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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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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秋亭不满起来。倒不只是吃闷醋,因着林靖人物出众,这人桃花就没断过,只是,先不提徒小三自己对林靖的心,便是往日间见过的官宦小姐,徒小三都觉着配林靖不上。何况穆秋亭这妹妹,这般寻常模样,岂是能配他家阿靖的?    徒小三心下很是挑剔了穆姑娘一回,愈发觉着穆秋亭发的好梦。    殊不知,徒小三这一遭,还真是误会了人家穆秋亭穆大当家,也大大的误会了穆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29 章    徒小三因自己对林靖有些个想法, 故而, 只要是出现在林靖身边的人,不论姑娘还是小子, 略有些出众的, 他都要掂掇一二。当然, 如果是姑娘, 哪怕不那么出众,徒小三也要留神的。    是的,穆姑娘论相貌,还真不算出众人。尤其在林靖这种精致到美貌的人物面前,穆姑娘的相貌, 凭良心说,也只能算是清秀一流了。    徒小三因着穆姑娘容貌寻常,略略放下些心来。    待得私下打听出穆姑娘的来历, 徒小三便十足的放下了心。    无他,这位穆姑娘,是位在家的居士, 立意终身不嫁的。    倒不是穆姑娘不想嫁人,实在是, 穆姑娘在姻缘上颇有些坎坷,这不, 前番穆秋亭急匆匆的回金陵,就是因着穆姑娘出家之事。也不是因着别事出家,实在是, 穆姑娘不想兄嫂再在自己的亲事上费神了。    说来,穆姑娘刚把前未婚夫给克到了阎王爷那里。    因着林靖对穆姑娘很有些关心热络,徒小三这从不在闲话上多嘴的人,还与林靖念叨了一回。好在,徒小三说的巧妙,徒小三道,“说来,不怪你多关心穆姑娘,咱们是该多关心着她些,委实是个苦命人。”    “怎么这般说。”不同于徒小三肚子里的各路盘算,林靖对女孩子向来温柔体贴,林靖见穆秋亭带了妹妹来,立刻给穆姑娘安排了极好的院子,连带一应女眷用的物什,便是将军府没有的,也立着人外头买去,极是周到。因忙着安排穆姑娘入住之事,林靖对穆姑娘的事还当真不大清楚,见徒小三提起穆姑娘,林靖便问了一句。    “我看你这成天忙叨,怎么连这都不晓得?”    “到底什么事啊?”    徒小三吊一吊林靖的胃口,方道,“就是前番穆大当家回金陵,便是因着穆姑娘未婚夫过身之事。哎,说来,这位穆姑娘在亲事上,很有几分坎坷。”把穆姑娘未婚夫未婚而亡的事与林靖说了。    林靖道,“这只是赶了个凑巧,也值当一说,说不得是那男人无福。”    徒小三道,“你不晓得,这位姑娘的亲事,自十五岁一直蹉跎到如今的二十五,并非无人上门说亲,只是亲事屡屡不成。按理,咱们不当背后说人家姑娘的事,只是,你心里有个数才好。”    “我听说,穆姐姐做了在家的居士,难不成就因着亲事屡屡不成?”    “怕就是因这个缘故。”    “这也忒想不开了。”    “谁说不是呢。”徒小三也怪同情穆姑娘的,只是,同情归同情,见林靖对穆姑娘只是有些怜惜,并无他意,徒小三也便放心了。至于给穆姑娘送东西啥的,徒小三一向是个大方人,再者,便是瞧着穆秋亭,对穆姑娘也当多几分照顾。何况,穆姑娘也当得起这番照顾。    穆姑娘虽则婚姻之事上有些坎坷,为人当真不错。她也不是那等官宦人家娇滴滴的大小姐,亦不因自己是漕帮大龙头的妹妹而骄纵,穆姑娘过来海盐,每天帮着兄长打理镖局庶务,极是能干。偶有些与衙门对接之事,公文处理的干净且漂亮,要依林靖说,比衙门里的一些老吏也不再话下。    穆秋亭很是感激林靖对他妹妹的照顾,还私下与林靖徒小三说了一回妹妹的事,穆秋亭叹道,“我这妹妹,不是我自夸,当真是极好的姑娘。那些年,我与二弟三弟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也知我的出身,其实,先时我家里还有百十亩地,只是年景不成,又遇上几件不公道的事,我们兄弟也便豁了出去。三弟你也晓得,干咱们这一行,不能说没银子,可家里岂不跟着担惊受怕。我们兄弟在外的时候多,都是妹妹侍奉二老,管着家里的事。说句不孝的话,二老归天时,正赶上我们兄弟出事,无一人在家,都是我那妹妹料理的。我这辈子,要说对不住的,就是我这妹妹。”    “以前在乡里,原本定过一门亲事,结果未成亲,那男的命短,一病死了。后因我在老家名声太凶,寻常人家不敢提亲,我倒是相中了以前跟着我的一个兄弟,我妹妹也是乐意的,就赶上我出事,我那兄弟为了救我送了性命。之后我在外飘泊,二老又去了,乡里也不能说没人给我妹妹提亲,那时我妹妹在叔叔家隔壁住着,虽有提亲,却不是很成样子,我妹妹性子要强,自不能随便就把自己嫁了。待我在金陵占住脚,打发人回乡,接了她来,她年岁就有些大了,可咱们帮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人不赞她品格的。前儿有人跟我说金陵同知死了婆娘,想续弦,我不愿她给人做续弦。我们老话都说,家有二斗粮,不让闺女做填房。可那同知颇是心虔,托人说了好几遭,我妹妹见他若此,也就愿意了。结果,亲事刚定,同知也不知咋这么命短,在自己家亭子里赏月,跌湖里淹死了。妇道人家,心且细,我那婆娘托人送信,说我妹妹心里很不好过,想出家修行。她偏生是个执拗人,我婆娘劝她不住,我却是不能应的。”穆秋亭说着,一向豪迈不乏精明的眼睛里不禁微微露出几分心疼。    林靖道,“这也不过是缘法未到罢了,待缘法一到,婚事自成。只是妇道人家难免心细,想的就多,这个时候,就得亲人朋友的多规劝着些。”    “是啊。”穆秋亭吃一盏闷酒,“我就担心有人说我妹妹克夫。”    林靖笑道,“那也只是些小人嘴里的话罢了,以前也有不少人说我命硬来着。”    穆秋亭与林靖一向投缘,况,他都将自己妹妹的事说与林靖知晓,穆秋亭便问了一句,“说来,阿青(林靖)和三弟你俩都是一表人才,焉何至今未见娶妻?”    想到夏云初,林靖脸上笑意渐失,叹道,“我以往家中原也定过一次亲,亲事未举,妻子便过逝了,我立志不再娶的。”    “哎,看哥哥这嘴……”穆秋亭有些歉疚,双手举起酒盏,对林靖道,“我给弟弟赔不是了。”    林靖端起酒盏呷一口,温声道,“这事也过了许多年,是我一直放不下罢了。”    “不提这个了,青弟(林靖)你素来是重情义之人,哥哥都明白。”穆秋亭是江湖中人,自然看中情义,虽然这男女之情在穆秋亭看来不算什么大事,穆秋亭一向信奉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还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啥的,只是,今天说了妹妹的事,又听得林靖竟对亡妻如此深情,穆秋亭心下难免一叹,想着,不料青弟(林靖)竟是个克妻之人,再想到妹妹常被人说“克夫”啥的,穆秋亭心里对林靖难免多了些同情之意。    