一长宁敬贤也就习惯了。

    如此一来能经常和宁敬贤待在一起,阳澄便能听到一些宫里宫外的消息。

    比如说让阳澄牙痒痒的——皇上的嫡长子到底是福薄,满月前夭折了,一口小棺裹着葬在了皇陵。

    又比如说让他有些怨念的——原二皇子——现在的大皇子——的满月宴与百日宴是多么热闹,皇上对其格外疼爱,甚至特许住在乾清宫的偏殿。

    更有一些朝中哪个大臣又倒了霉,谁又犯了错丢了官之类的消息,让阳澄对现在朝中混战之激烈有了一些心惊,随着府中下人私下里讨论皇上想立太子却遭到群臣反对之事的时候,宁敬贤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神色越来越严肃了。

    特别是越靠近十二月——大皇子满周岁的日子,宁敬贤一个月里几乎只回来了几天而已,阳澄有限的见到他那几次,只看到他每天眉头皱的死死,似乎压力越来越大。

    一边默默关注着时局,一边练功过着自己小日子,阳澄不知不觉间也到了要满周岁的时候。他顶替的宁府二少爷比自己只大几天而已,十二月一日的生日,虽然宁敬贤十分忙碌却还是让管家们开始准备抓周礼,并开了宴席请些亲朋好友。

    阳澄心里其实犯着嘀咕,他已经连续几天看到宁敬贤在家里安排人布置房子,还吩咐管家加强家里的防卫。

    宁敬贤的这种格外反常的重视,在阳澄看来实在有些不对头,自己只是次子而已,一个满月酒值得弄这么大的场面吗,特别是丫头们碎嘴的时候说起当年宁云亭身为嫡长子都没这个待遇,就让他觉得更不对劲了。

    快满周岁的阳澄已经热衷朝着直立行走进化,总是挣脱奶娘和丫鬟们的怀抱在炕上练习走路。

    宁敬贤似乎特别喜欢看他练习走路的样子,最近总是让人将他抱到自己房里。两父子虽然同处一室,宁敬贤却也没特别多关注他,将他放在炕上之后,自己就在书桌前写折子或是看书,偶尔才抬头瞥他一眼,带着一种让阳澄发毛的微笑。

    阳澄自己不知道他现在努力练习的样子有多可爱,虽然是冬天烧了炕,但是他还是被裹得跟团棉球似的,以他现在的年龄虽然能走几步,但是会时不时腿一软跌倒,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就像一团白乎乎软绵绵一个肉团子在炕上滚来滚去,如此反复,看着实在可爱。

    这日阳澄又被抱到了宁敬贤的书房里,他没有似乎休沐,居然一整天待在家里。第二天是阳澄的抓周礼,似乎宁敬贤又不准备去宫里,这让阳澄觉得太反常了。他一边练习走路,一边奇怪宁敬贤哪来那么多时间待在家里。

    正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福安在门外通报,“老爷,傅传傅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宁敬贤有些惊讶的起身,拧了下眉头,将书放在书桌上。

    福安道,“傅大人说他明日可能没空过府里,今天特地来拜访老爷,顺便看看二少爷。”

    宁敬贤抄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吩咐道,“请傅大人到书房来。”

    看来是个“不速之客”,不过能够被请进书房应该又是个关系亲近的,阳澄绞尽脑汁回忆上辈子关于宁家的资料,但是实在是年代太过久远,中间又还夹了一世,他实在是记不清了,但是既然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个没能在朝中站住脚的。

    傅传很快就被冯松柏请进了书房,趁着他与宁敬贤相互见礼的时候,阳澄便偷偷摸摸地打量了起来。

    这是个武将。

    傅传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方脸浓眉,蓄着短须,双眼锐利有神,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个精明刚毅的。只看他走路虎虎生威的方式,阳澄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不是军中的就是宫中的侍卫。

    看他与宁敬贤相互客套的样子,两人之间也不像是很熟悉的好友,这样的人心思哪会有那么细腻,还会因为不能参加同僚次子的抓周礼特地跑来拜访,只怕是另有缘由才对。

    果然阳澄的猜测无误,上好茶点之后宁敬贤很快就挥退了下人,只把他留在房里,两人开始小声说话。

    傅传瞥了一眼在炕上低着头自顾自玩着小玩意的阳澄,“这便是是你家小二,可惜明天不能来宁大人家凑个热闹了,不知道大人家里准备得如何?”

    “自然早就收拾妥当了,傅大人放心。”宁敬贤望着儿子笑了笑,“只是傅大人要受累了,这种天气办差可是辛苦得紧。”

    “都是为皇上办事,谈何辛苦。”傅传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说起来两天前宫里又进了贼人,宁大人这里也要注意门户。”

    “多谢傅大人提醒。”宁敬贤的表情有些苦恼,“自从皇上决定要立太子之后,宫里就不断出事,只希望过几天能消停一点,好歹让咱们能安稳过个年。”

    “可不是!”傅传叹了口气,“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在大皇子周岁时册立太子,看那帮老贼还有何借口拖延。”

    宁敬贤点了点头附和几句,接着两人的谈话便转为讨论近期邸报上的几则消息,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很快傅传便找藉口离开了。

    傅传这一莫名其妙的拜访让阳澄至少知道了两件事——立太子以及文禛的局势不妙。

    以前阳澄只是从调查中得知这段历史,这个时期几乎是文禛被夫蒙卓明一党逼到绝境的时候。按照大夏的说法,小孩不过周岁就不算完全站住,所以这一年来文禛虽然提过几次要立太子却一直被朝中大臣用各种原因反对。

    左师衡无疑是个老狐狸,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曾孙没有当上太子之前,虽然给了文禛一些帮助,可也没有完全倾向到皇帝这边。他对文禛的帮助大部分都在前朝,可是这几个月来宫里却开始不断的出事,刺杀文禛和大皇子的人层出不穷,完全是准备从肉体上消灭他的局势。

    在太子人选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文禛只要一死,他的兄弟们或者叔叔们就能被拱上皇位,为了这巨大的利益,卷入这摊浑水的人便越来越多,甚至已经不止是只有夫蒙卓明一系的人马。

    虽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文禛能多小强的顶过这一时期,但是第一次有了亲身经历历史感觉的阳澄还是很高兴,即使只能旁观也丝毫没有妨碍他为文禛倒霉而感到快活的心情。

