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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深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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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徽和声问陈嫣:“头脑清醒了没有?”    陈嫣仓皇四顾, 欲扬声唤人。    蒋徽摆一摆手,“省点儿力气。我让下人们去睡了,你近日请来的几名高手,已经离开。”    “你要做什么?”陈嫣急切地问道。    “跟你说说话, ”蒋徽微笑, “叙叙旧。”    陈嫣又问:“谁带你来的?”    “不管是谁带我过来, 你都不用害怕。”蒋徽道,“这是你的寝室,我又想单独与你叙谈片刻, 不会有人进门打扰。”    陈嫣闻言放松了一些。    蒋徽扔给她一条帕子, “擦擦脸。”又歉然一笑,“你睡得太沉, 我只能出此下策。”    陈嫣捡起簇新的帕子, 擦了擦脸, 完全冷静下来,“之前我家里出的那些事, 是不是你们派人做的?”    蒋徽摆了摆食指, “我问,你答。”    陈嫣换了个位置, 避开被冷水淋得**的床头,坐到床里侧,颔首说好。到此刻, 才凝眸打量蒋徽。    蒋徽穿着深衣, 头发用银簪利落地绾在头顶, 手腕上,戴着珍珠手串。灯光影的女子,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着锋芒,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陈嫣凝视着珍珠手串。    “看着眼熟?”蒋徽问道。    “的确。”陈嫣点头承认,“听得出,有不少事,你已经知晓。”    “对。”蒋徽说,“说起来,我对你,不是不钦佩的。”    “彼此彼此。”陈嫣道,“我总是想不通,你在外人单势孤,只凭借着易容术,便数次死里逃生,是你运道太好,还是另有高人相助。”    很明显,陈嫣并不知道蒋徽自幼习武、熟知各种机关毒/药。    如果当初陈嫣曾命人直接与蒋徽动手,此刻便不会有这个困惑。    “我运道的确不错。”蒋徽笑道,“为何那般算计我?”    “为何?”陈嫣讽刺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钟情董飞卿,而他,对你亦是用情至深。”    蒋徽道:“不妨多说几句。”    “你写过一个话本子,局外人看的话,大多会联想到那是唐修衡、董飞卿、程恺之等人的过往。”陈嫣一笑,“其实不是。那是你意象中的你和他。我确定这一点,是在你们先后离京之后。”    蒋徽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嫣缓声道:“你们的文章之中,有很多观点相同,只是表述方式不同;你们的猫图之中,画得最好的从来是一只白猫——你们都特别喜欢它,画出来的它,格外地活灵活现。没冤枉你们?”    蒋徽说:“这些,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指出,我以前都不知道。”    “单单这些,我并不能认定你们是两情相悦。”陈嫣如实道,“直到出了珍珠手串、发箍的事情,我便可以确定,你们情根深种。”说着这儿,她笑了,好奇地望着蒋徽,“我不明白,那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也不明白,董飞卿那段日子,是疯了还是傻了。”    蒋徽自嘲地牵了牵唇,“我犯傻、发疯的时候从来不少。”    是的,陈嫣说的没错,那次,她就是有点儿疯了、傻了的意思。    那天,萧瑟的风中,她雇了一只小船,泛舟湖上,去往建在湖中心的一个饭馆。    饭馆的招牌菜是西湖醋鱼,说过的,要亲口品尝江南的美味,可以的话,不妨请教老板,细品做醋鱼时的食材、配料,日后可以自己做。    离饭馆越近,心绪越是低落:江南的风味小吃、名菜,就快尝遍了,风景也是得空就看,迟早会看完。    一次次地,在心里问:董飞卿,你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还能等多久?——挽留自己停留的理由,越来越少了。    她是想,如果他来江南,定不会隐姓埋名,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街头巷尾。    无望的等待中,也想过,要不要写信询问叔父或修衡哥,却总是无法鼓起勇气——那样的话,她成什么人了?叔父、哥哥知晓全部真相之前,会否因误会而嫌弃她品行不端?又会不会因她而误解他?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他呢?    不能那样做,真的不合适——到如今回头想想,他当初应该也是那样的心思?所以,也没请叔父、哥哥帮衬。    心神恍惚着,到了湖中心。    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迎她,抬手做出搀扶她上岸的姿态。    她那时不但不警觉,整个儿就跟个傻瓜一样,伸出手去。    