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到中途, 乔乔跑出去了一趟，颜宁追都追不上。    陆宵灼按下她的胳膊：‘你接着吃, 我去看看。’    颜宁点了点头, 想着陆宵灼做事一向稳妥，就没放在心上了。    陆宵灼追着乔乔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直直冲着楼梯旁边那个小包间飞奔了过去, 便也快走两步，绕到了楼梯后头，想看看乔乔究竟要做什么。    这边的包间虽然说是包间, 倒不如称之为隔间, 是用屏风将一个一个的小空间隔开的，跟大厅也没什么区别了。乔乔倒是聪明, 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轻巧地跃到了屏风上面, 还知道借着灯光的影子掩饰自己的身影, 趴在后面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又跳了下来。    陆宵灼站在最边上那座屏风的后头，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 完全捞不到重点, 也只好放弃了。看着乔乔跳了下来, 便也跟着回去了。    乔乔看到他, 也没客气，跃上他的肩膀，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陆宵灼倒是很想问问它看到了什么, 但是想到对方只是一只猫，就只能遗憾地叹口气了。    乔乔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不能交流的人类，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吃饱饭准备离开的时候，颜宁也没忘了她家乔乔捞到的几条大鱼。乔乔便继续勉为其难地蹲在了陆宵灼的肩膀上，不好意思为难它瘦弱娇小的主子。    可巧，刚走出饭店门口，就又碰到了叫陈庆的男人。    陈庆也认出了乔乔，毕竟带着猫到饭店来的不多，这么肥的狸花猫就更不多了。    陈庆就流里流气地笑了起来：“哟，小白脸，带着你的猫来给爷爷我道歉了？”    颜宁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就向陆宵灼，仿佛在说：“这能忍？”    陆宵灼笑了一下：“先送你回家？”    陈庆被无视了本就愤怒得很，撸起袖子打算给他一个教训：“不赔钱就把猫留下！一只畜生也敢爬到爷爷头上来！”    颜宁皱了皱眉。乔乔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人，怕是这人手贱惹到乔乔了？    陈庆身后的几个男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颜宁身上，顿时嘻嘻笑起来，还吹起了口哨：“这小妞儿留下也不错啊。”    陆宵灼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无踪，在乔乔跳过去抓人的同一时间，也举起拳头冲着对面色眯眯盯着颜宁的男人打了过去。    颜宁瞬间目瞪口呆：“别……”    陆宵灼已经将对面的几个人全都记在了心里，然后悄咪咪衡量了一下，自己对付这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加上陈庆，对方有五个人，都是健壮的成年男人，而且看上去不大像正经人。毕竟，没有人出门吃饭就故意找茬的是？可这几个人倒是好，先是招惹了颜宁的猫，然后又想勒索钱财，最后竟然还想对着女孩子动手动脚？    陆宵灼半是自卫半是泄愤，趁着乔乔猝不及防将几个人抓伤的时候，也立刻一拳打到了那人下巴上，听着他的惨叫，又迅速补了一拳。那人就嗷嗷叫着弯下腰去，捧着脸，疼的恨不能满地打滚的样子。    陈庆和他的小伙伴吃了一惊，很是愤怒，四个人立刻围了过来。    陆宵灼将颜宁护在身后，在陈庆的拳头招呼过来的时候，快速说了一句：“去打电话。”    颜宁连忙点头，转身又跑回了饭店里头，去服务台借了电话打给警察局，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因为已经很晚了，接电话的小警员有些犹豫：“有没有人受伤？若是你们没有受伤的话，就赶紧回家，或者找饭店的安保也一样。”    颜宁皱了皱眉，只好说：“林队长让我打电话的。”她本来想说是陆宵灼的，但是又一想，万一接电话的是个新去的，大概也并不认识陆宵灼是谁。    小警员就笑了起来：“林队长前脚刚走，你说笑呢？”    “那就赶紧把他喊回来啊！”颜宁急得不行，时不时转过头去看向外头，隔得太远，她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陆宵灼有没有吃亏。    她声音一大，小警员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哪有资格喊队长回来？都说了没受伤就早点回家，这么晚了……”    颜宁很不耐烦：“来不来自己看着办！不来明天就等着被解聘回家！”然后“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转向服务台的接待，“我朋友被饭店门口被几个流氓盯上了，能帮帮忙吗？”    