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人东拉西扯一番，见米修阳连开门的意思都没有，张燕心中嗤笑不已，什么温文尔雅，都是装的，就是不知这么不懂礼数之人，怎么会传出那么好的名声？    “小宝。”张燕腹诽间，楼下传来王婶呼唤声。    “奶奶，小宝在修阳叔叔这。”    随着小宝话落，鞋蹬地的咚咚声越来越大，没一会，王婶便端着一碗白粥上来，碗里卧了半个咸鸭蛋。    “张燕，都饭点了，你怎么抱着小宝出来，饿着我的乖孙你负责？”王婶这阵子火气很大，逮着机会就训上几句，完全不给张燕留面子。    张燕委屈得泫然欲泣，却硬是忍着没掉泪珠子，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妈，小宝没胃口。”    “我知道，这不将最后一个咸鸭蛋都给切了。”王婶白了儿媳妇一眼，对着孙子哄道，“小宝，乖，张嘴，奶奶喂你吃好吃的咸鸭蛋。”    似乎闻到咸鸭蛋特有的香味，小宝还真乖乖张开嘴巴，嗷唔一口将蛋黄合着白粥一起吞下，只是好景不长，吃了几调羹便再也不肯吃，明显胃口不开。    看着仅仅几天，就瘦了一截的宝贝金孙，王婶心一阵阵抽痛。都是他们这些当大人的没本事，同样是人，为何有人日子过得不比末世前差，他们却要吃这样的苦？心理瞬间失衡。    似是想起什么，王婶放下粥碗，猛扑到铁栅门上，眼中满是期冀：“小阳，我记得你家有几棵金桔和番茄，婶子拿米和咸菜跟你换几个。”    米修阳心道不好，不给却也不行。王婶为人泼辣，爱占小便宜，当初他跟向从景父母双双遇难时，却也出过力，帮过忙，之后两人生活上遇到麻烦时，偶尔也搭把手，这份人情不能不还。    但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只怕会没完没了，眼前这一幕不就是最好的佐证？中午那会刚借了张燕两粒藿香正气丸，傍晚他们就把目标瞄准他家水果。    这还是时间短，相信经了这一场，邻居们要是短了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恐怕会是他跟向从景。    况且他能换的普通水果不多，木灵果米修阳可舍不得当普通水果用来还人情。为了杀住这股借东西的风潮，米修阳直接无视往日交情，同意王婶提议，以物换物。    当王婶拿着用米和咸菜换到的两个小孩拳头大番茄和三颗金桔回去时，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她心里清楚，米粮虽珍贵，跟鲜蔬水果比起来，却是差了一大截，用那点量换到这些，未尝没有人情在里面，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两家多年交情，难道还不值几枚水果？    张燕看着婆婆手中鲜艳欲滴的番茄和金桔，两眼直冒绿光，渗人得很，只是有小宝挡着，谁也没瞧见。    等人一走，米修阳立刻关上门，心念电转。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大家日子还能过得去，老小区就是这点好，大多数人家都会囤粮囤菜，王婶用来换水果的咸菜就是自家腌制。    等各家下饭菜全告罄时，自然会打其他家主意，米修阳家便是首当其冲。别的不说，米修阳种了两阳台绿植可是有目共睹，还有不少人知晓他种有果蔬，哪怕量不大，上门讨要的也只会越来越多。    倒也不是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放人进门，让他们看过，确定一无所剩，事情自然圆满解决。    问题就出在这，米修阳不敢敞开大门，任由人观瞻。他家秘密太多了，不说邻居街坊所知的寥寥几样蔬果，光被木灵催生的木灵果，就让他果断打消这个念头，再加上501室全面改建，一部分用来种果蔬，一部分做室内养殖用，整整一屋子鱼虾蟹……    但凡容易养殖的水产，他都试着养了一些，目前还都是幼苗，只是搭上进化狂潮，多半体型都比以往来得大，那些不利于养殖，或者无法食用的，全被木灵清除，虽然数量少了一多半，水箱瞧着却没比之前空旷几分。    这要是被人知晓，米修阳跟向从景还能安生？    考验人心的事做不得，光他和向从景两人吃饱，无济于事，沉吟许久，米修阳最终敲定一个方案。    “从景，明天我们带队出门清理小区，你去跟街坊邻居打声招呼，愿意帮忙的都带上，不乐意的不需强求，当然，若得了好处，也没他们份。”    向从景这几日正闲得慌，力气没处使，见封禁解除，立刻跃跃欲试，拿上钥匙就往楼下冲。    