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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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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夫人和长子蒋翧走进院中。    蒋翰瞥见, 忙飞快地别转身,拭去眼泪,深吸一口气。    “二弟,”蒋翧和声唤他, “婶婶没事?”    “太医在诊脉了。”蒋翰答着话,走过去给母子二人行礼, “大伯母, 大哥。”    两人看出蒋翰神色有异,但都不动声色, 蒋夫人温声道:“我们过来看看,听听太医怎么说。”停一停,又问,“听说你上午就出门了,在外面没出什么波折?”    蒋翰恭声答道:“上午就想去见蒋先生, 到了书院附近, 想到她可能比较繁忙,便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估摸着她清闲一些了才去求见。刚回来。”    蒋夫人颔首一笑,“还顺利么?”    蒋翰点了点头, 面带羞惭地垂下头去。    “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上下, 蒋夫人不宜多说什么,“我去看看你娘。”语毕, 举步去往室内。    蒋翧则留在原地, 神色关切地道:“你也知道, 前几日我被差遣去了外面收几笔账。你还好?”    蒋翰点头说“好”,又尴尬地笑了一下,“怎么叫好,怎么叫不好?我这几日都懵着,见过蒋先生之后,才清醒过来了。”他怯懦地抬头,对上兄长的视线,“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脸上无光。”    “这是说什么呢?别的都不打紧,你往后好好儿的就行。”蒋翧与母亲一样,不欲多说什么,笑着揽了蒋翰的肩,“走,我们去厅堂等着。我也是刚到家,原想着给婶婶请安,却没想到,她身子不舒坦。”    廖碧君的病因自然是急火攻心,太医说没有大碍,开了个清心去火的方子。    蒋夫人唤上蒋翧送太医出门,又轻声交代蒋翰:“去陪你娘说说话。”    蒋翰恭声称是,去了内室。    廖碧君平躺着,神色木然地望着上方的承尘。    “娘,”蒋翰走到床前,关切地道,“您怎么了?哪儿不舒坦?”    廖碧君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他脸上,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不再呆滞,“这大半日,你去哪儿了?”    蒋翰坐到床畔,如实回道:“我去找蒋先生赔礼认错了。”    “怎样?”廖碧君有气无力地问道。    蒋翰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末了道:“其实,她很大度,是我开始就错了,中间更是错得离谱。”说到这儿,他想到母亲上次说的一些话惹得蒋徽动怒,不由懊悔:真是的,怎么没替母亲向她赔个不是呢?    廖碧君思忖多时,轻声道:“不止大度,而且,不是依仗夫君的女子。”    她在太夫人房里昏倒,醒转之后,听到太夫人与二太夫人在外间说话,后者问前者:“写碧君、翰儿的那一折戏和评书,过段时间就没人再传唱了?”    太夫人说:“我先前派人多打听了蒋徽一些事,因着话本子的缘故,她与梨园行、一些说书先生熟稔。见过翰儿之后,我料想着,她一定会命人去打招呼,把那一折戏和那段评书撤下。自然,少不得用别的有趣的小段子弥补那些人。”    “这就好。”二太夫人道,“那孩子,我这些年只见过几次。回想起来,真是个命苦的。只身漂泊那么久,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是啊。”太夫人道,“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自己在外面开了个香露铺子,平时在书院帮衬着飞卿,教书育人,近来又写了一个话本子,用不了多久,梨云班就能搬上戏台。”    她当时只是听在耳里,过了好些时候,才在心里把二人的言语消化掉。    