    阳澄晚上做了一夜的美梦,梦里全是文禛,里面他不是被刺杀,就是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暴跳如雷,神色灰白面容憔悴,一副遭了大罪的倒霉样子。

    “二少爷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昨儿可是笑了一晚上。”甄文秀一边将阳澄裹得严实,一边笑道,“瞧着小脸乐得,若不是老爷让抱去东院,还真不舍得吵醒他。”

    “可不是!难得看到咱们二爷没在老爷身边也这么开心呢!”翠香笑道,边将阳澄常玩的玩具收好,放在一个布袋子里。她是阳澄的两个一等大丫头之一,原本是他便宜娘亲房里的大丫头,帮着静慧这位宁家太太管过家的,在府里很有几分体面,是个心灵手巧又会看人眼色的,在宁敬贤越来越疼爱阳澄之后,三个月前被调来放在他房里。

    阳澄沉浸在美梦中实在不想醒来,原本还以为两人是要带自己去前院,没想到她们绕来绕去,居然很快将他抱到了东院,

    宁府老宅在京里不算大,东院是留给宁陶煦这位老太爷的,因为有个郡主老婆的存在算是府里最气派的一个院子。前几天阳澄便听说宁敬贤让人在收拾东院,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便宜爷爷要上京了。

    一踏进院门阳澄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虽然咋一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还没踏进门洞他就已经感觉到好几波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了。

    虽然没看到一个明岗,但是阳澄可以肯定在这附近的暗哨只怕不少于十人以上。

    宁府老太爷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果然进到屋子里之后阳澄便看到宁敬贤正一脸肃穆的站在炕边,对着炕上的少年恭敬地道,“皇上,这便是微臣次子。”说着他还朝着阳澄所在的方向偷偷瞪了一眼。

    阳澄只感觉自家奶娘微微颤了一下,抱着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甄文秀从近门开始就不敢乱瞄,特别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心里更是忐忑,等到家主瞪了自己一眼后她反倒镇定下来,抱着怀里的二少爷利索的跪了下来,工工整整的行了个礼,口呼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文禛的声音很冷淡,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端正的坐在炕上,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你家小子与大皇子只差几天而已,这到是缘分,抱过来让朕瞧瞧。”

    甄文秀连忙爬起身,低着头抱着阳澄走近炕边,还没等她靠近五尺之内,李德明便挡在她面前,将阳澄接了过去。

    以李德明对皇帝心思的了解,既然说是瞧瞧,自然不会想抱这宁家二少爷,所以他只是小心地将孩子放在炕几旁边。

    文禛低头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孩正握着拳头,转着一双黑溜溜地眼睛与自己对视,不由得感觉有趣,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这孩子看着倒是好相貌,似乎有些面善呢!”

    李德明立刻发动了拍龙屁技能,笑道,“皇上慧眼,以小人看来这孩子与大皇子有些相似。”

    文禛原本只是借口看这孩子给点赏赐,卖些恩惠让宁家对自己更忠心而已,哪里有心情多看个小娃儿,刚刚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一仔细看不禁挑眉望向宁敬贤,“这娃儿与大皇子到像双胞胎似的!”

    他只是随口一语,却不知道将宁敬贤与阳澄吓得心都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幸好在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阳澄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便娇憨的捏着自己手指玩,视线光明正大的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脸上没露半点异常。

    宁敬贤的反应也很快,他双手抱拳,脸上有三分惶恐,三分激动,又带有几分无措,“蒙皇上垂青,不过小二顽劣,万不敢与皇子相比。”接着他又貌似慌乱地道,“这孩子越大越像他娘,每次看到他这容貌,微臣……微臣……”

    文禛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一个臣子家的孩子再金贵又怎么能比得上皇子,自己即使要笼络宁家也不必这么急切,反倒落了下乘。不过宁敬贤的表情却又让他十分满意,自己赞他家小子像皇子既是恩典又是夸奖,他激动兴奋是一回事,可若没有惶恐之心却又是狂傲了。

    等到看到宁敬贤有些哽咽,似乎悲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完,他又不由得想起宁敬贤的发妻与皇后是姐妹,若是孩子肖母的话长得与皇子相像倒也不稀奇。

    想到自己与宁敬贤差不多的鳏夫经历,文禛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易成需宽心,莫因为过哀伤了自己的身体。朕记得你的孝期也快过了,你家孩子多,内宅无人可不行,明年大挑不如再娶一房。朕为你指婚。”

    “谢皇上恩典。”宁敬贤满脸感激,连忙磕头谢恩,心里却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他原本计划等长子再大一些后再娶妻,那时候云亭在府中地位已经确定,即使续弦的妻子生下嫡子也不会闹得内宅不安,皇上这突然的一出举动虽是加恩,却打乱了自己的盘算,只希望明年指婚的那女子不是个心大的。

    “易成何须拘谨,朕可是在你家做客。”文禛上前一步,伸手在宁敬贤手肘下虚抬一记。

    宁敬贤哪敢真让他用力,连忙起身,口中直道“多谢皇上抬爱”。

    文禛看他拘谨,依旧一板一眼的,生怕失了半点规矩,只得笑了笑,心中却十分受用。他转头望了一眼李德明,吩咐道,“将那鸡血印章取来。”

    李德明愣了一下,“皇上,那不是您留给大皇子抓周……”他是个精明人,话只慢慢的说出来一半。果然宁敬贤已经激动又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接着文禛已经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今日既是借了宁家小二的抓周礼来宁府,朕总不能空手而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阳澄心中腹诽着,却不明白文禛这么急切地笼络宁家是为了什么,又是赐婚又是送礼,虽然宁家后面站了一个亲王府,但也只是隔了一辈的姻亲,也不用他这么卖力的恩宠!

    他正怀疑之际,李德明已经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两人面前。

    “易成来看看。”文禛笑道,“这印章是内务府刚敬上来的,成色很不错,今天你家小子抓周,恰好能用上。”

    皇帝的赏赐哪敢推辞,宁敬贤只得接过托盘,再次磕头拜谢。

    阳澄虽然好奇那印章的样子,但是既然指明是抓周礼上要用的,自然不能让他提前看到,宁敬贤起身李德明就拿了一块黄绢将托盘盖了起来。

    一系列加恩做完,文禛也没了再说话的心情,“快近午了,朕便不耽误了你家小二的好时辰。你先去前头忙!”

