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总有一个磨人精

    秋婵倒是先慌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转着圈, “福晋才怀孕八个月, 这可怎么办？”清影见方嬷嬷脸色不喜, 拉住秋婵，往腰间一掐。“哎哟！”秋婵惊呼一声, 本想瞪回去，看见方嬷嬷不对劲的脸色, 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作为玉珠唯一懂些药理的丫鬟, 在关键时刻自乱阵脚，扰乱军心，确实该掐。秋婵冷静了下来，给玉珠号了号脉，“福晋别怕, 这才刚开始的阵痛, 不会马上生出来的。”玉珠白着小脸点点头。    “福晋可还忍得疼？”方嬷嬷担心玉珠疼的时间久了, 就没力气，到时候宫口未开, 孩子出不来, 那可就麻烦大了，琢磨着再扶着玉珠走一走。    玉珠深呼吸一口, 细细感受了一下。平稳了下来，突然觉得这痛感也还好，忍得了，就像自己以前痛经一样。作为一位痛经常年患者, 玉珠表示我们还是可以走一走的。墨琴担心方嬷嬷一人扶不住，本想过去搭把手，却被方嬷嬷拒绝了。    “老奴扶着福晋，福晋还可以使点劲慢慢走，两个人架着福晋，福晋就不想用力了。墨琴，你先去把产婆叫来，再去派人去通知爷。秋婵你去把人参熬作参汤备用，再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福晋可以用得上，准备好了后去把太医找来候着。”    墨琴秋婵点点头，就开始行动起来。清影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能做些什么。”方嬷嬷小心的搀着玉珠，边走边说，“你武功最高，警惕性最强，你先注意下周围，不让其他人靠近福晋，等会你再搭把手，和我一起把福晋送进产房。”    方嬷嬷郑重的看了清影一眼，“产房里才是最需要上心的。”    “奴婢懂的。”    玉珠在花园里走了一两圈后，居然还觉得有些饿了，厨房里早就熬好了鸡汤候着的，玉珠喝了两碗鸡汤外加一碟饽饽，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又去走了一圈，这才被送进了产房。产房里炭烧的火旺，窗户封得严实，不透一丝缝儿。    玉珠躺在床上憋着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产婆伸手检查了一下，“福晋您这才开二指，再努把力。”玉珠拽下手腕上的玉镯，塞到墨琴手里。“快拿着这个，去找宁寿宫的芳嬷嬷，就说我上次看望皇祖母时，不小心把镯子留在了那里，劳烦嬷嬷寻一寻。”    墨琴不敢耽误，收好镯子，就往宫中赶去。玉珠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做，心中有些不安，早做准备也不算什么坏事。秋婵带回来的江太医也在门外候着了，万事俱备，只等三个小家伙出生了。    胤禟这边正和八贝勒十阿哥，以及八贝勒的小尾巴十四阿哥抱怨，总有人想害自己福晋，何管事派来的人神色紧张的冲了进来。    “一点规矩都不懂。”胤禟生气的训斥道。来人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大口的喘着粗气，“爷，福晋要生了。”    胤禟脸上血色全无，瞬间煞白。“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对八贝勒搁下一句，“弟弟我先行一步。”就撂下三人急冲冲的出了门。    胤禩扫了眼面前发愣的胤誐和胤禵，放下了茶杯。“楞着干嘛？走啊，我们也去看看。”    胤禟在回府的路上，还顺便派人去董鄂七十府上通报了一声。回到府中自己又进不去产房，只能在门前踱来踱去。走过去走过来，胤禟也把自己给晃晕了，让李尽忠在门前放了张椅子。自己今儿就坐在这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冲进去。    兆佳氏在佛堂念着佛经，“祈求菩萨保佑，福晋顺利生产。”其他几房怎在胤禟面前哭成一片，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可胤禟哪有心思去看她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心里厌烦得很，“福晋只是生个孩子，哭什么哭，要哭滚回自己院里哭去！”    完颜氏三人见胤禟发话了，哪还敢继续，擦了擦眼泪鼻涕，安静的陪着胤禟站着。    玉珠感觉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阵痛越来越频繁。若说刚开始像痛经的话，现在就像无数个搅拌机在肚子和腰背间高速运转着，饶是她与痛经斗争多年，此刻也忍不住哼哼起来，“嬷嬷，我疼，我忍不了了。”死死咬紧了嘴唇，可身下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强烈。    方嬷嬷何曾见过玉珠这般痛苦的模样，仔细看了看，宫口现在才开了五指，心下一定，只有试试老方法了。方嬷嬷让玉珠侧躺在床上，将腿曲着。自己站在玉珠的前面固定住双手，清影力气大，站在玉珠背后撑住腰部脊柱的位置。    “福晋，你现在大口的吸气，然后连续短暂的吐出。痛的时候你就指给清影看，哪里痛，清影你就用手顶住那个位置，不要拍也不要捶，用力顶住就可以了。”    玉珠艰难的点点头。这样一来，玉珠确实觉得好受了些，也不哼哼了，就憋着劲的吸气吐气。产婆一直观察着情况，突然面露喜色，“十指全开了！福晋再加把劲，就快要生出来了。”    方嬷嬷一听，心里安稳不少。门忽然打开，桂嬷嬷带着一群嬷嬷进来了，“九福晋现在情况如何？”开门带进来的冷风，让玉珠忍不住一哆嗦。方嬷嬷头也不抬的为玉珠掖紧被角，“宫口全开，快了。”    话音刚落，玉珠突然感觉这次的疼痛，超出了自己的忍耐范围，剧痛无比。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真特么痛！”使劲一用力，身下一阵暖流涌出，老大一个滑溜就出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老二也跟着出来了，老三隐约冒了点头。    