打理家事、开铺子、写话本子、教书……如男子一般,兼顾着那么多事,怎么做到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先前估算错了一件事:听说事情闹大之后,她心慌害怕,是笃定董飞卿为妻子撑腰。    原来不是。最起码,董飞卿只是帮衬了一部分,蒋徽自己就有整治她和翰儿的法子。    原来,蒋徽就像她的胞妹一样,平日里身兼数职却能面面俱到。在那样精明干练的女子面前,她一向幼稚得宛若三岁孩童。    错了。这件事错了,嫁人迄今也错了。    一无是处,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受打击。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之中。    “娘,娘?”蒋翰见她愣怔半晌,有些担心,一面唤着,一面握住她的手。    廖碧君回过神来,费力地转动着脑筋,说:“我没事,只是这几日寝食难安,身子骨有点儿受不住。放心,一半日就好了。等我能下地了,你就去济南府找你爹爹。听他的话,知道么?”话到末尾,已经哽咽。    蒋翰想到去济南府势在必行,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禁心酸不已,有晶莹的泪水沁出眼角。    晚间,与平时一样,董飞卿和蒋徽在书房各忙各的。    方默送信回来,说沈家长辈已经应下亲事,允许沈安带几名得力的人手随他回京,十一月初便能相见,到时便能着手开张诸事。    因此,董飞卿得空就琢磨一下日后走镖的路线,为此,寻来不少可参考的地域志、路线图。    开张之后第一次押镖,绝对不能出岔子,出了岔子就是被人砸了招牌,把面子找补回来可是难上加难。    生意倒是不用愁,商贾都知道他曾投身沙场的经历,方默在这一行里也没失过手,近日已经有几个银号的老板找他打听何时开张,说到时候要请他们押银镖或票镖。    除去这些,他列出了两份名单,都是开张前需要打点的官私两路有头有脸的人。这档子事,行话叫亮镖。    没点儿人脉亮不成镖的话,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接到生意。而如果请到的人分量不够,少不得有人趁机踢场子,技不如人的话,比亮不成镖还要尴尬,当即关张是首选。    ——这些他倒是不用担心,当初先征战再考功名,让他在官场上的人缘儿其实还凑合,一些旧识都愿意帮衬一把。就算有看他不顺眼的,也不会傻到在开张之际跳出来使绊子。    官场上能打开局面,别的道上的人自然不会不捧场。所以,他需要在意的只有第一趟镖的成败。    至于镖局的名字,他和方默早就取好了:三合镖局。    这刀头舔血的行当,最重的是情、义、礼三字,重兄弟情、重江湖道义、凡事礼让三分是根本。    偶尔深思这些,他会哑然失笑:最能折腾的董飞卿,要把礼让三分奉为长年累月的规矩,说出去一定没人信。    但是,镖局的弟兄相信就够了。就算是只为避免弟兄们陪着自己出波折,他处事也要守着不成文的行规,礼让三分。    蒋徽批示完手边一些学生的诗词文章话本子,开始鼓捣带回家来的小物件儿。东西不少,装满了一个书箱,都是学生匿名送给她和董飞卿的礼物。    这种事,出过两回了。前两回都是较为名贵的物件儿,两个人当然不能收,收了就是收受学生的贿赂,匿名与否都一样。    第一次,两个人分别告知男女学生:好意心领了,但是受之有愧,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门房,谁怎么送来的,怎么领回去。    第二次,东西的价值降低了几成,他们当然还是不能收,索性请叶先生对这类事情费心。    消停了一阵子,又有用不封口的纸袋子、小箱子装着的小物件儿陆续送到门房,叶先生见都是不值几个钱的,便让小厮送到蒋徽那里。    蒋徽都放在书箱里,今日攒够了一箱子,便带回家来。    她把送他的整理出来,放到他案上,随后回到自己那边,一件一件,神色悠然地鉴赏自己受到的礼物。    有五条帕子,分别绣着小猫滚绣球、牡丹、腊梅等图样;有一副护膝,大抵是考虑到她早晚策马出门而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有几个样式一模一样的巴掌大的小册子,应该是有人留意到她案上总放着一个小册子,随时记上几笔;有一方簇新的紫檀木镇纸,竹子图案,从细节处可以看出,做这镇纸的人是新手。    