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是她听张阿姨说,石曼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2)
年男人。 见了他们,意外地说:“诶?季豐,蓝蓝?” 于是,季豐这才放开她,手却还抓在她手上,甩都甩不开。 “王叔,这么巧。” 季蓝也乖乖叫了声王叔。 这个人前些日子参加过季国云的饭局,今天是带高中生儿子来看牙的。 季蓝心想坏事了,饭桌上,数这位王叔最能唠,最爱闹。 聊了几句,对方带着儿子回去了。 临走,很有深意地多看了他俩一眼。 可能季国云又会来问她情况。 季蓝回去睡了一觉,早晨,偌大的房间里,季蓝睡得正香。 有人敲了门。 她以为是张阿姨,人一进门,看到是石曼。 季蓝揉着眼坐起来,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说:“阿姨,你怎么没去上班?” 石曼脸上的高兴藏不住,像是有什么喜事了。 她身上穿着上班时的正装,到了出门的时间,司机肯定早早就在下面候着了,她却还不愿下去。 在季蓝床边坐下,石曼拉住季蓝的两只手,兴致勃勃地问起:“蓝蓝,你实话跟阿姨说,你和季豐,又重新在一起了是不是?” 季蓝困得睁不开的双眼,听到这一句话,瞪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有啊……” ☆、第 14 章 季豐搬出去住之后,每周六都会回来吃晚饭。 白天刚被石曼问了和他的那回事,季蓝心知,有可能她也去问过了季豐。 石曼走后,季蓝无精打采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下,换上条黑色的裙子出门。 今天是她妈妈的祭日。 前些年石曼记得很清楚,后来工作忙碌,又时隔太久,渐渐遗忘了。 只有季蓝坚持每年今日都去墓地探望。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在院子里看到了季豐的车。 两三个保姆准备着晚饭,尽是季蓝和季豐爱吃的菜。 石曼抱着刚买来的一只金吉拉,在旁边盯着她们准备,要不是因为手生,早就亲力亲为了。 屋子里没见到季豐,季蓝越过起居室,从一扇窗户往后院看去。 季豐果然在那儿。 他和斑比许久不见,斑比显然是玩累了,趴在草坪上吐舌头。 而他,倚着斑比庞大的身子,半躺着看一本书。 季蓝回房间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再下来的时候,晚饭准备地差不多了。 季豐刚好领着斑比进来。 季蓝一蹲下,斑比就朝她跑过来,扑了她满怀,然后开始舔她的脸。 季蓝这便没了兴致,抗拒地躲了几下,干脆不逗它了,站起身。 这一来,季豐面对面的,把她的样子看得更清楚。 他看了她两秒,问:“哭过了?” 季蓝心里跳了下。 这都能发现吗? 下来前她分明照过了镜子,已经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她便说:“没哭啊,为什么要哭。” “是牙齿还会疼?” 其实这还是个挺不错的理由,季蓝改变了心思,便说:“还是有点的。” 季豐走近了些,“张嘴我看看。” 季蓝心里又跳了一下子。 眼看他的手就要扶上自己的下巴了,季蓝眼尖地瞥见,厨房外,张阿姨正小声地叫石曼出来看热闹。 她就把脸偏开,转身走掉了。 季豐自讨没趣,无所谓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饭桌上,石曼倒是对他俩的事没提起过。 多交代了最近天气凉了,注意加衣服。 她和季豐说起:“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方便,又不让请保姆过去,什么都得自己来,要不过阵子就搬回来?” 季蓝看着他。 季豐喝了口汤,神情自若地说:“不用,我一个人住着挺好。”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季蓝筷子伸向一盘小炒黄牛肉。 季豐原本也没再看她,感知却像雷达似的,突然看向季蓝,冷冰冰地说:“医生交代的忌口都忘了?” 季蓝拿筷子的手一顿。 她想起那天在医院,她腮帮子鼓得老高,死死地捂着,而医生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术后的护理和忌口。 她没心思听这些,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清楚。 季蓝放下筷子,看着他。 他语气放轻了些,又说:“不是不让你吃,只是这段时间,不要碰这些牛羊肉。” “好。” 季蓝自己理亏,轻轻地说。 石曼笑着起身,把那盘菜端开,让张阿姨收回厨房。 “还是季豐有心,连我都忘了这回事。” 石曼和张阿姨饶有深意的对视,也被季豐看在眼里。 他淡定地吃着自己的。 石曼让他今晚别走了,季豐答应下来。 饭后出去遛狗了,石曼似乎是要和他商量孙悦清的事,也一起去了。 季蓝现在牙口不好,吃得慢。 