米修阳莞尔，从景还真是精力旺盛。    向从景兴致高昂出门，回来时却蔫头耷脑。    米修阳一看就明白，恐怕事情并不顺利。他没开口安慰，这种事情总要经历，现在只要躲过进化虫兽袭击，怕是没几户断粮，能鼓起勇气暴露在进化虫兽面前的不多，过阵子这种情况就会好转。    米修阳侧耳倾听远方传来的枪声，心如明镜，只怕小区居民都在等待政府救援，好死不如赖活着，好不容易活下来，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冒险。    翌日，米修阳和向从景准时出门，结果到了约定地点，只见到四人，三男一女，两中年，两青年，等了一会，又等来一位半老大爷。    米修阳没什么感觉，向从景却气得直冒火，昨晚商量得好好的，一到真刀真枪上阵时就临阵退缩，难不成都是乌龟胆子不成？    “你们说说，都有什么能力。”米修阳没有上前安抚，向从景这两天心火太旺，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当即转移注意力。能冒险出来搜寻物资的，不是胆子大，就是手下有真本事，出发前，他需要了解一下各人能耐，“从景，你来示范一下。”    向从景正生着气，听米修阳这么一提，立刻召唤出灵武——金曜剑，霎那间剑气纵横，贴着五人耳边划过，剑光所过之处，几缕青丝随风飘散，吹毛断发莫过于此。    原本有着各自目标的五人，瞬间浑身一颤，对此行多了几分期盼，也安分许多，很快按次序说明自己所长。    整队完毕，向从景和大白打头，米修阳殿后，一行七人一狗鱼贯前行。    以九号单元楼为中心，方圆近三十米跟这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除了进化虫兽大举突袭伤人那次，有人曾在九号单元楼外遇袭，之后出事概率基本为零。倒不是没有进化虫兽闯进来，而是一进入这个区域，静立无害的植株便化身饿狼，将零散进化虫兽捕获作为养分吸收。    起初人见人怕，闻虎色变，后来见这些进化植物只攻击野生进化虫兽，不说人，连家养宠物都无视，便大起胆子，屋子里待闷了，就出门在安全范围内逛游一番，却也不敢多逗留，毕竟这里并不像家中那么安全。    走出这片天地，便处处是危机。    大白跑在最前面，它刚踏出安全范围，就被游荡在丛林中的进化虫兽盯上。    对，你没看错，就是丛林。木灵能力强大，却也无法使大片植物一瞬间长成庞然大物，抑制生长倒完全不成问题。盘踞在九号单元楼墙外的各色藤蔓植物，并不是它的功劳，那是大自然的杰作，它顶多就是给它们提供一个生长方向。    当然，这片丛林目前还非常稀疏，不像原始森林那么茂密，道路依旧存留，只是被侵蚀不少，勉强够通行两辆电动三轮车。    众人目之所及，安全区外楼房就没一栋完整，或多或少被进化虫兽和进化植物破坏，相较而言，后者造成的破坏更大。    大白如今体型大了一倍不止，跟成年藏獒有得一拼，野性恢复不少，进化虫兽锁定它时，它立刻察觉到，身体拱起，做出攻击姿态。    气氛霎那凝重起来，还存着侥幸的另外五人，这一刻真切体会到外界危险，好几个腿都开始哆嗦。    米修阳展开精神力感知，方圆近三十米范围内草木尽在掌控，通过对植物情绪隐约感应，他立刻锁定目标。    “从景，一点钟方向，十七米远，两米高，七只蝴蝶。”    “大白，三点钟方向，二十米，野猫一只。”    “蔡叔，你带小安四人负责十一点一刻方向，十五米，百足一只。”    随着米修阳指令不断下达，众人马上行动起来，最先发动的自然是向从景和大白。大白听不懂米修阳所说，这不要紧，自有向从景具体指示。    一人一犬瞬间没入丛林，蔡叔一行却如龟爬，向从景和大白那边已经交手，他们还在安全范围边缘挪步。    可惜形势比人强，原本半米多长的百足紧盯向从景和大白不放，他们一动，它也准备出击，哪想面前出现更多香喷喷的食物，百足立刻改变狩猎对象，头部对准蔡叔一行五人。    米修阳知道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胆怯难免，哪怕是他，不惧这些，也只面上镇定，内心并不平静。但他并不打算大包大揽，这一步不踏出，就只能永远龟缩在安全范围内。    米修阳不是慈善家，若有他掠阵，五人合力都对付不了一只进化百足，早晚都是一个死。当然，他们也可以苟且偷生，只是那样的局面，他不愿意看到。再怎么说，蔡叔他们都是熟识，他不想他们过尊严被踩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