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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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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赏玩清丽之景, 开心之余不免疲乏,因而四人此行的最后一站定在了大齐国北境的梁州。越过梁州北部,便是乌兹、交赤、西犁等番邦的土地。    一入梁州,天地陡然换了模样, 天高地阔、流云疏狂, 南雁北回,当地人结实精悍, 连房屋器具等看着都比南边粗犷。    北境的初春尚未回暖, 冷风如刀,四人换上裘衣戴上棉帽, 李怡更恨不得将杜松风裹得只余下两只眼。    四人中唯有韩梦柳曾到过北境纵马大漠, 其余三人皆是首次来,即便寒冷亦挡不住浑身的兴奋。马车进入梁州首府朔宁城, 杜松风便从车窗里探出头去贪婪地看新鲜,时而同李怡讨论几句。夏昭面色虽平静,但目光也从未离开过窗口。韩梦柳坐在角落注视着他, 不知来到此地,小太子是否也会有些许伤情。    下榻客栈稍事休息后,四人前往朔宁城外的围场——此一路,夏昭始终微服,并未携带随从,但仍有暗卫沿途保护。朔宁围场乃官营,单靠银子是不能入内的,因此夏昭特别吩咐暗卫前往打点, 借了长公主的名号,只说是有远亲前来,游玩一日即可。    进入围场,放眼望去尽是辽阔无边的草原,更远处隐约可见丛林,几乎与天相接。马厩中健硕的马匹抖擞着十足的精神,令人恨不得立刻驾上它们驰骋。    然而杜松风却有些不快,因为大伙儿都不允许他骑马,更别说去打猎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却只能在一旁观看,他很是伤感。    当然了,真要挺着现在的肚子骑马,他也确实是有点担心有点不敢。    但韩公子就可以,这分别也太明显了。    韩梦柳站在一旁,由围场的侍从服侍他给箭袖外穿上托腹的小衣——梁州牧民众多,骑马是日常所需,即便怀胎之人也不例外。为减少颠簸,便有了这种用于固定胎腹松紧可调的小衣。穿好后,肚子的确显得没有之前大了。韩梦柳步履轻快地走向一匹黑色骏马,杜松风在后头羡慕地瞧着。    李怡凑到杜松风身边道:“你别看了,韩兄他会功夫,马术又好,何况他月份也小,他能应付。你就不同了,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前两天你不是还嫌我肚子小么?”杜松风愤愤地说。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李怡推着杜松风一同坐在马厩旁的长凳上,“若你觉得无聊,我就在此陪你,我也不骑马了。”    “唔。”杜松风想了想,“还是算了,难得来一次,你去玩。”语气里满载着自我劝解。    那边夏昭也牵着一匹马,不放心地跟上韩梦柳,“阿梦,你当真可以?”    韩梦柳拽着缰绳回过头来微笑,“放心,好得很。今日围场,且看你我胜负如何。”    “若你没有身孕,我必定与你赛一次马。如今还是算了,你切莫太拼。”    韩梦柳笑而不语,转身利落地上马,夏昭便也上马,与韩梦柳同时催马奔驰,没入辽阔的草原。    杜松风半张着嘴,直勾勾眼巴巴地看着。李怡实在心疼,去一旁与看马的侍从聊了几句,小跑回来兴冲冲地说:“我问了,那人说可以选一匹最乖顺的马你骑,他牵着你绕几圈。”    杜松风双眼顿时亮起来,“当真?”    “你夫君何时骗过你?”李怡骄傲一笑,“不过你要听话,千万别驾马,这里的马都厉害得很,即便是最乖顺的,跑起来也十分吓人,没有上好的马术可不行。”    “嗯嗯。”杜松风不断点头,“我知道,我肯定听话。”    杜松风也穿上了固定胎腹的小衣,挺着肚子上马后,心中颇有些忐忑。李怡便又问过牵马的侍从,得到允许后上马与他共乘。这下,有李怡在身后抱着他保护他,他不禁踏实了许多。    碧绿的草原上,一匹漂亮的白骏驮着两人,即便只是由人牵着慢慢行走,亦如画般美好。    “开心吗?”李怡在杜松风身后问道。    “嗯。”杜松风重重地点头,望着前方蓝天流云,感受着身后温暖结实的怀抱,只觉得再满足也没有了,“唔,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嗯?”李怡故意道,“你还同谁这样过?”    