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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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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短打功夫如何?”朱台涟问钱宁, “与二妹夫切磋过么?你们两个孰高孰低?”    钱宁憨憨地一笑:“我如何能与邵侯爷比?连我们指挥使大人都对他的功夫赞不绝口呢。”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朱台涟走近两步:“来,你我过招试试。”    钱宁怔了怔,朝厨房望过去。何菁刚搅了一遍锅里的粥, 听见了这边的声音,就离开灶头, 一边拿手巾擦着手,一边站到厨房门口来饶有兴致地看着, 似乎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那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宁就像个打把势卖艺的,向朱台涟团团地一抱拳:“请王长子手下容情。”    朱台涟一挑唇角:“你别来故意容情就是了。”    钱宁握起双拳提至胸前,摆了个起手姿势, 见朱台涟侧身而立, 示意他先进招,钱宁便踏上一步, “呼”地一拳挂着风朝朱台涟面门击去。朱台涟闪身一避, 动作快极,待钱宁紧跟着撞来一肘,他再次闪身一避,而后才以左掌挡住钱宁手臂,右手出拳朝钱宁面门攻到。    何菁之前仅仅目睹过邵良宸一次实战, 就是跟着他去到北镇抚司借钱那回,那还是他单方面碾压对手,根本没看两招就结束了战斗, 其余时候跟着他学防身术,也只见到他比比划划,现在才是她头一回当场见到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过招,不禁大感新奇。    见过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武人过招根本不像武侠片里那么飞来纵去、花里胡哨,人家每一招都出的很实在,有时快有时慢,姿态虽然没片子里那么唯美,但中华武术本就是一项动作十分协调的活动,所以这样实打实的交手过招也很具美感,就像是一种特别的舞蹈表演。    只是在何菁这外行人看来,眼前两人切磋的招式也都显得十分凶险,好像钱宁每一拳打过去都要给二哥一个满脸花,二哥每一脚踹过去都要让钱宁骨折,令她看得既赏心悦目,又心惊胆战。    那两人你来我往地大约拆了二十余招,朱台涟忽然一把擒住钱宁手臂一拧,钱宁站立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还很应景地“哎呦”出一声惨叫。    “二哥好厉害!”何菁笑颜如花,鼓掌大赞。    朱台涟眉头一皱,颇觉无趣。虽说并不看得出钱宁有意相让,可交手这种事若非双方功力相差太远,就都会有很大的偶然性,钱宁无需蓄意相让,只需不那么聚精会神,不那么一心求胜,就会很自然败在他手里。这一局显然就是为昨天的事还给他点面子罢了。    而且,就冲着昨日所见何菁与钱宁那个默契劲儿,朱台涟会傻到去相信她丝毫不顾钱宁的面子、真心为哥哥喊好么?这俩人纯粹是一唱一和哄他玩呢!    他本也料得到会是这样结果,只是胸口憋着一股昨日被打晕的闷气,即使不说找个人撒气泄愤,也想寻机试试自己的身手,看看自己是否真有那么差劲。    他拉起钱宁,心里默默打算着:还是找机会再跟妹夫打一架,说不定一个偶然,也能赢呢。    当然,要选在没人旁观的时候。    天气已经不冷了,何菁请钱宁将一张低矮的方桌摆在院子里,为他们端来早饭,一人一碗软糯的白粥,一个馒头,外加一碟葱爆羊肉片和一碟腌雪里红。依旧像昨日晚饭那样,看着简单,吃着可口。    钱宁唏哩呼噜地把粥灌下肚去,又掰开馒头夹了肉和菜,以“出门看看二仪宾他们回来了没”为由,起身走出了院门。    朱台涟还以为他们是商量好了轮番上阵,这会儿又轮到何菁来劝他,没想到钱宁走后,何菁只好好吃着饭,什么也不跟他说。    眼看着饭都快吃完了,何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的意思,朱台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真决定跟我缠到底了?”    “嗯。”何菁眼皮都没抬。    “我要是抵死不听呢?你也陪着我死啊?”    “嗯。”    “你男人呢?他也陪着?”    “嗯。”    朱台涟紧紧皱起眉头,刚要说话,何菁抢在头里道:“你就别再说我傻了,我知道我傻,但我傻的乐意,傻的高兴,你说不服我。”    朱台涟抿唇看了她一会儿,又道:“事到如今,纵使我听了你们的,将来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少说也要削职为民……”    “我养你啊。”何菁嚼着馒头,说得轻轻松松。    她没说“我养你们”,单说了“我养你”,朱台涟真是怎么听怎么荒诞: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让妹妹养着的地步?那还不如死了呢!    “那,我若是被送去凤阳监.禁呢?”    “皇上指望良宸的地方还多呢,他去讲情,想放你自由总还有希望。”    朱台涟张口刚要说“你就不怕耽误他的前程”,忽地想起,他俩连命都豁出去了,还在乎哪门子前程?!    “再说,我也不觉得你若现在收手,皇上还会坚持将你监.禁。所以会不会给良宸惹那些麻烦,就看你咯。”何菁嚼完了最后一口馒头,端起碗扒拉着剩下的米粥,自始至终也没抬眼看他一下。    朱台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敢情你俩就是打定主意来对我死缠烂打的。”    “哎,你可不能这么小看我们。”何菁拿筷子指了指他,“你看我们这两天的行动,不是很有章法的么?要单是对你死缠烂打一招儿,我们就不用费这个劲了,早在没离开安化时便与你软磨硬泡不就成了?”    朱台涟无言以对,他本就不善口才,再遇到不讲理的对手,就更加无计可施。他们两口子就这么跟他缠上了,就像耍赖的小孩一样,“你要那样那样我就死给你看”,这又该如何对付呢?    如今跟周昂那些人纠缠到一处,稍有不慎,等着他俩的恐怕真就是个死,这可如何是好?若说完全抛开他俩安危不顾继续依计而行,他肯定做不到,可若说真为护着他俩就全盘放弃,那也……    朱台涟自去纠结烦恼,等早饭吃完,何菁收拾好了东西,钱宁走了回来,告诉他们说,已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过来这边,应该是邵良宸他们到了。    邵良宸快到达时,先叫一名侍卫去知会王长子说周大人到了,为的是叫何菁与钱宁他们有个准备,别等周昂到了跟前,还看见王长子带着手铐。    其实他也想得到,如果到这会儿都还需要用手铐来约束二哥,那……他们的豆腐渣,不,他们的大计十有八.九得砸锅。    等到周昂步入那所农家小院的院门,一眼见到朱台涟自正屋内缓步走出,周昂立即抢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台涟面前,大哭道:“王长子,还好您尚且没事,大伙儿都挨了杨英那帮孙子的诓骗鬼迷心窍,还要指望着您给我们拿个主意,好叫大伙都能全身而退啊!”    一时间周将军化身孝子贤孙,哭得涕泪横流。    何菁有意回避,但也躲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幕,与同在院中的钱宁一样,看着这场面都是一脸惊愕——连他们都没想到邵良宸的说服工作能做得效果如此之好。    朱台涟一时没有说话,目光越过周昂头顶,看向后面过来的邵良宸,神色中带着一点轻嘲,似是在说:你好本事!    邵良宸坦然迎上他的视线,面上浅浅笑着,似在谦逊:哪里哪里!    他虽然口才寻常,但胜在装相本事一流,言行颇具感染力,一路上他与周昂闲聊之间,不断用自己的悲观绝望、痛心疾首去感染周昂,全程三个多时辰,效果颇佳。等到了这会子,周昂就已经满心都是悔不当初了。    邵良宸不无得意,要比忽悠人的本事,他自认一定比杨英他们在行。    朱台涟亲手搀了周昂起身:“周将军请起,具体应对事宜,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见了他这反应,邵良宸也便知道,二哥的态度也大有缓和,看来菁菁与钱宁的努力很有成效。他看不见何菁,便与钱宁对了一下眼神,彼此无声地道了一遍“辛苦你了”、“好说好说”。    不过邵良宸并没有因此盲目乐观,二哥可不像是个很容易被说动的人,他这会儿看似配合,没有像昨天那般跳着脚与他们吵闹对抗,谁知是不是在行缓兵之计呢?    