诸如此类,学生们的手法不及她,可是,她特别开心,心里涌动着别样的温暖。    真的是礼轻情意重。    为了送这样不值多少银钱的礼物,不知要耗费不少心力与时间。    董飞卿收到的礼物则很有趣,有书签、茶杯、佛珠、马鞭子、手铳、护身符。    他笑得不轻,“这帮孩崽子。”    蒋徽望过去,也笑了,“五花八门的,你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也正寻思呢。”他眼里笑意更浓。    蒋徽想了想,道:“估摸着是有人听说了开镖局的消息。”    “应该是。”他释然一笑,“这就说得通了。”    歇下之后,蒋徽问起镖局相关的大事小情,最感兴趣的是行规、行话。    董飞卿自然不会瞒她,行规几句话就了事,行话——也就是黑话,却是多得很。    蒋徽由此得知,抄家伙用行话说是“亮青子”,把人赶跑了事叫做“挡风”,下杀手叫做“绝不清”,打死人叫做“叫鞭土”,住店是“入窑打尖”,套车上路是“扯轮子”……林林总总,很多,也很有趣。她都用心记下。    董飞卿道:“入窑打尖、扯轮子之类的,我觉得没什么用,其他的,对家不是道上的人的话,倒是很有用处。”    蒋徽嗯了一声,问:“走第一趟镖,你估摸着有没有人劫镖?”    “估摸不出来。怎么都好。”董飞卿笑说。    “什么叫怎么都好?”蒋徽打趣他,“等方默回来,你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他,瞧瞧他作何感想。”    “本来就是怎么都好。”他笑着解释道,“没人劫镖的话,第一笔银钱就顺顺当当地赚到了,弟兄们轻松些;有人铁了心劫镖的话,也好,我真有段日子没收拾人了。”    蒋徽莞尔而笑,“你开这镖局,目的之一,就是时不时出去疏散筋骨?”    “嗯。”董飞卿熄了床头的羊角宫灯,返回身来搂她入怀,“我是想,人不能过的□□逸,安逸久了,脑子、身手都会慢慢变得迟钝。有机会就出去一趟,紧一紧心神,脑子能更清醒。    “这种日子过到三十上下,保持戒备、警觉已经能成为余生的习惯,应对何事都不至于乱了方寸。”    “要到三十上下啊?”蒋徽搂着他,亲了亲他的唇,“听着就心疼。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支持你。”    董飞卿自心底笑开来,“那你能不能更心疼我一点儿,携了跟着我走镖的心思?”    “不能,一定要去。”蒋徽道,“我要不是自幼习武,跟你去就是无理取闹,但我自幼习武,也吃得了苦。只是一两次而已,不可能总跟着你出门,我又不是没事做。”    “那……好,我只能盼着你尽快有喜了。”董飞卿将她压在身下,“有了喜脉,你就哪儿也别想去了,不必跟着我大冬天里吃苦受累。”    “你这厮……”蒋徽啼笑皆非。他要是不说,在她这儿,这是根本不搭边的两件事。    他的亲吻落在她眉心、眼睑,“说心里话,你想早点儿有喜么?”    “想啊。”蒋徽老老实实地回答。很想,很想的。    “我也是。”董飞卿啃啮着她的耳垂,语声低柔,“我想要个女儿,你们母女两个陪着我,日子就真的圆满了。”    耳畔灼热的气息、耳垂的酥’麻让她气息不宁,“只想要女儿么?”    “嗯,只想要女儿。”他说,“头一胎是女儿的话,咱们就此打住,要是个混小子,就得继续生。”    蒋徽故意逗他:“那你没想过找找生女儿的偏方啊?一次就能如愿,多好。”    董飞卿一面褪下她身上的束缚,一面顺着她的话胡扯,“你别说,还真提醒我了,回头就去找方子。”    蒋徽轻轻地笑出声来,“这是从何而起啊?”这世道下,他这心思实在是罕见。但关乎孩子的事情,不论何时,他都不会开玩笑。    “因为喜欢。你不见得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语声有点儿这时候独有的沙哑,与往时不同的是,她领略到了言语背后的深情。    “有多喜欢?”她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轻声问。    “比你以为的多很多。”他吮吻一下她的唇,“多到了爱的地步。”    喜欢是宠溺、贪恋、相思、患得患失,所以会斤斤计较谁占了上风,而爱是在这基础上生出来的尊重、包容、信任。    