杜松风不快地用手肘怼了李怡一下,“听不懂话,不同你说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没习惯呢?”李怡嘴唇压在杜松风耳根低语,“我怎么就听不懂话了?我自然知道,你想说的是,此时与我在一起的场景,你已经想了多时,又或者,就仿佛上辈子命定、梦里梦过一般,是不是?”    杜松风脸微微红了,低声辩白道:“哪有这么复杂。”嘴边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怡自然没有放过那小小的弧度,探头过去将杜松风白嫩的面颊和弯起的嘴角亲了又亲,又不满足似的,伸手在他肚子上缓缓抚摸。    二人行了半个多时辰,转回马厩旁的棚下饮水歇息。李怡帮杜松风解下束腹的小衣,一朝轻松,杜松风向后腆着肚子喘息,脸色红扑扑的,额边落了几滴汗。    李怡递上水袋,笑问:“可满足了?”    杜松风捧着水袋咕嘟咕嘟一阵喝,喝完开心地点了点头,又将水袋交给李怡,道:“你也喝。”    李怡从善如流,然后大大地伸个懒腰,望着草原叹道:“在如此天地中,方才知道自己多么渺小。回想以往日日就是想着怎么赚钱,实在太无趣、太低俗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杜松风蹙眉认真思索着,“世间万物各有其位,但凡不要坑蒙拐骗、违令犯纪,对得起良心,就不低俗。”    “有道理。”李怡道,“有朝一日你我老了,做不动生意了,不如就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快活。”顺势拉起杜松风的手。杜松风笑了,将头垂下轻轻点了点。    又歇了一阵,草原上两匹黑色骏马由远渐近,马上的人衣衫飞扬,正是夏昭与韩梦柳。    李怡与杜松风立刻迎上去,夏昭与韩梦柳手中各自提着一个网,韩梦柳那个网大些,夏昭的小一些,网上可见血迹。    杜松风一脸羡慕,李怡瞪大双眼,“猎物?”    “正是。”韩梦柳笑着将网交给围场侍从,“他不让我再跑了,因此只猎到一头鹿并一只狡兔。”    夏昭亦将网递上,“你身子重要,约略耍耍也就是了,以后多得是机会。”    “明白。”韩梦柳脱下束腹的小衣,“让他们拿下去清理干净,我们烤着吃。这等生鲜山珍,比之从前的暖锅又有大大不同。”    篝火生起,木架搭好,清理并加入佐料略作腌制的全鹿与狡兔送上,李怡、杜松风与夏昭都是头回亲见生烤全活的兽类,无处下手,韩梦柳便主动担起责任,一面刷油一面转动木架。    杜松风好奇地凑上去观察,“咦?这肉上似乎有许多刀纹?”    “杜公子好眼力。”韩梦柳道,“是方才围场的人清理时切的,方便烤,否则这么一大头全的,等到下顿饭也熟不了。”    “原来如此。这火生得似乎也很是不同……”杜松风又往前凑凑,还伸出手欲摸火架。    李怡赶紧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揪回来,“当心烫着!你怎么什么都敢摸呢。”    “我不是要摸。”杜松风扭头认真并不满地望着李怡,“我就是想靠近了试试有多热。”    “试那干嘛?就你问题多。”    杜松风不忿地坐着,韩梦柳笑道:“其实杜公子想的不错,梁州属边塞,牧人居多,用火之处亦多,生火之法自与中原不同,此火中大概也有些特别的燃料。”    杜松风扭头瞪了李怡一下,一副“看”的神情。李怡就当没看见,反正他坚决不允许土木公这家伙掉以轻心做危险的事。    置身于草原,四人随意聊着,不多时,油香之气由篝火中心升起,迅速向四周弥漫,令人食指大动。李怡舔舔嘴唇,“韩兄,可能吃了么?”杜松风与夏昭虽未说话,但也目露精光。然而韩梦柳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了句“快了”。    这一“快”又是不少时候,杜松风肚子“咕咕”叫起来,他尴尬地红了脸,只好吃围场送来的果品掩饰。    好容易兔子可以吃了,却因为他身怀有孕不可食兔肉,就只眼巴巴地看着李怡与夏昭大快朵颐,好在还有韩梦柳陪他。又过去许久,鹿肉终于烤好,围场的侍从将其切开装盘,一人一份。杜松风开开心心吃起来,唇齿溢满肉香。    韩梦柳道:“这一顿吃完,怕是得先回客栈一趟,再议其他。”    杜松风愣愣地从盘子上抬头,“为何?”    韩梦柳笑了一下,并未答话。杜松风更愣了,扭头以眼神询问李怡,李怡原本也愣着,看向韩梦柳欲寻答案,只见韩梦柳又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李怡顿时明白过来。再看夏昭,夏昭也正望着韩梦柳,脸颊微微泛红。    