    宁敬贤正怕误了抓周仪式,不由松了口气,谢安之后便让奶娘抱着阳澄前往前院。

    抓周一般得在中午吃长寿面之前,他们爷俩走进大堂的时候,宁家的亲朋好友都已经聚在一起。

    阳澄扫了一眼大堂的摆设,正中间摆了一个大案,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褥子,靠着大门的这头摆放着印章、经书、文房四宝、算盘、钱币、账册、吃食、弓箭、刀剑、玩具等,他眼尖居然还在一角发现了一盒胭脂,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宁敬贤走上前去,将自己亲自准备的那颗田黄印章换成刚刚御赐的那枚,心里却叹了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阴阳差错。印章在抓周时算是最重要的一件,代表官运亨通,一般都是家里身份最尊贵的人或者父辈亲自准备的,皇上这到是都占全了。

    见他换了东西,倒也没有人质疑,与亲友见过礼之后,宁敬贤便让甄文秀将阳澄放在大案上,宣布抓周开始。

    唰唰几十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阳澄倒是十分淡定,不过看着面前的那堆东西,他却只是坐着没有动弹。

    大人们倒都沉得住气,宁云亭却急了,他凑到大案边上小声道,“小弟,你倒是快抓啊,你看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快随便取一样!”

    阳澄朝他咯咯一笑,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小剑,宁云亭兴奋地道,“好,男儿就当练好武艺保家卫国……”

    还没等他说完,阳澄便随手一扔将小剑扔到了一边。他上辈子累了一世,现在眼看能过好日子,他可不想去军中熬资历了!

    他挑挑拣拣地将大案上的东西弄得乱成一团,虽然抓周做不得准,却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家里对自己的培养方向。这些日子他无聊的时候,心里已经盘算过自己未来的方向,首先官是一定要当的,这年头没个官身爵位简直寸步难行,逢人都要低一等,只是白身的话他可受不了。

    想着他便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文禛御赐的那枚极品鸡血石印章。

    “好!”宁云亭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明白印章代表了什么,兴奋的一拍手。

    一旁的亲朋好友们则开始祝贺宁敬贤,纷纷道先抓印章日后必定天恩祖德,官运亨通。

    宁敬贤心中自然欢喜,但是一想到其真正身份,他日即使小二能够官居一品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大夏的臣子,终究失去了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怜悯。

    抓周是可以抓两次的,看到小弟取了一件拿到手里之后便又挑挑拣拣的半天不下手,宁云亭弯下身让自己与他平视,小声鼓动道,“来,小弟再取一件。”

    阳澄望着他咧着嘴笑着,心里却在嘀咕,听说这位宁家大少爷功课上有点困难,厌文喜武,看来以后是走宁敬贤的老路,谋个侍卫缺走武将路线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让阳澄自己选补侍卫缺当然最好,特别是内班侍卫,不但事少钱多,还是在御前打转的容易升迁,熬到一等就可以准备外放了,最是尊荣不过的职位。不是旗中子弟还当不了,可惜偏偏朝中有规定,嫡亲祖孙、父子、叔伯、兄弟都不得同时在同一衙署供职。

    宁敬贤与宁云亭的年龄还好,等宁云亭补缺的时候,宁敬贤应该已经外放或者调入六部了。但是自己成年的时候却正好与宁云亭撞上了,如果进不了内班,一直在外班苦熬可没什么意思,风吹雨淋的为文禛站岗他可没那兴趣自讨苦吃!

    想了想他便下定决心抓了一只毛笔在手中,给自己立下了中进士入翰林的美好宏愿!

    在一片做得锦绣文章,日后三元及第的恭维声中,阳澄被抱到了后院,接下来这抓周礼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到了第二天,阳澄才知道文禛居然没有回宫,反倒在宁府住下了。下人们似乎大多都不知道府多了个人,更别说是他的身份了,还是阳澄下午听到翠香与甄文秀碎嘴,说是那位贵客好像在府里住下了,这才知道有这么件事情。

    不过这两人都是谨慎的,又知道文禛的身份,说了两句便又将话题转开了。

    倒是阳澄忍不住开始浮想翩翩了,一国之君居然要避到臣子家来了,宫里的形式到底紧张成什么样子!?

    根据他以前的记忆,这段时间文禛的后宫空虚,又没有皇后把持宫务,他老娘虽然贵为太后偏偏身体不好,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缠绵病榻根本管不了事,那些有子的太妃们以及两个宠妃将后宫搅得跟筛子似的,乱成一团真是什么人都有。

    这个时期正是前朝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文禛正为了亲政的事情与夫蒙卓明斗得死去活来,哪有精力管后宫!在确定立太子之前,他确实是最危险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死,在宫里时时要面临着刺杀。

    阳澄心中想着却又突然觉得不对,文禛的性子最是强硬,怎么会为着避开刺杀而躲在臣子家里!这样一想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偏偏却越急越想不起来。

    府里多了个皇帝入住,宁敬贤似乎一下子忙碌了很多,白天要去宫中当值,晚上即使回家也没看到人影,阳澄连续三天都没见到他,后来才听奶娘说,宁敬贤过来看他的时候,自己都已经入睡了。

    直到自己真正生日——十二月初五的前一天晚上,阳澄才又再次看到宁敬贤。

    他这时候已经能含含糊糊说几句话了,一看到宁敬贤坐到炕上便微微颤颤的站起身扑到了他怀里,仰着头奶声奶气喊了一声,“爹!”

    宁敬贤赶紧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作势拍了拍他的屁股,“淘气,要是摔下炕可如何是好!”