今日吃过酒,穆秋亭回头还与妹妹念叨了一回,穆秋亭道,“往日间看阿青(林靖)是个极洒脱的人,不想,他却是放不下这样的一桩事,怪道他这样的年岁也不见成亲。”    穆姑娘当名一个容字,听此话,不禁道,“李公子(林靖)果然是个情深意重的。”    穆秋亭道,“他是个念书人,难免讲究了些。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得以传宗接代,光耀门楣为要,为着一女子,便至今不娶,也忒书生气了些。”    穆容道,“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倒叫哥哥说是书生气。倘依哥哥说,必要一屋子女子,一屋子儿子,这人才算男子汉气概!”其实,穆容在家做了居士,此生立志不再嫁人,也不仅是因着亲事坎坷之故,穆容本身的性情,再加上前未婚夫身故之事,她也委实不大愿意成亲了。    穆秋亭不好与妹妹斗嘴,只好认输。穆容对林靖的印象却是愈发的好了,她除了帮着兄长安排镖局的事,还与兄长道,“我看,这批训练出的兄弟们不错,他们如今都在走镖了。何不再从帮里挑些兄弟过来,依旧是与海盐兵在一处训练。哥,这人手,训练过与未训练过的,那精气神就不一样。”    穆秋亭亦是精明之人,他道,“那是,这训练的法子,我也学的差不离了,想着,咱们金陵的人手,都用此法训练,你觉着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穆容道,“只是,纵是学会这训练法子,还是该挑些兄弟过来在军中训练,一则,咱们不该只学军中的训练方法,该把军中的规矩一并学会才好。二则,我看林将军(徒小三)与李公子(林靖)皆是有本事的人,与寻常人物不同,哥,你往日结交的人,无一人能及他二人,咱们当多与他们亲近方好。”    穆容竟是想的比穆秋亭更加的细致周详,穆秋亭此次再来海盐,原也有亲近之意,只是,军中规矩啥的,穆秋亭想着,他们是以帮派立身,自有帮派规矩。    穆容却是找到林靖,与林靖打听军中规矩事宜,林靖还问穆容,“容姐你要这个做甚,还是穆大哥要这个?”军中规矩什么的,并不是机密,所以,穆容才会直接张嘴要。林靖这般一问,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穆容道,“不是我哥要,我跟我哥提两回了,他都没放在心上。”    穆容细与林靖说道,“这世道,一天不如一天,虽是吃穿不愁,可瞅瞅外头百姓的日子,委实不比前些年的。我哥现在,在漕帮虽说了算,以往也觉着漕帮还成,可如今见着海盐的兵卒,再看我们帮里的兄弟,委实不成个样子。青弟(林靖),你是个有学问的人,这些天,我仔细瞧了,心里也思量了数日,想着,我们帮里的帮众,要说年纪,与海盐兵也相差无几,都是青壮居多。可还是差海盐兵一大截,除了兵械不如外,便是日常训练与规矩上的差别了。我哥最重练兵,他把在海盐学的这一套,回去一样训练帮众,但在金陵训出的帮众,便不若在海盐训练出的人,究其缘故,便在规矩上了。漕帮讲究江湖义气,军中以军规行事,我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中规矩较之帮规,有些刻板,要我,我是更喜帮规的。可不晓得为什么,以军规训练出的军队,就是比帮派青壮厉害。虽说不出原由,先把方法学去,看看成效如何。”    原本,穆秋亭由一介江湖草莽,能做了漕帮的大龙头,自然非寻常人物了。以林靖之傲气,都愿意指点穆秋亭一二的,不想,穆秋亭这个妹妹,其眼光天资,倒是较穆秋亭愈发出众。    林靖不禁道,“容姐你真是错生女儿身,你倘为男儿,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穆容笑道,“你少打趣我。事业不事业的,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是要请教你的。”    林靖道,“容姐有事,只管吩咐。”    林靖与穆容颇是投机,穆秋亭看他妹妹与林靖有来有往的,还真是有点心动,想着林靖的人品相貌,也不算委屈他妹妹了。至于林靖前头死过媳妇的事,穆秋亭江湖中人,根本也未在意。    穆秋亭看此二人来往都动了些心思,何况徒小三这见天与林靖同进同出的,徒小三原想着,穆容这等相貌平平的老女,无甚可出众之事……原本,徒小三还挺放心,结果,林靖与这老女竟然来往的愈发热络起来,把徒小三郁闷的,想着他家阿靖兄弟不会眼光真的这般差。    徒小三正郁闷着,林靖晚上便神秘兮兮的与他说了,“三哥,你觉着,阿容姐如何?”    “如何?就那样儿呗。”徒小三现下正觉穆容姑娘碍眼。    林靖却是两眼闪闪放光地表示,“哪样儿啊?不是我说,阿容姐这样的姑娘,过这村没这店,要是错过,再没有的。”    徒小三愈发心口发闷,酸溜溜道,“怎么,你真相中他了?”    林靖给徒小三一下子,道,“唉呀,你怎么倒笨了,我不是早说过,此生再不成亲的么。我是说,你!”因穆容这等才干,林靖觉着,错过可惜,想着把穆容介绍给徒小三。    徒小三心下稍松一口气,那酸溜溜的心情也平复许多。只是,一想到林靖竟然介绍女子与他,徒小三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道,“我说你怎么成天与她在一处,原来是要给我做大媒啊!”    “我们在一处,也是说军中的正经事。”林靖把穆容见识不俗之事与徒小三讲了,林靖认真道,“穆秋亭也称得上江湖豪杰了,但较之阿容姐,仍有不足之处。倘寻常女子,断然配三哥不得,我看,阿容姐,倒勉强可配得三哥你。”    “行了,我没兴趣,睡。”徒小三心说,何人能及你,再不理会林靖絮絮叨叨的同他介绍穆容穆姑娘,直接一床大被将林靖裹在怀里,见林靖还要啰嗦,徒小三抬唇将林靖的嘴巴密密实实的封了起来。此刻,林靖便是迟钝如铁木,也是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30 章    徒小三突如其来的这一吻, 说来, 技术性上十分青涩生疏,想也晓得, 徒小三这位大龄未婚男青年, 前面二十几载的人生, 多是在为着生存殚精竭虑。待生存无虞后, 很悲催的又遇到了林靖,以至徒小三从此再不得他人入目,以至于,活了这二十好几年,徒小三竟然没积攒下一丁点儿的经验啥的。    好在, 林靖虽自诩学识渊博,对于这上头,他比徒小三还不如呢。    然后, 林靖就给徒小三这青涩的、技术性极差的一吻给吻懵了。    是的。    机智百变的林靖,当真是傻了,以至于被徒小三压着亲了一回不算, 待徒小三按捺不住将手伸进林靖里衣脱衣裳时,林靖方回了魂, 一脚将徒小三踹床下头去了。