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顾怜探头往厅外看，见叶舟走来，吓了一跳，连忙坐好，端着茶杯喝茶——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还以为要在那边待一阵的。    不过叶舟和父母相处起来不像是一般人家，不过她也不知道一般人家是怎么相处的就是了，毕竟她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    “下月初九，也不远了。”    “什么？”    “我说，距离下月初九也不远了，就几日了。”叶舟走近，在顾怜旁边坐下，“怎么了？刚才看你在那里往外看，在等我来？”    “谁等你来了，我只是在想，要是那什么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初九来娶我过门就好了。”顾怜是真的不介意这些虚名的，而且在这里的话，她尴尬，怕是叶舟父母也尴尬。    闻言叶舟笑道：“你这样想，恐怕是要让我存心内疚，走，我送你回去，明日上门提亲。”    “提亲？”    “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难道你不知道吗？就算是省去一般的礼节，但是该上门提亲还是得去，你总不能让我连提亲这一步走省了？”叶舟看着顾怜，朝顾怜伸手，“走，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下顾怜好像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道：“那随便你，我对这些也不懂，家里都是林叔在操办，这婚事……我本以为我们拜堂就行了，原来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果然是，麻烦麻烦。”    “那就请夫人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些麻烦，毕竟……我们还要一段时日才成亲。”    顾怜失笑，觉得叶舟这人真有意思，挑眉收回手，“哼，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奉行一条，婚前不宜见面？”    “这恐怕是不行。”    “为何？”    “当然是夫人要和我商量成亲的细节，还有，夫人莫要忘了，我们是夫妻，但也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你可别忘了，皇上可要找我们有事做的。”    “嘁，差一点忘记了这人。”    “所以我们自然是要时常见面的。”叶舟说完，“不过成亲前一日就不见面了，毕竟你要早些休息，否则怕是起不来。”    “你说，皇上让我们回来，除了把这次民女失踪的案子办了，还有什么事？要说太后，可太后也什么都没做，我们总不能去查太后。”查太后？除非是他们活腻了，才会想要去查太后，太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随便查。    而且若是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可怎么处理。    叶舟和顾怜并肩走在街上，闻言摇了摇头，“此事不好说，但是——”    “恩？”    “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一日不如一日，太后不愿意放权，皇上正在一点点的收权，母子俩这样下去，遭殃的是朝廷和百姓。”叶舟说完，不由叹了一声，“太后也该放权了，如今皇上也不小了，何苦要闹到这个地步。”    顾怜想着，忽然觉得宇文钰在宫中有些可怜。    不过宇文钰是九五之尊，要说可怜，天底下比他可怜的人比比皆是，他只是不自由而已，天下还有饿死的人和病死的人。    那么多的人，哪一个不必宇文钰可怜。    “太后按理不该是你的姨母吗？”    “你说姨母？倒也算是，可是她和我娘不算是亲的，只是依着辈分喊一声倒也没错，不过这件事情，说真的……”顾怜低叹一声，“受累的是百官和百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太后倒也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两年前的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    “因为皇上长大了。”叶舟说完这句话，看着顾怜，“你该懂得了？所以，和太后心生间隙，太后怎么还可能会让皇上如愿。”    顾怜忽然就懂了叶舟的意思，点了头，“叶舟，我们回来，是不是淌了一趟浑水？而且，还是特别难脱身的那种，稍有不慎，可能就……”    “放心，我们在的。”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京城虽然繁华，可是也……是非太多，我一直不喜欢，所以才会躲在幽州，你看，我一回来就身不由己的遇上这些事。”顾怜看着叶舟，憋着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我父母当年，就是因为……有奸臣当道，所以才会因为误判，延误军情牺牲，那年，我才七岁。”    这番话，顾怜从未提到过，“后来先皇追封，我也成了郡主，可是，他们却回不来了。”    叶舟怔住，他不知道顾怜竟然还有这一段往事，握紧了顾怜的手，看着顾怜，“凡是有我在，你若是担心的话，那——和我多说说。”    “真的是，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顾怜失笑，也不恼叶舟牵着自己，“这些都过去了，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对了，提亲的话，我要准备什么吗？”    “你只管坐在家里等着我来提亲就好。”    “你爹娘不会有意见吗？”    闻言叶舟失笑，拉着顾怜走到一家首饰铺子，“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我是个孤儿。”    孤儿？    顾怜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舟，想不到叶舟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孤儿出生，却丝毫看不出来，看来，和养父母的关系很好。    “我五岁的时候到的他们家，他们因为不能生育，可爹不愿意再娶，所以就收养了我。”叶舟说完，走到铺子里，目光搜索着，忽然就看到了一样东西，“尽管明天去提亲会准备不少东西，但那些都是些女儿家平时用的，我想，还是先送你一样合心的。”    