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太太

    言青这一声喊，连带着站在一旁冲着挑选首饰的人满脸堆笑的掌柜，三个人都一起回了头。看到言青，舒掌柜脸上更是堆了笑，“何少奶奶，你也过来了，一起挑选。想来女子的眼光总是要比男子强些。”    看到言青的时候，舒掌柜心里打了个突突。自家的夫君带着其他的女人来选首饰，这当娘子的心里能不膈应吗？关键何少爷带得还是一个好颜色的女子。但愿何家少奶奶是个明事理的，要闹腾也回家闹腾去。    本来打算悄悄给言青挑选礼物的何顷，看到她来了，竟有点慌乱。从没给谁送过惊喜，这被撞见了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来了？”说出来的话真是分外的生份。脸上也不知道摆个什么表情，看起来相当生硬。    舒掌柜在一旁一直陪着笑脸，只感觉这脸都要笑僵了。这何少爷还真是有点大男人，这娘子是用来哄得。现在都被抓包了，说话还没个轻重。就算言家家境和何家是差的有点远，但毕竟言家小女儿是没有嫁过人的黄花闺女，而他却是有了儿子的鳏夫。看他这态度倒像是极看不上她的。    言青被何顷这么一问，还真是不好回答。她怎么来了？她来干什么？她还真是没有想好。    谢菁菁看何顷对言青的态度不是很友善，甚至有点冰冷。她没来由的心里竟有点小开心。刚才对着自己还和风细雨的人，现在却冷下了脸。看来他的儒雅并不是会随便给哪个人。谢菁菁有点期待，言青会不会是随便的那个人。    “嫂夫人，我想买个发簪，就叫何大哥带我来这里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本是想叫你陪我来的，可何大哥说你不喜欢逛首饰铺子。你来的正好，来帮我掌掌眼。”    谢菁菁说话时含着浅笑，声音也婉转动听。她走过去，挽起了言青的胳膊，亲热的好像她是言青多年的好友，而不是何顷的。不过还真是多亏了她的热情，化解了呆立一旁言青的尴尬。    “嗯，我就是听说你们在挑选首饰，来凑个热闹的。”言青真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来，何顷是以为自己来监视他，不开心了吗？自己是来监视他吗？好像不是，又好像是。或许她只是有点好奇，他温柔照顾一个女子是什么样子。反正她从没见他给谁撑过伞。    “嗯，五小姐说要买发簪，我就带她来了。她刚来我们县城，对路都不熟悉。三公子对逛街没兴趣，他去看书了。”    何顷觉得他说得这些就算是解释了，言青肯定听得懂。不过她要是心里真有点吃味，也未尝就是坏事。谢菁菁没有把是他想给言青买礼物的实情说出来，大概也是知道他面皮薄。东西还没买就被撞破，总是尴尬的。还有，那惊喜的效果就没有了。谢菁菁到底是心细如发的女子。    两个女子还真就欢欢喜喜的挑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舒掌柜舒了一口气，何顷也舒了一口气。一般情况下，言青都是能与人和睦相处的。谢菁菁在何家住的时日肯定不会短，她们能处的愉快自然是好事。    “谢小姐，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肯定是要最贵的发簪才配得上你。掌柜，把你铺子里最好的货拿出来，可别再藏着了，你今天算是遇上了买家。你看看谢小姐这气质，可不是珠宝给她增光鲜，是她给珠宝增颜色。”    舒掌柜一听这话，忙一叠声的应合。他还真把镇店之宝什么的都拿了出来，由着她们挑选。    何顷听言青这口气，暗自扶额。还真符合她土豪地主家少奶奶的形象，好一个财大气粗。    言青的称赞，谢菁菁自是听得出来。说句不太浮夸的话，她就是在别人的称赞声中长大的。在她心中言青还真就算是一个比较粗鄙的女子，要换做以前，她对这样的话自是不用理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先不说何顷对言青怎么样，在何顷面前，她保持温婉大方、谦逊有礼的模样还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言青怎么也是何家正经的少奶奶。    她微低着头，含羞带怯的说:“嫂夫人，你这样夸菁菁，菁菁真是受之有愧。”    那羞涩的浅笑，柔顺的眉眼。言青看着，心里直呼，这样的女子才当的起佳人二字。    两人互夸一番，又细碎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言青看上了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钗，繁复的花纹和上面嵌着的两颗大红宝石。不用掌柜说，言青都能看出来这值不少钱。    “谢小姐，你看这发钗能入眼不？我看着就特别好。你看这宝石又大，颜色又正。”    谢菁菁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这言青的审美果然有点另类。这款式少说也是四十岁左右的太太用的。不过看言青今天这身打扮，谢菁菁觉得她给她推荐这款，当是真心喜欢，肯定不是敷衍她。    “嫂夫人，你眼光还真是好。看这发钗的做工就很不一般，不过它更适合你。你看，它和你手腕上的赤金莲花镯还真是般配。”说着，谢菁菁还在言青的头上比划了一番。“还真是好看！何大哥，你看嫂夫人带这发钗好看吗？”    