    “爹……爹爹……”阳澄连忙卖萌,他咯咯笑着,额头抵着宁敬贤的胸口蹭了蹭。

    宁敬贤被他磨得痒痒的,嗅着怀中奶娃儿的奶香气心中发暖,这些天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他将阳澄放在炕上,揉了揉那粉嫩的脸颊,目光却变得深沉起来。

    阳澄看他眼睛下一圈青黑,皮肤不但黑了也粗糙很多。脸上的触感告诉他,宁敬贤指腹上的厚茧比前段时间厚了一层,手上的皮肤还看得到一些细小的伤口,这些小细节阳澄并不陌生,应该是突击训练后留下的。

    大冬天的谁会这个时候练兵!?阳澄正嘀咕着,却听到宁敬贤吩咐奶娘给自己套上厚衣服。

    再一次被抱进东院,阳澄正巧看到十一个人正跪在院子里对着文禛磕头,在他们一行走近了之后,这些人便立刻被文禛遣散了。那些人走进旁边的一间屋子,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身材矫健,步伐整齐,举止间带着警惕与配合,虽然没看到这些人的长相,光看背影和他们沉稳的脚步也可以看出来这些都是高手。

    阳澄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呆,宁敬贤已经上前带头朝着文禛行礼。

    他被奶娘抱着跟在宁敬贤身后,突然发现宁敬贤的身形与那十一人也差不多。

    十二、侍卫、高手……阳澄脸上一白,终于明白自己忘了什么。

    天授七年十二月五日,宣帝立太子,擒权臣夫蒙卓明!

    作者有话要说: 汗,好多亲在问CP啊!保密哦,反正是年上,嘿嘿。

    第 9 章

    阳澄被抱进文禛所住的厢房之后,其他人便都被挥退,只留下留下李德明与宁敬贤父子。

    文禛坐在炕上,给宁敬贤赐了座便开始沉着脸喝茶。到底怕阳澄冻坏,他还是大方地让阳澄也上了炕。

    阳澄在炕上爬着,寻了个不错的角度,确保自己能看清亲爹与养父的表情,这才一屁股坐下来看戏。

    文禛不说话,房里自然没人敢开口。

    房中静谧到诡异的气氛让阳澄有些气闷,想到明天可能——或者说肯定会发生的那件大事,心中不免就更加有些不安了。

    说起来文禛的经历倒是有些像第二世历史上的康熙大帝,都是年少登基,权臣当道。但是实际上文禛比康熙苦逼得多,康熙虽然没了爹,好歹还有个精明的孝庄为他当后盾,文禛却还要护着他那病弱的妈!

    后宫不说,光是前朝混乱的关系也十分混乱。

    奉天族原本生活在东北,是个由一皇族、五大姓以及九小姓构成的民族。若是要向上追溯起源则可以一直记录到上古夏朝,据族内的记载可以确定奉天族主要是夏朝的六卿家族,其中更是有掌神事的祭司,在夏朝败给商之后,他们为了逃难与保存血脉便整体迁徙到了东北极寒之地。

    当年前朝政治腐败,宦官专权,又正逢七十年不遇的大旱以及大地震,到处民不聊生,战火四起。奉天族原本只是想入关浑水摸鱼一把,谁知道越打越顺,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前朝灭了,把那些农民军也同样镇压了。

    古代的太宗、太祝、太士、太卜等被合称六卿,其中与祭祠礼仪有关太宗更大多为皇室血脉直接担任的,其他那些能够出任祭司的人血脉中也蕴含强大的巫力,因此身为皇族的宗正一脉便是奉天族中的佼佼者。

    奉天一族将血脉之力分为了三等,分别是祭天、祭地与祭人鬼,除了宗正家少数人能觉醒祭天的能力,其他人大多只有祭地与祭人鬼的能力。

    经过这么多年繁衍演变,奉天族的血脉也稀薄了很多,能够觉醒血脉特殊能力的越来越少,能够有祭天之力的人就更少了,但是宗正家的血统保持得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大多数人都可以觉醒自己的血脉之力,能够通过祭地神进行求雨、消弭灾祸的,光是这样的能力就能让普通人将他们当神来膜拜了!

    奉天族其他人虽然没有宗正一脉这么逆天,但是即使没有觉醒血脉之力的人在学习预言、算卦、医术等方面也能各有所长,这些能力与知识在乱世中还是很有用的。

    随着奉天族打到哪处,就能给靠着这些人给当地百姓带来福祉,这便让百姓迅速接受了他们的统治。

    刚进关时宗正一族虽然是奉天族人最少,却是最强大的一脉,太祖宗正成德不但是族内第一武士,还是最出色的祭司,由他主持的各种仪式都是最成功的,称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当时整个华夏大地正巧面临的是一场涉及面积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的旱灾,为了争取民心,奉天族每攻下一地便要进行一次或者多次祈雨仪式。

    这世界上可没有的午餐,即使是备足了丰厚的祭品,宗正一族想要每次都成功也需要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结果便导致成德那一辈觉醒了血脉之力的人早衰的很多,就连成德自己即便登上皇位,没过十年便薨了。

    太祖成德那些有能力有手腕的儿子一直与他一起征战、祭祀安抚人心,但是想要使用血脉之力与个人修行是有关系的,他们的修为比不上成德,结果能力用得太过频繁有些死得比他还早,最后成德薨的时候只留下一个成年了却没有血脉能力的庶长子和一个年仅六岁却有血脉之力的嫡子延年。而他的那些兄弟们有血脉能力的死得也差不多,其中剩下的几人中能力最强、势力最大的便是成贵。

    世祖延年便是在叔叔和哥哥的夺位之战里登上皇位的,因为他的运气实在是很好,大旱之后是各地频发大水,当时宗正一脉中只有延年有能力百分之百成功祭祀,同时当年同样被赶出中原的奉武族也开始趁着洪灾准备南下捡便宜,想要效仿奉天族再次入主中原,恢复老祖宗的荣光,建立大商朝。因为这些阴阳巧合的缘由,要想将大夏这个刚建立的国家稳定下来,确实需要一个拥有血脉之力能突显特殊的君主。

    不过延年即便登上了皇位,他一个稚子也把持不了朝政,真正掌权的是他叔叔和哥哥,自己本身只是个吉祥物似的存在,有需要了便被推出去做一次祭祀,他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年,终于将叔叔和哥哥熬死了之后,延年才真正开始把握朝政,结果没过几年因为能力透支加上多年纵情声色掏空了身体,很快便一命呜呼了。

    延年的皇后没有生子便死了,之后便没有再立,结果所有的儿子都是庶子,他死前检查出来血脉之力最强的只有文禛,于是便传位给他。他担心儿子像自己一样被叔王辖制,一口气给文禛留了四个辅政大臣,结果麻烦就大了。

    毕竟奉天族已经入关了这么多年,统治早就开始稳定下来,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大范围的祭天能力,皇帝有没有血脉之力都没有太大影响,这样一来其他的人也就不免要开始动歪脑筋了,毕竟那个天下最尊贵的椅子谁不想坐一坐!?

