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程盼兮到的时候邵夫人正在让人一页一页的翻读库房的册子，来的路上她听珍姑姑说这些东西都是这些姨娘从库房“借”走的，至今从未归还。    看公主来了，邵夫人屈身行礼，程盼兮也屈身还礼，那些姨娘和下人则跪地行礼，程盼兮见他们都跪地，挥挥手让宋妈妈接着读。    简思搬来椅子，放在一旁，邵夫人依旧坐在主位上。邵夫人看她的动作，知道她是帮助自己的，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跪地的人，不知道她的目的，她没有吩咐也不敢起身，更不敢吵嚷了，整个院子里只听见畅读册子的宋妈妈越来越高亢的声音。    “世子，公主带人去了侯府。”邵席霖看完一个病人，邵通就过来禀报。    邵席霖笑了笑：阿恒这是给邵夫人撑腰去了呀！    他想了想让邵达直接把关平候请回府，让他躲在暗处看着发生的事情，同时又邵通回去护着程盼兮。    邵通疑惑：有珍姑姑陪着公主她哪需要保护啊？    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他就明白过来了，他站在公主身边，就意味着世子是支持公主殿下的，世子这是要给公主撑腰呢！    关平候被带回侯府的时候，就看夫人端坐在院子里，公主就坐在一侧，那个册子刚读完，正在一页一页的往回返，那厚厚的一侧，至少记录了几百个品项。    “侯爷，世子说了，您只要在这听着便是。小的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邵达找了个隐蔽又能看到院子里一举一动的角落，把人安顿好，就飞身一跃到了公主的身后，此时邵通已经先一步到了，两个人门神一样的一左一右的站立，简思啧啧舌，这世子是有多放心不公主啊，两大护卫都派了出来。    关平侯看到公主后面的两个人，脸色也微微一变儿子这是担心公主在侯府受委屈啊，什么时候他们自己的家，回来都得有护卫贴身保护着了？    看来儿子对关平侯府是很有意见，对他这个父亲也颇为不满了啊。    他挥手招来随身的侍卫，吩咐他们带会不管夫人有任何吩咐，他们都要听从，还让人把府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全部送到邵夫人手里。    这些卖身契送到的时候，邵夫人知道侯爷就在府内，不过他不愿意露面，看来不想看到后院的鸡飞狗跳。他不来最好，不然那些小妾哭哭啼啼他万一心软了，自己可就难堪了。    一一查看完这些卖身契，看到这些护卫没有退出，她也明白侯爷这事把事情全盘交给她了。    本来跪着仆人见到侯爷的护卫还有些庆幸，夫人虽然开始管家了，但是府上最大的还是侯爷，况且侯爷与夫人关系一直冷淡，就是逢年过年也都避而不见，此次侯爷的人来了，夫人自然就不敢处罚他们了。    可是看到他们奉上的东西，还有侯爷一切事物都由夫人主理的命令，他们一个个都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    “但凡册子上的东西，一个时辰之内能归还的，从前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若是愿意你们依旧可以再关平侯府当差；一日之内能归还的，我也不追究，若留下了也可，会暂扣三个月工钱，不过日后若是规矩，这些工钱定会按例补发给你们；若是七日内能归还，我也不想苛责，直接逐出府去便罢了，若是十日之后东西不能归还，那只能发卖的发卖、送官的送官了。”    邵夫人吃斋念佛时间久了，说话也轻言轻语，这些话本该是她的婆子说的，不过看看下面跪着的人群，她便起身自己说了。    姨娘们先不必说，她们中除了有两人有女儿，已经托了奴籍，其他人的卖身契都在她的手上，当然这中间包括赵、柳、齐三位姨娘。    至于下人，从前邵老夫人就怕下人不规矩，只要进府的人都签了卖身契，进府之后若是犯了大错，要打要杀全凭主人决断。    “夫……人，夫人，小的真没见过那些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是呀夫人，小人就是看门的小厮，这些宝物，又岂是能落到小人的手里。”    仆人中不乏一些粗使的丫鬟、婆子、小厮，他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也不会认识，所以她话音刚落，这些人没有牵扯，先出来秉明情形。    邵夫人闻言，挥了挥手，又有婆子拿着名册走了出来。    “听到名字的过来领赏，之后回去各司其职。夫人知道你们尽职尽责，今日的赏钱是你们平日用心的奖赏，待到除夕夜，夫人令有重赏！”    