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舒杨最近一直没有见着沈毅, 自从上次托了弗兰西斯帮沈毅造了个假证据以后, 他们几个人就再也没凑到一起过。    就连陶子都不见了踪影。    舒杨家里又出了事儿，也没什么时间询问沈毅和陶子的近况。    不过这几天下来, 舒杨没有去联系他们, 沈毅却径自打了电话过来。    “喂？舒杨？”沈毅不再是以往开玩笑的语调，他好像很严肃, “你们家的股票最近跌的很快, 怎么回事？”    按理说，像舒氏这样的大集团大企业，如果不是出现什么动摇根基的大问题，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的。但现在,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 舒氏的股票就在飞快下跌, 这其中没有人操作，沈毅是第一个不信。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时间比较长, 对这种事情的敏感度更高。在舒杨还没注意到风向的时候，他已经将电话打了过来。    “啊？”舒杨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他最近看以前的案子都看得眼睛发昏，“跌了多少？”    沈毅在电话那头，敲敲桌子, “跌了百分之零点九, 你清醒一点，一会我给你发一个报告，你好好对比对比。我听说你最近在公司上班？你家怎么回事？”    “我爸身体也有点问题, 最近留院修养了。”舒杨捏捏眉心，语气中很疲惫。    “你那边……”沈毅不知道自己这话该不该说，想到接着电话的是自己的好兄弟，沈毅压低了声音，“你好好看看公司里，是不是有内鬼在搞事儿。像你爸这情况，我还没接到消息，你们家的股票先跌了，这不正常。”    沈毅所在的沈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集团企业，在他那里都没听到消息，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却又在集团公司内部搅风搅雨。    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沈毅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他和舒杨都太年轻了，沈毅也很清楚这是他们的劣势，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找几个厉害的有头脑的人来帮助他们。    舒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人，他倒是想起来一个可以帮他自己的人。    沈毅稍稍放下心，如果他这边能够稳得住的话，那么对舒杨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紧接着，沈毅又问了一个问题，“咩咩，那你开学还去上课吗？”    舒杨听见后愣了会，其实他都快忘记了还要开学这件事了。    现在八月十几号，还有不到二十天，他就要开学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堆得像小山似的文件夹，一时拿不准他到底还能不能去上学。其实上不上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如果现在就开始工作，抛弃了学生的身份，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毕竟做学生，已经做了十好几年，突然没了这个身份，骤然还有些不安全感。    “去……？”舒杨语气飘忽。    他一这样回答，沈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舒杨应该还是想去的。    “我是这么打算的，舒杨。我也还得继续去上学，但是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了，我也不可能将手头的事情全都丢掉，我准备找个人帮我打理。那学校的课程也不可能全都有时间去听，只能自学一部分了。”    沈毅清楚地说出自己的打算，算是给还在迷茫的舒杨一个方向。    “你可以和我一样，我听说你报的学校就在本市，你这样会方便很多，学历还是要整出来的。”沈毅这样说话，没了之前那种不稳重的跳脱样子，活活像是被生活硬生生给逼迫着一夜长大了。    这种速度，让舒杨都没跟上的上，他乍然还觉得沈毅有些陌生。    “既然你要管理家里的生意，那你之前报的专业，你再好好想想。……我这边来人了，我先挂了。”    沈毅的话就到这里，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    舒杨倒是拿着听筒没放下，他又想起那天和舒志毅在车里的对话，他想了想，拨通了舒志毅助理的电话。    “喂？看看现在还能联系一下转专业吗。看能不能帮我转一个金融管理类，要是不行，帮我咨询一下双专业的事情。谢谢。”    舒杨说完以后，长舒一口气，习惯性抬眼看了下沙发上的弗兰西斯。他们两人维持这样的无声陪伴已经许久了。    他们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另一个人在沙发上，分别处理自己的事情，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舒杨却觉得这样的陪伴给了他另一种无言的力量，让他知道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自己。    “怎么了？”弗兰西斯察觉到舒杨的目光，他看向他，笑一笑。    这几天来，不只是舒杨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就连门口的秘书处的秘书们，也都能看得出来，两人比刚来的时候那种更加默契也更加温馨的氛围。    说不上来那里变化，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人的眼神交流都不同了。    “饿了……”舒杨放下手中的钢笔，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也就在弗兰西斯面前还能出现一下了。    “我去买饭。”弗兰西斯二话不说站起身。    “叫秘书去买……”舒杨看着他，“你别跑了。”    “不是饿了吗？我去更快点。”弗兰西斯走到办公桌前，隔着一张大桌子，伸手覆在了舒杨脑袋上，揉了下软软的蓬松的头发，“等我回来。”    “好，那你快去快回啊。”舒杨耷拉着眼皮，“快饿死了。”    “好。”弗兰西斯转身那一刹，他伸出两只食指戳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弗兰西斯甚至都没来得及抓的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年好像是饿的没了力气，整个人趴伏在桌子上，脑袋枕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拿着钢笔有以下没一下地在纸上乱画着。    他甩甩脑袋，他出去回来还用不到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无论少年出什么事情，他都能迅速赶得回来。    不过弗兰西斯没想到这事情是出现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舒杨身上。    