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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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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周玄和逢氏祖孙团聚之时, 京城那边,却刚刚收到送粮失败、粮草被劫、周玄也受了伤的消息。年底下正准备过年的皇宫, 顿时喜气全消, 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更有心怀叵测之人趁机作祟。    宫外面的周嫣, 隔了几日才知道这事儿, 忙进宫打探。岂料竟在宫门口给侍卫拦下了!    “皇后娘娘刚下的懿旨, 大公主即是给陛下撵了出去,便该在宫外安分自省, 无谕不得入宫。” 当班的禁军们心中暗呼倒霉,可也不敢违抗皇后的旨意。    周嫣大怒, 便在吵嚷开:“我爹是不让我在宫里住, 可没说不许我回来看他!皇后便是当家主母, 也没这拦着家门不许我这当女儿的进的道理!”    到底引来了当值的禁军统领,忙叫人向钦安殿通报。吴用亲自来接人, 这才进去了。    “她这是想干什么?她为什么就是认定是我做的?怕是心里时刻提防着我大弟的缘故!我对她太失望了!”见到景泰帝后, 周嫣气愤又伤心地道。    “许是因为卢家的缘故。”景泰帝面色阴沉:“卢家昨日刚向爹提亲, 想让你嫁给他们卢恒。许是这个惹着余氏了。”    “什、什么?”周嫣闻言一愣:“卢恒娶我?可他的心上人是那个前朝的乐峨公主呀!他还跟我开过口,求我让爹把那乐峨赐给他, 我正寻思着和爹说呢。他如何又会想娶我?”    “哪里是他想娶你。”景泰帝闻言愈发心烦:“是卢家想娶你!娶个公主,他们的权势就愈发稳固了!”    “我呸!”周嫣决然道:“既如此, 我是绝不会嫁的, 爹回了他们。”    “眼下爹倒不好回他们。”景泰帝扶额道:“你大弟在南边弄出那么大乱子来,爹又得求卢家......”    “我进宫来正是想问大弟这事儿呢。”周嫣焦急地问:“这两天京城粮价飙升,都说是大弟在南边失了粮草, 带累的京里都没粮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竟还有这种谣言?”景泰帝闻言大怒 :“他们是想彻底败坏玄儿的名声啊!” 景泰帝只得一五一十把事情与周嫣说了。    “啊!大弟受了伤?到底伤成怎样了?那边可有好大夫?赶紧叫他回来!”周嫣一听急的不行。    “爹倒是想让他回来呢。”景泰帝苦笑道:“这民间的流言你都知道了。朝堂上还有不少大臣,话里话外都是你大弟没用,爹原就不该派他去。若是此时把他叫回来,他以后在人前就抬不起头了!”    “说的也是。”周嫣皱眉道:“那现下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景泰帝叹气:“重新筹粮,给你大弟送过去。所以又得求着卢家了......”    “难不成,卢家就拿这事儿要挟爹,要让他们帮忙,就得把我嫁过去?”周嫣一下子明白了。    “哟,俄闺女到底长心眼了。”景泰帝目露凶光:“他们真把俄逼急了,俄拼上这个天下不要了,先把他们灭了......”    “这,爹,再没别的法子了么?”周嫣愣愣道。    “爹思忖着,使个拖字诀。”景泰帝道:“爹先应下他们,终归这公主下嫁须得许多时候筹备的,这中间时候,南边战事怎么着也该结了,到时候爹就翻脸不认人,就该轮到他们家没法子了!”    周嫣还愣着。她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做小丫鬟的时候,她就暗自倾慕着卢恒,可从没想到自己能够嫁给他。便是身份巨变之后,她也没奢望过能嫁给他。他对她而言,就像天上的云,可望而不可及。尔后忙着赈济流民,眼界扩大了,这份心思不知不觉淡了许多。而今偏又因这些不得已的情况和他再次扯上关系......    “我,我明白了。”周嫣便道:“爹看着办。我去看看弟妹们。”    刚一走进含冰宫,周嫣碰上了授业完毕正要离开的卢恒。    “拜见大公主。” 卢恒与她见礼,冷漠中隐隐还带着憎恶。    “卢公子,我今儿进宫,原是想求我爹你和那乐峨的事情的,岂料却听闻,你家向我爹求亲。”周嫣笨嘴拙舌地与他说:“你即是想娶乐峨,便和家里大人好好说说,让大人们改了主意。”    卢恒咬着牙,一言不发。    之前他父母已然和他说了,是这大公主看上了他,去求了陛下,陛下把这意思透露给他们,他们没法子,只能求娶......如今她还在他面前装好人,真没看出来,她竟是如此无耻之人!    他深吸口气,草草再施一礼,提步离去。    周嫣疑惑地看着他背影,而孩子们已经发现了她的到来,欢喜地迎了过来:“大姐!”    周嫣也顾不得和孩子们嬉戏,略寒暄了几句,便拉了苏凤竹进内室单独说话。    “你说大弟不会有事儿?你说卢家这都弄的什么事儿么!你说我怎生是好啊!”把这半日的所见所闻与苏凤竹说了,周嫣抱怨道。    苏凤竹倒一如往常般云淡风轻,并不见忧虑不安之色。听了周嫣的话反噗嗤一笑:“大姐以前说我订婚了十七八次,如今可算知道了这十七八次从哪儿来的了?身为天家之女,这般身不由己的事儿多着呢。”    “好了,知道以前是我冤枉你了。”周嫣倚在她身上抱住她,闷闷地道。    “大姐是真心不想嫁给卢恒?那般的翩翩佳公子,可是难得的。”苏凤竹还试探她。    “嗐,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再说人家都有心上人的。”周嫣这话倒说的很坚决:“我打小看惯了爹娘的混账样儿,一早发誓,以后嫁人,他有没有本事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对我一心一意,万不能整天介沾花惹草。”    这倒和她弟弟挺像。苏凤竹又是一笑,握握她的手:“大姐放宽心,阿玄不会让咱们失望的,他一定能把事儿办好。大姐就听陛下的,委屈这一时。”    “为了大弟,要我怎样都行的。”周嫣叹息道:“可是,现在市井里的流言真的挺厉害的。在爹面前我还没好细说,这流言把你都带上了,说是你迷惑大弟,让大弟和你说了运粮的军情,然后叫人传给了你娘和你弟弟,所以他们偷袭才能得手!”    “哦?竟有此事?我在这宫里,耳目倒是不够灵通。这般流言,却是不能小觑。”苏凤竹的笑便淡了下来。    “我是信你的,真的,我绝对信你,有敢在我面前说这话的,都让我堵了回去。”周嫣认真地道:“现下咱们周济的流民,都不信这话的。”    “唔,对了,大姐如今,手底下也是有人的。”苏凤竹叫她这样一说,顿时心生一计:“大姐,你回去之后,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这法子当真能行?好,我这就去办!”周嫣听了,急匆匆便走,弟妹们留她吃饭都不肯。    她直奔城外,悄悄地在灾民之中找了数十个能言会道的汉子、长嘴长舌的婆娘、说书的唱曲儿的等等各色人等,教了他们一番话。    不出两三日,市井中的流言便换了一番,说的是这陇上卢氏,心怀不臣之心。