宋妈妈说完就有人抬了一箱子银元宝出来，凡是念到名字的一人十两。    还是夫人英明，相信他们的清白不说，还有那么多赏钱。那些听到名字的人很是开心的领赏去了。不一会跪在地上的人便少了三成，这一箱银子也很快见了底。    程盼兮看着这一部分人欢喜的离开，抬眼看了看邵夫人，果然有心之人就是不一样，看来在这之前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些名册。    “方才册子上的东西都是稀罕之物，想来有些人只是见过，并不识得它们的名字，夫人让人做了画像，你们且看看，凡是在自己手上的，立即送还，若是送了人也尽快追回，若是典当了也赶紧去赎回来；一个时辰来这里登记造册，逾期不还的，可别怪夫人没给你们机会。”宋妈妈说完，恭敬的站回了邵夫人身边。    第一批人走了，紧接着邵夫人就开始应对第二批人，她手里自然也有一张花名册，不过这次她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片刻之后这些人中有的已有些松动，但是见没人起身也不敢带这个头。鸣柳见此情形，端起茶壶过来给邵夫人添茶，转身的时候故意把袖中的名册甩了出来。    “夫人，是奴婢疏忽，奴婢知错了！”见此情形，鸣柳抱着茶壶跪下来认错，那名册就这么飘落在众人面前，那些仆人虽然不见得认识字，但这份名册与方才读的名册颇为相似，他们心里也有了较量。    看着跪着的人一个个离开，程盼兮终于有了些笑意。    好在邵夫人身边的人都是衷心的，这样她也不至于孤身作战。    下人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余下的就这些姨娘了，程盼兮看了看底下跪着的有十二人，最前面的就是柳姨娘、赵姨娘和齐姨娘了。    这三位的伤还没有大好，这跪姿很是不雅，不过既然她们还能坚持过来，看来是有所图。    “陈氏、方氏你们且先起身，从前两位小姐出嫁，我没有准备嫁妆，不管你们从库房借了什么，权且都算在她们的嫁妆里。今后你们所有的份例，只在我之下，把你们的侍奉你们的人都也带走。”    这两位姨娘进府的时间都不短了，从前她们的女儿出嫁，都是老夫人操办的，她们不是贪心之人，也已经年老色衰，侯爷也差不多快把她们忘了，这两年不管借了什么邵夫人都不想追究。    两个感激的跪地扣头，带着院子里的人欣喜的离开。    “周氏，你身体不好，把那对青玉如意送还，余下的我不追究，往后你抓药的费用直接去账房支取便是。”    “韩氏，你把紫珊瑚坠子、墨玉砚台、青花瓷瓶送还、余下的我也不追究，但是以后万不可因为你娘家的事情，借用府上的东西，不然就按盗窃论处。”    这两位都是性子比较弱胆子比较小的，平日里虽然有时会跟风，但大件的东西她们是不敢拿的，也不敢把那些东西赏人。    这四位走了以后，院子里的人就只有八位姨娘和她们院子里的人了。    邵夫人没有再开口，只是品着茶静静的等那些回去取东西的下人回来。因为担心公主冷着，还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件崭新的厚厚的毛绒大氅。    程盼兮把自己包裹其中，晒着太阳，别提多惬意了。    “夫人，您不能如此行事，我们在府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最先忍不住的是齐姨娘，她近侯府有四年之久，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就不在了，从库房里借东西就是她打的头，说是借，在她看来就是拿而已，当初仗着侯爷的宠爱，管家的婆子自然不敢她怎么样。    可是借的次数多了，又屡屡得手，她就渐渐把府里库房当成是自己的私库了，这些年拿了多少，这些东西又送了什么人她哪里说得清楚。    “鸣柳，掌嘴！”    邵夫人一声令下，鸣柳啪的一巴掌打在齐姨娘脸上，见她恨恨的看着自己，啪的一声在另一侧又打了一巴掌。    鸣柳知道夫人在侯府这些年受了许多闲气，现在夫人要立威，她心里高兴，对这些欺辱过夫人的人她下手自然用了十成的力道。    她这两巴掌打下去，齐姨娘涂抹的煞白的脸上，很快鼓起掌印，唇角也有血液流出。    “齐姨娘，夫人面前，姨娘还是守些规矩的好。若是忘了规矩，老奴到愿意教教您！”    宋妈妈见她还不知悔改，弯下腰告诉她错在了哪里。    “夫人，奴婢侍奉侯爷多年，您不能如此苛待奴婢们！”    “夫人，您不掌家，奴婢们要吃饭要穿衣，总不能让奴婢们受冻挨饿！”    “是，是，夫人，奴婢们花费是大了些，也是为了侯府的颜面啊！”    齐姨娘带头哭诉，后面的几位姨娘仿佛有了主心骨，也一个个应和着嘤嘤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