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指挥

    那天下午, 两人都没再上游戏。    秋墨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做好了迎战小蜘蛛的准备。夏玄则坐在茶几旁看了她一下午。    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打产生的残影，他不自觉地失了神。    直到秋墨把手从虚拟键盘上收回, 从自己的光脑上拆下一片银色的芯片。    夏玄微微一愣, 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秋墨挑眉轻笑，把手中的芯片在夏玄眼前快速一晃, 然后收进自己的口袋，一边起身一边说, “信号干扰装置, 对战小蜘蛛的时候用的。”    “你要跟他肉搏？”    这么小的信号干扰装置, 只有近身战才可能用到。    想到小蜘蛛在《错位空间》里的身手，夏玄不禁皱眉：“我们并不知道兰伯斯特虫星类人蛛的基因对他产生了多大影响。如果他在现实里的速度也像在网游里这么快，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夏玄相信秋墨的实战能力, 可是，现实不是网游，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万一秋墨真的败给了小蜘蛛, 甚至在和他的战斗中丢了性命。    ——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塔塔·莫泽希亚！    秋墨没有马上回应夏玄的忧虑。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从自己仅有的几套衣服里选出一套, 慢悠悠地换上。    夏玄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侧头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不知不觉中，已经是黄昏了。    一段时间后，秋墨从房间里出来, 一边走进大厅，一边调整自己手上的手套。    她高扎着马尾，身上是一套非常适合打架的黑色紧身衣，外面套着轻盈的防护马甲和短裤，整个人散发着和她娇小的身材完全不搭的强大气场。    夏玄怔怔地看着她，只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然后蓦地加速。    秋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调整好手套的位置，走到他身边坐下，非常自然地勾过他的脖子，回应起他先前那段话：“放心，我有分寸。我还没有自大到能和他的速度匹敌。只是，我的目的并不是击败他，而是拯救他。换言之，只要我能在被他杀掉之前把信号干扰装置放到他身上，就是我的胜利。”    听到“被他杀掉”这四个字，夏玄忍不住皱眉。    他微微侧头，看向秋墨落在他肩上的那只手。黑色的手套里露出修长的手指，好看得不太真实。    他叹了口气，没去管她那只手，转头凑向她的脸，在她怔愣的视线中，抬起双臂勾住她的脖子。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夏玄心跳的搏动清晰地传达给秋墨。    秋墨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抱住他，长长的眼睫一颤：“怎么了？”边说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活着回来。”夏玄用低哑的嗓音说着，侧头在她脸上一吻，“我不想这么快就恢复单身。”    感受着他的轻吻，秋墨的心在刹那间变得柔软，不自觉地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真神奇，在他抱过来前，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可是，感受到他贴过来的体温，她瞬间安下心来，突然有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感觉。    “嗯。”她轻声应着，忍不住牵起唇角，“我会回来的，夏玄。带着小蜘蛛一起。”    围剿反联邦，拯救小蜘蛛的行动，被定在了晚上11点。    平时这个时候，秋墨早就睡了。然而，此时此刻，她异常兴奋。    既有着对和小蜘蛛“面基”的期待，也有着对战场的渴望。    在联邦和平军第一支队地下看守所关了半年，她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指挥作战，是什么时候？    “伊妮尔·奥瑟，您好，我叫耶洛斯·库奇，是第二支队的支副队长。”    秋墨上车后，听到斜前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皮肤有些黑。    认出这个声音从夏玄的光脑里听到过，秋墨忍不住笑了一下：“您好，耶洛斯副队长，看得出您和阿尔杰上将关系不错？”    “咳……”耶洛斯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脸，“哪能啊？我们就上下级关系，平时没事的时候一起出去喝个酒唠个嗑啥的。”    秋墨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不由地挑了下眉：“那不就是关系不错么？”    “好，那就是不错。”耶洛斯附和着，心里有点方。    他通过第一支队几个跟他关系尚可的看守人员，了解到这个女人在监狱里的“英勇事迹”后，不得不信了阿尔杰上将的话——或许这个世上还真有比他更牛逼的存在。    