仿那秦时吕不韦行事,从外边弄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献给皇帝——献上去的时候,已经是怀了卢家血脉。然后便扶持这女子,坐上了后位。如今又蛊惑着皇帝把嫡生的长子楚王送到战场去送死,好给那卢家血脉让道。送粮的军情,也是卢氏透露给虞军的。他们原就是贰臣,自然做这种事情是便宜的......    这样色香味俱全的天家秘辛,比之无能皇子与祸国妖姬却又更加引人入胜,一时都流传到了宫墙之内余皇后耳中,把她气的砸了满室的器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你们如今势大了,便看本宫不顺眼了,嫌本宫不是你们家女儿,想换人了,是不是?”余皇后便宣召了卢氏几位当家人来,不管不顾地质问他们。    “娘娘冤枉啊!与我等无关啊!”卢家人这冤屈叫的真心实意的。诚然之前关于周玄的谣言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可是后面怎么风向突然调转,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们也还摸不着头脑。    “臣等也商量过了,唯今之计,唯有速速把透露军情这事儿坐实了,才能堵人口舌。”卢大老爷躬身道。    “坐实?如何坐实?”余皇后皱眉。    “自然是坐实,是苏凤竹透露军情了。”卢大老爷道。    卢大太太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奉于余皇后:“娘娘请看。”    余皇后接过一看:娟秀的簪花小楷,“母后娘娘在上,孩儿凤竹百拜......”    第二天一早,这信便到了一个在花鸟司供事,名刘华的太监袖中。他慢慢吞吞往宫门而去。    “喂,这位公公,请问下,”突然肩上被重重一拍,刘华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笑嘻嘻的小宫女歪着头看他:“司珍局怎么走?”    刘华大大松了一口气,含糊道一句“前边那道门往右转。”便加快脚步走开了。    一时候到了皇宫后门宝瑞门。刘华估摸下时辰,先等了一会儿。看着卢氏进宫的车马过来了,他这才咬咬牙,装出惊慌不安的鬼祟模样往宫门走。    果然就引起了守门禁军的注意。“你是哪宫的,出宫何事?”便有俩人来盘问他。    “小,小人,不是......”刘华嗫喏两声,拔腿就跑。    “站住!抓住他!”禁军们猛虎扑食般把刘华扭倒在地。“搜他的身,他定夹带了什么东西!”禁军们很快就搜出了那封书信。为首的校尉展开一看,顿时慌了神:“快去请统领大人来!”    禁军统领王沧来一看这信,也是出了满头的汗:“这事要紧,押着他,去钦安殿!”    钦安殿里,余皇后正在景泰帝面前伺候:“陛下这些时日都累瘦了,这燕窝汤多喝一些。”    景泰帝倒有些纳闷:她对自己冷脸相对许多时日,如何突然转了性子,亲自来嘘寒问暖?    吴用此时在外殿伺候着。王沧押了人过来,与他说了缘由。“眼下皇后娘娘在里面,统领且略等片刻。”吴用道。    “谁在外边嘀嘀咕咕呢?”却听里间余皇后扬声道。    吴用赶忙进去,把事情说了。“值当王统领报到陛下面前,想来要紧。”余皇后笑吟吟道:“这后宫之事,原是妾的份内事。如今闹出乱子来,是妾无能。便让他们进来,妾与陛下一起听一听这事情。”    景泰帝没多想,便允了。    王沧进来,目不斜视地把事情说了,然后把那封书信奉上:“夹带的书信在此,事关重大,请陛下御览。”    “吴用,念一念。”景泰帝边喝着汤边示意吴用。    吴用接过信来展开,扬声朗读:“叔父在上,侄女双双百拜:南方之事,要紧的是置楚王于死地,让他丢些军粮有什么用?虞军想来也是与尔等一般的酒囊饭袋,抑或叔父当真仔细叮嘱了虞军取楚王首级么?......”    “哐当!”景泰帝手中碗勺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这,这是什么东西!”余皇后不可置信地伸手去夺那信。    景泰帝一把按住她:“继续读!”    吴用心惊胆战地往下读,下面的话愈发的大逆不道:置楚王于死地、让卫王死在包围里。等皇帝归天后,余皇后与卢家共享天下......    “这,这是假的,妾,妾何曾写过这样东西!”余皇后震惊大叫。她的震惊倒不是假的:分明是诬陷苏凤竹的字句,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等等!那刘华,是卢家安排的旗子啊,是他们串通好了,害自己的!    便在此时,小太监来报,卢家的几位大人求见。    这倒是余皇后与他们串通好的。三位卢家当家人甚是庄重稳沉地走进来,向皇帝跪拜:“原是进来看望娘娘,不曾想娘娘在陛下这里。这是发生何事了?”    “你们来的正好。”景泰帝冷笑道:“今儿,倒抓着了那泄露军情的!”    “哦?竟有此事?!”卢大老爷作痛心疾首模样:“请陛下一定将之千刀万剐,以告慰屈死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啊!”    “是么,卿倒与朕想到一起去了。”景泰帝哈哈大笑:“你们自己看。”    吴用把那一纸书信送到三人面前,他们聚首一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与余皇后面面相觑。    “冤枉啊陛下!”随即他们又急急喊冤:“这定是有小人作祟,冤枉娘娘,冤枉臣等!”    “冤枉么?”景泰帝垂眸看着他们,眼中浮现杀机:这封信应该是假的,但是事情,决然是真的!    但是他现在还要仪仗他们啊!不然在战场的两个儿子真会变成这信上说的那样......景泰帝闭闭眼睛,不甘地磨牙。    便在此时,外面突然有喧哗声响起:“大捷,前线大捷!卫王突围,一举击溃虞军!”    景泰帝猛地睁开了眼睛。    含冰宫里,苏凤竹正在给兔儿量身量,好给他做过年衣裳。兔儿没骨头一般倚到她身上。    “怎地了。今儿个这么没精神?” 苏凤竹问兔儿。    “想到有人编瞎话污蔑姐姐,气的慌,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兔儿打个哈欠道。    “小小的人儿,气性还挺大。”苏凤竹刮一下他鼻子。    “嫂嫂,前线来捷报了,哥哥成功了!”便在此时,周青冲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卡住了,抱歉更晚了。    84、晋江独发 ...    捷报上说, 周玄在当地帮派龙母教的协助下,从地下暗河运粮入包围圈中, 在虞军浑然不觉之中抵达傅见省部。傅见省部得粮军心大振, 与外围援军里应外合, 一举将虞军彻底击溃。    而景泰帝还有其他来源的消息, 比臣子们知道的更详尽一些。“原来之前失粮, 不过是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足够见省的人突围了——朕的玄儿多了个心眼儿!那啥龙母教, 说是有役使鬼神之能,等闲人他是鸟都不鸟你的, 便是前头虞朝, 他也未曾驯服过。