李怡望向杜松风的盘子几乎被鹿肉堆满,不禁道:“土木公,你少吃些。”    “唔?”杜松风整个头都是懵的,“又是为何?”    “哎。”李怡蹙眉想了想,避重就轻道,“怕你吃撑了。”    “我不撑。”杜松风小声说了一句,但心中疑虑重重,便用不信任的古怪眼神盯着李怡,李怡无奈,只好凑到他耳边道:“鹿肉乃纯阳之物……”    话未说完,杜松风就懂了,脸也跟着红了:他自然知道鹿肉性/淫,只是今日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塞外景观,开心过头,就忽略了。再者方才韩梦柳之言听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就更没往开玩笑这方面想。    李怡叫他不要多吃,怕是担心他吃多了会在大家面前……哎。李怡想的也有道理,毕竟他这身子自己经常控制不了,真要有个什么,确实很丢脸。还是少吃些。    不过自打跟李怡在一起后,时不时就**一番,他觉得,曾经那种颇为强烈的症状已经好多了。    杜松风放慢了吃的速度,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推开盘子。鹿肉还剩很多,围场的人说可以制成肉干让他们回京时带走,他就又有点期待。再静静地感受一番,身子还好,并无什么不同,看来那些说法亦有言过其实之处。    李怡道这样的场面理应有牧人歌舞助兴,但既没有,他便自告奋勇献丑,将近来学习的武艺演练一番,算是消食也是自娱,请夏昭与韩梦柳两位高手指点。说完便拉开架势操练起来,拳脚之间煞有其事。    杜松风从前虽已看过许多遍,但此时依旧不厌烦,更发现李怡似乎的确有了些进步。高兴敬佩的同时,更暗下决心,等肚子里这孩子出世后,他要跟李怡一同学。    韩梦柳兴致很好,索性起身与李怡招呼起来,他站着不动仅凭一只手,就将李怡逗得团团转。最后李怡气喘吁吁弯着腰摆手,苦着脸道:“韩兄,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韩梦柳笑道:“练武最忌闭门造车,多与高手过招,进境可一日千里。”    “是啊。”李怡嘻嘻笑起来,“就韩兄方才那几下,都够我学好几年的。”    韩梦柳无奈再笑,夏昭少见地接话道:“你这个年纪,学武本就不易,但见你方才颇有架势,想必是下了苦功。继续努力,定会不错。”    李怡恭敬一揖,“多谢赵公子,在下一定努力。”    离开围场时已近黄昏,四人回到客栈,约定晚饭及夜里的安排各自随意。李怡与杜松风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后去逛夜市。    朔宁城的夜市亦是一派边塞景象,门面小摊里卖的毡毯厚实,花纹颇有西域之风,珠宝首饰亦以珍珠宝石羽毛之类为主,初春瓜果尚未熟,货架上卖的大多是果干果脯,另有金器酒器各具形态,碧玉翡翠不知真假,自然还有杜松风最喜欢的匕首。    彼时杜松风正捧着李怡怕他吃多了肉塞住心专给他在集市上买的果茶,目光碰到前方大树下一个番人小摊,便像被吸引一般走了过去。    坐在地上一身番人打扮的摊主抬起头,看到杜松风,愣了一下。杜松风也用那双清亮的眸子打量摊主:面容苍老却精神矍铄,身体虽瘦却十分硬朗。    二人这么对视,杜松风觉得有些失礼,连忙躬了躬身,“老人家不是齐人?”    摊主点点头,“我是乌兹人。”    乌兹乃梁州北边的大国,二十年前曾与大齐有过战争,如今关系尚可,杜松风心中有些小慌,坚持淡定道:“老人家的齐语说得很好。”    “许多乌兹人从小便学齐语。”摊主认真地盯着杜松风,“我在乌兹、大齐、交赤行走多年,各地的话都会说。”    “哦。”杜松风微笑起来,“老人家生意做得颇大。”    “混日子罢了。”摊主依旧盯着杜松风。    杜松风有些尴尬,正想往后退,李怡凑了上来,急切道:“我不过找零拖了些时候,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这人生地不熟的……”    “唔。”杜松风低声道,“远远看见这里卖匕首,就来瞧瞧。”    “那你要同我说嘛……”    卖匕首的摊主又去看李怡,再看杜松风隆起的肚子,郑重的神情中更添困惑。    李怡道:“你看上什么了?”    杜松风这才扫过地上摆满货物的毡毯,双目亮起来,“这些都挺不错的,各有千秋。”    李怡失笑,“那怎么办?都给你买回去?”    “并非这个意思。”杜松风小声道,“我再看看。”    此时摊主突然道:“公子看上哪个了?我送你。”    