但今天胃口出奇地好,吃得比往常都多,只是到了晚上,害惨了她的牙齿。 拔除智齿的创伤大,不过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头几天,季蓝是靠着止疼片撑下来的。 晚上牙又疼起来,她满屋子找药,发现前两天都被她吃光了。 季蓝又跑到楼下,去翻家里的药箱。 依然遍寻无踪,她关了灯,准备忍忍就过去了。 一抬头,看见个人影靠在二楼的木头护栏上,往下看。 季蓝哆嗦了下,下意识地出声问:“谁?” 季豐熟悉的声音响起,笑着说:“还能有谁,难不成是鬼?” 说着,他转过身按开灯。 他穿着睡袍,脚踩拖鞋,两臂环胸,一脸戏谑。 这么多年季豐很少变。 她也见过他工作上的样子,严谨,冷淡。 变得大概只是这些。 除却工作,他幽默风趣,为人性格品行都好,当朋友,当恋人,都非常适合。 季蓝说:“你怎么不睡?” “你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以前就爱半夜下去找东西吃,今天呢,怎么手里是空的?” 季蓝一直愁眉苦脸。 她不想多说,言简意赅地回道:“没找吃的,牙疼。” 回房间躺在床上,她把脸的一侧压在枕头上,希望能缓解些。 这种疼痛 ,就像不断跳动的神经,一会儿疼一下,每次等她快睡着的时候,又被这感觉生生弄醒,疲惫得不成样子。 又过了会儿,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外面又有人敲门。 她的脾气就像被点燃了的汽油,瞬间冒上来火,气冲冲的过去开门。 季豐衣着整齐地站在外面,应该是要出去,或是刚回来。 季蓝脸上的怒气太明显,立即发作,即便牙疼着呢,也要不停地说道:“大半夜的你还睡不睡了,知道我睡个觉多不容易吗还要被你叫醒,干什么啊,烦不烦,你不睡我还是要睡的!让我安静会儿可以吗?拜托你了行不行!” 他面不改色地听她骂完。 季蓝等着他,胸脯起伏着。 季豐:“说完了?” 季蓝捂上一边脸,依然怒视着他。 季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手放在她乱糟糟的发顶揉了下。 “说完了,就消消火,快点吃药,早点睡。” 然后他慢悠悠地挪开,回房间了。 季蓝低头,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是几只药盒。 她气呼呼的脾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如果在以前的那时候,她会受宠若惊,连续开心好几天。 现在,她只觉得茫然,到底该不该开心。 看着季豐房间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有了药物作用的帮助,季蓝睡得很熟。 睡前她想了很多事情。 从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上季豐。 期间他在国外数年,也是关系最不冷不热的那些年。 再到后来他回来,那时候她毕业待业在家,石曼还没给她开餐厅。 她和一群富二代朋友醉生梦死。 又到现在,车祸后,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告别了太多人。 而她真正想逃掉的事,到底是不是想要逃,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 那时是怕他不喜欢,所以才要逃。 对季豐啊,当然还是喜欢的。 但是,她再也不要先说喜欢。 ☆、第 15 章 自上次和席丝从酒分开,季蓝就没再见到过她。 今天她突然出现在季蓝的餐厅,吸着杯西柚汁,咬着吸管冲她招手笑。 季蓝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怎么来了?” 席丝眯起眼睛笑,样子越来越像只狐狸,“我知道你没把我当朋友,但我们好歹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啊,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季蓝就说:“好,想吃什么随便点,免单。” 她手扶在椅子上,准备站起来。 席丝的话制止了她:“你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和师兄在一起吗?” 季蓝像是听到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理所应当地说:“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了啊。” 然后又追加道:“后来不喜欢了,所以就分开了,这很正常。” 席丝还是笑着,问:“那我怎么听说,你在和师兄开始之前,还跟季boss表白过呢?你那儿会儿多大来着,才十几岁是。” 季蓝意外地看看她,席丝等她回复。 季蓝做出不可置信地样子:“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耸耸肩,“就算有,我也记不得了。” “行,那我无话可说了。”