朕的玄儿, 他就不信了,他孤身闯入这龙母教, 三下五除二, 便将那教主降服了!那地下暗河, 说是这龙母教的根基所在,外人别说进去, 知道都不让你知道!现下呢,那教主主动将这暗河路线献出, 倾全教之力, 帮着玄儿,把这粮,一夜之间, 就运到了见省的大营外面!”他说的唾沫横飞,展扬的要飞起来。    “哎呀呀呀,楚王殿下当真了得!”“这胆魄,不愧是陛下长子!”“此功不在卫王殿下之下啊!”“这也是陛下得上苍庇佑的缘故啊!”文臣们一窝蜂地大拍马屁。    也有臣子不小心拍歪了:“这岂不正说明陛下实乃真龙天子,才能得这龙母教相助!”    便有受不了他们这般阿谀奉承的武将冷笑道:“啥玩意儿啊,陛下是真龙,那劳什子是龙母,你给陛下平白无故认了个老娘?”    “啊哈哈哈!”景泰帝叉腰大笑:“行了行了,不值什么,多亏将士们帮衬,也都是托诸位的福!老三,你该预备起班师之后的封赏了,咱们要大大封赏!”    “爹,大哥啥时候回来啊,能赶上过年不?”而在含冰宫中,孩子们最关心的只有与兄长的团聚。    “爹已经叫他回了,不过这天寒地冻的,道路难行,怕是赶不上。”景泰帝笑道。    “大哥受了伤,咱们别催,叫他慢慢走。”苏凤竹则道。    “嗯嗯!”孩子们一齐点头。“大哥哥肯定很疼?粉粉想给大哥哥呼呼。”粉粉仰着小脑袋看着景泰帝认真地道。说着还真鼓腮作呼呼状。    “哈哈,俄滴小闺女真可人疼!”景泰帝上手揉揉她粉嘟嘟的小脸,又有些怅然:“这小模样和你娘一样一样的。”    “现下吃的好,她自然越长越好看了。我却是养不过来了。”周紫捧着脸,颇有些不忿。    “怎养不过来了?爹看养圆乎了许多。”景泰帝说着,伸手抓着她腋下举起掂了一掂:“嗯,来了这半年,重了,也高了!”    “阿橙更重,阿橙更高!”周橙也忙不迭地要他爹举。这半年他的变化最明显,个头窜的极快,原是和周紫差不离高,现下已经比周紫高出一个头了。    “好好,不错。”景泰帝笑道:“你们倒是好养活,给点吃的就长肉。不似那朱儿,三天两头的得病。”    又看向苏凤竹:“算是你的功劳。这样,等玄儿回来,朕给你封侧妃。”    侧妃?呵。苏凤竹心里翻个白眼。自然有人替她说话。“咋地,爹,哥是养不起个正妃咋地?”周青撇嘴道。    “亏你先生还夸你念书好!”景泰帝威严地一眼扫过去:“你也不小了,该懂点朝政上的事儿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多嘴的。”    这话说的重,周青便有些下不来台。周紫人小鬼大,立刻抓了景泰帝的手,蹦着高儿大喊:“不管不管,正妃正妃,我们就要正妃!”    这小女儿家,景泰帝却是没法子跟她计较。“爹不和你们说了,这不关你们事。”景泰帝拎着衣领子把她放到一旁,起身就想走。    周紫给周橙使个眼色,周橙立刻一跃而起,扑到他爹怀里。景泰帝偌大一条汉子,给这天生神力的小人儿撞倒回椅子上起不了身。“不嘛,就要正妃,要嘛!求爹爹了,呜呜!”周橙便在他怀里撒泼耍赖,连哭带嚷。    “这是作甚!像个什么样子!哎呀呀,别叫了,叫的人头疼!哎呀呀,你属哨子的?!”景泰帝连连挣扎,竟无论如何摆脱不了这小人儿的束缚。“苏氏,管管他!”他无奈严肃地看向苏凤竹。    苏凤竹从容起身:“妾这区区尚未册封的侧妃,如何敢管荆王殿下。”说着便施施然离去了。    “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好不容易从含冰宫脱身,景泰帝忿忿道。    “陛下,回钦安殿么?”吴用忍笑问。    景泰帝不想回去,还想与人分享心中喜悦。“出宫,去接俄大丫头回家!”他道。    周嫣的地盘这日也热闹非凡。达官贵人们的内眷,一**人来人往。又是向周嫣恭贺楚王建功,又是道钦佩大公主功德,自己也要为救济流民出点力。    “这,这可如何是好?都和他们说了钱财已经够使了,他们死活求着我收,推都推不掉。”明尽道长闭关修炼,这儿只有京兆尹梁雨,是个周嫣能商量的人。    “公主照单全收就是。”梁雨躬身道:“这些钱财他们何尝是来赈济灾民的,原是孝敬公主的。”    “不不不,”周嫣急急摆手:“这更不能收了,我平白无故的收人钱财作甚?要么,要么我去人家里退回去!”    梁雨看她慌张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泼天的富贵,公主当真要退回去?”    “我爹已经给我泼天富贵了,我不缺!”周嫣笑道:“你别看我现下不显,我的好东西都在宫里,我弟媳妇给我收着,你没瞧着!有手指头这~么大的珍珠,大饼这~么大的玉璧,太阳这~么亮的宝石......”    她边说,边挥动因裹了厚重棉袄而显得笨拙的胳膊比划着。天还飘着点小雪,雪花星星点点飘落在她弯弯的刘海上。梁雨漫不经心地抬手,给她轻轻拂去。    “怎么了,又有灰么?”周嫣忙摸一把,又催促梁雨:“梁卿,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啊,我退回去行不行啊?”    “不用退。”梁雨道:“公主此时只看到眼前的这些流民得到了安置,衣食不愁。可在公主看不到的地方,这整个大魏,全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帮助呢。公主把这些钱财留下来,帮助更多的穷苦人,岂不是好?”    “啊,整个大魏,全天下啊,我都不知道那是多大的地方。”周嫣挠头道:“我能帮上那么多人么?”    “一步一步来,一定可以的。”梁雨笑道。    周嫣便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嗯嗯,好好,我知道了!”    “公主姐姐,又有人找你!”一个小儿引来一人。周嫣扭头一看,不由得愣了一愣,却是卢恒。    他今日锦衣华服,分外出彩,也分外与这地方不合。“卢公子,你怎么来了?”周嫣惊喜地道。    还不是被家人逼迫。卢恒心中叹息。书信那事景泰帝并没降罪余皇后和卢家,相反倒是好言宽慰,命王沧速速追查是谁诬陷。然而卢家人惶惶不安,道是斟酌陛下以前的路数,越是笑的好看越是出手狠辣。怕是等前线班师政局彻底稳定,他就会跟他们翻脸!故而正绞尽脑汁巩固恩宠。便以乐峨的性命威胁他,命他来博取周嫣欢心。    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卢恒拱手道:“臣感佩大公主仁义之行,且年底闲暇无事,故而想来帮助大公主做些什么。”    “啊,多谢你的好意,可这儿人够用了,没什么事儿要你做的。”周嫣道:“你还是请回,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不碍事不碍事。”卢恒道:“这样,不如公主先带我到这里各处看看?”    周嫣不知不觉已然笑逐颜开:“好啊......”    “公主,人哪里够用了?”然梁雨笑眯眯走到周嫣身旁:“这新来的柴火,臣正发愁找不着人劈呢!”    “啊?哪儿能叫卢公子做这样事?”周嫣惊讶道。    “臣都做过,他如何做不得?”梁雨袖手上下打量卢恒:“是了,到底是文弱公子,想来是没那个力气的。”    卢恒自然明白梁雨在排挤他,可奈何周嫣那般傻,浑然不觉,老实巴交地看着梁雨道:“人家是读书人,自然不善做这样粗活——咦,梁卿,你也是读书人,你却什么都会,真是厉害呢!”    