待徒小三自床下起身,林靖已经整理好里衣坐起身, 不可思议的望着徒小三,不可置信,“你是断袖!”    “不是!”徒小三斩钉截铁的否认。    林靖气的, 微肿的唇角一颤,“你当我傻!”刚那不是断袖才做的事!    “我也不喜欢别个男子,单就中意你。”徒小三坦坦荡荡,面对林靖的质问并不回避,望入林靖因震惊而瞪得老大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道,“我中意你,阿靖。”    林靖以往不是没被断袖表白过,当初,他还把那断袖整的很惨。如今,没想到,徒小三竟然也是。林靖一想到跟徒小三一张床上睡了多年,而且,林靖对于□□虽有些迟钝,到底还不是无知。这些年与徒小三一张床上,徒小三偶有粘人时,林靖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他们一起这些年,徒小三也没有做出太逾矩的事,林靖方放下心来。不想,这人却是太能装,靠装出一脸直相,把他骗的好惨。林靖气的捶一下床,道,“那你也不该瞒我!这算什么!”    徒小三老老实实地,“原也没想叫你知道,怕吓着你。再说,你又不是断袖。我原想,就一直这样,叫我守着你,护着你,一辈子陪着你,就这样,就好。”    林靖不得不承认,他也喜欢以前与徒小三的状态,林靖怒,“那你还不装一辈子,你今儿是发什么颠!”这话,何其没良心。林靖心如乱麻,认为徒小三的突如其来令他烦恼不已。他这人,素来都是先考虑自己的,认为徒小三做了唐突事,完全不考虑人家徒小三又憋又忍又痴情这些年。要按林靖想的,你这么会装,你就装一辈子呗。    要说林靖此人相貌才干,自他少年时,就很有些招人了。但,能与他做朋友的,当真是寥寥无几,无他,就是这人的性情,他总是更爱自己多一些的。但,徒小三不愧是爱到深处便昏头的代表人物,他竟觉着,林靖这话也无甚错处。他,他虽然时常背地里吃些老干醋,也曾在心底暗暗畅想过与他家阿靖兄弟如何如何再进一步啥的,但实际上,只看徒小三能瞒这些年,就晓得,他对林靖,虽有些欲念,但那种骨子里的怜惜与陪伴,比欲念更加重要。徒小三叹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总与我叨叨叨的说穆姑娘说个没完,待我回了神,才发现这没忍住唐突了你。”然后,徒小三露出几分可怜,“阿靖,你不会就此厌了三哥,不与我好了?”    徒小三也不是没有心机,他深知林靖的性子,那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要是硬来,哪怕真要了林靖,依林靖的性子,敢动粗那就完了。徒小三立刻明智的用了哀兵之策,他可怜巴巴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就觉着,你这么好,我虽偶然救了你,可你是出身公府的小公子,又学问,又有本事,却是一点儿不嫌弃我,拿我当个兄长。我就想着,一辈子待你好才是。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我就,越看你越好,越看你越好,就想,与你一辈子在一处……阿靖,你别恼三哥好不好?”    林靖眯着两只大凤眼瞧徒小三,精明万分地,“少给我装可怜,我被你骗的好惨!”    “我真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就是担心,你若晓得……会疏远了我。”徒小三把床上的被子给林靖围身上,与他道,“现下都入秋了,你恼我,也要当心身子,还没生火炉呢,夜里冷,莫要冻着。”    林靖把徒小三的手打一边儿去,自己裹好被子,正色道,“以前,我不晓得你那心思,也便罢了。既是晓得了,咱们相交这些年,我也不能不给你句准话,省得你……”    “好了,阿靖你别说了,三哥都晓得。”徒小三眼神黯然,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一般,他移开看向林靖的眼睛,道,“今天真是鬼使神差,我们若是能像以前那般过一辈子多好。你不成亲,我也不成亲,就咱俩人在一处过一辈子。阿靖,我晓得你不是断袖,今天,是三哥吓着你了。咱们认识这许多年,我岂会强求于你。你放心,我一丁点儿不让你为难,你也不要怕三哥,我这就去书房,你先歇了。”说着,徒小三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    林靖气的,“回来把衣裳穿好,刚不是还说夜里冷么!”说完后又觉着自己嘴贱,因为,徒小三听到他这话已经立刻由一副蔫萝卜样变成了一根打了鸡血的蔫萝卜,徒小三高兴的大声“嗯!”,立刻过去把衣裳袍子穿好,林靖已是别开脸,别别扭扭地道,“我就随口一说。”    徒小三却是鸡血上身,一时打击不倒的,他笑眯眯地,“哥晓得哥晓得。”    然后,徒小三穿好衣裳,他又不走了,他道,“阿靖,这也晚了,你也休息。”    “行了行了,你先关心自己个儿。”林靖挥挥手,叫徒小三麻溜儿走人。徒小三却是给他摆正了枕头,扶他躺下。徒小三的手放到林靖肩上时,林靖微有些不自在,徒小三却是仿若未觉,认真的与林靖道,“阿靖,哥虚长你几岁,咱们兄弟多年,你也晓得哥的人品。这件事,是哥不对。哥不该瞒着你,偷偷喜欢你这些年。只是,除了这些私情,咱们难道就无兄弟之情了?在哥心里,你除了是哥偷偷喜欢的那个人,更是与哥相识多年,出生入死,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徒小三平日里话并不多,但他口才委实不错。他这般说,林靖心下一叹,也便顺着徒小三的手躺下了。徒小三给他盖好被子,道,“你先别睡,我叫侍卫去拿两个汤婆子,这夜里冷,你手脚容易凉。”    林靖道,“你先去睡,叫侍卫服侍就是。”    徒小三笑,“好,那我就去了。”    徒小三体贴的给林靖掖掖被角,此方出了卧室,待出了卧室,徒小三细细的吩咐了内侍,还是待内侍取来汤婆子,徒小三给林靖放被子里,又摸摸他手脚,果然有些凉,心下很想留下给林靖暖床,心下却也晓得,凭林靖的性情,是再不能让他留下的。徒小三很是不舍的把汤婆子放好,去了书房安歇。    徒小三一走,林靖方整个人放松下来,真是奇怪,林靖因着少时被孔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子算计过,对于断袖之事一向厌恶,今突知徒小三对自己抱有此心,林靖虽则是烦恼至极,内心深处却不觉厌恶。甚至,看徒小三里里外外的这么照顾自己,虽则林靖觉着徒小三有卖好兼卖惨的嫌疑,心下竟有些怅然。林靖烦的连带着整颗头都缩被窝里去了,揽个汤婆子在怀里,林靖又有些郁闷,想着真是无故发颠,要是徒小三不发颠,他也不用知道这些烦心事,不知这些烦心事,如今就能叫徒小三给他暖被窝,而不是抱着个**的汤婆子了。    