合心的？    顾怜觉得叶舟这话题转变得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在想要说什么时，掌柜的已经把东西拿到他们面前。    “公子可是看中这个？”    “恩。”    “这玉佩剑穗可是上等的丝线做的，上面的玛瑙和玉石也都是精心雕刻——”掌柜正在说话，叶舟听着，出声打断。    “这是男女都能用的？”    “剑穗都行。”    “那就这个了。”    顾怜刚想说，平时她在战场上都是用枪比较多，毕竟杀伤范围大，而且她自小舞枪，枪法不错，剑术也会，但要差一些。    “那个——”    “我知道你习惯用枪，不过你想一下，这剑穗挂在你剑上也不错，何况你上回出去侦查，带的是佩剑，我见你帐篷里有。”叶舟从掌柜手中接过已经放在锦盒里的剑穗，给了银两，“你回来的时候，佩剑也带着了？”    顾怜一下笑起来，“连这个你都知道，那看来没有什么瞒得过你了，我也只能说带着了。”    “走，送你回去。”    顾怜点头，拿着剑穗，忽然觉得叶舟这个人要是懂得武功，那岂不是十全十美了，看看这一身本事，懂得医术，还是密探，为人周全待人处事都是圆滑，不会得罪人，还广结善缘，这样的人……    居然是个孤儿出身，那叶家夫妇还真是育儿有方。    “你爹娘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往后要是我们有了孩子的话，也学着怎么教，像你这样的话，那就不愁娶不到媳妇了。”    “你这是在夸我？”    顾怜愣住，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两个人成亲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难道还要一直不圆房吗？那也太奇怪了一点，哪有这样的夫妻。    叶舟笑着看顾怜，“那我得回去好好问问了，我是怎么长大的。”    “嘁，要是女儿的话，还是和我一样好了。”    “恩，和你一样好一点，免得受人欺负。”叶舟是真的这么想，要是女儿的话，那就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让什么人都能随便欺负。    看顾怜这样不是也挺好的，独当一面，威风八方。    两人闲聊着回到家里，京墨已经在门口等着，之前她和轿夫们一块回来的，还以为一会儿这两人就该到了，谁知道居然等了有一会儿见到他们。    “郡主！出事了！”    “什么？”    “老爷来了！”京墨一脸糟糕的看向顾怜，“这回完蛋了，知道你私藏了堂小姐，肯定要说你了，而且来的还有刘少爷。”    什么，刘珏也来了？    顾怜撇下嘴角，脸上有些不高兴，“刘珏来做什么？给顾柔难堪还是准备来教训我？真是不懂，他一个翰林，怎么那么闲。”    叶舟在旁边轻咳一声，顾怜扑哧笑了，“误伤误伤，不过既然你和那个刘珏有些交情，那你也和我一块进去好了。”    “怎么？”    “教训负心汉。”    说完顾怜撇下两人，大步流星往里走，刚到前厅就听到顾柔的哭声，一肚子的火气，走进去瞪着刘珏，这位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一甩袖坐在椅子上，“你个姓刘的，你来做什么？”    “我……”    “你欺负我姐姐还不够，她被赶出来了，你还找到我府上来欺负她，我看你是胆子大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刘珏一脸郁闷，怎么上门道歉遇上老丈人被臭骂了一顿不说，还被这小姨子也跟着骂了一顿，自家媳妇还哭个不停，一句话也不解释。    抬头刚想辩解，就见叶舟在后面进来。    “叶舟，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郡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叶舟说完，看了一眼场面，心下了然，“晚辈见过伯父。”    顾刚看一眼叶舟，再看向顾怜，“你们俩去哪了？刚回来？”    “伯父，你做什么，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成亲吗？这可就是你未来的侄女婿，叶舟，身居翰林学士，年轻有为还一表人才，你说皇上是不是做了一桩好事？”顾怜说完，“你别怪堂姐，你看看刘珏，以前还答应说是不纳妾，这才几年，就忘记了。”    刘珏百口莫辩，“我什么时候说了要纳妾，那是娘的主意，我不是正在争取吗！何况，我和柔儿的事情，你怎么还插手了，藏着人不说，还不听解释的。”    “你娘的主意？那是我堂姐听错了？”    “她那时在门外怎么听得清，而且她什么时候不迷糊，从认识以来，每回只听半句话就生气的。”刘珏说完，“那成亲还误会我喜欢你来着，我怎么会喜欢你！”    顾怜脸上挂不住，一拍桌子，边上顾柔先吓了一跳。    这话叶舟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做你瞧不上？你——”    “叶兄你别生气，我只是举例，而且你看看……柔儿现在也不听我解释，我怎么解释都是错，我要是想纳妾，早就纳妾了，何苦等到今日，何况我们都成亲四年有余。”刘珏真是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哎，早知道就抱养一个孩子得了。    反正长大后是刘家的孩子就行了。    顾刚看着刘珏，越发觉得自己女婿不如叶舟，但一想，好歹也是一个不错的了，不是谁都能和叶舟比的，只能清清嗓子，“女儿啊，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我……我……”    “一看你就是没听明白的，跟刘珏回家去，有什么事，爹替你做主，我们先回去。”顾刚可丢不起这人，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看一眼刘珏，“等什么，带着柔儿一块回去，我跟你们去，我倒是要看看亲家母怎么说。”    顾柔一听，委屈的看着刘珏。    刘珏见顾柔终于不哭了，立刻上前，“我要真纳妾，还会来寻你吗？你真是傻，什么话都不听，走，回家了。”    站在一边的顾怜看着，终于脸色好看了些，“堂姐，你跟他回去，四五天了，也教训他了。”    “恩……这几日，麻烦你了。”    顾怜失笑，“只要你夜里不怕一个人睡来找我睡觉，你想要在这里住几个晚上都可以。”    这下顾柔红着脸让刘珏带走，边上的叶舟倒是吃味起来，凑到顾怜身边，“怎么本该是我的位置让她占去了。”    顾怜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看你是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