卢恒心中一阵烦躁,压了压道:“臣能做的。”    一时便被领到了依着城墙垛起的小山一样的柴堆旁。“慢慢来,不着急。”梁雨把一把钝斧头塞到他手里笑道。    “嗯嗯,不着急的,今儿还有的用的。”老实巴交的周嫣应和着。    卢恒劈了大半个时辰的柴之后,景泰帝的御驾浩浩荡荡的到了。卢恒有心到景泰帝面前露个脸,然而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沾了泥土草叶,顿时便犹豫了。而这间歇梁雨已经陪了周嫣迎了驾。    “不错不错,是个好儿郎,好好干,以后有你的前程。”景泰帝赞许地拍拍梁雨的肩。又与周嫣道:“好闺女,爹来接你回家!爹说话算话!”    “啊?”周嫣却犹豫了:“我在无智观住着挺好的,能跟师父学很多东西,每日里来这里帮忙也很有趣,眼下要过年了,正是事儿多的时候......爹啊,要不我先不回去了。”    “啊?不回去?” 景泰帝没想到会是这样。劝了劝,见她是真心乐意在这儿,便也不再勉强。“务必把朕的公主照管好了!出了事,朕唯你是问!”临走之前,他严正嘱托梁雨。    大闺女有了自己愿意忙活的事儿,含冰宫那几个跟他闹;陈贵妃因为顾圆儿的事儿整日里哭哭啼啼见了好不烦心;永乐宫和漪兰宫不用提了;老三则因为郑律的事儿跟他别扭,话里话外指责他手段太下作了......如此景泰帝一时颇感孤独。    “眼看就是大过年了,”回宫的路上,他叹息道:“总要一家子团团圆圆才好。吴用,你着人,去寻刘桂兰回来过年。”    “是。”吴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3    85、晋江独发 ...    周嫣一直忙活到除夕当日, 才在梁雨的苦劝下回转宫中。    “臣等护送公主。”梁雨招呼这衙役们,并亲自为周嫣驾车。    周嫣老大不好意思:“你也早些回家过年。”    “我家里也没旁人, 早些回去晚些回去又有什么不一样。”梁雨笑道。    周嫣早听人说了, 梁雨自幼读书, 长成后不知怎地却做了京兆尹的捕快, 还做的有声有色、百姓们赞不绝口的。因此被上峰嫉恨, 被诬陷下狱数年。家中为此散尽微薄家产,父母相继忧虑离世。本来准备过门的未婚妻子也退了婚约, 改嫁他人。改朝换代之时,他决然投奔义军出言献策立了功, 才当上了这京兆尹。    他以前那未婚妻现下该是后悔死了。周嫣想着, 想安慰他些什么, 又不知如何开口。    平时繁华的京城大街上,此时变的空荡荡的。人们都在家中与亲人团聚, 无人外出。但空气中回荡着炮竹声与人们的欢笑声, 让人心神愉悦。周嫣想到以往此时, 自己只能躲起来想弟弟妹妹们,而今年却能和他们团聚一起, 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    突然,不远处响起“哐哐哐”敲的震天响的锣声, 打碎了这和美的氛围。随之又听到有人傲慢大喝:“贵人出行, 庶民回避!——前面那辆车子,还不让开!”    周嫣从车窗探出头去看,便见后面浩浩荡荡极威风的一行队伍打着仪仗过来了。队伍的中央, 簇拥这一辆精致的八宝璎珞车,想来是哪家高门女眷出行了。    让让便让让罢。周嫣下意识想。然而梁雨却皱眉道:“京城重地,等闲不得捶锣喧哗。且这打出的仪仗乱七八糟不成仪制,怪异极了。臣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便停下了车,指挥衙役们拦住队伍:“本官乃京兆尹府尹,不知这来的是哪位贵人?可知这京城之中不可鸣锣扰民?”    锣声停了停,队伍中一人骑马过来。“咄!杂家乃内廷侍奉,这护送的,乃是天家贵人,鸣个锣而已,与你这小小的京兆尹何干!还不快快让开!”来人马也不下,趾高气扬地道。    原来是个太监。梁雨却愈发疑惑了:这人看着是个太监没错。然而本朝虽初立,许多制度尚不完备,但天家贵人也少,还从没见过哪个出行是这副德行。“巡视九城,约束官员百姓行止,本就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他不亢不卑地道:“还请告知贵人尊讳。贵人这不遵规矩,且仪仗不合仪制,本官少不得需向朝廷参上一本。”    “你,你好大的胆子!”那太监恼羞成怒。又有一个尖锐女声从后面车子上传出:“让他参让他参!娘娘我还怕了他一个小官不成!”    “是!”太监得了这句话仪仗,顿时气焰愈盛:“便告诉你,这车上的乃是陛下的刘娘娘,你参就是!”    “不知居于何宫是何位分?”梁雨依旧不肯信:何曾听说过后宫有这一位刘娘娘。    “你!”那太监顿时语塞了。“娘娘,这狗官他刻意为难咱们!”他扭头向车子喊。    车帘一动,梁雨只见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哎哟喂,谁都能欺负到本娘娘头上!刘柱儿,你这个没用的,就这样,你以后还想留在本娘娘身边伺候?”这半老徐娘喊道。咦,如何这般眼熟?梁雨大惊,连连眨眼:妆太浓了,看不清啊......    “娘娘您别啊!”而这名刘柱儿的太监立刻慌了:“奴才,奴才这就收拾了他!”说着向侍卫们一招手:“你们都死人那!还不快给娘娘清路!”    数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杀气腾腾地过来了:“禁军奉命办事,有胆敢阻碍者杀无赦!”为首的手中扣着一枚令牌,证明他们诚然是禁军无疑。    “对对对,杀无赦杀无赦!咱现在是人上人!想要谁死要谁死!”那女子欢快嚷道。    “谁敢!”又一个女声响起,却是周嫣从车上下来了,怒冲冲走过来。    那太监刘柱儿见来者衣着普通,连正眼也不肯多看一眼,只催促侍卫们:“没听见娘娘说么,还不快动手!”    然侍卫们却是认得周嫣的,周嫣在宫里宫外折腾的事儿着实不少,他们不认识都难。“拜见大公主殿下!”他们呼啦啦跪了一地。    刘柱儿吓了一跳,忙也滚鞍下马:“奴才瞎了眼,没看见是大公主在此,大公主恕罪......”    然周嫣看也不看他,只颤着手指了那女子:“刘桂兰!”    来者,正是被景泰帝命人寻回的周嫣的亲娘,刘氏桂兰。皇帝既然说了要一起过年,给吴用派了这差事的刘柱儿好不容易卡着日子把人找着了。岂料这刘桂兰路上便拿乔作致起来,定要摆出皇后的款儿来,不然她就不肯进京。刘柱儿没法子,只能临时凑起个四不像的仪仗糊弄她。岂料便被梁雨留心上了,闹了这一出。    刘桂兰也很快认出了周嫣,她下意识地立刻放下车帘躲闪。然周嫣已快走两步走到车边,一把扯开。    “哎呀呀,这不是咱的大姑娘么。”意识到躲不过,刘桂兰勉强笑道:“这倒巧哈,一来就遇上你了......”    “你怎么在这儿?”周嫣上下打量着她:“哎呀呀,看穿的这红艳艳的,看脸上抹的猴屁股似的,你这是又准备出嫁呢?”    “瞧你说的。”刘桂兰难得的不好意思拿袖子遮了脸:“这不是,你爹叫人接我去当娘娘,又是大过年的,娘就打扮的喜气了些......”    “啥?爹接你去当娘娘?”竟然瞒着我!周嫣嘴一撇:“就你还想当娘娘?你做梦你!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这可由不得你。”