席丝又吸了口饮料。 季蓝在餐厅呆了会儿就离开了,有席丝在,她就不想呆在那里。 司机早上把她送过来,接她要到下午。 季蓝和司机说了声,车很快就过来了。 然而车子才走到半路,她就接到了店员火急火燎的电话,说店里被人给砸了。 季蓝立即赶回去,看到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横在地上,吊灯也掉了。 客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个席丝。 店里经理凑过来汇报情况。 原来是刚才来了桌客人,尽是些穿得稀奇古怪的青年,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吵闹得坏了气氛,点的菜也不满意,开始找店员的麻烦。 经理的劝解当然没起到作用,几句话下来,他们便开始动手砸东西了。 甚至还有个男店员被打了。 席丝看似刚从震惊中缓回神,后怕地问她:“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季蓝头疼地看着店里的狼藉,对经理说:“报警。” 席丝主动留下来,作为旁观者配合录口供。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席丝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为了她店里的事,现在季蓝对她又有些改观了。 两人走在路上,脱离警.局严肃的气氛,这会儿放松了些。 席丝说起:“我觉得,今天这些人来肯定是有预谋的。” 季蓝裹紧衣服,转过脸看着她,等着她说。 其实她这样想过,但还是认为不可能。” 席丝问道:“你平日里,就没什么私仇?” 季蓝果断地摇头:“没有。” “你再想想。” 看她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季蓝自己都不太肯定了,可分明就是没有。 想了想,还是摇头了。 于是席丝提醒道:“孙悦清啊,你把她忘了?” 季蓝惊讶地反问:“你是说她和季豐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要找也是找你去!” “但孙悦清不这样认为啊。” “我看她不像这样的人。” 席丝叹气,拍拍她的肩膀:“女人啊,为了爱情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告别的时候,席丝又神神秘秘地说:“奉劝你啊,最近还是小心点。” 本来觉得事情没什么,席丝这一句话,听得她心里毛毛的。 季蓝没把这事告诉石曼,季豐也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警局把她叫过去了。 几个闹事的年轻人都被抓了过来,纷纷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季蓝确定自己一次也没见过他们,这会儿见了就生气。 冷冷地问了句:“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口径统一,纷纷否认。 闹事不算严重,交了保释金人就放了。 季蓝把餐厅关门了,呆在家里郁闷。 总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恰巧石曼下班回家,路过她这里,捏了把她的脸。 季蓝咬着嘴里的樱桃,问:“阿姨,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石曼说:“节日?没有啊。” 她笑了笑,说:“但今天是季豐的生日,你记着呢?” 季蓝“啊”了一声。 找个理由搪塞道:“我今早听张阿姨还是谁说了句来着,原来是季豐生日啊。”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季蓝摇头。 她盯着手机,不去看石曼打探的眼神。 偏不凑巧,手机在这时想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季豐”二字。 落到一旁的石曼眼里,她又笑了笑,上楼避开了。 等她走开,季蓝才接了电话,声音莫名其妙,做贼似的要压得低低的。 “喂?” 季豐说:“在家?” “不然呢。” 季蓝握着手机出来。 想到后院去接。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笑两声,问:“怕什么,准备出去接了?” 季蓝不由地说:“你是有千里眼吗?” 他又笑了起来。 声音沉沉的,虽轻,却轻而易举地撞击耳膜。 季蓝感觉脸上烧了烧,赶紧出去吹风。 夜幕还没降下,橘红色的光弥漫在远方。 他还未说来电的原因,但季蓝知道,一定是关于他的生日。 他往常不过生日,也就是石曼在家准备一大桌子菜,大家一起吃个饭,开瓶酒。 季蓝问:“怎么了?你下班了?” 他们今天对话平和。 季豐说:“想问你,今晚你那儿有没有位置,准备和几个朋友到你店里聚聚。” “啊……到我那儿?” 