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打脸

    “要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在一个小时内解不出来我的迷题, 你们所有人就会跟这列地铁一样，‘砰——’一声被炸上天啦！”    在那个声音带着愉悦这么宣布之后, 车厢先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随即炸开了锅。被晃得头晕目眩的乘客冷不丁接受了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惊和恐慌。有些人被吓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有些人开始嚎啕大哭, 还有几个脾气暴躁地朝着车厢顶破口大骂, 一边试图去撬已经锁死的车门，警告那个神经病赶紧把自己放出去。    “我说了，你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一个人手上。”    似乎对自己造成的这一片混乱非常满意，那人停顿了下，带着傲慢和愉悦继续开口道：“提醒一下，我在这个车厢里装了炸.弹，要是强行破开车门，或者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赶过来, 都是会立刻爆炸的呦。”    这句话隐含的威胁实在是太明显了，无论是真是假，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试。那几个正在掰车门的壮汉闻言都像触电般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心惊胆战看着面前紧闭的车门，再没有一个敢去动它。    车厢里的气氛现在更加像是坟场了。    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那个声音的主人在监控里将整个车厢尽收眼底, 刚要翘起嘴角, 却突然发现在混乱的人群之外, 有两个家伙跟整体画风好像都不太一样。    “什么鬼, 我还以为会有更刺激点的东西。”    保持着扑地啃泥的姿势懒洋洋开口，死侍看了看自己刚刚抱住室友大腿又松开的双臂，想了想还是觉得可惜，又暗搓搓地伸出手想要再抱回去，却还没碰到一根腿毛，就被乔伊斯精准地一脚踩在了脸上。    “把你的手放回该放的地方。”冷酷无情地这么说道。前杀手看了眼头顶上的广播系统，目光有点疑惑，确定自己刚刚确实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夏洛克·福尔摩斯？”    “就你那个野男人嘛。”    在地上被人痛并快乐地摩擦着，死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真，并同时伸手朝头顶比了个中指：“玛德，把我和哈尼好不容易一次的约会都搅黄了，老子回头一定要把你先【哔——】后【哔——】再【哔哔哔——】！！”    “……”    大概是被他一句话里居然能放得下这么多限制级词汇震惊到了，无论是那个幕后黑手，还是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一时瞠目结舌地沉默了下去。而在这一片谜一样的寂静中，只有乔伊斯脸色如常，似乎半点都不受影响，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思绪，并不知道到底是该为自己的运气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终于逮着机会diss潜在对手的死侍又继续张开嘴，并且进一步语出惊人。    “说真的哈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种会惹事的男人真不能要。”他语重心长地这么说道，就像是家庭主妇在教育自己刚刚春心萌动的女儿：“你本来就活得够艰难了，不需要再有人给你增加负担。应该把眼光放得高一点，这世界明明还有更适合你的人！”    “……比如？”    “比如说我！”韦德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就是不觉得他所说的‘不能要的男人’里分明也包括了自己。    “……”乔伊斯压根懒得理他。    而乔伊斯不理，有的是人对他的话上心。默默和全车人一起听完了他们悠闲的对话，那个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终于沉不住气了，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疑惑，听上去就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你们在说什么？谁还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野男人？”    他的声音说不清楚到底是兴奋还是愤怒：“那个医生不是跟他在伦敦桥上吗？！”    “那大概是脚踏了好几只船……嗷！！”    不等死侍接完话，就一脚把他踩进了地板里，乔伊斯用力碾了两下，竟然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一直被拉郎的自己，还是那位还没见面就已经成了渣男的侦探。    再次坚定了回去一定要打断韦德狗腿的决心，前杀手沧桑地长叹口气，同时觉得不管背后搞事的到底是谁，能跟死侍一起好奇这种八卦，离被弄死大概也不算太远了。    简直比九头蛇还让人头秃。    屈尊降贵地朝头顶翻个白眼，他这么想道。随即没什么意思地把腿从死侍脸上收了回来，转而踢了踢他的屁股，示意他赶紧起来干活。    “来了来了。”    本来还想撒个泼打个滚要点室友的注意力，但想了想更有可能还是会被金属臂直接抡成死的。死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精力十足地原地蹦了蹦，把背后不知怎么带上来的长刀连刀鞘一起抓在手里:    “哥可不喜欢等着别人来救命。说哈尼，我们先从哪儿开始？”    乔伊斯跟他比了个随意的手势。    基本上，虽然看起来经常把自家室友坑到吐血气到升天，但作为雇佣兵，死侍跟乔伊斯还是非常一对挺默契的搭档。而曾经无数次面对过比这更加糟糕的境遇，现在这种连威胁都算不上的小麻烦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束手无策。