刘桂兰从袖子后探出头:“你架不住你爹愿意!”    说着忙向刘柱儿挥手:“咱们走,咱们赶紧走!”    “休想!”周嫣已然爬上了车子,就去抓她娘:“你下车!你爱哪儿去哪儿去,别再来祸害爹和我们!”    “咋地,如今你爹他当皇帝了,又认你爹了?”刘桂兰边躲避着她边反唇相讥:“你能认,娘咋就不能认?娘也要再认他当我男人,娘要当皇后!”    车厢地方能有多大,且里面还有个慌张失措的侍女。不一会儿,周嫣便扑住了刘桂兰,一把揪住了她的发髻:“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告诉你,他都有皇后了!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啥?上次来还没有啊,你没骗我?”刘桂兰一听这话,眼中精光暴涨,战斗力飙升,一个翻身把周嫣反压制住:“我才是他的正室,他敢再立小的,我跟他没完!”    说着又猛地扭着周嫣的手腕一拧。周嫣哎哟一声,不得不放开她头发,又被重重推撞到车壁上。    而刘桂兰已势如猛虎出山一般出了车厢,一把把车夫推开,自己拉住缰绳一抖,马儿便放蹄狂奔起来。跑的那样快,以至于车厢里周嫣不得不紧紧抓住车壁才能稳住身形。    “愈发疯癫了。”她看着外面刘桂兰的背影恨恨道。“你又能拿他怎样?他现下可是皇帝了!”她又扬声与刘桂兰道。    “这你就不懂了大姑娘。”刘桂兰的声音信心满满:“女人整治男人,有的是法子,不管他是皇帝,还是无赖!”    说着回头冲周嫣一笑,笑的明艳动人:“睁大眼睛跟娘学着,姑娘。别整天虎不拉几的。”    “啥叫虎不拉几的!”周嫣不忿大叫。    “这就叫虎不拉几的。”    86、晋江独发 ...    一时到了皇宫。吴用早着人等着了, 因此刘桂兰畅通无阻进了钦安殿,周嫣也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跟随着。    “陛下还睡着, 娘娘不妨先和大公主去含冰宫看看小殿下们。”吴用提心吊胆地道。    “没事儿, 他睡着我把他唤醒就是。”果然刘桂兰拔腿就往寝殿里闯。    “哎哟娘娘使不得, 皇后娘娘也在呢......”吴用赶忙阻拦。    “这倒正好呢, 本娘娘正要会会这皇后!”刘桂兰哪里肯听, 横冲直撞过去。殿里侍奉宫人虽多,然都怕惊了驾, 不敢着力。刘桂兰没费多大力气就闯了进去。    龙床上,昨夜通宵达旦饮酒作乐的景泰帝, 现下搂着余皇后睡的正香。    余皇后自知自己现下境况有些不妙。虽然她已对景泰帝心灰意冷, 然心腹宫人劝她:“看看楚王立了点小功就把陛下这高兴的, 可见是何等的看重啊!若娘娘再不振奋起来,挽回陛下, 以后还有咱们赵王的活路么?”思来想去没奈何, 只得换上笑颜、拿出手段以图拢回景泰帝的心。昨夜宴饮伺候在侧, 顺便也就宿在了钦安殿中。    景泰帝到底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纵是睡成死猪一般, 依旧有两分警觉之心。就觉察到一只冰凉凉的手来撩拨他,景泰帝顿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你这, 你这小淘气!唔, 朕累了,让朕再睡会儿......”    “哟,看来这小妖精挺有能耐啊, 能让你周老二说个累字。”便听有人笑道:“还是到底不服老不行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景泰帝一下子睡意全消。“桂兰儿,你到啦!”他睁开眼睛,惊喜地道    眼前伏在他胸上,笑吟吟看着他的,可不正是刘桂兰。她发髻被周嫣扯散,青丝瀑泻,却也颇有一番妩媚风情。“没,我没到,你这是做梦呢,小二哥~”她说着,抓起一缕发丝,挑逗着景泰帝的腮唇。    “做梦?”还带着两分宿醉的景泰帝当真给她诈的一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回过神来:“你逗俄捏,哈哈,桂兰儿,你淘气!”    旁边的余皇后给惊醒了,看清楚刘桂兰的脸,她吓了一大跳:“刘桂兰?你怎在这里?”又是羞恼,捂着被子往角落里缩:“谁许你进来的?这成何体统!”    “原来是让这个年少的小妖精当了皇后。”刘桂兰全不以她的话为意,反往前凑靠近她:“年少好,谁都喜欢年少的,我也喜欢,看看这嫩生生的小脸儿,看看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真勾人.....”    说着还伸手拂过余皇后脸颊。    “放肆!”余皇后躲开:“你即知本宫是正宫皇后,怎可如此无礼?”    “我哪儿无礼了,我是疼你呢!”刘桂兰笑容不改,突然手疾如迅雷地往下一拉,便把余皇后挡在胸前的被子拉开了。余皇后尖叫一声急急捂胸。然刘桂兰抢在前边、眼疾手快地在她胸上用力一拧:“又大又挺又白,我也喜欢!”    “你,你,你......”余皇后何曾见识过刘桂兰这般妇人、这般行事,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你无耻下流!”    “你害什么羞么,大家都女人。”刘桂兰大咧咧地道:“你若是觉着亏了,我的也给你看就是了。”    说着还真动手解起自己衣裳来。    余皇后目瞪口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她片刻也不想和这疯妇呆在一起。“来人,伺候本宫起身!”她探头向外喊。    “哎,别走啊!”刘桂兰一把把她搡倒床上,继续口出惊人之语:“这龙床这么大,睡咱们仨也足够了。咱仨一起好不好啊?”    说着把衣裳一脱,身上只剩下大红的肚兜儿,还向周老二抛个媚眼:“小二哥,你说好不好啊?”    “啊?好......”景泰帝已然看傻了。    余皇后再受不了了。她连滚带爬地下床,扯了件衣裳捂住身体,也不管皇后的脸面了,就这么跑出了寝殿。    “看把这小妖精吓的。”刘桂兰看着她背影笑的前仰后合。    而景泰帝一把抱住她:“你才是妖精!一来就勾人的火!”    “哎哟喂,小妖精没把你榨干了?还有火呢?”刘桂兰嫌弃地道。    “只有你才能把俄榨干!”    ......    周嫣咋外面,只隐约听了点里面动静。但见到狼狈逃出的余皇后,周嫣目瞪口呆之余,对他娘也是心服口服。    眼看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周嫣便自己先去了含冰宫。    远远的,就看见兔儿一个人在往宫门上贴门神、贴福字、挂桃符。    他今儿穿的极喜庆:一身红彤彤饰金色团花的衣裳,头上还插了满头的红绒花。脸上也是,大红花钿,大红唇。好在长的好,竟能把这般装扮压住,让人看了不会觉着像一个炸开的炮竹筒子。    一时把个素净的宫门贴的满满当当的,兔儿兀自觉着不够。还有一大沓福字,兔儿一一刷了浆糊,然后贴到守门的侍卫的胸甲上去。“这些都是我姐姐和小殿下们亲自写的福字,让你们也沾沾福气。”他边贴边道:“你们可得仔细着,别弄坏了。”    侍卫们都摸着头笑,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哪儿有往人身上贴福字的。”