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吴家
阿泽又与无瑕东拉西扯的说了些话,想得到更多的信息,终是不得如愿,最后干脆也放弃了,参与逗孩子的行业。 无瑕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观看李大哥劳作,更多的也是学习。 这般二个时辰,其中李大婶煮了鸡蛋,无瑕拿给孩子吃,孩子不敢,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父母,等到答复时这才高兴的大吃起来,那七八岁的小儿让给自己的妹妹,妹妹又让给更小的妹妹,无瑕见此倒也红了双眼。 工序己经完成,以前陆子渊要花几日,是因为他在作坊还有其他事做,打磨玉牌也是暗中偷偷进行,而李大哥专心做一事,再加之手艺熟练,自然速度快了许多。 拿到成品,无瑕很是满意,立即付了一两银子,李大哥高兴不己,忙拿给了妻子。 走出李家,阿泽感谢无瑕有心,“李大哥雕琢一枚玉牌怕也挣不到二两银子,仅是打磨,你出手便是一两,果然大手笔。” 无瑕道,“以他的手艺该得此酬劳。” 阿泽看她一眼,眼中充满一丝敬意。 “倒是你。”又听无瑕说来,“你将我引来李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手艺,更是因为他家境困难,你想帮他一把。” 阿泽听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无瑕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真诚的表情,不像北市上的那个混混,一脸狡黠与邪气。 “作坊跨了,他又身有残疾,别的作坊不要他,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能帮就帮点。” “你倒是有善心。” “小爷本来就有善心。” 无瑕淡笑不语,心中却感到欣慰,同时对这位公子爷又多了一份认识。 片刻,“对了,这玉牌你准备买多少银子?” 无瑕想了想,“五十两。” “五十两?”阿泽瞪大了双眼,嚷嚷开了,“不可能,不可能,像这样的玉牌京城见多了去。” “那么你说是多少?”无瑕斜眼看他。 “最多二十两。” 二十两,按六四分成,无瑕只得十二两。 “你就这点本事?只能卖二十两?”无瑕激将。 阿泽眼珠一转,“你是外地人,不知这里的行情,二十两只多不少。” 无瑕低头不语,他说得没错,但想到在苏州却不是这个价。 阿泽见她犹豫,赶紧又道,“再说了,你不是缺钱吗,这玉牌若好好寻找买家,也说不准会卖得高些,你也知道,卖买玉器也需要眼缘,遇到喜欢的,莫说五十两,一百两也有人要,不过,那时间嘛怕是一年半载也说不定了。” “胡说。”翠儿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也有可能是一日两日。” 阿泽嘿嘿一笑,“这位小兄弟也说是有可能,也有不可能呀。” “你”翠儿被呛说不出话来。 “不如这样,不管你能售卖多少银子,我只要二十两,余下的都是你的。”无瑕说来。 阿泽低头想了又想,颇有为难之意,最终还是露出笑容,“成交。” 接下来,二人又折回李家写了协议,让李大哥当了中间人。 “瑕姐儿,这么好的玉牌才得二十两,咱们仅买的玉石,还没有奴的手掌大,就花了近十两银子,这太不划算了,那阿泽比赵掌柜还精。” 无瑕摇了摇头,“其一,正如他所说,京城是个什么行情我们不知,其二,我们等不及了,其三,先让他尝尝甜头,以后会有他求咱们的事。” 翠儿哦了一声,但还是心疼,不仅仅是银子,更因为这些日主子雕琢玉牌费了心神,好不容易养好的双手,又破了皮,起了茧,流了血。 “瑕姐儿还是好好回去睡一觉,不管怎么说,银子有了着落。” 无瑕点点头,二人赶回了客栈。 再说阿泽拿到玉牌立即去了朱雀大街,在一间颇为大气的宅子面前停下,他抬头看了看宅子牌匾“工部玉器制作局”,想了想,又摸了摸袖中的玉牌,鼓起了勇气。 “这位官爷,小的是周大人的侄子,找他有点事”阿泽递上了一带铜钱。 一盏茶的时间,一位官员走了出来。 官员身着暗红官袍,却是将袖子挽起,官帽也未带,像是刚放下手里的活。 阿泽笑着迎上,“周叔,你这那像朝廷官员。” 周正是制玉房的管事,隶属工部,官拜七品,端的是周周正正,人如其名。 周正一猜便是他,遂放下袖子,“敢嘲笑长者,你越发有本事了。”言毕又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又回身看了看,“为何不去家里等我,莫是有什么急事?” 阿泽将周正拉到一旁,从袖中拿出玉牌,“帮侄儿卖了。” 周正接过一看,“嗯,玉质不错,做工也行,你这小子在那里寻得?” “侄儿也是帮朋友售卖,侄儿瞧这玉可行,一般人买不起,周叔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帮帮侄儿,卖了好价钱,侄儿可有分成呢,周叔放心,此玉绝对干净。” 周正想了想将玉收下,又道,“近日可缺钱了?家里如何?” 阿泽垂了垂眸,语气有些无奈,“还能怎样。” “你阿翁的病呢?” “一时死不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阿泽又笑了起来,“阿翁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正点点头,“你爹呢?” “爹就是一个没主意的人,一切听祖父的。”阿泽又耷拉着脑子。 周正见此拍拍阿泽的肩,“好好照顾他们,你是吴家唯一的男丁。” “这个当然。” “叫你爹有时间到我家去坐坐,去。” 阿泽朝周正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紧挨着北市的西市,是京城最杂乱的地区,这里外地人居多,因为有码头,每日进出的商船不计其数,所以客栈,酒肆饭庄如林,人员自然嘈杂,人多了,治安便不怎么如意,当然房子也是最便宜的。 