林靖没良心的埋怨了徒小三一回,夜深方倦倦睡去。    徒小三也睡的很晚,他是担心林靖,瞧着他家阿靖兄弟知晓此事的神色,倒不似厌了他的。只是,情之一事,至深则迷,徒小三想着自己对林靖的心意,辗转半宿,半宿还偷偷去卧室瞧了一回林靖,见林靖睡的熟,徒小三方轻轻叹了口气,回书房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31 章    有许多事, 哪怕看起来无甚区别, 但在不同的年纪,与发生对象间的不同, 所产生的结果, 多是不同的。    就譬如徒小三鬼使神差的啃了林靖一口, 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林靖的那点子心思。要知道, 上一个对林靖断袖的,直接叫林靖给折腾的去见了阎王,如今徒小三,林靖除了心烦半宿外,第二天早上俩人还一道用早饭了。    实际上, 早起后,林靖因昨夜失眠大半宿,精神头不是很好。待徒小三盛好白粥递他时, 林靖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啥,徒小三是个断袖, 还对自己有那啥心思……这么想着,林靖已是习惯性的接过白粥放到跟前, 还搅了一搅,想着以后该与徒小三保持些距离。林靖出身豪门, 断袖什么的,在豪门其实不算什么事,多有些公子少爷的收拢个把小厮在身边, 更有甚者,在外相中什么人,带家里养起来,或是养在外头,一般家里也不会管,只当消谴了。当然,徒小三绝不是什么消谴,正因如此,林靖才不想徒小三误会,而且,他纵是无再娶之意,可也没有断袖的意思啊。他与徒小三相交这些年,总不好无此心意,还占人家的便宜,叫人家这么照顾他。    林靖搅了搅白粥,就开口了,林靖道,“三哥,你也晓得我,我要是断袖,跟你在一起这些年,早断了。你看,我至今仍没断,可见我真不是个断的。那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女子,你看,是不是寻个心仪的男子。”    徒小三剥个咸鸭蛋,把个流出红油的蛋黄给林靖吃,自己吃咸死人的蛋白,道,“我也不是断的,我就是对你断。”    林靖险没叫他噎着,林靖道,“我是真没这个意思。”    “我晓得。”徒小三道,“阿靖,我又不会迫你,可你也别好不好的就给我介绍别个男子,你这样,可有点儿伤人。”    “我还不是为你好。”林靖道。    “叫我照顾你,你别嫌我,就是对我好了。”徒小三道,“要是你有心仪女子,你愿意成亲,三哥也不拦你,可你别躲着三哥,咱们就如兄弟一般,如何?”    林靖道,“我有什么吃亏的,反正都是你照顾我,我是觉着,这样占你便宜。”    徒小三笑的跟朵花似的,“我就爱叫你占便宜。”    林靖正色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以后都要说正经话。”    “好,好,都你说了算。”徒小三问他昨夜睡的可好,林靖道,“还成。”    “一会儿吃过早饭,你再补个觉,看你眼底都是青黑的。”徒小三还做家常口气,林靖时有失眠的毛病,徒小三深知,以往也是要林靖睡足才叫他做事的。    林靖恹恹的点头,“我得早些生火,昨晚冷的很。”    “一会儿就叫他们把暖盆给你升起来。”    结果就是这般,徒小三的表白虽不算成功,林靖也没怎么着。无非就是俩人分开睡,至于其他,以往如何,以后仍是如何。不得不说,这也是徒小三的本事了。    林靖别扭了几日也恢复了精神,他就是觉着有些怪怪的,他一直拿徒小三做个兄长一般的,却是不晓得这人对自己有这般心思。可反过来想,徒小三纵是有些自己心思,可都这么些年了,却是秋毫无犯,一直是默默的与他在一起。倘不是徒小三亲他一口,林靖还真瞧不出来,徒小三对他竟是有仰慕之心的。    如果徒小三表白后便纠缠不断,估计林靖得先与他断了。结果,徒小三是半点儿不勉强林靖,对林靖一如从前,而且,林靖要分开睡,徒小三立码同意。基本上,仍如以往那般,林靖要怎么着,徒小三都随他。再加上,俩人都有军中的事要忙,说来,情爱之事,对于人类而言,有之固然多些快乐,可无此事,也一样的过日子。    林靖自小接受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育,徒小三自小接受的是,如何吃饱穿暖的教育,不得不说,二人于情爱一途,都十分克制。军中一忙,林靖别扭几日,也没空别扭,遂抛诸脑后了。    穆容姑娘却是满心的烦恼,在与林靖对完镖局的账后,与林靖说了些家中兄长的事。穆容道,“我哥一味重义气,什么都讲义气,讲人情,如此,未免规矩松散。”    林靖笑道,“义气人情想来也是在值得的人身上讲的,穆大哥并不是糊涂人。”    穆容自晓林靖话中之意,漕帮里亦有自身派系势力,穆秋亭纵做了漕帮大龙头,一样有需要拉拢的人。倘这样的犯过,难免要给些面子的。穆容长眉微蹙,她道,“漕帮以义而聚,今令漕帮停滞不前的,亦是一个‘义’字。”    林靖看向穆容,“阿容姐此话何讲?”    穆容道,“阿青(林靖),我哥自十几岁就出生入死,现下也算有些基业。今运河水脉,大家总要卖漕帮一些面子。以往,我也觉着我们帮派虽为在野草莽,其实并不比朝廷军队差。在漕帮这几年,我亦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知道一些官场中事,不瞒阿青(林靖)你,有些事,让人提都不想提。以往,我还觉着,我们漕帮兄弟虽无官无职,比起许多有官有职的,清白的多。可来了盐城,我才晓得,精兵是什么样子。你常说海盐兵不过新兵,可海盐兵已强过漕帮许多,若是你所言精兵,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近来,时有些想头儿,也不知对是不对。”穆容道,“如我哥先时,还曾被朝廷通缉过。他做的那些个事,并不全都是对的,可有时,为了生活,也干了。后来,他在金陵站住脚,把我接了过来。在漕运上,拿什么说话,说白了,并不是圣人讲究的仁义道德,大家都是拿刀枪说话的。我偶然会想,如那些个读了满肚子书的大人,以往瞧着也威风,可若他们不懂武功,一个莽汉就能一刀杀了他,人一死,纵满肚子学问道理又有何用?这样想,当然不对,杀人也是要砍头的。可我觉着,尽管这世上终是有许多道理要遵守,可持刀人的刀,会比文章道理更快更能震慑人。何况,我们江湖人行事,倘道理讲不明白,便要讲一讲武力的。”    “这在江湖上讨生活,不进则退。漕帮帮众不少,可论战力,在草莽里是不错的,但,不是没有进一步提升的机会。我劝我哥用军规治帮,他却是推三阻四。若漕帮之法不能变,我们漕帮想更上一层楼,难矣。”穆容说着,想到她哥便是一肚子的火。    林靖道,“阿容姐你不是早就劝穆大哥的吗?”    “我哥在我跟前都是‘啊啊啊,嗯嗯嗯’的应下,一转头就忘了。”