周嫣走到近前,笑道。    “大公主来啦,小殿下们刚还念叨着。”兔儿把周嫣往里让。    “如何就让你一人贴门神?他们在作甚?”周嫣边走边问。    “大伙儿都累坏了。”兔儿道:“这年下一堆的宴会、祭祀,可把他们累了个不行。好歹今儿能歇一歇。这过年的事情,只有兔儿忙活了。”    语气里有忍不住的幽怨:这是兔儿第一个和姐姐一起过的年,结果大伙儿都没精打采的。    入了后殿,见到弟妹,果然一个个趴在榻上、倒在椅中,见了她都不肯动一动身,只你一嘴我一舌地与她诉苦,告诉她那些宴会、祭祀有多么的漫长累人。    周嫣只顾抿着嘴笑:弟妹们以及苏凤竹,穿的都和兔儿一样一样的。一屋子红彤彤金灿灿的。    “过年衣裳都是兔儿叫人做的。这款式,衣料,都是她的主意。”周紫告诉周嫣。    “好看着呢,喜庆。”周嫣道。    “是,也给大公主预备了呢,大公主一会儿换上。”兔儿得到赞同心中很是得意,端过一大盘糖请周嫣吃:“大公主尝尝,这也是我盯着御膳房做的。”    “还没过年,糖都快让他吃光了。”苏凤竹笑道:“真是个兔儿,一停不停吃。看看,脸都圆了一圈儿。”    “因为你们在外面吃饱了,回来都不肯吃。我怕没人吃坏掉了,只能自己吃了。”兔儿急急地道:“何尝是我自己嘴馋,真是冤哉妄也!”    “好好,兔儿不馋,兔儿最好了!”苏凤竹摸摸他的头。    “话说回来,这新衣裳不该明天开始穿么,如何今儿就穿上了?”周嫣突然想到。    “那是因为今天夜里要到钦安殿赴宴,和陛下一起守岁,一直到明晨才回。总不能穿着旧衣裳穿到明日早上?不如趁早换上。”兔儿解释道。    “是你实在忍不住了,想炫耀新衣裳。”周青插嘴。    大伙儿一起笑起来。    “唔,夜里要一起守岁么?”周嫣深吸口气:“那啥,有件事儿要告诉你们。今年这过年怕是要热闹了,爹把娘找回来了。”    “啊?!”孩子们一齐惊呼。    过午早早的,景泰帝就命人传含冰宫众人到钦安殿。    果然就见他们的娘,打扮的跟个衣服架子、首饰盒子、脂粉碟子似的,和他们爹腻味在一起。    “小乖乖们,娘又回来了!”见到儿女们,刘桂兰小心翼翼地站起,向他们张开双臂:不敢动猛了,这满身上太沉了。    青橙紫等努力从首饰间隙里分辨他们娘的脸。粉粉则害怕地躲到苏凤竹身后。    这便引起了刘桂兰的注意。“哟,又来一小妖精,这小妖精倒比别个更妖了。”她缓缓行至苏凤竹面前,用嫉妒的目光打量着她。    “说啥呢,这是玄儿的媳妇。”周嫣皱眉道。    “母亲万福。”苏凤竹屈膝而拜。    “嗯?玄儿的媳妇儿,不是那丑妇么,怎变成这小妖——小东西了?唔,是换了个?”刘桂兰扭头看景泰帝:“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疼儿子!”    “没呢。”景泰帝挠头:“上次也是她,不过是生了病。”    “啥?她,她就是那丑妇?”刘桂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正是呢,母亲。”苏凤竹微笑道:“儿媳那时,还承蒙母亲照看过呢。”    “啊,呃,没啥。”刘桂兰想起那时自己借照看之机偷人银子的事儿,顿时这脸面就有些挂不住。“这孩子,这孩子和你很亲呢。”她打岔道,并伸手去摸粉粉脸,粉粉愈发躲避她。    “那是,弟妹们现下都是玄儿媳妇照管着,自然和她亲近。”周嫣冷冷道:“你还不知道,玄儿媳妇可是前朝的公主,那教养,那学识,老厉害了!这世上等闲的贤惠妇人比她不上——更勿论那些不贤不惠,就知道吃喝玩乐的!”    “啊,前朝的公主?”刘桂兰只觉着自己在人面前又矮了一头。    景泰帝却看不惯周嫣如此捧苏凤竹。“其实也不是正经媳妇儿,一个侧室罢了。”他拉了刘桂兰回身边坐下:“你这当娘的没点头,俄哪儿能就把玄儿的终身定了呢?这不等着你回来给他看人么。”    “啥?原来是个侧室啊?”刘桂兰一听,复又抖起来,斜眼瞅了苏凤竹道:“是呢,小二哥你这话说的极是,我还没点头,哪儿来的什么媳妇儿!”    众人后面、装作侍女模样肃立的兔儿,听了这话,眸中有极冷的光一闪。    “嫂嫂不是侧室!”“就要这个嫂嫂!”周紫周橙立刻吵嚷起来。在他们心里,这个娘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    “好笑呢,什么时候我弟的事儿用得着你们来做主了,又或者你们做的了他的主么。”而周嫣则道:“爹啊,我劝你省省,别好赖不分了。刘桂兰是个什么德行,你这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行行行,大过年的,都吵吵个啥。”景泰帝挥手:“都坐下,坐下。”    而刘桂兰看着孩子们都围着苏凤竹,而不理会自己这个母亲,心中嫉妒之情却是越来越盛。    景泰帝只好东拉西扯打破僵局。“刚得到的信儿,玄儿刚刚走到建州。照这他这走法,怕是要正月完了才能回来。”他道:“也不知道他咋走这慢。”    “咱都嘱咐他了呀,叫他慢慢走。”周嫣道。    “嗐,这年轻小伙子离了家到了外面,哪有不爱玩的。怕是玩疯了,不想回来呢。”刘桂兰却道。    “那是你,不是我弟!”周嫣嫌恶地道。又安慰地握握苏凤竹的手。    “你弟不是我生的?”而刘桂兰尖牙利齿地道:“大姑娘,你别嫌弃我这德行,你们既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迟早也得变成这副德行!”    “好了好了,咋又吵起来了,尝尝这个,西域进贡的!你知道西域在哪儿么?那儿可远了俄跟你说......”宫人们刚端来了干湿果品, 景泰帝忙拿起一瓣西域进宫的香瓜,堵住了刘桂兰的嘴。    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兔儿嘴角微翘。    在这大冬日里,也就这皇宫里,还能吃的到这么多鲜嫩的瓜果。刘桂兰吃着着实香甜,便忍不住吃了一瓣又一瓣。    “少吃点罢。”景泰帝劝阻她:“便是好吃也少吃点,说是这瓜吃多了不宜肠胃。”    “没事儿,我这肠胃,好的很,天南地北都吃过。”刘桂兰吐着瓜子,自信地道。    然话音还没落。她便噗通一声,放了个大响屁。    “啊哈哈哈哈。”没心没肺的周橙立刻放声大笑。    刘桂兰顾不得尴尬,只觉着腹中骤痛。    “哎哟,不行,我得去上茅房!”刘桂兰捂着肚子急急起身。    “你们赶紧伺候着!”景泰帝忙唤宫人。    进了更衣之所,然而这身上的衣裳太多,一时半会儿竟解不完,把刘桂兰急出了满头的汗。好不容易脱下了坐到马桶上,顿时一泻千里,恶臭弥漫了整个屋子。宫人们忍都忍不住,急急捂鼻退散。    这除旧迎新的一整个晚上,刘桂兰几乎都是在马桶上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兔儿:叫你欺负姐姐!    87、晋江独发 ...    原是该通宵守夜, 但刘桂兰身子这样,景泰帝也没了作乐的心情。又见其他人等不是心事重重便是疲乏已极, 于是只过了子时互道新禧后, 便命散了。    紫橙粉三个小的早熬不过睡了过去。便是苏凤竹和周嫣周青, 也是上下眼皮直打架, 听到叫散, 如蒙大赦。    唯有兔儿,依旧精神焕发兴奋难捱。“不守夜如何叫过年!”