当着邵良宸等人,朱台涟什么具体的话都没说,只说先回了安化再细细商议对策,周昂问及他“伤势”如何,他也含糊以对。王长子向来言简意赅,周昂倒也不以为意。    当下众侍卫与亲兵动手,给所有人都拿了些何菁备好的吃食与热水,稍作休整准备回返。    邵良宸却总觉得不甚放心,要是二哥在使缓兵之计,等回到安化,手边可用的人手多起来,会不会重新反悔,将他们两口子连带钱宁和倒戈的侍卫们扣押,再去重新把那些武将忽悠回斗志,继续实施大计?    他趁着其他人准备回返的机会,去到何菁所在的屋里问她:“可拿得准二哥的心思?”    何菁苦笑着摇头:“瞧你这话说的,谁能拿得准二哥的心思?我与你还是夫妻呢,你能时时刻刻拿得准我的心思?”    邵良宸大感失望,但也情知这是事实。好,计划依旧是个豆腐渣!    他随她苦笑:“如此说来,下一步成功与否,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不是听天由命,是随机应变。我已将你的那些道理都给他讲了,奈何他觉得那样对付不成刘瑾,还要害更多百姓受累。不过看今早的意思,他总还是有所松动。钱师傅也是这个意思。”何菁抓紧这一点点独处的机会,上来搂住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不管怎样,两天前你还说这计划仅有一成把握,如今,总也比那时好了许多?”    邵良宸也抱紧她亲了亲,在她耳边轻道:“不管将来是何走向,哪怕又被二哥反悔将咱俩关了呢,但凡他将咱俩关在一处,我都要再与你好好亲热一番!前途未卜,得逍遥时且逍遥。”    正这时,钱宁一边推门而入一边道:“良宸能走了不……”一眼看见那边匆忙分开的夫妻俩,钱宁一愕,转头又出了门去:“我叫他们再等一会儿!”    邵良宸与何菁眨着四只眼睛,均心惊胆战地想:但愿方才那句话没被人家听去。    这一回加上周昂的亲兵们,他们一行人的人数就接近了二十人,这么一伙人个个骑马出入乡村自是十分显眼,引得村民们纷纷出门围观。    朱台涟骑着马出了村子,回望之间很快便辨认出这里的地理位置。    “这里名为‘吴家寨’,原先是座挺繁荣的村子,自从四年前宁夏卫划作军屯,庄户流亡了一大半,才成了今日这模样。”    朱台涟望着萧条破败的小村感慨着,虽没明确是说给谁听,距他最近的邵良宸知道,这就是二哥在对自己说话。    邵良宸既得知他至今不愿放弃的根源还是在针对刘瑾,就看准没有周昂的人在跟前,控制着声调说道:“二哥难道没有想过,刘瑾虽然人品不佳,但新政条目其实是好处居多,倘若能够继续推行,于国于民也是利大于弊?”    朱台涟转眸向他,略显揶揄:“你知道刘瑾新政好处居多,那又知不知道,在他新政推行之前,这一带的百姓远没有现在过得苦?”    邵良宸很不以为然:“这是推行者行事不当而已,也是本地官员下有对策,不能怪在新政上。古往今来,哪一项新政推出之时不会遇到阻力,不会引起祸患?国朝有着伤病,刚开始疗伤治病的时候,阵痛总是难免的。”    朱台涟略略一笑:“你想跟我讲大道理,也好,我便跟你讲大道理,省得你以为我只是一味钻牛角尖!没错,刘瑾的新政若是条目清晰地写下来,条条都是好的。可是,他自己立身不正,手下的人更是极为不堪,你有把握他只要初衷正确,就一定是在做好事,不是在为祸天下?你有把握放任他像这几年一般继续折腾下去,对国朝必定是利大于弊?”    邵良宸竟无言以对。刘瑾的改革重点虽与将来的张居正改革相似,但刘瑾论作风与本事,都远不能与张居正相比,这是显而易见的。新政再好,没有一个适当的施行主事人,也很难起到正面效果。    现在新政推行了三四年了,国家形势并没见到多点起色,反而又多了不少乱象,过去是地方官鱼肉百姓,现在换了刘瑾派驻各地的镇守太监和巡抚们与地方官比着赛着一块儿鱼肉百姓,两派人争相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百姓受着夹板气,恐怕真的是比新政推行之前过得更苦。    刘瑾本人就是在领着亲信手下带头贪污**,还如何指望叫他多掌权一阵可以拨乱反正?    “你答不上来,就还算你明白。”朱台涟讽笑道,“告诉你,别看杨廷和在算计我,刘瑾没算计我,真要在杨廷和与刘瑾之间选一个人要我杀,我还是选杀刘瑾!”    要综合评判历史上杨廷和与刘瑾的功过得失,那显然是杨廷和的贡献大,刘瑾的过失多。文官多有奸诈虚伪之辈,可宦官就都是好人么?相比较两个集团,恐怕还是文官当中正派的人更多些?    二哥这个局内人,竟能看得比局外人还明白。    