    所以说大夏的皇帝简直是高危职业!重活一次的阳澄感叹,也不知道自己当年脑抽干嘛要去夺那把椅子!

    他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李德明则已经为文禛续上第二杯茶。

    表面上虽然淡定,文禛心里实际上却十分苦闷,还有几分对明日行动的彷徨,如果擒不下夫蒙卓明那老匹夫,死的就是自己了!先皇当年虽然被辖制,好歹生命无忧,两方人马都还要留着他的命,可是自己现在却没有丝毫退路,退一步就是深渊。

    自己不想死,那就只能让别人死了!

    文禛将茶杯放在桌上,清脆地撞击声在房间内响起。他的神情不变,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望着宁敬贤问道,“明日之事准备得如何,有几分成算?夫蒙卓明那老货可是旗中第一高手,你们有没有信心将他拿下!”

    “启禀皇上,此事最多只有五五成算……”宁敬贤有些犹豫,他顿了顿无奈地道,“请皇上三思,当有万全之策后方可行动。”

    “哼!”文禛冷哼却也没发火,他拍了一把桌子,愤恨地道,“穆哈托快不行了,太医说熬不过今年,夫蒙卓明想要让他家三子接手。”

    “他要谋九门提督之位,这……”宁敬贤这次真的震惊了,喃喃道,“他这也太贪心了,长子是步军统领,再让他拿下九门提督,京中过半的兵力都在他手中!”

    “朕找人卜过了,直到年前都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让他孤身一人,若是错过这次,想要去他宅邸抓人那才是难上加难,一个不小心让这老贼跑掉,以他的性子只怕就直接带兵反了!”文禛将手指捏得咯蹦作响,眼睛死盯着宁敬贤,“你们十二人是朕最信得过的,这些天又练习过配合,无论如何明天都要将人给朕拿下!”

    宁敬贤甩着袍角立刻单膝跪地,朗声道,“皇上但有用臣之处,臣万死不辞。”

    别啊!你要是死了,我老人家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阳澄不爽地拔着炕上那块长毛毯子的毛,不自觉地嘟起了小嘴。虽然知道宁敬贤明天应该没有出事,任务也成功了,但是他知道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万一因为自己穿越扇了下蝴蝶翅膀,将这便宜爹蝴蝶死了就悲剧了!

    阳澄的拔毛动作太过明目张胆,弄出来的动静和他坐在一张毯子上的文禛又不是死人,自然感觉到了!

    不过一个肉呼呼的小孩子专心与长毛毯子做斗争的画面实在太过可爱了,倒让文禛的面色柔和了一些,“朕听说你对这娃儿格外疼爱,每天不论多晚都要见他一面才能入睡,今日叫你抱他来,朕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宁敬贤有些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道,“臣对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只不过小二年纪小,便多关心了一些而已。”

    文禛抬了抬眉,随口问道,“哦,既然如此疼他,为何还未给他取名?”

    宁敬贤实在想不通怎么皇帝会对小二的事情这么上心,他知道文禛多疑,去年虽然蒙混了过去,但看皇上这两次的举动又像是起了疑心,这让他心中更是隐隐有些忧虑,但越是如此他只能越坦荡才不显得心虚。

    看他有些犹豫没有说话,李德明心想这个时候卖个人情也好,便笑道,“皇上,您可能不知道,民间怕小孩难养,被地府早早勾了魂儿,不是先取个贱名用着,就是就在就学前才起大名。”

    “还有这个说法?”文禛倒是第一次听说。

    宁敬贤连忙点头称是,又解释道,“小儿自小体弱,好几次都十分凶险,臣生怕他熬不过,便一直没给他取名儿,就怕他被勾了魂去!”

    “我看他身子骨现在可好得很!”文禛望着炕上那自顾自玩得开心的胖娃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长子。

    虽然当初下定决心将他送走,也有了凶多吉少的预感,但是当宁敬贤真的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回来的时候,他连仔细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感伤!

    那日听到李德明说这孩子与大皇子相似,他便也动了心思,怀疑宁敬贤是不是在其中做了手脚。住在宁府的这段时间,他让人特地打听了一番,下人们都说宁敬贤十分疼爱这孩子,在文禛看来如果不是亲生的,即便是皇子总也应该有几分疏离。之后他又使人问了为两个孩子把脉过的医生,两个孩子的体质也确实不一样。

    大皇子是先天体弱,胎中的营养都让同胞兄弟给夺了;宁家小二则是母体太弱引起的体虚,只要好好调养便能养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为这样文禛才又去了些疑心,今晚特地将人叫来试探一番而已。

    毕竟才只是十几岁而已,还不是以后那个天威难测的皇帝,没办法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

    阳澄一看他的反常举动就知道文禛心中的小盘算,说穿了还不是怕宁敬贤明天壮烈了,得在今天解惑而已。值得庆幸的是仅仅只是这么一点怀疑,文禛还没办法那么厚脸皮的将自己弄去认亲!

    文禛问完之后,又与宁敬贤聊了一些朝中的事情,将话题从阳澄身上转开,这让宁敬贤与阳澄心中都松了口气。

    不过两人显然放心得太早了,以文禛渐渐显露出来的——你让我不开心,我让你全家不快活的本性,他金口玉言的表示阳澄现在的身体很不错,能取名了,便额外恩典为阳澄取名叫做宁云晋。

    一听这个名字,阳澄忍不住就在心中开骂了!倒不是说这个名字不好,可是古人讲求一个避讳,敬和晋的写法虽然不同,但是读音确实相近的,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以后可是很麻烦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奉天族是满强大的,不过和他们同样强悍的族也有~

    古代小知识:古人对姓名的避讳除了对皇帝,还有家讳,也就是对自家祖先的名要避,最荒唐的时候到了避同音字。有几个非常出名的,如唐代的著名诗人李贺,就因为父亲名叫李晋肃,“晋”与进士之“进”同音,而终身不得应进士之试。又有一个叫袁师德的人,因为父亲名叫袁高,“糕”、“高”同音,就不忍食糕。更有甚者,宋高宗名赵构,为避了他的讳,竟将够、沟、购等一连五十几个同音字全部禁用。

    PS:所以说阳澄同学虽然有了新名字,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不能用,又是皇帝赐名还不能改,苦逼孩子。