回含冰宫后, 他拉着苏凤竹的胳膊猛摇:“姐姐和人家一起守夜么!这是人家和姐姐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啊!”    苏凤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如何忍心拒绝他, 只好微笑点头:“那去我卧房坐着去.....”    “干坐多没趣!”岂料兔儿便把她往屋外拉:“我们一起放炮仗!”    “啊?放炮仗?我, 我从没放过炮仗......”苏凤竹慌忙道    “不放炮仗如何叫过年!我叫侍卫们帮忙, 好不容易预备的呢!”兔儿哪里肯听。一转身抱了偌大一包袱出来——都有他半人高了。    “这些都是炮仗?”苏凤竹惊讶道:“你是想把这皇宫给炸了么?”    “姐,你就等着瞧好儿。”兔儿笑嘻嘻道, 说着打开包袱, 把里面大大小小的炮仗满院子的放。他放的还挺讲究, 远近大小都有定数。炮仗之间还以火绳相连,倒是摆了小半个时辰才最终摆好。    苏凤竹已然冻的搓手跺足了。“冷么, 是我疏忽了。”兔儿过来捧着她的手呵一呵:“坚持一会儿,绝不会让姐姐白受冻得的。”    “你倒地卖什么关子?”苏凤竹笑问。    兔儿笑而不语, 只管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着。“来, 姐你来点。”他把火折子往苏凤竹手里塞。    “啊,不,我不要点炮仗, 我怕的!”苏凤竹连连摆手。    “不怕的不怕的姐,这火线很长的,要蛮长时间才能炸开的,我保证!”兔儿连退带拉,又强抓着她的手,点着那火线。    果然许久都没烧完。而趁这间隙,兔儿纵身一跃,身体腾空,单手抓住了屋檐苏凤竹吓了一大跳,刚问他这是作甚,兔儿另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再一用力,苏凤竹腾空而起,落在了屋檐上!    “啊!”苏凤竹紧紧捂住嘴。    “在高处看更好看。”兔儿又是一个漂亮的凌空旋转,人便到了苏凤竹身旁扶住她。    “天哪,兔儿,你,你武功了不得啊!”苏凤竹忍不住为自己弟弟喝彩。    “还好了啦。”兔儿腼腆的笑笑:“啊,炮仗要点着了,姐姐仔细看。”    先是一个炮仗被点燃,喷出金灿灿的焰火。苏凤竹从小到大也是见惯各色漂亮焰火的,见此景倒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然立刻,这炮仗旁边一圈数个炮仗被同时点燃,片刻之后,又一圈被点燃......如同鲜花怒放,烟火一层层亮起,绚丽如同落下了满天的星河。    “亏你怎么想来着!”苏凤竹眼睛瞪的滚圆,手都要拍疼了。    一时焰火又从中心到外圈,一层层熄灭。“谢谢你兔儿,这真是姐姐过的最好的一个年。”苏凤竹笑着对兔儿道,却只觉着眼眶酸的很。    “冻着了冻着了,姐姐快屋里暖着,小厨房里坐着参汤,我给姐姐舀一碗来喝。”从屋顶下来,兔儿把苏凤竹撵进卧房里,一阵风般跑开,转眼就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参汤过来。    太急了,他托盘也没用,参汤便溢出来洒到了手上许多。苏凤竹一眼看到了,忙拉过他的手擦拭:“怎这般毛躁,姐姐又不会逃走。疼不疼?”    “没事儿,这汤不烫。”兔儿笑道。    苏凤竹却还是寻了獾油来,给他细细抹上。    “别管我了,姐姐快喝汤,不然该凉了。”兔儿催促她。    苏凤竹便拿起勺子舀了汤,却喂到兔儿唇边。    “姐姐素日里,也都是这般待姐夫么?我都要嫉妒姐夫了。”兔儿一脸幸福地道。    苏凤竹含笑摇头:“却是他这般待我呢。”    “哦,是么。”兔儿挑挑眉:“这般做小伏低。嗯,你们姑娘家也就吃这套。”    “我看讨姑娘家欢心这事儿上,兔儿不比你姐夫差。”苏凤竹又喂他一勺。    “姐夫敢乱讨别的姑娘欢心的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出气。”兔儿严肃地道。    “姐姐才不用你操心,姐姐来给兔儿操心才对。”苏凤竹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兔儿,你可有想过,以后何去何从?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直装扮成小姑娘,跟在姐姐身旁。”    “那,那等我没法扮小姑娘的时候,就扮老嬷嬷好了。”兔儿夺过勺子,喂苏凤竹。    “你就没想过成家立业么?”苏凤竹温柔地道。    “唔,我原是出身这天下至高之天子家,肩负这天下至高的帝王业。”兔儿故作委屈地看她:“为了姐姐,我全不要了。而今姐姐又要我去成什么家,立什么业?”    苏凤竹当真有些愧疚:“兔儿,姐姐也一直在想,姐姐因为一己之私,却带累你不得一展抱负......”    “说什么姐!”兔儿赶忙打断她:“我说笑的,我原也不是那块材料。真的。我是龙鳞卫教出来的人,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还行,别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堂堂正正走在太阳底下。”    苏凤竹听了这话愈发心疼不已,抱了他垂着头半天不言语。    “这大过年的,怎叫姐难过起来。”兔儿拍着她手笑道:“啊,和姐说个好消息,让姐欢喜欢喜。傅见省已经攻入梧州,母后和兄长全给他抓着了。不久姐姐就能和他们团聚啦!”    “嗯?终究到了这一步么?”苏凤竹苦笑:“这真不叫什么好消息。”    转念一想,又皱眉看了兔儿:“这宫里还一丝风声未听闻,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你和宫外边还有联系?”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自有我的法子。”兔儿笑道:“姐姐只信我就是。”    88、晋江独发 ...    “不对劲儿, 这事儿不对劲儿,一定是那香瓜有毛病, 一定是有人蓄意害我!”不愧是刘桂兰, 第二日腹泻止息了, 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 精神满满的跟景泰帝吵嚷。    “说啥呢, 那香瓜俄给你滴,俄要害你?俄要害你就不会寻你回来了。”一开始景泰帝还不当回事。    “自然不是你, 可你能担保没人在暗地里做手脚?我这些年可是进了不少高门大院,那些下作手段我见多了!”刘桂兰恨恨地道:“我昨晚那情形, 一下子就拉稀了, 若是自己吃坏肠胃, 哪儿有那么快的?决然是给人下了药!”    景泰帝方待说什么,突然想起了余皇后魔怔了的那回。    也是之前都好好的, 一下子就发病了。    且之前都有苏凤竹在场, 更准确的说, 之前都与苏凤竹针锋相对过。    景泰帝便皱起了眉。    刘桂兰还在喋喋不休:“小二哥,定是有人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必要除之而后快啊!不必说了,也就是你那些小老婆们没跑了!**不离十就是你那小皇后!