服务生对她仍有印象，连忙点头：“我这就联系安保队长。”    颜宁说了一声“谢谢”，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陆宵灼已经将几个人都打倒在地上了，正蹲在旁边挨个翻捡他们身上的东西。    乔乔也站在那个陈庆的身上，骄傲地抬着小下巴，一脸得意。    颜宁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问道陆宵灼：“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站远一些！”陆宵灼连忙喊了一声。    颜宁前脚刚抬起来，准备走到他身边去，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步伐，单脚站在那里，身子歪了歪，像个不倒翁似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陆宵灼笑着解释：“地上脏，别沾了血，不然回到家你母亲该担心了。”    颜宁这才“哦”了一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却仍是问道：“这些人，是渔夫？”    陈庆被打的浑身都疼，完全不知道这个小白脸是从何下的手，这会儿也只能咬着牙求饶：“是是是，我们就是普通的渔夫，今日得了些赏钱，才来这家新开的饭店吃个饭，并没有想要得罪贵人！”    乔乔一爪子抠进他的后背上，陈庆再次惨叫了一声。    颜宁又问：“那你为什么招惹我的猫？”    “就是，就是……”陈庆磕磕绊绊地说道，“我门管事很讨厌猫，时常被猫吓到，我经常替他去打猫，所以习惯了，看到猫就想打……”    “你们管事是谁？”    “我们管事叫江万里。”    陆宵灼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松开了几个人：“明天一早，最好去警察局解释下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然……”    陈庆已经不敢反驳了，连忙应下：“一定去一定去！”    然而还没等到明天，林明义就带着人来了，看到陆宵灼和颜宁，微愣了一下，立刻走过来，问道：“您两位怎么在这里？”    “我打的电话。”颜宁鼓着脸颊说道。    陆宵灼便说：“都带回去，挨个仔细审问一遍。”    林明义心领神会，这个案子查到现在，一看到跑船的，他就下意识地往那几个还没有踪迹的刽子手身上去想。    林明义押着人很快走了。    陆宵灼也催促着颜宁上了车，还不忘带上她装鱼的小水桶。    乔乔一上车就跳到了颜宁腿上，趴了下来，闭目养神。    陆宵灼便摸了摸它的小耳朵，笑道：“回头真要是查出点什么来，就给你买一年份的罐头。”    乔乔一听，立刻就精神了，瞪着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宵灼，喵呜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骗猫的都是大猪蹄子！”    陆宵灼看着这只猫，心里顿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它该不会，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    颜宁倒是没有起初那么紧张了，看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听她这么说，陆宵灼反倒觉得是自己迷障了：“应该是听到鱼罐头，所以精神了？”    颜宁抿着唇笑，不做声。    看着颜宁进了家门以后，陆宵灼也没回家，又直接去了警察局，看到林明义还在忙碌，便说：“赶紧回家休息，审问的事情明天再来也一样，先让他们呆一夜，好好反省反省。”    林明义应了一声，却是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像是有话要说。    陆宵灼看了他一眼：“还有事？”说着便去翻桌子上的材料，回来的路上他又想到了一个疑点，打算立刻标记到文件里面，看看有没有新的突破口。    林明义还没来得及开口，桌子上的书便掉了下来，他赶紧去接，里面夹着的那张纸却还是飞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陈云生留下的画。”林明义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    陆宵灼微微一愣，迅速转过身来，将那幅画拿了过来，看了两眼，面色突然变得沉寂：“浅湾饭店建起来之前，那一片是什么样子的？所有的图像资料，拿给我一份儿！”    林明义也有些呆愣，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到这上面去了，但仍是点了点头：“有，不过要去市政秘书厅那边要。每一块土地改造之前都会留下相应的照片和形貌资料……”    陆宵灼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你仔细看看，画上的地方，是不是改造之前的浅湾？”    