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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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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在西斜的日光下并头骑马到了苍盂山外头, 护卫她的禁军还在外头环围着, 里头不乏弓箭手。杨盼只觉得面对着的是无数**辣的目光和带着笑意的嘴角,实在觉得没脸见人, 低着头下马后说:“我要坐车。”    罗逾浑然不觉她羞臊的缘故,在等车赶过来的时候只贴心地问:“好,刚刚垫着马鞍, 磨得不那么疼了?”又问:“肚子饿不饿?”    杨盼只希望他赶紧闭嘴, 也希望马车赶紧过来。一见到车影子,立刻飞奔上去,坐好放帘子, 脸热乎乎的感觉更剧烈了。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地挑开车窗帘一角向外望,看见罗逾正从她的小灰马的鞍子上拿下自己的丝绒斗篷,要是过往, 那个洁癖发作起来,被别人屁股坐过的衣衫哪里肯再穿!但今日好像完全没有丝毫窒碍,抖开就披在了身上。    罗逾俨然已经是皇帝的女婿, 指挥着众人重新列队,把公主回行宫的仪驾全部安排好, 才重新上马,到杨盼的车边笑融融说:“咱们走。”    杨盼蚊子叫一样“哦”了一声。车辆动起来, 她捂着脸,又羞又喜,不觉已经到了行宫里。    她只恨不能快点把自己躲到榻上的被窝里, 因而一进大门就拎着裙子开始飞奔,刚进二门,一个皇帝身边的黄门宦官就招呼她:“公主,陛下请你过去一下。”    杨盼这会儿谁都不想见,说:“我要先回去,明儿再见陛下。”    正打算拐弯儿到自己住的地方去,突然看见皇帝身边专领弓箭手的那位虎贲侍卫领军从行宫大殿里出来,见了她就是笑得诡异,而且说:“公主,陛下在等您呢。”    杨盼不知道今天苍盂山的山谷里,他是不是也在,此刻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低头低得快到肚子了,“哦”了一声,口是心非,脚只顾往侧门跑。    那侍卫领军“咦”了一声,好心指路:“公主,陛下的大殿不是在那儿吗?”他手长,一下子探出去就近乎把门拦住了。    杨盼简直要跳脚,但是此刻越龟缩越好,不愿意口角,只能脚里转弯,打算假装去父亲那里,然后找个机会躲开。    结果没跑几步,就看见皇帝正在行宫的甬道里等她。皇帝笑道:“你看你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阿父不是在这里吗?”    “没急事儿我要回去休息……”    “等一等嘛。”皇帝笑着说,“怎么?今儿过得余味绵长,要回去回味回味?”    他发现女儿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了,眼睛里两团泪光在闪,似乎就要哭出来了。这下不舍得再打趣她了,只说:“好了好了,问你两句,就让你回去。”    杨盼捂着脸,低声说:“问。”    皇帝知道她害羞,把她拉到侧殿里,关上门说:“试完了?决心定了?肯嫁给他了?”    杨盼捂着脸点点头。    皇帝拉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儿连人都不敢见了?”    杨盼不让他拉开手,带着哭腔说:“我没脸见人了……阿父埋伏了多少人在苍盂山啊?能不能叫他们以后都假装不知道这事儿啊?人那么多,该怎么一个个说啊?唉,我不嫁给罗逾,估计就没人肯要了……罗逾他,他太坏了……”    皇帝几乎要笑出声儿来,揉揉女儿的头发说:“平时瞧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被亲两下居然羞成这样子?放心,我先叫人跟着罗逾去了铁器市——其实他没去买铁器,净顾着摘花儿,用篮子吊在树上,绳子牵到枝丫边,解开就能撒一地的花瓣儿。折腾了半天,真是费尽心思讨好你。啧啧……还看不出这小鬼有这番小意儿。”    