小二哥,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呜呜。”    说着还真扮出一副柔弱模样,滚入景泰帝怀里嚎丧。    “好了好了,都是没影的事儿, 别瞎想了。”景泰帝拍拍她的背:“有俄在,谁也不能把你怎样!”    刘桂兰却不满意:“呜呜呜,听听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我给你生了那么多的娃,我给你爹发过丧带过孝,我就该是再正当不过的正宫娘娘。结果呢,现下我倒像是个见不得人的小老婆!周老二,你个负心汉!”    “这还不是怪你自己,是你先不要俄,十年前是,上一会来也是!”景泰帝无奈道:“果真叫你当皇后,当不了三两天又不耐烦,跑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俄现在是要脸滴!”    “我不跑了。”刘桂兰抹一把不曾存在的眼泪,可怜楚楚地看了景泰帝:“小二哥,这次来,我是真安下心了,我要好好和你过日子,好好给你养娃,再不做以前那些勾当了。”    “当真?”景泰帝将信将疑。    “当真,当一万个真!”刘桂兰忙道:“还是小二哥你有这么多小妖精了,已经不稀罕桂兰儿了?”    “稀罕,咋能不稀罕。”景泰帝欢喜地抱紧了她:“打俄十岁上第一眼见你就稀罕你,这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这男人落到老娘的手里还有个跑儿?刘桂兰心中暗自得意。可面上还是一派伤心模样,抱了景泰帝胳膊摇:“既如此你让我当皇后么,难不成你还怕那小妖精咋地?!”    “好了好了,俄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告诉旁人。”景泰帝看看四周,小声与她附耳道:“俄原本也不想封她做皇后,不过是那时候得依仗她娘家,没法子的事儿!过些时日,俄就把她娘家灭了,也把她废了!”    “当真?”这下轮到刘桂兰将信将疑了。    “千万别告诉旁人啊!”景泰帝又嘱咐她。    “我明白我明白!”刘桂兰眉开眼笑,却是没留神到,景泰帝可没说废后之后册封她。    “既然要长久过日子,那便得细细打算。”刘桂兰又与景泰帝说道:“我看你那些小老婆们都有自己一座房子,那你也得给我弄一座啊。”    “你跟着我住这个殿就行,何必还住那老远去?”景泰帝劝她。    若是换了别人听了这话,不知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可刘桂兰现下正是得意至极之时,只想着别人有的她一定要有,且要更好。景泰帝见劝不动她,只能依了。然后这大过年大冷天的,刘桂兰迫不及待地拉着景泰帝陪她逛后宫,挑选宫殿。    后宫十停宫室之中,现下景泰帝的嫔妃住了不过三停,余下的也都是世上难寻的华房,且阔朗的、秀巧的、雅致的、华贵的各种类型均有,按理说足够刘桂兰挑选了。然刘桂兰偏生就一眼瞄上了玉华宫,非要进去看一看。    玉华宫此时好不热闹。与陈贵妃交好的权贵的内眷们,来觐见陈贵妃向她拜年。宫人通传陛下驾临,陈贵妃还甚是欣喜,以为景泰帝特意过来给她长脸面的。然待看到景泰帝身畔的刘桂兰,陈贵妃顿时如同吃了个苍蝇也似——她曾被刘桂兰害的摔折的腿,现在都还没好全乎呢。昨日得知刘桂兰又回来了的消息,她便打定主意躲在自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避开她。岂料刘桂兰竟自己上门来了!    因此陈贵妃迎驾之后便木着脸,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行一步路。与刘桂兰中间隔着个景泰帝,保持两丈开外的距离。    然刘桂兰偏还亲亲热热地往她身边凑,仿似从不记得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儿的样子:“妹妹,姐姐来给你拜年了!”    她先一眼盯上了玉华宫主殿的琉璃灯:“哎呀呀,妹妹你这殿真是气派啊,这挂的灯是啥做的啊?亮晶晶的好看呢。琉璃?啥是琉璃啊?咋做的啊?这夜里点起火来更好看?现下点一个给姐姐开开眼界呗?不劳你的大驾,我够得着。我自己来......”说着就去搬椅子,意图往那桌子上放。    陈贵妃唯恐她把那灯弄掉了砸死她。“既然姐姐喜欢,过后妹妹叫人摘了送给姐姐就是。姐姐爱怎么赏玩就怎么赏玩。现下妹妹这里有客,姐姐不必急在这一时。”她冷冷道。    “那怎么好意思!不过妹妹久在周......陛下身边,想来好东西得了不少。姐姐我初来乍到,啥都没有,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刘桂兰便放开了椅子。    “这都是你的客啊?哎呀这老多人,这老多礼物,可知妹妹是个招人疼的。”刘桂兰一转眸又盯住了避让在一旁的众夫人们,笑眯眯向众人招手:“我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刘桂兰,以前和陛下失散了,现下这才团聚。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了陈妹妹照顾陛下,也多亏了你们诸位的夫君辅佐陛下。桂兰儿在这儿给你们道谢了。”    说着冲陈贵妃和众夫人深深行礼。众夫人忙还礼不迭。她们之中多的是和刘桂兰一样,夫君发迹于草莽,分离多年后复又团聚的,也不乏团聚之后夫君身边多了其他女子的。因此当下看着刘桂兰的目光便亲近许多。    却把陈贵妃恨的牙根痒痒:这话说的,仿佛当年不是她刘桂兰抛夫弃子,仿佛是她陈玉荣在他们离散之际趁虚而入。这她玉华宫的地盘,倒成了给刘桂兰惺惺作态收买人心的场子!    “哎哟,许是天要变坏,妾这腿又痛了起来,恕妾要回卧房躺着了。”于是陈贵妃也装起来。    景泰帝自然知道陈贵妃是受不了刘桂兰。“你去就是,朕与桂兰儿再去别的地方转转。”他便道。    “是是是,身子要紧,妹妹好生歇着,咱们不打扰了。”刘桂兰也忙道。陈贵妃一直在躲避她,恰此时顾圆儿过来搀扶她母亲,刘桂兰便拉住了顾圆儿的手腕:“好孩子,代陛下和我照顾好你母亲。”    “是。”顾圆儿轻声答道。    然这接触之间刘桂兰便觉着顾圆儿的手冰凉凉的。“哎呀,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差的很,可是生病了?”她故作关切道。    “没,没有。”顾圆儿不自在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她小产之后身子还没复原过来。可是这过年的大日子,她总得露面。    而刘桂兰,却是懂一些千金科的脉象的——到底是在高门大户里呆过的人么。握着顾圆儿手腕的这一会儿,已经察觉了她的脉象。又结合她的气色,她立刻判断出来了。“哎呀,你这是小产了啊!”她脱口而出:“你不是还没出嫁么?!”    那声音如响锣般回荡在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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