穆容轻声道,“何况,我看我哥倒不是不想听我的,只是漕帮里还有几个老家伙,成天在我哥跟前‘兄弟义气’个没完。我哥也担心骤然变了规矩,叫兄弟们离心。”    林靖一笑,“我倒有一法子,就不知可不可行了。”    “你说。”穆容连忙问。    林靖道,“这也简单,我看阿容姐你也对练兵也极有兴趣的,何不从穆大哥那里要上几百人做你的亲卫,便是由你亲自训练,与漕帮不相干的。这些人,你愿意怎么练就怎么练,愿意用什么规矩就用什么规矩。几百人而已,穆大哥不会不舍。”    “这成么?我毕竟是个女子,能练兵么?”穆容虽对练兵有兴趣,她还真没想过自己弄几百人单独训练。    林靖笑,“这有什么不成的,阿容姐你又不是闺阁中绣花的女子,我听穆大哥说,你也会些拳脚的。练兵也并不是要你就与将士们一道训练,你只要管着他们训练的事就成了。”    穆容有些犹豫,又有些动心,一时踟蹰起来。    林靖见状,笑道,“这也不急,阿容姐你慢慢考虑便是。”    穆容当真不是个拖沓性子,林靖提过此事三天,穆容就找上林靖,说这事儿她已与自己大哥说定了。林靖把整理好的军规给了穆容,叫穆容先心里有个数。    林靖这里帮着穆容准备练兵之事,穆秋亭却也寻上林靖,与林靖抱怨自己妹妹。原来,穆容是与穆秋亭吵了一架,才把人手要出来了。现下,穆容还不理她哥了。    穆秋亭道,“我原想着,阿容在金陵气闷,遂带她出来走一走。结果,竟爱上了这些个兵事,要与我分家!”    林靖笑,“这哪里是分家,阿容姐说要这样训练,你非不听。她不过要些人自己练一练,穆大哥你也是,早遂了阿容姐的心意,不就好了。非要等着她与你吵架,这回好了,惹恼了她,你就痛快了。”    “我痛快什么呀。”穆秋亭道,“如今这世道,女人都要翻天啦。”这么说着,穆秋亭又是笑,“别说,阿容来了盐城,精神是比在金陵强上许多。”    “何止阿容姐的精神好,穆大哥你精神就不好了?你镖局的那些个杂事,不都是阿容姐帮你把关。”林靖真心道,“阿容姐这样能干的女子,当真世所罕见。”    “那是。”穆秋亭亦是一脸骄傲,“不瞒阿靖你,当初我在金陵,漕帮里也关系复杂,许多事都赖阿容帮我打理。我这个妹妹,谁娶谁有福。”    林靖点头,“寻常男子怕是配阿容姐不得,阿容姐这般才干,寻常男子也委实委屈了她。”    穆秋亭很是赞同林靖这话,却是一叹道,“我何尝不是做此想,只是如今这世道,对女子要求不过三从四德,阿容的许多好处,却又算不得好处了。再加上她这亲事屡生波折,那些没见识的小人也多诟谇,当真是令人心疼。”    “这亲事,缘法一到,自然就到了。穆大哥你只管放宽了心,依阿容姐的本事,嫁必是嫁世间第一等男儿。”林靖对女子向来温柔,再加上与穆容打交道渐多,难免说上几句。    穆秋亭自爱听此言,笑道,“我就知阿靖你比常人都有见识。”    “是阿容姐真正好。”林靖对穆容颇是另眼相看,哪怕徒小三没娶妻的意思,就穆容本身,亦是值得人敬重的好女子。    林靖与徒小三道,“穆大哥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徒小三略一思量便晓得了穆秋亭的深意,笑道,“漕帮有漕帮的难处,穆大当家若改军制,在帮里怕是要寸步难行,倒不若以穆姑娘的名义,先另训练些得力青壮。介时,这批人得力,规矩自然就能改了。”    “是啊。”林靖也是翘了翘唇角,不过,接下来闽地对倭寇的又一场战败,纵是不关海盐,林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章总督令徒小三改任泉州将军,带麾下部队,前往闽地抗倭。    徒林二人于江南的转战生涯,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32 章    章总督要调海盐军去泉州的事, 林徒二人还是微有些讶意的。不过, 这一年,闽地抗倭屡有败绩, 章总督会另寻他法, 也不是不能理解。调浙兵去闽地, 的确是比较直接的方法, 尤其是,海盐兵近年来对倭寇是有胜无败,在这种前提下,章总督选海盐兵开驻闽地,亦不足为奇。    只是, 浙地与闽地,到底是两个地方。怕是章总督这位新升任浙闽总督的封疆大吏,对于闽地的掌控也是远不及浙地的。不然, 以章总督的才干,闽地倭战不至于此。    是故,林靖知道章总督此意后, 颇有些长眉微锁。    章总督不是直接下的公文,在下达公文前, 章总督直接宣了徒林二人到府城说话。林靖虽则官职低微,章总督对他却是另眼相待, 也令他近前听一听的。侍卫上过茶水,章总督便打发侍从下去,书房内只有章总督、幕僚何忧、徒小三、林靖四人, 章总督说了闽地之败,章总督道,“以往,浙闽两地的形势差不离,可如今,咱们浙地抗倭已颇有成效,闽地却仍是屡战屡败。我对闽地的心,与对浙地的心,是一样的。今闽兵委实不像话,若我有空,我就去闽地亲自瞧着他们练兵抗倭了。我想着,还是得着一位能臣,整合闽地兵力,救沿海百姓于水火啊。”把泉州今年的战报给徒小三林靖二人看了。    二人一看,皆是满眼震惊,无他,这伤亡数字与先时邸报上所写可是不一样。章总督叹道,“倘是真把这数字发到邸报上,怕会引起官场震动。你们先心中有数方好,陛下已诛杀前闽地巡抚,另着新巡抚上任。至于泉州将军一位,我属于阿林(徒小三)你,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听到章总督想另谴能臣去泉州时,徒小三便有些明白,章总督怕是要他外调的。见章总督直接问了,徒小三起身道,“末将皆由大人提携当有今日,今当以大人之命是从。”    章总督严峻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摆摆手,“坐下说话。”    林靖微微凝眉,“大人欲调将军于闽地,自然是对将军的信任,只是,闽地刚经此大败,募兵练兵之事,倒非难事,我们有海盐的经验可借鉴。我就担心,泉州毕竟是府城,城中巡抚、知府、同知、通判各位大人掌管庶务,说来,反是不如盐城,地方虽小,庶务上反是简单明了。”林靖担心的并不是泉州军务,毕竟,徒小三只有接手泉州将军一职,军务上必是由他说了算的。可自来,军政不分家,况,泉州乃府城之地,大大小小的文官不知凡几,林靖担心的是,文官的掣肘。    章总督道,“今孔巡抚、谢知府都尚未到任,何况,纵他们到任,有先前泉州大败,也必要以军务为先的。”    林靖的长眉急促的皱了一下,问,“是孔谢两家的人?”    章总督因林靖这熟稔的口气很是看他一眼,道,“阿青(林靖)你也知道他们两位?”    “虽不知他二人是哪位大人,只是,京城孔家乃宫里孔太后母族,至于谢家,更是当世豪门,他们两家,如雷贯耳。”林靖神色坦然,笑道,“江南一向富庶,有这些世家大族插手倒不为奇,不过,没想到这回是他们的家族子弟过来任官。”    章总督道,“既你心下有数,我便放心了。”    林靖心说,您老若真能放心才好。孔谢两家直接派出家族子弟,可见闽地所涉利益之巨了。    