他刚刚下到楼底，就看到自己的光脑飞快的闪光，他拐进大厦旁边的小花园里。    因为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晒的时候，所以这个露天的小花园没有一个人在这里。    光点闪得太快，弗兰西斯就知道这是一件大事，他点开光脑，就见乔伊斯的通讯传了过来。    元帅！他们说派人去接您了！您不要和人起冲突！    弗兰西斯皱眉，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他抬脚就要往大厦里走，无论如何他要和舒杨告个别。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移动，就像被人突然发现了踪迹似的，迅速被一阵光晕笼罩住，就消失在了原地，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等到弗兰西斯的身影消失掉，那个光晕也迅速消失掉，晴朗的上空好像什么都没出现过。    ……    舒杨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弗兰西斯，他有点着急了。    以前弗兰西斯无论去哪里，都会随叫随应，根本不存在今天这样找不到人的情况。    他拨通弗兰西斯的号码，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他拿出那个以前的坏掉的手机，给弗兰西斯发消息，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消息状态一直显示在“未读”。    冷静。    舒杨这么告诉自己。    他打公司内部电话，把秘书叫了过来。    “调监控看看他去哪了。”舒杨自觉这是很有效的处理方法，时间段实在太固定，就是这半个小时以内，弗兰西斯突然失去了踪迹。    其实舒杨心里一直有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可能，但是如果是真的，弗兰西斯怎么可以连个道别都不和他道别呢？    秘书听了舒杨的话，很快就去做这件事了。不过她心里却觉得舒杨有点大惊小怪，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不过半个小时没见，根本不用这么紧张。    但是等她去调了监控以后，才发现这事儿确实没那么简单。    对方出了大厦门口，转身去了隶属于公司的那个小花园，但是进去以后，他却走到了监控的盲区死角，根本看不到人。    然后就没了踪迹。    秘书将这件事告诉舒杨以后，舒杨怔了一下，“我去看看。”    “要不我去。”秘书看他状态不太对，哪怕心里有点害怕，却更担心这个青年的状态。    “没事儿，你工作。”舒杨站起身来，将挽着的袖口放下来，外边的太阳很晒。    他慢慢走到监控里出现的盲区死角，看着那里空无一人，他轻声叫了两声，“弗兰西斯？弗兰西斯·伯克利·图尔斯？大鸽？”    都无人应答。    “你走了吗？”舒杨找了个小石凳，坐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那个死角，“怎么这么突然，连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其实舒杨是不想认为弗兰西斯这么匆忙离开是因为他无比想回去，更希望是他有不得不说的苦衷而必须马上离开。    舒杨想了想，舒志毅有的话说的真对，人总是会总你的生命离开，没有人会陪着你一直到最后。    他继续看了会景色，最后觉得天气实在太热，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依旧堆积成山，空调温度打得很低，让人很舒适，秘书买来的盒饭也已经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唯一少掉的，就是沙发上那个男人。    舒杨走到桌子前，拿起盒饭打开就开始扒饭。    吃着吃着，舒杨就嚼不动了，他觉得太难受了。    豆大的泪珠子直直落进盒饭里，舒杨也不在意，狠狠地抹了下眼角，一个劲儿地扒白米饭，那些菜一口都没动。    等到饭吃好了，他清清嗓子，站在办公桌后背对着门叫秘书，“请进来收一下。”    秘书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略显纤细的背影，窗户投进来的光亮给人镀上一层光边儿，整个人都显得不真实了起来。    秘书不再多看，那个男人日日和这位待在一起，虽然他们从不明说什么，就两人的关系也猜测过无数可能。    今天这样的架势，可能那个人短期内都不会再出现了。    秘书提起垃圾，迅速退了出去。随着一声关门的响声，房间里又只剩舒杨一个人。    舒杨垂着眼睛想了很久很久，最终他才悠悠说了句，“这样也挺好。”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随后，秘书就发现这位舒总家的小公子，更加努力了。几乎是拼了命在学习公司有关的业务和事项，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闲时间给自己。    就像舒总年轻时候的翻版。    秘书还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舒杨将所有时间分给了工作和在医院守舒志毅。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迅速上手了公司正在处理的项目，还有着自己年轻的冲劲儿，做出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还有着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这种进步速度却让所有人闭了嘴。    要知道，舒杨现在还太年轻，他没受过系统的训练，也从没接触过相关事宜，只靠着学习积累往年的项目经验，就能在应用在当下的活动上，就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天赋。    舒杨就像一个永远不停歇的陀螺，就这么停也不停的运转着。    舒志毅好几次都想要制止他，但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服，他又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话。任由舒杨继续这么拼着。    等到开学前，舒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原先，要说是个精致充满仙气的美少年，一举一动充满了少年意气。那现在，就是更多了几分稳重成熟，不再像往日里那么跳脱，不碰见往日好友的情况下，舒杨连玩笑都很少开。    比起以前的阳光开朗，现在更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舒杨带着秘书来到大学门口外，这是本市里并不算十分优秀的大学，但是对于以前的舒杨来说，却已经足够。    但按照现在舒杨的想法来看，他需要更好的教育，才能学到更多的知识。管理像舒氏一样的集团，不只是靠着学习往年的项目案子，照着葫芦画瓢就能管好的。    更多的还是要开阔自己的眼界，提高自己的水平。    舒杨拎过秘书手中的箱子，里面大部分是空的。只有一些洗漱用品和两件衣服。    他准备先在学校待几天，等到所有工具书发齐全以后，再回自己的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