杜松风与李怡一愣,“为何?”    摊主道:“我与公子有缘。”    杜松风与李怡对视一眼,茫然中更有点点戒备。    摊主叹了口气,“公子生得颇似我从前的主人,所以不禁将公子多看了几眼,请莫见怪。”    杜松风明白过来,“哦,那……”    “主人已故去多年。”摊主目露忧伤,“今日见到公子,便觉感慨万千,更十分欢喜。”    “哦,我……”    杜松风有点语塞,李怡心中戒备更盛,推着杜松风示意他离开。摊主便道:“这位公子放心,我没有恶意。今日只想送上一件小物,聊表心意。公子喜欢哪个?”    杜松风晕起来,伸手迷迷糊糊地指了一柄,摊主仔细地包好交给他,又问:“公子家乡何处?”    杜松风道:“京城。”    “两位公子是夫妻?”    杜松风张嘴尚未说出话,李怡便翻了个白眼,楼上杜松风的腰,“自然。”    摊主又问:“两位公子做何营生?”    杜松风道:“做生意的,跟老人家一样。”    摊主顿了顿,喃喃自语;“做生意?做生意挺好,不像……”    “好了,走。”李怡不耐烦地推着杜松风,杜松风只好挪开步子,却一步三回头,频频去看墨蓝夜幕下孤独坐着的老人,总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特别,却又说不出为何。    树影下的摊主亦望着杜松风与李怡离去的方向,低声道:“祝你二人一生顺遂,一生幸福。”    深夜,夏昭与韩梦柳逛完朔宁城的大街小巷,来到北城门附近的一处高地上。夏昭将大氅解下铺在地上,让韩梦柳坐着休息,自己则望着更北方的辽阔天幕出神。    “原本我想表露身份,到城墙上去看一看,但转念一想,还是莫要打扰城中的官员了。”    韩梦柳望着夏昭的侧影,“梁州大营离朔宁城不远,你当真不去看看赵将军?”    夏昭摇摇头,“父皇他们不说,想必有他们的道理。我……就不添乱了。何况,我尚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他,骤然相见,还是不妥。”    夏昭负手向前走了几步,“阿梦,从前我虽一直学习为君之道,但脑中却是懵懂的。而这一路行来,我看到农人诸多辛苦、行商来往奔波,看到了众多挥金如土的富贵之人,亦看到了更多为了一口汤粥苦苦挣扎之人。我终于有些明白,我以后将要做的是什么。”叹了口气,“或许父皇与赵将军也是因此才……”    转过身注视着韩梦柳,“阿梦,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谓大逆不道之言,但我一定要对你说。”    韩梦柳抬起漂亮的眼眸,静静等待着。    “若有一日我登基为君,首要自是治理国内安定,百姓安居,其次便是择选优秀的子孙悉心培养,令我大齐国祚昌隆。等到这两件事做好,”夏昭深深地望着韩梦柳,“我便退位,与你避世隐居。如今我暂且不知那是什么时候,但我一直期待着那天。”    韩梦柳沉默,低头望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微微失神。    夏昭又道:“或许日后史官会说我流连声色纵意享受,但我并不在意,我所能做的唯有在位一日,便竭尽心力治国安民。”    韩梦柳终于叹息,“所以我希望,这回我肚里怀的,是个儿子。”    “阿梦。”夏昭急切地走近韩梦柳,“你无须有这种想法。我早已下定决心,莫说放弃太子之位,就算是贬为庶民、成为贩夫走卒也无所谓。总之,无论如何艰难,我此生只你一人。”蹲下身,轻轻抚上韩梦柳的脸,“而且,我不愿你再受苦,这一胎后,就别生了。”    韩梦柳握住自己脸颊上夏昭的手背,回想曾于父母坟前所说的话,正与夏昭今日之言一模一样。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心境想法已然和合二为一。    “小昭儿。”韩梦柳微笑起来,“我无需你给我任何承诺,因为我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改。”    夏昭一愣,待明白其中涵义后,满心震动,扑上前紧紧抱住韩梦柳。韩梦柳便像从前一样覆住他的脑顶,另一手托住腹侧,低声道:“而且不只是为了你,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希望四个月后,能生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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