胤禟在门外听得心中一紧，拉住江太医的衣袖紧张的问道：“生孩子都这么疼吗？”江太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又没生过，问我我怎么知道，知道胤禟是忧心福晋，还是开口安慰道：“九爷别担心，听福晋这声音，精神头还挺足。”    一连生出两个，产婆们都松了口气，先剪了脐带，又清洗了身上的污秽，赶紧放进准备好的襁褓里。产婆是轻松了许多，可玉珠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就像便秘一样难受。始终不见第三个孩子有动静。产婆神色陡然一紧，“第三个孩子个头比前两个大了些，出不来……”    桂嬷嬷心中有些犹豫，宜妃没交代过前两个出生，最后一个难产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心中一狠，拿定了主意，管他的，子嗣为重。使了个眼色，跟在她身后的嬷嬷点了点头，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端了一碗药回来，桂嬷嬷接过了药，坐在玉珠身边，“福晋，你最后这一胎，怕是难产了。”秋婵闻着药味脸色都变了，方嬷嬷哪还不明白这是什么药。三人挣扎着想上前护着玉珠，岂不料一群嬷嬷将他们逼至角落，清影按兵不动的观察着，等到合适时候，拼上性命也要将那碗药打翻在地。    玉珠面前一片模糊，就听见桂嬷嬷在耳边说道：“福晋，一切以子嗣为重……”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守门的两个嬷嬷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墨琴带着芳嬷嬷赶了回来。    刚走进去，从地上爬起来的嬷嬷，迅速关紧房门，眼前的场景，芳嬷嬷要再不明白就是傻的了，“桂嬷嬷你这是何意？”又是一波嬷嬷上前将芳嬷嬷和墨琴团团围住，“芳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你难道不明白皇家子嗣为重的道理吗？”    芳嬷嬷声音中已有几分怒气，“太后说了，今儿个是孙媳妇也要，曾孙也要，缺一不可！”桂嬷嬷轻笑一声，“恕老奴不能从命了，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后能够抱上三个完完整整的曾孙。”抬手就准备把药灌进去。    清影墨琴踢翻周围的嬷嬷，努力的往玉珠身边冲去。桂嬷嬷见状不好，掰开玉珠的嘴就要灌进去，玉珠凭着最后一口气紧闭着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桂嬷嬷身上。    小九儿对着桂嬷嬷的脸一阵乱挠，又朝着桂嬷嬷的手狠咬一口。桂嬷嬷一时间就感觉自己受到了多方攻击，手背一时吃痛，撒开了手，药撒了一地。清影墨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时之间，产房猫叫人叫混成一片，几个产婆缩在一边，着急的给玉珠擦着汗，让她再加把劲，用点力。可是玉珠没力气了，还用个屁的力啊。    产房传来的声音，让门口的胤禟觉得很不对劲。思量一番，准备进去看看。跟着桂嬷嬷来的嬷嬷立马跪了下来，“爷，慎重！这样于理不合啊！”更有甚者直接抱住了胤禟的腿。    胤禟打定主意的事情，怎么可能听得住劝。我去他的于理不合，自己福晋可比什么理重要多了！抽出自己腿，狠狠的往门上一踹。玉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产婆在旁边干着急。桂嬷嬷方嬷嬷扭打在一起，墨琴三人和小九儿则是混战在其他嬷嬷中间。胤禟看着眼前一幕，怒火中烧，“这是在干什么！”    秋婵最先反应过来，跪在胤禟跟前，“福晋最后一个孩子还没生下来，桂嬷嬷就……”秋婵看着地上的药迹不说话了。胤禟哪还不明白，上前狠狠的一脚将桂嬷嬷踹翻在地，“你这个刁奴！”李尽忠二话没说派人将这一群嬷嬷赶了出来，又将桂嬷嬷拖出去听候爷发落。    胤禟心疼的擦了擦玉珠额头的汗，玉珠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爷快出去，产房……男人是不可以进来的，我可以的。”胤禟握紧玉珠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一吻，“我等着你和孩子一起出来。”起身拽着江太医就出去了。    “说，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江太医被胤禟盯得直发怵，“爷，先要恢复福晋体力才是，看福晋能不能加把劲了，实在不行，只有剪上一刀了。”见胤禟似乎准备答应，秋婵赶忙开了口，“参汤早已备下，现在正在为福晋喝。奴婢倒是听说刺激合谷穴和三阴交穴，有利于生产。”    江太医沉思一会，“倒是可以一试。”    参汤入口，玉珠力气又恢复不少，墨琴和清影一个按压着合谷穴，一个按压着三阴交。玉珠迷迷糊糊睁眼一看，秋婵蹲在自己身边，费力的问了一句，“最后一个小混蛋还没出来？”    秋蝉无奈的点点头，“福晋趁现在有力气，赶紧用力，再不出来，她们就要用剪刀剪上一剪了！”什么，玉珠瞪大了双眼，在这个没有麻药的年代，用剪刀生生剪上两条口子，玉珠想都不敢想。身下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玉珠攥紧了被子，深吸一口气，肚子就像有无数的大象从上面踏过。    “你给老娘出来！”玉珠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吼了出来，身下猛地一用力，老三终于出来了。玉珠有一种多年宿便排出的轻松感，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就昏了过去。    方嬷嬷与芳嬷嬷对视一笑，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卸货    痛经使我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