比阿尔杰上将还牛逼，是个什么概念？    耶洛斯突然有种自己身后坐了只怪物的错觉。    根据光脑上显示的定位，抵达目的地附近后，耶洛斯一边下车一边对秋墨说：“等会儿你跟着我，我带你冲进去。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救出塔塔·莫泽希亚。其他的你都别管。”    “我知道。”秋墨当惯了指挥官，突然被人指挥，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下车后，立刻开启自己的光脑，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了几个键，头也不回地对一脸疑惑的耶洛斯说：“我已经把地形扫描系统安装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光脑上，会自动扫描半径五米以内一切静态物体，进行记录生成。万一遭遇敌人，也会显示提醒。这是为了防止有地下室和密室的存在，以及光脑病毒下的漏网之鱼。”    秋墨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却让耶洛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半天等不到耶洛斯的回应，秋墨不禁皱了下眉，疑惑地侧头看他：“听清楚没有？”    “是！”耶洛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启自己的光脑，向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转述了秋墨的话。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秋墨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啧啧，我算是知道队长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啊？”秋墨一脸莫名——她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么？没有？开战前先侦察地形难道不是常识？    她以前指挥的全是星际战争，侦察起来可比现在复杂得多。    对秋墨而言，只要是能用光脑搞定的事，都不算事。    很快，围剿反联邦的行动正式开始。    反联邦在埃维娜星上的总部是一栋并不起眼的商务楼。    秋墨紧跟在耶洛斯身后，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她的夜视能力很好，清楚地看见第二支队先遣1队一举拿下了两个在目标楼下游走的人。    耶洛斯把脑袋往前一扬，秋墨身后几人立刻会意，贴着墙壁摸进楼里，朝着和先遣队不同的方向前进。    然后耶洛斯也摸了进去。    秋墨跟进去后，找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启自己的光脑，只见一张立体的地形图正在逐渐完善。    看出地面之下的空洞，她眼神一冷——果然有地下室。    她调出虚拟键盘，输入几行代码后按下回车，地形图旁立刻出现了一堆红点，两者相互交织合为一体。    看着地形图上散落的红点，尤其是地面之下的那些。她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个地下室，至少有五层！    啧。    秋墨连忙把这张立体图同步到所有人的光脑上，然后打下一串命令——这栋楼有地下室，至少五层，先遣1队找到入口往下，2队派几个人去后门，那里只有两个目标，放心解决。其他人往南边侦察，我看不到那里的地形。    同样收到这段话的耶洛斯唇角一抽，觉得自己支副队长的位置岌岌可危，但还是认命地发了句——听从她的指挥！    得到了支副队长的确认，所有人立刻开始执行秋墨的命令。    秋墨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加速完善的地形图，以及接二连三消失的红点，发现第二支队的行动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一段时间后再次发布命令——1队别太深入，2队跟下去，位置已经发给你们了。3队4队继续往南侦查，注意前面有8个目标，位置比较分散，找好位置一口气解决，不要打草惊蛇。    发完这段话，她利落地关了光脑，头也不回地对耶洛斯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她打算去跟先遣1队会合，朝地下室进发。    小蜘蛛多半就在下面。    耶洛斯看着她果断前行的背影，真心觉得自己支副队长的位置不保。    伊妮尔·奥瑟，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无论是身为黑客的能力，还是指挥作战能力，都丝毫不逊于阿尔杰队长，简直都可以自己做队长了。    欸等等，该不会……阿尔杰上将推选她来完成拯救塔塔·莫泽希亚的任务，就是为了让她在这次行动中展现自己的能力，然后顺理成章地举荐她接手第二支队，成为第二支队的新队长？    耶洛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看向秋墨的视线里不自觉地带上些许凝重。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阿尔杰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不是，在自己的伤势上，对他们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