邵良宸叹了口气:“二哥胸怀天下,非我等所能及,我与菁菁所图的,只是家人平安罢了。”    “家人……”朱台涟话未说完,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响。一众人等都朝大路前方望去,只见一骑当先飞奔而来,远远还可看见,在这一人一骑背后,另有一队黑压压地人马正在靠近。    邵良宸很快看清前面这一人就是自己留在城头的侍卫之一,顿感心头一沉:果然还是出事了!    这边的人见状都勒住坐骑停在官道上,那名侍卫一路快马加鞭,还是仅仅抢在了何锦丁广等人前头一点点,此时已累得满头大汗,所骑的马匹也都口吐白沫,摇摇欲坠。    他迎面来到朱台涟与邵良宸近前,顾不得下马行礼,便气喘吁吁地报道:“王长子,二仪宾,有一队人马自城北绕过安化过来了,目测约二百人上下!”    视线所及已能清清楚楚看见那队人马,这句预警已然没了意义。    朱台涟唇角噙着一缕笑,转过脸来问邵良宸:“你猜,来的会是谁的人呢?”    “那自然不是我的。”邵良宸很有些虱子多了不痒之感。    朱台涟没再说什么,提缰缓步迎上前去,韩毅率领的一众侍卫这时候倒是颇显专业,无需指挥便围拢成一个盾牌阵型挡在朱台涟前面,护住主人。周昂不明情况,也跟着凑到前面。    何菁乘坐马车跟在他们的队伍最末,仍由钱宁亲自赶车,这时因周昂与韩毅等人都去了前面,邵良宸错后了一段,便与马车凑到了一处。    何菁也掀开车帘朝前面翘首以盼,钱宁道:“不必看了,必是那群武将里头有人起了疑心,带了兵马过来接应王长子。”说着朝邵良宸不无埋怨地问:“这么多人辍在你后头来了,你都没发觉啊?”    邵良宸磨着后槽牙:“若能给我几个锦衣卫做手下,定不会如此。”    那队人马已到了近前,领头的正是身着全副铠甲的丁广与何锦。朱台涟摆手分开了侍卫们,自己提缰迎到最前,丁广与何锦二人来到近前下了马,单膝着地施了个军礼道:“见过王长子。”    “两位将军请起,”朱台涟道,“你们这是来迎我的?”    那两人对看一眼,何锦抱拳朗声道:“正是,王长子,吾等早已立誓为您效力鞍前马后,至死方休,无论王长子作何差遣,吾等均无二话。请您放心,其余兄弟也都坚持此心,毫无动摇!”    话虽未说透,意思已经清晰传达。见他们这般明晃晃地阳奉阴违,周昂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可惜他又不是这两人的直属上司,有朱台涟在一旁,他心怀不满也没有发话的份。    这些话都被后面的邵良宸、钱宁、何菁他们清晰听去,邵良宸朝马车欠了欠身,小声问:“你们有几成把握,二哥不会被他们说服过去?”    何菁与钱宁很默契地都抬起右手,何菁竖起了一根食指,见到钱宁赫然竖着两根手指,她也很狗腿地将中指跟着竖了起来。    两成也不比一成强多点啊!邵良宸只想呵呵——果然还是豆腐渣!    这时朱台涟回首朝他们望了一眼,提高声调吩咐道:“余人都退开些,我有几句话,要与二妹夫单独谈谈。”    侍卫与军官们都听命退开了一截,钱宁也将马车朝一旁赶去,最后给了邵良宸一个“看你的了”的眼神,以资鼓励。    朱台涟来到邵良宸跟前,问他道:“你与菁菁夫妻二人,是谁做主?”    邵良宸老实回答:“我二人都是商量行事,谁也不做谁的主。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她听我的。”    “那就好。”朱台涟瞟了一眼何菁的马车, “倘若我现在差人强行扭送你们东行,你当如何?”    “与菁菁半路逮到空隙,便折回头来继续阻止二哥。”邵良宸眉间隐着些无奈,话语却又笃定异常。    朱台涟又问:“那若是我将你们扣押在安化呢?”    “那也无妨,你总有放我们出来的那天,而且必定是在你起事之前,我们就还有机会。”邵良宸挠了挠耳朵,神情姿态就像个被家长训皮了的坏小孩。    朱台涟本以为相比较妹妹妹夫这一对儿傻子,还是觉得妹夫更理智、更好讲道理一点,说不定见到事情太难做不成,妹夫就能知难而退,哪知道话说出来竟是这种结果。连何菁昨晚都还跟他讲讲道理呢,妹夫倒好,直接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朱台涟眉头皱得死紧,看了他一会儿:“你又不是卖大灯的,至于惧内惧到了这份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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