然后说了句让杨盼彻底放下心来的话:“所以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今儿只派了两个人在暗处护着你,这两个人箭法好,嘴也最牢,今儿发生的事儿,除了对我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杨盼觉得脸没那么烫了,眨巴着眼睛把手放了下来。    皇帝看着闺女犹自闪着泪光的睫毛,云蒸霞蔚的脸蛋,而眉梢唇角,却又是幸福而不是痛苦,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啊。    今天在苍盂山,活色生香一幕幕,他派的两个人都一一告知他了,当时听得皇帝心里满满的都是不乐意啊,只觉得把女儿给了一个混小子,就像把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总是亏大发了。    现在,心意又变了,看着他这个愁嫁的宝贝疙瘩、老姑娘终于有了归宿,他心里倒不舍起来,“和亲”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对于杨盼而言,日后面对的就是北燕腥膻之地的长居久住,向异国的舅姑行礼,吃异国的饭菜,有了委屈也没地方倾诉,只能自己下咽。    就像读史书的时候看到,吕后不肯用鲁元公主和亲,实在是此番一嫁,再见不知何时!    但是,就连后悔药也没地方吃了呀。皇帝只能挥挥手,对杨盼说:“你都决定了,那咱们就好好准备出嫁的礼仪。北燕那里,需有制衡的法子,罗逾那里,也不能叫他一直这么孱弱下去。我还有一件大嫁妆要送给你,日后安身立命,女人家总要靠这样的嫁妆傍身,才不会被欺负。”    他打开抽斗,掏出一个锦袋,从里面掏出一块玉,说:“挂脖子上,洗澡也不能离。”    杨盼一看,嘟着嘴说:“我道是什么‘大嫁妆’!我嫁妆里的饰玉还少了?这块这么重,挂脖子上岂不要把脖子挂崴了?再说,花样也不好看……”    皇帝剜了她一眼:“小笨蛋,这是饰玉么?这纹样是只老虎!”    “那又……”    “怎么样”三个字还没出口,皇帝按着玉饰上一处机关,听得一声清脆的玉响,佩玉变成了两半,一只双面雕刻的玉虎从中间对半劈开,成了两个半爿,虎身上犬牙交错的。    这倒是稀罕物,杨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好奇,不由取过来盘玩,半爿半爿对起来,还能成一整只玉虎。“这叫什么?”她问。    皇帝笑道:“虎符。”    “啊!”这可是久仰大名的玩意儿,军机上用它,以两爿相合为调动大军的信物。杨盼一直在后宫生活,没见过这东西。    这件虎符与一般铜制的不同,黄玉雕成,显得小巧玲珑,精致可人,尤其是虎腹中错齿的设计,分毫不差,真正是匠心独具。    皇帝教她拨动机关打开虎符,然后才把半爿玉虎挂在她的脖子里,谆谆说:“所以,还有一件大嫁妆,是十万大军——开到北燕境内诚然不可能,不过我放在与扶风郡相邻的华阴,外做军屯的模样,日常种地修渠,与百姓无异,为首的将领取另半块虎符。但是,一旦见符,农人立成军卒,放下锄把,拿起长戟就是战士。你不能滥用它,一旦用了,他们就会为你卖命。”    杨盼嘴都张大了,好半天郑重地说:“阿父,我但愿我用不到它。”    皇帝摇了摇头,似笑不笑地说:“闺女,不要犹疑,你的丈夫只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上头还有一个谜一样的阿娘。你前头的路并不一定好走。你在读《女诫》时读过这句:‘得意一人,是谓永华;失意一人,是谓永讫’,记得你那时候还呛郭师傅呢,非不服气。如今换个思路:你与丈夫将是一体的,他的得意失意,是你的得意失意,你要支持他,帮助他,当然也要让他愿意听你的话。夫妻一体,也是其利断金的。”    “前路再难走,也终可以走下去。”做父亲的抚着女儿光滑的脸蛋,“咱们又不能陪你一辈子,人的命运又不是谁可以控制得了的。阿盼,阿父信你的能耐。”    杨盼心中酸楚,终于感觉到她像一只离巢的小鸟,应该要飞了,要振翅远飞,再没有凭籍和依赖,千山万水、千年万载也都得自己去飞。    她跪在父亲面前,伏在他腿上含着眼泪点头:“阿父,我懂了,我都懂。”    皇帝长叹一声,但也笑眯眯说:“好了,早些休息。过了苍盂山,离寿张也就不远了,过了黄河,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所以现在,先不能把身子骨给糟蹋了呀。”    杨盼听话地离开了。    