因此，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打算，彼此默契而迅速地散开到车厢两头，上蹿下跳地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敲敲打打，看架势是要把整个车厢都翻过来的节奏，一点都不害怕握着遥控器的罪魁祸首就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他们表演。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我先让你们死在这里吗？”    觉得自己伦敦罪犯头子的尊严被人鄙视了，那个声音顿了顿，试图在一片叮铃哐啷的噪音中引起两人的注意。    “你可以来试试。”    直接撕拉一声掀翻了座椅，就像撕开一张纸那样容易。乔伊斯头都没抬，冷静地对对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鄙视:“就你这种水平的，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我可以立刻引爆……”    “立刻引爆炸.弹，是？”    脑袋离广播音响只有几厘米，死侍骑在扶手横杆上摇头晃脑地接了这么一句，随即同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这段数还是不行啊，哥们。我是你不管怎么炸都死不了的，而另一位——”    他指了指冷笑的乔伊斯:“这兄弟有个人格牛×极了，在三吨T.NT里面打滚就只没了一条胳膊。等会儿把他折腾出来，你下辈子的胎也别想着投了。”    那个声音:“……”    还是头一次被给大侦探准备的大礼包威胁，那人被怼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在屏幕后面盯着这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变了数变，最终定格在一片宛如乌云的阴冷上。    就算他们说得是真的又如何？    今天没有自己的允许，这节车厢里绝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    “你们可以再多费点力气，再多挣扎一会儿。”这么想着，语气又恢复了宛如咏叹般的愉悦，他冷笑着这么开口:    “当你们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炸.弹到底在哪儿的时候——”    “哈尼，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眼睁睁看着死侍扣开地板，像中了五百万一般指着里面嘀嘀作响的爆炸装置拼命招手，那人被直接噎得一愣，恍惚中有种被打脸的怅然感。    但是……但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们不可能拆除它，只有我才能让倒计时停止。”他这么说道，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是吗。    撇撇嘴，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乔伊斯放开被自己掰成好几节的扶手，凑过去看了看那枚定时炸.弹，观察了几秒，随后直接伸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它从底座上拎了下来。    “……”    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蔓延在整个车厢里。在这片谜一样尴尬的空白中，所有人眼睁睁瞪着奇前杀手手里突然裸.奔的炸.弹，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都不由得对头顶那个无限沉默了下去的声音抱以真切的同情。    过了几秒，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死侍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头顶比了个胜利的中指，然后引发了更多的笑声。    “下次要跟别人玩游戏就好好玩，别搞这么多花样，还搅了哥难得的约会。”    他很快将中指变成了一个更加难以启齿的手势:“我家哈尼可是专业玩这个的。拳打神盾局，脚踢八爪鱼，连超级英雄都捶过，还怕你一个脸都不敢露炸.弹狂魔？”    “……”    明显被噎得不轻。那人透过监控，脸色阴沉地瞪着乔伊斯和他手里已经寿终正寝的定时装置，连已经演绎出所有迷题，正朝这边飞奔的夏洛克和华生都顾不得。过了半晌，才终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到底是谁？”    伦敦的地下势力尽在自己耳目之中，他根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存在。甚至连入境记录都没有，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了这里。    “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不是绅士该有的礼貌吗？”    听到他这么问，死侍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旁已经盯着炸.弹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室友制止了。乔伊斯眼神难辨，抬头盯着车载监控的方向，声音同样阴沉的如同乌云压城。    这倒是。    已经将对方当成了同样来自某个犯罪势力的大佬。那人安静了会儿，似乎在思索，最终还是诚实地吐露了一个名字:“莫里亚蒂。”    “多谢了。”    点点头，向对方致以真诚地感谢。乔伊斯这么开口道，话音未落，就直接举起不知何时握在掌心的枪，砰砰砰直接把整节车厢的监控和广播系统打了个粉碎。    还在等他报上名字的莫教授:“……”    等等，你怎么不按说好的剧本走？！    拿了名字就自己跑路是怎么肥四？？？    “你看起来是真的很讨厌他了。”在头顶哗啦啦掉落的碎片中岿然不动，死侍为被室友跳票的莫里亚蒂默哀了几秒，随即这么感慨了句。    “我讨厌的不只是他。”    乔伊斯摇摇头，然后冷冷翘起嘴角，将手里的炸.弹翻了个面，递到死侍眼前。    韦德好奇地探头看去。    在已经被乔伊斯暴力破拆的外壳上，印着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图案，一个圈，套着黑色的骷髅头，以及下方蜷曲的蛇足。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的很难发觉。    那是九头蛇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