章总督细细的交待了徒林二人一番,章总督也知道闽地之事怕是不好收拾,只是,眼事他手里得用的人亦是有限,徒小三于军略一事确有过人之处。至于林靖,林靖于京城豪门这般如数家珍,何况,林靖于政事上显然见识远胜常人。原本,章总督是没法子才想着徒小三过去闽地收拾局面的,林靖对豪门的熟悉却是带给章总督一些惊喜,章总督觉着,这次派人,还真是派对了。    章总督中午设了家宴,招待二人,除了表示出对此二人的重视外,就是,章总督也晓得,闽地的雷怕不是好趟的。当然,章总督也表示了,不论这二人在闽地有何难处,只要与他说,他必是二人最可靠的后盾。    待此二人辞别总督府,章总督与何忧道,“就看他们的了。”    章总督行事,也并非一味的令徒林二人去趟雷。纵是将徒小三调至泉州,海盐这里留守的兵马人手,亦是徒小三说了算的。是故,徒小三一点儿没客气的留下了心腹陈二青主持盐城事务,另则,徒小三一走,盐城这里的事还请杭城徐将军帮着照看一二。徐将军一向与徒小三交好,对于徒小三的托付,自然没有二话。况,盐城本就在徐将军管辖之内。徐将军反是多叮嘱徒小三两句,“闽地军政,较之咱们浙地,更加复杂,兄弟你去了,必要处处小心才好。若有什么难处,只管给我来信,我纵是能力有限,能援手的地方必不负兄弟!”    徒小三再次谢了徐将军。    徒小三与林靖道,“还真不知闽地是何情形,徐大哥都这般说,可见委实不大好。”    林靖倒是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先时都死过一茬了。咱们去了,先募兵,至于其他的,这等乱世,文官还得听武官的。”    募兵练兵什么的,徒小三并不发怵,徒小三担忧的是,“阿靖,你与孔谢两家相熟,到了泉州,他们会不会认出你?”    “无妨。先不说咱们的相貌与先前大有不同,再者,过来闽地的,不一定是他们两家的核心子弟。便是他们的核心子弟,也不是人人都认得我的。”林靖与徒小三南下,自然不可能赤果着一张本来相貌,二人都在脸上做了些改变,却也不是直接就换个容貌,只是佩饰发饰上的一些不同,再有一些小习惯的改变,再有脸上做些手脚,便亲近之人都不易认出的。如穆秋亭,林靖会与穆秋亭道破徒小三先时在江南的身份,只是为了进一步的拉近与穆秋亭的关系罢了。    林靖并不担心会叫孔谢两家人认出,林靖所担心的事,倘闽地之事有孔谢两家插手,收拾闽地形势容易,但孔谢两家在京城的政治势力,一旦与两家交恶,林靖无所谓,但,章总督则会面临着巨大的政治危局。林靖睫羽一震,凭章总督的政治眼光,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这位总督大人却依旧派他们过去闽地……林靖心下一声轻叹,掩去心中思绪,转而与徒小三商量起去泉州的事来。    此次,海盐大部分兵马都要随徒小三过去泉州,搬家自不是轻松的事。不过,相较于搬家,听闻徒小三要离开海盐去泉州的消息而极是不舍的海盐百姓更令人动情。    许多百姓一则舍不得徒小三,二则便是担心徒小三一走,倘海盐再为倭寇所扰,要当如何?他们这才没过三天半的太平日子啊。为这,徒小三还邀了些乡绅与些百姓代表,大家坐在一处吃茶说了回话,这是林靖的主意,林靖让徒小三去安一安大家的心。徒小三说的很朴素,把即将接手海盐千户的陈二青介绍给了大家认识,其实,陈二青一直跟在徒小三身边,在海盐也是人人熟识的,然后,徒小三又说了海盐会留下三千劲卒,同时,还说了有府城的徐将军会照顾大家,同时,镖局依旧有镖师会保护大家出行,让大家只管放心便是。后,徒小三正色道,“我在海盐这两年,是亲眼见大家如何拿起刀枪保护咱们的家乡的。倭匪有何可惧?咱们的刀枪一样能砍下他们的头颅!我眼下虽要调往泉州,但,我的心依旧是与大家在一处的,任何时候,只要海盐有难,我必不能袖手!二青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人,只要他在一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这海盐城便是大家的海盐城,便不会让一个倭寇攻进海盐!”    徒小三发表了一回演讲,待他走时,海盐百姓当真是出城送出十里头,还有万民伞送了好几幅,极是依依不舍。徒小三下马辞别了乡亲们三遭,乡亲们才停下了相送的脚步,徒小三与林靖道,“心里怪不好过的。”    林靖笑,“什么时候把倭寇赶出我朝疆域,让百姓得以太平,便不负百姓的一片心了。”    徒小三亦是一笑,“你说的对。”与林靖驱马前行,往泉州而去。    徒小三林靖因是在海盐,况军中行路,一向比文官要快的,故而,新任闽地孔巡抚、泉州谢知府到泉州前,徒小三林靖一行先到了泉州。一到泉州,徒小三一点儿没耽搁,先去军营看望了营中残兵。泉州是府城制式,按制,驻兵当有万余,结果,营中兵力不足千人,而且不说人人带伤,全乎人都不多。    徒小三与代主持政务的泉州方同知道,“这些伤残的兵卒如何还在营中,按规矩,这些兵卒既已伤残,可给银回乡的。”    方同知无奈道,“将军也看到了,两番大战,如今营中就剩这些人了,若是伤残的回乡,咱们营中,就更没人了。”    徒小三道,“无兵,重新招募便是,把些伤残兵卒强留,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又有何益处?”直接与如今管着营中兵卒的一位邵百户道,“营中有多少伤残兵卒?”    邵百户禀道,“回将军的话,六百三十一人。”    徒小三道,“去问一问,谁要是愿意回乡,一律赐金还乡。”    方同知欲言又止,徒小三却是没理他,直接让邵百户去办了。待得出了军营,方同知方与徒小三说了难处,方同知道,“我知将军的意思,只是,按朝廷规矩,老兵返乡,每人赐银二十两,这六百三十一人,就得一千二百六十二两银子。将军哪,眼下咱们库里,不要说一千多两,便是一百两也没有的。”    徒小三皱眉,“如何穷成这样?”他倒不是太过吃惊,当年初接手海盐,比这儿强不到哪儿去。只是,海盐不过一小小县城,这泉州,可是正经府城啊!    方同知苦笑,“大人,倭寇进城,还会给咱们留下什么财物不成。下官能够捡条命,皆因当时倭寇攻城时,下官还是前来赴任的路上。前一路泉州同知病故,下官得朝廷新谴,尚未到泉州,就听闻了倭寇之事。待下官过来,满城文官,官阶最高的就是下官了。余者,巡抚大人出逃外,都死在了倭寇手里。”    徒小三默然良久,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这里先填补上。我带了三千人过来,城中防卫可由他们接手。不用担心,泉州的情形,不比当年盐城更差。”    徒小三身上那股子笃定镇定的气息很明显的安抚住了方同知的心情,方同知正色道,“是。”    一座战败的城池,最艰难的当真不是战后重建。    