他的蒋徽,本就该得到他由衷的欣赏、尊重甚至钦佩,以往总是不愿承认罢了。    一起看完风华令之后,他就知道,彼此已放下了在感情里的斤斤计较:她坦然相告情意萌芽时的所思所想,他心悦至极,但无一丝得意,唯有珍惜,甚至感激。    也许情意早就到了相爱且深爱的地步,但相处时总是喜欢的状态。如今已然不同,大多数时候仍是没正形,但在某些时刻,可以自然而然地吐露心声,让对方知晓。    不拧巴了,也不别扭了。    最甜蜜最满足的时候,蒋徽心里竟有点儿酸酸的。是这样的,欢悦之至的时刻,往往有伤感相伴。或许,这样的感触,才更销/魂,可以轻易地铭记于心,再不能忘。    她抚着他的面容,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真糟糕。我也是这样,这可怎么办?”    他微笑着捕获她的唇。    亲吻下落,一寸一寸,享有她的美。    很少见的,他始终温柔而轻柔,让她分外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珍惜、怜惜。    很少见的,在不是休沐的日子,放纵心头的迷恋、身体的痴缠。    廖碧君在床上躺了一日,便唤人服侍着洗漱穿戴打扮,巧妙的修饰过妆容,看起来有了鲜润之色。    蒋翰不知道妆容等于女子的面具,看到母亲气色转好,悬起的心落了地。是以,母亲催促他尽快启程的时候,虽然不舍,还是恭敬地称是。    他先后去了廖府、程府辞行。是硬着头皮去的,做好了被训斥、敲打的准备。但是,几位长辈都是和颜悦色的,叮嘱他在路上仔细着身子骨,千万照顾好自己,到了济南府,平日里要听从父亲的教导,多尽孝心,照顾弟弟。    他满心感激,一一应下。    让他改过是父亲的事,谁都知道。但是,真能做到打心底认为与自己不相干、将事情忽略不提的亲朋,并不多。不少人惯于雪上加霜,不少人好为人师,逮住机会就要啰嗦一大通。    遇到事情了,陷入窘境了,他变得更加敏感,在当时就能感知到别人的善意、不屑、涵养,且会翻来覆去地琢磨,感慨颇多。    转过天来,蒋翰拜别家中长辈,在蒋国焘留下的护卫护送下,启程去往济南府。    长子走的第二天,廖碧君便实在撑不住了,躺回到床上养病。    二儿媳这几日的行径,把二太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钻牛角尖,一时又似转过弯儿来了,这到底是唱哪一出呢?    她心里有些不踏实,去问廖书颜:“你最知道碧君的性子,她不会再出什么事了?这次卧病在床,可别消沉下去才好。”    “不会了。”廖书颜笑道,“她急火攻心,病倒前又没正经吃过饭,身子骨虚弱得厉害,必须卧病将养。等痊愈了,便要打起精神来,有模有样地过日子了。”    二太夫人不懂,眼神困惑地望着她。    廖书颜笑意更浓,却无意道出原由,“你信我的就是,等着做省心的婆婆就成。”    碧君是情场中那种一根儿筋的人,加上惯于依赖别人,嫁人之后,就成了不播不转的做派。    以往那些年,感情方面,在碧君看来,与蒋国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    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之类的承诺,我始终铭记在心,每一日都不会忘;    我为你生了两个儿子,为蒋家开枝散叶,大事小情的,我有资格坚持我的想法;    你撇下我,在地方上那么多年,定是变心了,或是对我的情分淡漠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但那是你不让我陪你去任上导致的,是你冷落亏欠我在先;    亏欠、冷落我,还不肯和离,我这些年的情意便是错付了,又没本事整治你,不如一死了之。    ——碧君那样事事倚重夫君的性子,在这样常年两地分离的情形下,心里若没有深重的怨怼才是奇事一桩。    她觉得被辜负了,认定是国焘对不起她,从而伤心、绝望。    而她一旦真的意识到自己也有过错,而且错得很严重,更有亏欠夫君的地方,首要之事便是急着弥补,努力去变成国焘希望看到的样子。    是以,她急着让国焘如愿,催着翰儿从速启程。    而这只是开端。    往后的日子,她会不遗余力地学着打理家事。    这样的痴情种,长期纵容自己不长脑子闲散度日的岁月之中,是因为男人;改变自己,改变处事之道,也是因为男人——再不情愿,再辛苦,也会竭尽全力。    