林明义接了过来，仔细瞅了瞅，很快点头：“是，绝对没错儿！奠基仪式的时候是我去的，当时这片芦苇地还没有处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去查查浅湾饭店的老板，还有一个叫江万里的人，也是正阳商会的一个管事。”陆宵灼吩咐道，又说，“明天去，很晚了，先回去休息。”    林明义点了点头，又说：“人偶我们应该是全部找到了，根据受害者缺失的部件统计，应该是没有遗漏了。这些都是在海岸附近的一处垃圾场找到的，在一个黑色的麻袋里面装着，报案人是附近的农户，没有可疑之处。”    说着将资料递到了他的桌子上，又说，“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回去了。”    陆宵灼应了一声：“快回。”    颜宁回去的晚，正担心该怎么给母亲解释，却看到翠红正在等她，笑眯眯地说道：“小姐你回来了？要不要喝汤？”    颜宁摇了摇头：“我娘呢？”    “太太已经睡下了，让我等一等你。”    “就没说别的？”颜宁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翠红眨了眨眼：“您不是跟陆大少爷一块儿出去吃饭了吗？太太巴不得你们多相处相处呢。”    颜宁：“……”这心是不是有点大啊？之前还说要她多长点心，不要太轻信别人了，这会儿怎么反倒同意她跟人晚上出去吃饭了？    “今天家里来人了？”颜宁又问，若不是有什么人对母亲说了什么话，那就有鬼了！    翠红抿着唇笑：“是太太又去媒婆馆了，不知道跟林老板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可高兴了，然后也突然就想开了，就没盯着小姐必须太阳下山前回到家。”    颜宁皱了皱眉，能说什么呀？    乔乔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别担心，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快点先把我的鱼放出来，我要先养上几天，然后再吃掉。”    颜宁：“……你这样不大厚道啊。”    乔乔摸了摸胡须：“猫吃鱼天经地义，哪里不厚道了？人类吃鸡鸭鱼的时候，不也是先养肥了再吃的吗？”    翠红将她拎着的小水桶接了过来，一看竟然是几条大鱼，顿时笑了起来：“陆大少爷还挺有风趣的，竟然给小姐抓鱼去了。”    乔乔立刻反驳：“那是我抓的，不是小白脸抓的！”    颜宁连忙安抚它，跟翠红解释道：“是乔乔抓的，我跟陆大少爷去浅湾吃饭了，那边就在海滩上，有饭店里自己放养的鱼种，让客人们自己捕捞。”    “乔乔真厉害！”翠红赞叹道。    乔乔立刻就骄傲地抬起了下巴：“那可不？我做什么都厉害！”    颜宁哭笑不得：“找个鱼缸把鱼放进去，先养上两天，回头该换水的时候煮了吃。”    翠红应了一声，连忙去拾掇了。    颜宁便进了卧室，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看到乔乔又跳上了窗台，叮嘱道：“别玩太久，早些回来，明天我得早点去学校，早上第一节 课就是我的。”    乔乔喵呜了一声，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颜宁便也不再管它，爬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这天颜宁的课程有点多，从早上7点多一直到下午两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小腿都开始打颤了，脚后跟也隐隐作疼，便没有急着回家，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一会儿，休息休息。    乔乔一般是不进学校来找她的，都是在校门口外面找个地方自己窝着，等着她走出学校就一起回家。    但是颜宁坐了不过才半小时，就听到外头有人说：“学校里怎么来了一只猫？长这么肥，应该是谁家养的？”    “先别管了，只要没进教室里打扰到学生就好。看样子它也不咬人，刚才从我身边跳过去，喊都不理我。”    颜宁便坐不住了，连忙收拾了东西，这就走出了办公室。果然，被乔乔迎面扑了上来。    虽然只是一道残影，颜宁也一眼就忍了出来，这的确是自家的猫没错，便连忙抱着它匆匆下楼去了。    直到走出学校大门，颜宁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校门口等我的吗？”    “陈姨娘坐在你的院子里不肯走了，我嫌她烦，就出来了。”    颜宁讶异：“陈姨娘找我做什么？母亲也不在家吗？”自从颜婷死了之后，陈姨娘一下子就消沉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院子了。    颜峰最近这阵子也渐渐收敛了，不敢在外面胡搞，除了必要的应酬，也基本不在外头过夜了，家里的铺子生意倒是好了几分。    即使如此，陈姨娘也丝毫没有半分喜悦，她的心，仿佛随着颜婷的死，一同被埋葬了。    “不在，明太太找她逛街，你娘说要给你买新衣裳新首饰，俩人就一块儿出去了，还没回来。”乔乔舔了舔爪子，“不过她的确是去找你的，应该是有什么事。”    “她找我，能有什么事？”