何顷本是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两个女子选的欢天喜地，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可谢菁菁这么一喊，言青也回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他能说不好看吗？    今天言青来的奇怪，打扮得也奇怪。像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一起挂在了身上。这一身的行头，像极了何家的少奶奶。还真不再是言家的小女儿了。    他只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打死他也不相信谢菁菁是真心觉得好看。看来以后还是要顺一顺自家娘子的审美，毕竟要是以后生个女儿，还是要赖着她这个娘打扮不是？    得到何顷的肯定，言青心生欢喜。她接过发钗对着铜镜左右比划，真是越看越欢喜。    舒掌柜见机行事的鼓吹了一番。顺便不动声色的报了个数字。言青心里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眼光还真是好，这价钱看来也只有身边的谢小姐配得上，但她大概不太喜欢。言青轻轻的把发钗放了回去。    “我房里首饰多，平时我也不太乐意戴这些。今天谢小姐是主角，你再挑选。”    言青乖觉了，再也不敢胡乱发表意见。自己眼光这么准，指不定又看上什么天价的物什。    何顷看着言青这一番作态，心里暗笑。以前觉得她挺憨直，现在看来还是有救的，冒失一番就学乖了。知道自己压根和谢菁菁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谢菁菁最后挑了一个梅花白玉簪，素净淡雅，配她极好。    “舒掌柜，去找何家的账房支钱。”何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钱他出了。    “何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本来住到你家就已经很叨扰了，现在还要你如此破费。菁菁真是愧不敢当。”谢菁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特别开心。这算是他送她的？这还真是第一次，还是当着言青的面，心里有欢喜还有点骄傲。她就知道，何大哥和他们谢家的感情自是不一般。    “不要说见外的话，朋友之间，介怀这些身外之物都是不值当的。你就收着。”言青让谢菁菁大大方方的收着，她话说的很诚恳。她虽不知道何家家业到底有多大，但何顷一向出手阔绰，一个发钗，真没什么。    谢菁菁连声感谢，她又亲热的挽起言青的胳膊，三人就打算下楼。这一番下来，言青和谢菁菁好像亲近了不少。是怎么就亲近了的？何顷表示很不懂。    很不懂的还有一旁的舒掌柜，他做掌柜这么些年，见过的太太、小姐那是不在少数。可这般画风的，还真是不多见。    一直在楼下严阵以待的小二，看着几人下来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竖了半天耳朵，看来都白竖了。这正经娘子还和不知名的美人手挽手的下楼，这和自己猜想的完全不搭调，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走在最后的舒掌柜飞来了一个眼风，小二回过神，忙上前热情的招呼几位金主。    “少奶奶，小姐，这是都选好了吗？要不要再看看这楼下的小玩意。虽说不是那贵重货，但有可心的还是可以买来赏玩。”    “不用了，我们要再去街面上逛逛，胭脂水粉那些也很有看头。我看谢小姐远道而来，怕是也没有带多少随身物件，我们再去看一看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言青知道，这些大小姐就算出门在外，也定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自己就做一个热情的东道主，这谢小姐嫡仙一般的人物，都和自己挽胳膊了，自己怎么也得贴心些。    舒掌柜和小二热情的送他们出门。    一路往外走，言青一路说着话。    “谢小姐，你真不要见外，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这买东西的钱，都挂何家帐上，你要是推脱就显得太生分了。”    走在后面的何顷感叹自家娘子还真是大方，这阔摆得如此大方得体。还有她们好像才认识几天，怎么就不生分了？    谢菁菁对于言青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当然她是希望与她处好关系的。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她都懂，大宅子里养出来的小姐，哪没能没点小九九？    她回头，偷偷的望了何顷一眼。脸上带有几分娇羞和一丝尴尬，表情恰如其分，看起来温婉动人。    “言青你带着五小姐好好的去逛，银两什么的不要担心，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陪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