其中有一条老巷,叫金钱巷,巷子很深,便是白日也都显得十分晕暗。 巷内有十几户人家皆是穷困之人。 阿泽吹着口稍一路走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脏物,突然,一间院门打开,只听“呼拉”一声,泼出一盆水来。 阿泽赶紧跳过,险些被溅了一身。 “呀,原来是泽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妇人拿着盆站在门口,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毫无愧色。 “我说张大婶,你最近的眼神是越发不好了。” 妇人顿时跨下脸来,“咚”的将大门一关,骂了一句,“落迫户,拽什么拽?” 阿泽一哼,想理论,又“戚”了一声,不作理会。 片刻,巷子尽头,阿泽推开了一间院门,“妹妹,我回来了。” “哥。”一妙龄少女喜笑着迎了出来。 “看哥给你带什么了?” 少女围着阿泽转了一个圈,“快拿来,什么好吃的?” “你猜猜。” “哎呀,每次都让我猜,”少女娇嗔。 阿泽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包糕点,少女惊呼,“红枣糕!” “知道你爱吃,拿去。” 少女双手接过,忍不住低头闻着,一阵满足。 阿泽朝屋内看了看,小声问道,“阿翁呢?” 少女吐吐舌,指了指内屋,但听有声音传来。 “阿翁又在骂爹了?” 少女点点头,“你小心些。” 二人相携进了内屋,阿泽正要悄悄绕过阿翁的屋子。 “阿泽,你进来。”一个苍桑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阿泽身子一抖,少女朝阿泽耸耸肩,示意,你好之为之。 阿泽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阿翁的房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阿翁。” 榻上躺着一老者,己是满鬓白老,眼眶深陷双眼浑浊,看似病得不轻,却又中气十足,因为骂起人来,让人不得不发颤。 老者没再理会阿泽,而是狠狠的瞪着榻前侯着的一人,他的儿子,己到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 “你到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家的作坊什么时侯才能重新开工?” 中年男子头垂得极低,不敢言语。 “这都一年了,当真要我入了土都不得安宁吗?” 这话严重了,中年男子是孝子赶紧跪了下来,阿泽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者咳嗽着,一旁还伺侯着一位中年妇人,忙抚着老者的胸口,“爹,你别生气。” “不气?我能不气吗?好好的一个作坊交到你手上,没等几年就这样被你败了,你这个败家子呀,败家子呀” 老者越说越激动,拍打着床头,中年男子又羞又担心,想说什么,又怕老父更激动,只得默默承受。 阿泽看了暗叹一声,这样的戏码隔三岔五便会在家里上演,他跪移来到榻前,握上老者的手,笑着安慰。 “阿翁,爹败家,不是还有我吗?你老放心,这个家由我撑着。” 中年男子一怔,瞪了儿子一眼。 老者见到孙子,更是泪流满面,阿泽拿出帕子拭着老者的泪水,讨好道,“阿翁,孙儿每天都在勤练咱们吴家雕琢手法,过不了多久,咱家作坊就会重新开业了。” “还是我的孙儿好呀,可千万不要学你爹,整日不学好,天天往那码头跑,能雕得出好玉吗?” “是,是。”阿泽咐合“不学不学,要学就学阿翁。” 一旁的中年男子气极,又不敢这时责骂儿子,妇人给他使了个眼色,男子按耐住,退出了屋子。 在阿泽的一阵劝说中,老者终于平静下心来,睡了过去。 阿泽这才出了屋。 “站住!” 男子在外屋叫住阿泽,阿泽嘿嘿一笑,转过身朝父亲一礼,“爹。” 在老者面前受了委屈,低声下气,在自己儿子面前,男子摆出一幅严厉的面容,势要找到尊严。 “你去了那里?这么晚才回来。” 阿泽喏喏,“儿子没去那里。”并看向一旁的妹妹,让她帮着说两句好话。 “啪”的一声,男子拍响桌案,少女吓了一跳,那里敢说,一溜烟的跑了。 “好你个阿真。”阿泽暗忖,哥哥再也不给你买红枣糕了,阿泽又朝妇人看去一眼。 妇人叹了声气,来到男子面前,“你小心声,当心又把爹吵醒了。”妇人又指向阿泽,“你越发不像话,家里的事也不管,整日就往外跑。” “娘。”阿泽撒娇道,“儿子也是挣银子去了。” “挣银子?”男子冷哼,“我看是坑蒙拐骗。“ 阿泽不服气,“爹,不是坑蒙拐骗,是靠脑子。” 男子气得举起手要打人,阿泽赶紧跪了下来,软了语气,“爹,儿子是看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码头帮工,看他人眼色,儿子心疼爹,儿子是想为家里减少负担,儿子是在想法子挣银子,但儿子所挣的钱都是有良心的,儿子在阿翁面前说要让作坊开工并非讨阿翁开心,儿子是真心要完成阿翁的心愿,不仅如此,儿子要让阿翁,爹,娘都过上好日子,让妹妹嫁个好人家。” 阿泽一脸诚肯,连眼眶也含着泪水,男子举起的手终是没有放下,妇人心痛不己,扶起阿泽。 “我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泽看向父亲,饱含深情,“爹,他从怀里又拿出一包食物,爹好久都没有吃肉了。”将纸包打开,正是一包卤牛肉。 见此,再大的怨言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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