颜宁皱了皱眉。    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陈姨娘挺可怜的，但是依然不想被她烦。    乔乔：“不知道。不过你不想见她的话，就在外面多逛逛呗，我们晚些回去。”    “不了。”颜宁叹口气，“今天课多，站了五六个钟头，我走不动了。”    颜宁走得慢，比平时多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才到家，但是陈姨娘依然坐在院子里等她。    一看到颜宁，陈姨娘立刻就站了起来，很是激动：“小姐，我有个事儿想要请你帮帮忙。”    颜宁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便说：“陈姨娘有事尽管说，我能帮得上忙就好。”    “我娘家的侄儿，陈庆，因为打架被关进局子里头了，我很是担心。四小姐不是跟警察局的林队长很熟么？能不能帮忙说说话，快些放出来？钱的事情好说。”陈姨娘皱着眉欧，看上去十分担忧的样子。    “陈庆？”颜宁讶异地扬了扬眉，这不是昨天在饭店门口，非要找她茬的那个渔夫吗？    陈姨娘点了点头：“是的，叫陈庆。我哥哥嫂嫂去的早，这孩子也是不容易。虽说有两个兄弟，但是，唉……”    说起陈庆这两个兄弟，陈姨娘瞬间就变得一眼难尽，很快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我知道他不成器，人也混账，但我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是好吃懒做了些，又愣头青……”    说着说着陈姨娘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说起来陈庆身上的优点还真的匮乏得很。    颜宁正沉思着，林晴却是回家来了，一听到陈姨娘正在闺女院子里，说是要闺女帮她办事，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听到陈姨娘的话，林晴脸色很是不虞：“陈姨娘，宁宁她还是个小孩子，你让她帮你去警察局办事，这要人怎么想？”    陈姨娘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不是，就是让四小姐帮我跟林队长求个情，不一定非要去警察局，打电话都行。”    林晴也仍旧不乐意。    颜宁握住了母亲的手，跟陈姨娘说道：“那行，我先去打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若真没犯什么事，只是小打小闹的话，赔了人家钱，肯定就放出来了。”    陈姨娘脸上总算是有了几丝笑容：“哎，好的，我回屋去等着四小姐回话。”    看着陈姨娘走出了院子，林晴又叮嘱女儿：“你可别因为心软就去帮她，到时候给自己惹一身骚！”    颜宁哭笑不得，拽着母亲的手晃了晃，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有那么傻吗？”    林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心里有数就好。”    “您就别担心了，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认警察局有自己的规定，我顶多就是帮忙传个话。”    林晴一想也是，便又说道：“陆少爷，也是在警察局上班？”    颜宁眨了眨眼：“这您也知道了？”    林晴美滋滋的看着她笑：“那就别找林队长了，直接问陆少爷呗。”说着还对着她眨了眨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颜宁：“……好的，我打给陆大少爷。”    被母亲盯着，颜宁也不敢说别的，接通了之后就干巴巴地跟陆宵灼问了下陈庆的状况。    陆宵灼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颜宁嘿嘿笑，将他和陈姨娘的关系说了下：“陈姨娘来找我说情了，我就帮忙问问呗。”紧接着又说道，“但是放不放心还是你们说了算呀。”    陆宵灼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放心，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就当放回去了，跟你家姨娘如实说就行了。”    颜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麻烦你了，谢谢。”    “真要谢，请我吃饭呗。”陆宵灼说。    颜宁想了想：“好啊，你喜欢吃什么？这两天我瞅瞅熟悉的店。”    陆宵灼顿时心花怒放，笑容也慢慢绽放开来：“肉，豆角，茄子。”    颜宁认真记在了纸上，挂断电话的时候嘟囔了一句：“怎么跟我爱吃的一样？”    陆宵灼心说：那可不？毕竟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以后请叫我柯南.乔，有我的地方一定会有案子。    颜宁：怪不得老天爷要送我一只有侦探技能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