因为,在孔巡抚谢知府到达泉州时,见到秩序井然,并且火热募兵的泉州城时,眼中闪过的,都是一丝极为微妙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33 章    泉州城的情况出乎孔巡抚与谢知府的预料, 这一年, 泉州城两遭为倭匪所劫掠,军民死伤无数, 纵为府城制, 亦能料想今泉州城的一些现况了。但, 当孔巡抚与谢知府的官驾到达泉州城时, 泉州城纵是战败之地,但,百姓生活已恢复秩序不说,甚至,泉州将军的新一轮募兵已经开始。    并且, 城门口就打出旗帜,白底黑字一行大字:募新兵,报血仇, 驱倭匪,以太平。    孔巡抚迅速的反应过来,亲热的握住徒小三的双手, 连声道,“林将军(徒小三)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很好,很好啊!”接着又道, “本官来的路上还担心来着,泉州今岁两遭惨败,我就担心咱们城中百姓的安危。有林将军如此虎将, 本官才算放心了。”    徒小三谦逊道,“大人过将了,皆是下官份内之责。”    谢知府也跟着赞了徒小三一遭,连带着出来相迎上官的方同知,也被谢知府赞了一回。    徒小三的品阶在谢知府之上,他带着一丝恭敬请孔巡抚先行入城,孔巡抚挽住徒小三的手道,“今闽地抗倭之事,还要咱们文武同心,上下同心,方能报先前倭匪犯泉州之血仇,还闽地百姓以太后。林将军与我一道入城,我正有事相询。”    孔巡抚一说有事,徒小三便与孔巡抚同行入城。    孔巡抚所问者,无非就是徒小三带了多少兵马前来,此次募兵,打算招募多少人手。而尾随巡抚大人官驾之后的谢知府,则问起方同知如今泉州城的政务安排。    两位大人同一天到任,自然要接风洗尘。    林靖还有幸参加了两位大人的接风酒,他职位虽低,却是徒小三的心腹近人,方同知也与谢知府说了,这些天,泉州城庶务,多有赖李先生(林靖)之处。谢知府得知林靖有秀才功名,看他人亦生得一派文人的斯文俊秀,便以为他是徒小三身边幕僚一类的人物。谢知府笑道,“有劳李先生了。”    林靖道,“无非是些军中与府衙交接之事,都是学生份内的。”    谢知府道,“我看李先生这般年轻,便已是秀才功名,称得上少年才子,为何没继续科举呢?依先生才学,可惜了。”的确,林靖本就生得面嫩,便是脸上做了些调整,他也不是那等老相长相。谢知府看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便已有秀才功名,难免多问一句。    林靖道,“学生家小皆为倭贼所杀,学生发誓,定要杀尽倭匪以报父母之仇。”    谢知府连忙抚慰林靖几句,想着这李秀才身世倒也颇有些可怜之处。    待接风宴上,孔巡抚谢知府均表现出一方大员的风度,待下官皆温和可亲,至于政务,并未急着接手,如今怎么着,便继续怎么着好了。    林靖瞧着孔谢二人一幅融洽和乐模样,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搁到嘴里慢慢嚼了。    接风宴后,一行人先送了巡抚大人,再则徒小三便带人与谢知府告辞,与林靖回了军营。直待回营后,徒小三方道,“记得当年咱们去京里,你说孔谢两家原不大和睦,如今看来,这两家也不似重归于好的模样。不过,孔家人为巡抚,谢家人为知府,莫不是在朝中,孔家人居谢家人之上了?”    林靖笑,“三哥也瞧出来了。”    徒小三道,“太融洽了。”两人路上同行,同时入城,包括接风酒时的表现,都太融洽了。徒小三相信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太完美的表象,如果过于完美,必然是假象。    “可惜咱们于京城消息不大灵通,不晓得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二人不合,对我们来说,并无害处。”林靖道,“既然两位大人都到了泉州城,咱们去外州募兵之事,倒是可以提一提了。”    徒小三侧眼看向林靖,“现下合适么?大人们刚到,咱们便要外出征兵。”    林靖回望徒小三,“还有比这会儿更好的时机?”    徒小三不禁一笑,“这话也有理。”    林靖谋事,纵然于京城消息不大灵通,他亦向来自信。孔巡抚则在巡抚后衙,望着这园中修补痕迹明显的房舍,以及园中新补种的花木,难免叹了几口气。    他之幕僚杨先生道,“泉州城几番战败,这府衙,也叫些倭匪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谁说不是哪。”孔巡抚道。    杨先生道,“这样的官衙,叫大人住,也太委屈大人了。不若叫些个匠人来,修一修这后衙。”    孔巡抚的手拍一拍廊下新漆的廊柱,眼中露出一丝笑,道,“你还以为我为这衙门不好叹气呢?”说着,孔巡抚面容微肃,道,“巡抚衙门都如此了,可见别个衙门的境况。听说,泉州将军府都叫人一把火烧了,如今林将军都是住在军营里。泉州两遭劫掠,今百废待兴,衙门不过居所,我叹的另有他事。”    杨先生不必思量便已知,见孔巡抚之子孔繁御端了茶来,杨先生连忙上前接了,笑道,“如何劳公子亲自捧了茶来。”    孔繁御道,“听说先生和父亲在小花园说话,我正好过来,就顺道带了过来。这是闽地的白茶,父亲和先生尝尝。”    杨先生亲自捧一盏奉与主家,孔繁御却是自己取了一盏,并不必杨先生相让。孔巡抚呷口茶,觉着味道不坏,道,“如何来的这白茶?”    孔繁御道,“经闽州时,在茶铺子里买的。父亲急着来泉州,也没想到要尝一尝。我看父亲今天吃酒吃的不少,就命人煮了些,也去去酒意。”    泉州城这等形势,孔巡抚连老婆都没带过来,就是怕泉州不太平,却是带了这个儿子,可见这个儿子在孔巡抚心中地位。孔繁御道,“以前听人说,泉州城较之闽州,还是要富庶些的,不想,如今倒破败至此。”说着,着眼望一望这小小花园道,“听闻城中几处遭劫的衙门,连带咱们巡抚衙门,都是林将军到州府后打发人过来修缮的。眼下他自己都住军营,还能先修缮府衙,这是他的一片心哪。”    “是啊。”孔巡抚颌首,“我正想着,明日去一趟军营,看一看林将军麾下将领,他乃浙地虎将,素有名声。”    杨先生问,“要不要知会知府大人一声?”    孔巡抚呷一口茶,淡淡道,“还有这城中庶务要劳烦谢知府,此事便罢了。”    杨先生便下去安排了。    林靖原想着,看孔谢二人面和心不合,但林靖也委实未料到,二人竟疏离至此。孔巡抚热心肠的来军营看练兵之事,竟未有知府大人相随。不过,这话,自然不会有人多嘴,徒小三也只是带着孔巡抚在营中转了转,看了一回训练的兵卒,很是赞了一回士卒勇猛,用心训练。反正,虽则孔巡抚说的无比真诚,不过,这话一听就能听出外行来。如章总督微服海盐,将士们用什么样的战阵兵甲,军中是什么样的规矩章程,皆能说得一二。这位孔巡抚,称赞是真心称赞,只是,外行也是真外行。    徒小三应对上官很有一手,他天生有张实诚脸,为人亦是谦逊。孔巡抚如今急着在抗倭上出些成效,见徒小三虽则武将,亦是知道些为人下官的道理,对徒小三也算满意。