就在那片刻间,女孩子迅速出手,不知是怎样练就的手法,一下就把手串的搭扣解开了,随后虚张声势地低呼一声——手串落入了水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手串落入了水中,下一刻,想都没想,跳入水中。    水看起来特别清澈,她水性又不错,想着怎样也能找到手串的。    结果是没有。    水看起来再清澈,敌不过水太深,到了水中,没法子确定手串落到了何处。    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她清醒过来,也在同时发现,船家、饭馆中的人都已消失不见。    那些人都被收买了,而且笃定她会冻死、淹死在水中,或是上岸之后,被困死在饭馆。就算能活下来,也会染风寒,陷入病痛交加的窘境——这一点,他们真没料错,后来,她落下了病根儿,如果不是后来董飞卿请到了严道人为她调理,也就能捱三二年。    而在当时,她并没想这么多,只知道要找到——那是董飞卿亲手为她做的手串,她从最初就特别喜欢,有几年了,每日都戴在手上。    就算等他是一辈子也没结果的事,给她点儿念想总不过分?    一次一次,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直到天黑了,力气用尽了。她爬到岸上,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活了这些年,从没那样狼狈过。想想就狼狈。    那天晚间,她蜷缩着身形,在深浓的夜色中无声地哭了。    哭了很久。    并不是因为手串的丢失,是觉得等待的路太长、太黑。    孤单地走了那么久,心累了,不知何时就碎了。    想要的不多,再见到他之后,哪怕只是以妹妹的身份留在他附近,便足够。    可生涯连这点希冀都不肯成全。    傻兮兮地哭到半夜,哭不动了,拖着灌铅似的双腿,一路走回到住处。    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去的。    进门后就一头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翌日醒来,觉得头疼、周身一时发冷一时发热,随后发现,珍珠发箍不翼而飞。    一直放在身边珍惜着的甚至依赖着的与他的那点儿牵系,失去了,再没有了。    她整个人陷入了极其糟糕的状态: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把身体的不适当解闷儿,不肯按照大夫的叮嘱按时服药,稍稍见好一点儿,就再不肯去抓药。    没盼头了,惜命不过是让自己受折磨的岁月更长。    能免则免。    她只要做到不让人以为是没出息的自尽、没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平白去了性命,便是能做到的最好的交代。    那期间,做好了来年春日回京的打算:要回到京城,在把自己这条小命折腾没之前,整治丁杨、谭家、蒋家长房。    在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想笑,又想哭。特别想问他:你怎么才来?但是自己知道,出于多年的习惯,神色必然是冷淡的,或者是面无表情。    几日后,两个病秧子在茶楼定下终身大事。    在他看来,她同意的一定太过草率?当儿戏一般。    然而事实并不是。    应该嫁他,没有不嫁的理由。    决定携手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和他都变了很多,变得更不会过日子更离经叛道了。    究其根本,应该是各自身上的病痛折磨所致。他们的心,不能清醒、沉静,在一起过日子,她若处处计较,大抵每日都要来几出河东狮吼;他若处处计较,大抵捱不到成亲就要放弃——他没长性,天下人皆知。这些事,可不是面上相安无事、交谈不多就能忽略的。    有时面对着他的忍耐、包容,会很奇怪:这要换了她熟悉的董飞卿,不出三五日就会跟她分道扬镳。    有时看着他左一出右一出,气得心口作痛,但懒得指责。只是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他混下去,有一天就过一天,哪天实在忍不了了,好合好散,谁又没规定过成亲之后就一定要携手白头。    说白了,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尤其她,眼神儿好才不正常。    幸好,成婚三两日便陷入僵局之后,他一直没有灰心,一直不着调但是一点一点的去探询她的想法、态度,商量着度日。    又一次的,让她深爱他,惜取点滴的美好。    但是,得承认,总是有点儿矫情,不肯主动对他说一声“我喜欢你”。    不敢,也不好意思。怕他因此心里有底,又开始没正形地过日子,时不时把她气得五迷三道。    日复一日的,她会控制不住地吃醋,亦无法掩饰地更依赖他。怕了,真的怕了再与他失散。    他总是让她生气、啼笑皆非。    可是,她深爱,离不开。    遐思间,陈嫣也出神片刻,询问蒋徽:“你到底是从何时钟情于他的?”    何时开始的?蒋徽一面回想,一面微笑道:“你到底是为何故,要那般处心积虑地折磨我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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