皇帝抚着大腿上她的一处泪痕,深深呼吸,在纷乱的心思里理顺了接下来的思路。他终于抬头道:“把北燕五皇子请过来。”    罗逾本已经熄了灯睡下了,倒不是困倦,只是满腹的兴奋,除了幽暗的房间、暖融融的被窝,好像别无适合的地方来回味再四。    所以当皇帝杨寄派的人来喊他的时候,他正从绮梦中被打断,有点懊糟,但又不敢怠慢,赶紧起身穿戴,对着镜子照了一把自己,唯恐形象不佳,惹丈人爹不高兴。    他进行宫大殿的时候,天都黑了。皇帝正准备用膳,见准女婿来了,笑融融说:“来,给驸马加一副碗筷。”然后用筷子点点罗逾,笑着说:“别辞!我是百姓家的出身,不比你们皇家人尊贵。但是一颗真心交给你,你不要不给我面子。”    对丈人爹,罗逾只有畏服,不敢轻视,告了罪坐在皇帝下首。    皇帝在外巡视,餐饮简单,大碗的肉,大碗的菜,大碗的麦饭和髓饼,另外爨筒里有热乎乎的南酒,仅就两爨筒,看得出饮酒很是节制。    罗逾擦了手,见皇帝好像也不爱用宦官宫女在身边服侍,便挽起袖子亲自伺候切肉、盛饭、舀汤。    皇帝也就客气两句,并不阻止他,反而倒嫌跪坐久了腿麻,散开双腿跷着,一副粗豪的模样。    “罗逾……还是叫宥连?”丈人爹先自笑了。    罗逾笑着说:“陛下取笑了,臣的姓氏叱罗,转为汉音就是‘罗’,家里小名也就叫阿逾。陛下不习惯臣的鲜卑名字,还叫罗逾挺好的,臣自己都习惯了呢。”    “好的,罗逾。”皇帝仿佛在咀嚼这个名字,嘴里嚼着肉,半天咽下去才又说,“这么久处下来,我信你对阿盼是真心的。”    罗逾不由就抿嘴笑了,好一会儿犹带着一丝羞怯:“多谢陛下。”    “咱们南边,叫‘阿父’。”皇帝纠正他。    这真是把他当自家人看。罗逾感念由衷,点点头说:“是……阿父。”    “你也看到了,咱们家里,不是出身皇室世家,没有那么多狗屁的规矩。我们一大家子和和睦睦,虽然不像贵胄家族中端得住架子,但是自己个儿心里美快、舒服,我觉得也就够了。”他话锋陡然一转,“但是你家不同。我信你能对阿盼好,愿意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但是,两个国家毕竟打了那么多年仗,好一阵歹一阵的,我还是担心的。”    罗逾的笑容褪去了。    如果说“照顾好阿盼,爱她一辈子”,他确信自己能够做到,那么,让阿盼避开朝中的纷争,避开和亲公主可能面对的不幸命运,他没把握。    他的母亲,对南秦充满了恨意;他的父亲,乾纲独断,从来不把感情当一回事。    丈人爹担心的,确实是他无力掌控的。    他只能期期艾艾说:“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安安分分躲在扶风郡当一个富贵闲王,不让阿盼卷进军政里。”    “小郎君,逃避怎么解决问题啊!”杨寄笑了,拍了拍准女婿的肩头,又为他倒了一杯南酒,搛了两筷子肉在盘子里,才说,“有不争之心,不错;但以为不争可以避得到桃源里去,不可能!”    “请阿父指点。”    皇帝摇摇头:“其他指点我谈不出。我自己是个从平头老百姓,当了大头兵,又一步步到今天的位置上的。回顾过往,现在还觉得做梦一样。如果上苍叫我再来一次,说不定我也宁愿还是当个平头老百姓,在家陪着老婆孩子,挣点吃饭喝酒的钱,闲来摇摇摴蒱,小日子就满意了。”    “但是,”他转折道,“当箭到弦上的时候,就身不由己了,我只有站得越高,才越能够保护家人。当年我被逼着这么做,现在觉得,也唯有这么做——这个世道太艰难了,不是‘想’或者‘不想’就可以决定命运的。所以,我是个赌徒,最终赌赢了却并不是因为我是赌徒,而是因为我早早地绸缪,把自己的路都铺好了。”    罗逾低头喝着杯子里的南酒。    南酒味道不烈,带着淡淡的甜醇,入口余味绵长,一如丈人爹的话。    他再抬头时,说:“阿父的教导,我明白了,使十分力,成一分事,这十分力就是值得的。要护着阿盼平安,护着我们一家子平安,首要是我必自强,而后无人敢辱。”    皇帝沉沉地看着他,最后一笑,再次拍拍准女婿的肩头:“我就把阿盼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怕冷的作者求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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