孔巡抚道,“如今这泉州城,我过来的时日虽短,也知城中历经战事,百废待兴。只是,想重振泉州城,必然要还百姓以太平。唯有咱们泉州城太平了,百姓们才能安下心来过日子哪。”    孔巡抚说的颇是动情,难得的是,并非只是嘴上说些客套话,孔巡抚还问徒小三可有什么难处。徒小三便与孔巡抚实说了,别的倒都不愁,就是募兵上,泉州城两经战事,城中青壮委实太少,便是宣传“报血仇”什么的,募兵的情形也不大乐观。徒小三的意思是,想去闽地其他地方募些青壮过来。    孔巡抚当下便道,“这也有理,往何处征兵,林将军想来已是心下有数。”    徒小三道,“下官也是初来闽地,听闻闽州一向繁华,臣想着,去闽州看一看,倘能征些青壮过来,再好不过,不知大人的意思?”    孔巡抚笑道,“你看我的巡抚衙门,连个跑腿的衙役兵丁都无,这自是好的。咱们泉州,因着临海,屡为倭贼所扰,林将军征兵,必要征满额才好。我还等着林将军训练出一支强兵,为咱们闽地百姓报仇血恨。”    徒小三正色道,“焉敢负大人所望!”    孔巡抚又拉着徒小三叮嘱了些他征兵之事,问他银钱可够,徒小三道,“自来泉州,因有募兵之事,总督大人拨下募兵银五万,眼下还尚可。只是,待兵卒满员,这些银子,瞧着多,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孔巡抚温声道,“银钱的事你不必担心,只管放心把兵卒募来,其他琐事,有我。”    孔巡抚这般应承,徒小三大是感激。    孔巡抚眼神愈发温和,很是勉励了徒小三几句,并未在军中留饭,便辞了去。待回巡抚衙门的路上,孔巡抚方问儿子,“这位林将军,你以为如何?”    孔繁御斯文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是个极聪明的人。”    孔巡抚笑,“只愿他在战事上也有如今的聪明才好。”    虽则孔巡抚不愿承认,看到徒小三在他入城前便将泉州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心中既有些欣慰,却也不是全然的喜欢。他方是这闽地巡抚,这泉州城,还是在他手里比较好。    尤其,他刚得巡抚之位,谢家便迫不及待的安排了家族子弟任知府之位。    他的确需要这位林将军暂且离开泉州城一段时日,最好,待他捋顺这泉州城的内内外外,林将军再回来不迟!    便是谢知府,得知徒小三即将去闽州征兵之事,亦不禁长眉微挑,指间磨挲着一粒洁白光润的云子,看向过来禀事的幕僚郑允,“这江南是不一样啊,一介武夫,竟如此滑头。”    郑允不好就此发表评论,与谢知府对坐的谢姑娘却是道,“我与爹爹进城时,只觉城中规矩整肃,颇有章法。听闻皆赖这位林将军之功,他整饬出来的大好局面,难不成,就此放手?”    谢知府年不过四旬,生得眉眼细致,听女儿这般说,谢知府一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谢姑娘不由看向父亲,“这话怎么说?抢先这一步,可不容易,大好局面,就此放手,难道不可惜?”    谢知府看向郑允,主幕二人不由相视一笑,谢知府道,“阿允你与涵儿说一说。”    郑允一礼,方道,“姑娘,焉知不是林将军知晓孔巡抚与咱家大人政见不同,故意避出去呢?”    谢姑娘明丽的眼眸看向郑允,仍是道,“可我还是那句话,他这一避,虽是躲了眼下的清净,怕是以后这泉州城,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郑允想了想,道,“他一武将,本就要仰赖文官的。”    “错!”谢知府却是将手中白子稳稳落下,道,“太平年间,文官自然较武官尊贵些。但在这样的战时,不论我还是孔巡抚,以后都要仰仗武官,方得保这泉州城的太平。如今,不是他仰赖我等,而是我等仰赖于他。所以,他可以出去躲个清净,因为,这位林将军心下清楚,不论我与孔巡抚谁胜谁败,将来所用之人,必然还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34 章    不得不说, 林靖心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傲气, 还真叫谢知府说中了。    凭林靖为人,这泉州城, 他既得先手, 还能说让便让, 直接让出偌大府城, 凭孔谢二人争去,一则是想看二者相争,他们只与胜方合作便是;二则便是,从林靖来看,孔谢两家再如何争, 眼下这时候,手握重兵的是他们。凭孔谢二人谁负谁胜,说到底, 以后仰仗的,依旧是他们的兵马。    所以,林靖才不管他们要如何争, 只管大大方方的随徒小三往闽州征争去了。    至于泉州城如何,林靖只留下心腹在城中, 看一看这场两衙相争罢了。    要林靖说,泉州城都这样了, 还有何可争之处?只是,或者对于孔谢二人而言,有些事, 也是不得不为,不得不做罢了。    林靖与徒小三带着孔巡抚的手令去往闽州城,按理,这去往外地征争,倒也是常有的事。当地兵不好征,自然要往外地征兵。如徒小三在海盐时,海盐亦是多战之地,青壮有限,后来,徒小三还在杭城招募了不少青壮。所以,当泉州征兵不顺时,徒小三立刻想到了如今的闽地第一繁华州府——闽州府。    结果,真是头一遭碰了壁。    闽州府对于徒小三募兵一事,极是冷淡。当然,也没有阻止徒小三征兵便是,但是,府衙没有半点配合,林靖还给闽州府衙送了不少礼物,结果,这位闽知府,连带各县乡都没知会一声泉州将军来闽州征兵之事,简直是把林靖气个好歹。尤其林靖本就颇有气性,眼下已是大不悦,马三郎史四郎还一个劲儿的着急,“这可咋办,倘没有府城这里往县乡派发文书,下头就无人知晓咱们募兵一事。光靠府城募兵,怕是募不来七千人。”    林靖冷笑,“没有臭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啦!”先发作了一回闽州知府,又说马史二人,“你俩也跟我这许久,个顶个的长个大脑袋,脑袋不小,我看就是个摆设。”    马史二人原出身盐城乡绅之家,死活就要跟着徒小三打仗,如今在林靖这里打个下手。他俩早叫林靖收拾服了,见林靖讽刺他二人,俩人也没觉着啥。实在是,太要脸皮啥的,简直在林靖身边混不下去啊。他俩能混到现在,早已不知脸皮为何物。二人道,“我俩脑子本就不如秀才哥好使,李大哥你就想个法子,可别耽搁了咱们的正事啊。”这二人以往很有些游侠儿的性子,当初死活要入伍,还曾拿砖头袭击过徒小三。不过,见林靖连闽州知府都奚落了一句,他俩到底还没狂到敢说知府的不是。再者,正事要紧。在智慧上,二人还是很服气林靖的。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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