对付这种人的法子,真的很简单,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夫君即可。她会拼命的挽回。    不是想得个贤名,亦不是明白事理了——谁说她一万句,也抵不上夫君的一句话。说句难听的,国焘要是奸佞之辈,她一定会用近墨者黑的方式博得他的欢欣。    这样的女子,可怜、可悲、可恨、可爱——都可以,都取决于她身边那个男子。    廖书颜看穿了这一点,上次训斥她的时候,有意说了那些让她自觉亏欠国焘的重话。    碧君要是没听到心里去,也不会心绪剧烈起伏,以至于昏倒在地。    有什么法子呢?摊上了这么个百年不遇的“奇女子”,旁观者只能歪病歪治。思及此,廖书颜无奈地笑了笑。    月末,休沐的日子,唐修衡、薇珑结伴来了,随从捧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唐修衡见蒋徽一头雾水的样子,慢悠悠地解释道:“晚间师父、恺之、开林过来。师父想吃红烧骨酥鱼、饺子,恺之要吃火锅,开林想吃粉蒸肉、狮子头。昨日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定了的,而且都说让我和飞卿帮着你做,到了饭点儿,他们就带着酒过来了。”    蒋徽忍俊不禁,“瞧这意思,小侯爷是真要帮我下厨了,好事。”    唐修衡回一句:“还有你家董先生。”    “是啊,还有飞卿哥。”薇珑眉飞色舞的,“你们三个一起下厨,天……太难得了,比小时候过年更开心。”    唐修衡哈哈一笑,先一步走进厅堂去。    蒋徽笑着捧住薇珑的脸,揉了一下,“这一段过得怎样?很好?”    “好得很。”薇珑绽放出清艳的笑靥,悄声道,“这一段都跟婆婆学着怎样对付府里那些老人儿,说明年就让我主持中馈——我总耍赖,她就答应过一二年再说,还说这一二年不妨多建几个园林。”    “我猜就是这样。”蒋徽笑着携了她的手,“你那公公婆婆,看着你长大的,一直就打心底疼你,如今不把你当亲闺女才怪。”    薇珑笑得微眯了大眼睛,“我这儿你是真不用担心。以前帮人建造园林的时候,遇见的人千奇百怪的,都应付过来了。平时门里门外那些事,应该不会比盖房子更难。”    蒋徽莞尔。    建造园林期间,林林总总的账目要做到门儿清,要让工匠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等闲之辈一定会焦头烂额,但薇珑已经驾轻就熟。比起这些,主持中馈经手的那些事,真算不得什么。    在哥哥姐姐心里孩子气的小兔子似的黎郡主,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就是最难应承的冷面小狐狸。    这天下午,唐修衡、董飞卿、蒋徽一起去了厨房,着手准备食材。薇珑则和小时候一样,帮着洗菜、切菜,再多的,她就不会了,唐修衡也不肯让她学。    程询、程恺之、陆开林倒是说到做到,真是踩着饭点儿到来,带了几坛陈年好酒。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用饭,恰如薇珑说的,那种氛围,胜过小孩子过年时的欢喜。    十一月初,蒋徽有了小困扰:小日子没来。    小日子一向很有规律,隔三十三四天一定如约而至。可这次却破了例,该初一或初二的日子,但一直没来。    她认认真真地算了好几回日期,才心有不甘地承认没记错日子,就是要推迟,或者……有了喜脉。    她不由扶额:难道真让董飞卿如愿了?不能够?    他说过的,有了喜脉,她就哪儿也别想去了。这是一定的。    她始终兴致勃勃地盼着走镖,开开眼界,亲身体会其中的辛苦、欢喜。她正满心享受着在书院当差、教书的温馨快乐。    要是有了喜脉,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安胎。    心念一转,她又想,说不定是这一阵相对来讲忙一些,身体受了影响,小日子就推迟几日。    算了,横竖是怎么都好的事情。沉住气,耐心等着。反正他就通医术,到时候让他把把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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