    第 10 章

    对于阳澄,或者说现在的宁云晋来说,亲身参与历史是一件让他很纠结的事情。他是经历过天授朝辉煌的人,宗正文禛这个被所有人称之伟大、英明的帝王真正崛起走进世人眼中就是源自今天。

    宁云晋进入京都这个朝廷核心的时候,擒夫蒙卓明的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那时候全国上下都已经在文禛的管控之下,虽然西北一直有战事之忧,但是朝政方面已经没有多少人敢违逆文禛这个帝王了。

    在那个歌颂夏宣帝是如何智擒权臣、打击奸党的故事中,由于上下一致缄口,宫外知道这件事详情的人根本不多,流传的事迹中更多的都是突出文禛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却也变相的说明了这次行动的惨烈。

    那些炮灰侍卫不说,主要执行任务的十二人当场死了七个,剩下的几个不是重伤退出朝堂,就是伤了身体元气最终早逝,能自这次从龙之功中获得好处的人并不多——毕竟真正与皇帝亲近的是他们本人,人死灯灭,即使恩荫了家族子弟,但是这种宠信毕竟又差了一层。

    宁云晋记得宁敬贤就是活下来的幸运儿之一,但是似乎也受了重伤。他只知道夫蒙卓明这个时候不但是旗中第一高手,同时也是天下五大宗师之一,更是大夏震慑西北奉武族的重要力量,在宁云晋看来如果那十一人的武功都和宁敬贤的差不多,只是用常规的办法,即使再加上十二个应该也不是夫蒙的对手,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辅助,要不根本成功不了。

    宁云晋以前调查的时候哪会想到自己会与宁敬贤有这样的渊源,究竟他伤得多重,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等到天都见黑,还没见宁敬贤回来,他也不由得有些急了。

    虽然立太子宫里会有赐宴,可是应该不会超过午时便会结束,宫中不太可能留个大男人,这个时候宁敬贤还没回来,不由得让他怀疑是不是已经伤重的无法移动。

    他有些坐立不安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炕的另一头,甄文秀正坐在那里打络子。

    看到他走过来,甄文秀连忙放下手中的秀活,紧张地盯着他,“哎哟,我的小少爷,这炕可高了,你可别掉下去了。”

    幼儿的身体实在太难操控了,宁云晋就走了这么点路便觉得腿软,索性坐在炕上,扯了扯她的袍角,“爹……爹爹呢……”

    甄文秀只当他想宁敬贤了,连忙哄道,“老爷在外忙呢,马上就会来看少爷的!”

    宁云晋这时候只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板着脸严肃地道,“爹爹……要爹爹……”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不点再严肃地皱眉板脸,造成的效果也只有异常可爱而已,看着他眼巴巴地望着房门,翠香到先受不了了。她站起身对甄文秀道,“平日这时候老爷都来过一趟了,少爷这是想老爷了,要不我去外头看看!”

    “也好!”甄文秀点头,“我看少爷天没黑就一直望着外面,这是盼着呢!听说宫里今儿忙,要是老爷不回来咱们也好早点哄少爷睡。”

    “少爷与老爷这是感情好呢!”翠香掩嘴笑,扭身挑开帘子出去了。

    宁云晋偷偷地撇嘴,心想若不是怕某人被自己的出现给蝴蝶了,他才不会操心呢!

    翠香出去没过两刻钟的功夫,前院突然灯火通明,喧闹了起来,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喊烧水、拿药的声音。宁云晋心中一咯噔,知道只怕是宁敬贤已经被送回来了。

    甄文秀也是个机灵的,听着像是外面有事,便起身开始穿外面的大衣裳。

    很快翠香就回来了,她是一路小跑着的,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还出了满头的汗,头上的簪子都歪了。

    甄文秀一看她的样子,便急忙问道,“怎么了?外头出了什么事?”

    “老爷……”翠香的脸色有些发白,“老爷受伤了重伤被几个侍卫大人送回来了,身上好多血。”

    “不是说去宫里赴宴吗?怎么会受伤的。”甄文秀十分惊讶,“难道是有刺客?”

    翠香摇头,“那我可不知道。听说似乎不是坏事,大管家还给那几位大人封了银子。”

    宁云晋看她半天说不到重点,站起身嚷嚷道,“爹,要爹爹……”

    “小少爷,您这个时候可别闹!”甄文秀连忙抱着他,又扭头望向翠香,“对了,老爷伤势如何?”

    “我没见着老爷,前院人太多了,不好出去。”翠香摇了摇头,“好像说在宫里太医已经看过,这才送回来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开始合力哄宁云晋转移他的注意力,看现在这情况是不要指望老爷再过来了!

    宁云晋知道今晚最多也就知道这点消息了,毕竟翠香也只是个大丫鬟而已,不好到男丁众多的前院,于是便配合的窝在暖和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开始练功。

    他再次见到宁敬贤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了,这些天里他的消息来源只有翠香打探的,听说老爷伤的很重移回房便吐血昏迷了,听说皇上派了太医过来抢救了两天老爷的病情才转好,又听说老爷立了大功皇上要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宁云晋并没放在心上,听到宁敬贤苏醒他的一颗心就已经定了下来,宁家未来二十年的富贵已经跑不了了。

    宁云晋被抱进宁敬贤的房间时,他的大哥正在拿着一个汤勺一调羹一调羹的伺候老爹吃药,姐姐则端着一碗香味四溢的蔬菜瘦肉粥在旁边候着。宁敬贤歪在炕上,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色,他的双手都被布条缠着,隐约可以看到从里面渗出的血丝,看来确实伤得不轻。

    宁敬贤将最后一勺药咽下后,拧了下眉头。等甄文秀抱着宁云晋请完安后,问道,“你怎么照顾二少爷的,这里乱糟糟的,带他过来干嘛?”

    他的声音虽然十分虚弱,但不免带着几分威严,甄文秀抱着宁云晋的手臂缩了缩,连忙道,“回禀老爷,这两日二少爷一直哭闹着要见您,今日实在是哄不住了,这才带二少爷……”

    宁云晋是特地赶来装乖卖巧的,可不是来看自己的下人挨骂的!他不等甄文秀说完,已经在她怀里挣扎了起来。甄文秀原本就跪着,又怕他摔了,只得将他放在地上。

    双脚一着地,他就跌跌撞撞的走到炕前,趴在炕边巴巴地望着宁敬贤,“爹爹。想……爹爹……”

    一岁的幼儿谁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流利高深的话来,可光是这孺慕亲近的小眼神就够让人动容了。宁云晋眼珠子一转,已经将宁敬贤眼中的受用看在了心里。

    不过见他还想往炕上挤,宁巧昕连忙一把拉住他乱动的小手,认真地教育道,“小弟不可淘气,爹爹身上有伤呢!”

    “伤……”宁云晋歪着头望向宁敬贤,“是痛痛么……”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挣脱宁巧昕的手,凑到宁敬贤放在炕沿的伤手上,吹了吹,“吹走……”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看着守在床边的子女,宁敬贤眼睛有些酸涩,却又很快地控制住了外露的情绪。虽然情绪一激动就让他的伤口隐隐作痛,可是他心里却是暖暖的,儿女乖巧可爱天真孝顺,自己在外面为了家族子孙出生入死拼搏便也有了盼头,有了动力。

    尚不懂事的小儿子不说,听说长子长女已经不休不眠照顾了自己三天,两人都双眼红肿,看得他也不免心疼,“爹没事了,你们两个也去休息,若是熬病了如何是好!把小二也带回去,这里药味太重了,对他身体不好。”

    虽然很想守着爹爹,可是宁云亭也是真的困了。他今年也才满八岁而已,这三天虽然不是完全没睡觉,但也只是在炕上歪一下而已,有个风吹草动就醒来了,特别是宁敬贤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换药,房里吵吵嚷嚷的也让人没办法安心休息。

    再说父亲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心里惦记着父亲的伤势,他哪里又睡的着,一直噩梦不断,到下午看到父亲真正清醒过来,悬着的心才落地。尽管父亲叫他去休息,可潜意识里又觉得似乎不好,他心里纠结着,便扭头望着姐姐。

    弟弟的心思宁巧昕自然明白,女孩子懂事早,虚岁十岁都快能当小半个家了。她摸了摸宁云亭的头道,“我俩轮流守着爹爹,今天你先去睡觉!明日再换你。”

    “胡闹!”儿女的心思虽然让宁敬贤动容,但既然自己清醒过来了,万没有让这么小的孩子照顾自己的道理。“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哪还用得到你们。巧昕你也去休息。”

    “爹爹!”宁巧昕脆生生地道,“请成全我与弟弟的一片尽孝之心!若是爹爹身体不适时,我们还不闻不问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之辈了!”

    宁家的教育到真不错,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忠孝了,家人间的感情也很好,果然是个好地方!宁云晋看宁敬贤明显是被女儿说动了,他也便继续卖萌凑热闹,刻意鼓着小脸道,“孝……尽孝……守……爹爹……”

    他的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不过重点都已经表达出来了!可惜的是身为豆包一颗他是毫无人权的,直接被宁敬贤招呼奶娘抱回了自己的住所!

    作者有话要说: 阳澄同学正式改名,以及好日子要到来啦!

    第 11 章

    相比宁家的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坐在巨大龙椅上终于看完今天最后一张重要折子的文禛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已经快疼得抽搐的双眼休息一下。

    李德明打量着他的脸色,只是两三日的功夫,原本神采奕奕的少年帝王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倦色,不但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连之前红润的唇色也变得苍白,若不是那双眼睛依旧坚毅闪亮,看上去简直像是大病一场。

    他也顾不得逾越,建言道,“皇上,您龙体要紧呀,前两日的伤还没好利索,您就这么废寝忘食的看折子,实在是不妥。”

    “你那点心思,朕还不知道么。不就是怕陈太医找你唠叨。”文禛笑了,一拂袖子站起身,“若不是为了善后,朕也不会这么熬着。过了明日,朕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到那时候再好好休息!”

    李德明拿出一方帕子,轻点着沾了沾刚挤出的泪花,感伤地道,“皇上您受累了。老奴无能,帮不上皇上您的忙。”

    他的一番话难免牵动了文禛的心思,自从坐上这个龙椅自己就一直如坐针毡,现在压在自己头上最大的一座大山已经被撬走了,首先感到的竟不是轻松,反而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怅然。

    望着桌上刚批好的折子,他不禁入了神。那折子是白天内阁拟好的夫蒙卓夫的罪行,林林总总居然有三十多项,其中的欺君擅权、意图谋反、内外结党等罪名足以判他个诛九族。

    夫蒙一族是奉天大族,与其他大姓都有通婚,若是真那么判决虽然他心里解气,可是未免牵连太广,文禛仔细考虑之后,终于还是将心中的那股子怨气压了下去,最后决定只处理他这一系,旁系则进行打压。

    这次夫蒙卓明倒下,原先他手上的势力就要被瓜分,而自己身为皇帝居然是势力最弱的一方。辛辛苦苦冒着偌大的风险将那老贼擒下,最后连自己都被逼着出手对敌,可在这丰收的盛宴中收获最大的却是其他几家,想到这些文禛心里就郁闷得不行。

    也许是太过抑郁,他突然觉得喉头一甜,猛地咳了起来,最后嘴里居然满是血腥味。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李德明慌得不行,从一旁宫人手中抢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就为他擦拭起嘴角。看到白帕上的点点猩红,他惊道,“皇上你吐血了,可是伤势又发作了?你们这些人死了吗,还不去请太医。”

    “不用了!”文禛叫住已经快要小跑到门口的宫人。他自己也懂一些医理,对自己的身体再关注不过,他清楚的感觉到方才那口血呕出去,身体反倒舒服了一些。

    这时候文禛才体会到夫蒙卓明的厉害,若不是那日以有心算无心,利用夫蒙卓明的大意先用药物散了他的功力,还不一定能将人拿下。即使是这样,在夫蒙卓明功力大减的情况下,自己这方还损失惨重,像自己这样只是从旁攻击的人都伤得不轻,也难怪直接与之交手的侍卫都非死即伤。

    想到那几个被抬着送出宫的心腹,他扭头望向李德明,“他们几人的伤如何了?可有好转?”

    “除了傅大人重伤不治,宁大人还没清醒,其他几位大人都脱离危险了。”

    听到傅传的死讯,文禛的脸色有些阴沉。傅传是他手上武功最高,也是最为信任的侍卫,那日特地派他去捉拿夫蒙卓明的儿子,谁知道对方居然也是高手,就因为这一大意让自己失了一条臂膀,实在是可惜。

    看他神色不定,李德明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将方才一个侍卫呈过来的一个盒子双手高捧举到文禛面前,“皇上,这是今日的密折。”

    一听到密折刚准备就寝的文禛就眼前一亮,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比起那些阿谀奉承的明折,这些密折才是最重要的,是他真正的耳目。顾不得明日要早朝,他掏出钥匙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是三个带锁的小箱子,文禛扫了一眼,将中间那个拿了起来。取出里面的密折之后,他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居然笑了起来。见李德明似乎有些好奇,文禛拿着折子念了起来。

    “老爷昏迷三日,大少爷与大小姐日夜不眠侍奉……今日转醒……二少爷行至榻前……”折子都是用的大白话,文禛念得随意,但若是让宁家的人听到就不免要心里发毛了,今天在宁敬贤房里发生的一切居然都被完完整整的描述了出来。

    李德明见文禛似乎十分高兴,等他念完便忙不迭地道,“宁家公子小姐纯孝,其行可嘉啊!不过这个探子也实在大题小做,又没有什么大事还要密折呈上来。”

    “他这么短时间就能探到易成房里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到了明年宁府里有了当家的,可就没这么方便。”文禛将折子在手中拍了拍,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这折子将那一幕描写得惟妙惟肖的,简直让人可以看到一家子和睦相亲的场面。

    算算日子,宁家的小子也只比太子大上几天,居然已经那么懂事,而自己的太子竟然还只会哭闹,文禛的神色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身为太子自然处处都要比臣子强,否则自己立的这个太子是个庸才那可是扇自己的耳光,于是文禛暗中决定日后对太子一定要加强教育。

    远在宁府的宁云晋自然不知道文禛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培养帝国最优秀继承人,他在宁府悠闲自在的过着好日子,每天只有吃喝睡练功与卖萌这五件大事。

    天授八年元月文禛在左师衡的推动下,终于开始亲政。五月,重伤修养了半年的宁敬贤再次踏入朝堂,从正三品的侍卫佐领升任为正二品的正白旗护军都统。九月大选,皇上亲点安平家旁支的嫡次女为宁敬贤的继室,并选安平直系家的嫡三女为后,两人再次做了一次连襟。

    安平家也是奉天五大姓之一,亲戚遍布旗内,当代家主正值四十壮年。虽然家大业大,可安平家却不像另外四家有位高权重的辅政大臣,就连家主安平百川也不过是从一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而已,并没多少实权。但是安平族内三品以上的官员的足有七人,即使比不上其他几家的势力,比起其他家族却也不差了。

    后宫总是关系前朝的。宁云晋记得以前自己对这事有过分析,文禛这个时候将安平百川的女儿封为皇后,看似并不显眼,只是为了不让后宫无主罢了。但是立后以后却很容易能加恩提拔安平家,让这新形成的后族与前任后族左师家打擂台,是一步绝妙的好棋,可以避免左师家成为新的被权臣,让自己被左右,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平衡之道。

    嫁入宁家的安平佩华是安平家主的堂弟安平百名的嫡次女,芳龄十五,相貌、才情、女红皆为上佳,颇有些心高气傲,她一直觉得若不是与堂妹同年选秀,而自己的家室比堂妹差了一点,自己也有可能做皇后。结果也许是由于理想与现实偏差略大,虽然被赐婚给一个正二品大臣,可年龄比自己大那么多,还一进门就要当三个孩子的现成妈,被指婚以后就大病一场。

    等到天授九年正月进了门之后,她看到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的继子继女,心里难免憋着口怨气,在接手管家之后,颇是弄出了一点幺蛾子。

    宁云晋房里还好,毕竟他年纪小,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可是宁云亭和宁巧昕的生活却受到了打搅。

    恰逢三月春末,这日宁云晋看天气不错便赖着奶娘将自己的专属躺椅搬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昏昏欲睡。还没等他睡着,宁云亭就气冲冲地钻进了他的院子。

    宁云亭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抄起放在旁边几上的杯子,也不看是什么就朝口中倒。一入喉便是满口奶味,他又立刻吐了出来。“呸呸,怎么是牛乳。”

    “大哥!”宁云晋爬起身,正襟危坐对着宁云亭甜甜一笑,“牛乳好喝吗?你今天不用读书吗,怎么有空到弟弟院子里来?”

    “一股子腥味。你个没断奶的小子。”宁云亭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跟小弟说喝了牛乳能长高,过了两岁生日这孩子还总是在喝奶。不过被这意外一搅合,他心里的郁闷倒是散去了一些。

    他伸手捏了捏宁云晋的胖脸蛋,瘪嘴道,“大哥今天心情不好,找夫子请假了。”

    “哇,大哥,你翘课,我要告诉爹爹!”宁云晋捂着脸嚷起来。

    “我请假了的!”宁云晋眼睛瞪圆了,威胁道,“你这小子敢多嘴,就别想我再给你买好吃的了。”

    宁云晋故作幼稚的捂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还没等他从宁云亭嘴里哄出心情不好的真相,宁巧昕也进了他的小院子,坐在翠香搬来的小凳子上抿着嘴默默地抹眼泪。

    宁云晋被两人弄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一个生气一个委屈。他还没摸清头绪,宁云亭已经愤怒地站起身,“难道那个女人也刁难姐姐了?气死我也,我要告诉爹爹去,这才进门几天就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不就是家里出了个皇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亭弟不得无礼,那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要喊她母亲。”

    “呸。凭什么要叫她母亲,我的娘亲只有一个!”

    继室也是嫡妻,元配的子女也要当亲娘奉养的,宁云晋这话被人听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宁巧昕与宁云亭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更亲密一些,怕他怒气冲冲地惹了祸端,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哄着他。

    两人最近都是满肚子郁闷,本来是想到小弟院子里松口气,也担心小弟太小被刁难了还不知道,原以为只有自己受了委屈,没想到对方将爪子伸得那么长。

    总算在宁巧昕将话题引到总爱睡懒觉的宁云晋身上之后,才转移了宁云亭的注意力,免得他冲动去惹事。

    见两人不肯说那影响他们心情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找甄文秀和翠香询问自己最近的生活,宁云晋自然不好追问,但是却也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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