季蓝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前两天出了那事儿后,季蓝决定这几天暂时不营业了。 如果他硬要过去,她想瞒得事,就都被知道了。 等待回应的时间很长,季豐拿开手机看一眼屏幕,说:“信号不好吗?怎么没声儿了。” 季蓝干笑着说:“我那儿有什么好的,你去那么多次就没腻吗?我给你推荐个更好的。” 他的话,像下围棋一样堵着她,“你请客?” 季蓝茫然地问:“为什么要我请?” 于是他笑说:“那还是去你那儿吃霸王餐好了,我半小时后到。” “别别!我请就我请,马上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季蓝给他发送了餐厅的定位,想起刚才他的语气和话里内外意思,好像是故意要骗她去一样。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有什么就直说啊,拐弯抹角。” 而她发完消息,上楼换衣服去,脚步轻快,心情飞扬的,自己都没察觉到。 ☆、第 16 章 上楼换了鞋子,背上包就要出门。 路过镜子时,看到里面的自己,季蓝脚步停顿片刻,抬手摸了摸垂散在胸前的头发。 她从梳妆台上翻出口红,再沾到手指上均匀地抹到两颊。 气色添上来许多,看着也和往日不一样了。 出门前被张阿姨看到,倒是没问她要去哪儿,笑着询问今晚几点回来。 季蓝眼睛很快避开,说:“出去和朋友吃顿饭,很快就回。” 张阿姨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先等下,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季蓝等在门边,没一会儿张阿姨匆匆从厨房赶来,手里捏着一只便当盒。 “这是什么?” 季蓝一边问着,疑惑地想把盒子打开。 “季豐不爱甜食,难得喜欢这个,这次生日没回家,你就给他带过去。” 张阿姨笑着说完,回去忙活了。 季蓝悻悻地把东西放进包里,钻进门口等待已久的座驾。 她推荐的餐厅,其实自己一次没来过,只是听说过个名头,就骗了季豐过来了。 餐厅位于市中心,楼房分布密集,错杂的道路像交集在一块的条条羊肠。 司机车开不过来,季蓝下了车,抬头寻找餐厅的招牌。 季蓝方向感极差,到了陌生的地方就更甚。 找了许久,担心包里的蛋卷都要凉掉了,也害怕自己一直拖沓,会不会耽误季豐和他朋友们。 秋日的银杏叶落在路边,阳光温和,秋高气爽。 直到季豐来电催促,她也没能找到路。 反而,让一通电话暴露了自己。 季蓝站在路边乖乖等着。 没几分钟,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在路的另一端。 一见他,眼神放松下来,想冲他走过去,季豐示意她站好,他过来就行。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深色风衣里是件印着英文的T恤,比上班时一丝不苟的装束,不知道要年轻多少。 季蓝盯着他的长腿几步迈过白色斑马线,人走到跟前了,才抬起头看他的脸。 果真,他一脸的——“你真行”。 季蓝臊得不行,又找不出理由辩解。 跟上他的脚步,季豐问:“自己打车过来的?” “司机送过来的。”季蓝说。 他低头看着她裙子下光着的腿,皱了眉,说:“你不冷吗?” 季蓝上半身是长袖,还穿着件外套,双腿在他眼下,风吹着,这儿一点也不冷,被他看的发热,再看下去,估计连路都不会走了。 季蓝眼盯着前方,说:“就是这样的衣服。” 跟着季豐走进一条支路,拐了几个弯,路过几间别致幽静的日式餐厅,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刚到门口,里面适应便知道有人过来,拉开门把他们请进来。 这间店,外面看起来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很隐蔽,里面却别有洞天。 洋酒瓶子堆砌起入口的一整面墙,看着像个酒,除了两名侍应就没其他人了。 往里走就有了餐厅的感觉,因为过道里的女服务生们,一个个身高腿长,围裙下是露腰的T恤,细细的两根带子系在后腰上,往下曲线像起伏的沙漠圆丘,很让人饱眼福。 季蓝惊到了。 她只知道这里口碑很好,却没仔细看,是哪方面的口碑。 她盯着女侍应的蛮腰,再去看看季豐。 真担心他会错了她的意思。 而她自己,尴尬得耳朵都红了起来。 季豐推开门,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 棕色长桌一周的人,看起来都眼熟得很,她这些年没少见过。 刚坐下,季豐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点餐。 他眼睛瞥见季蓝鼓鼓的包,问:“你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季蓝把包取下,放在椅子后面,摇头说:“没什么啊。” 一旁的江子贺伸过脑袋看了眼,笑了笑,“不会是生日礼物?” 季豐听了笑道:“生日礼物?我倒觉得更有可能是炸弹。” 一桌的人都笑起来。 季蓝干脆把包拿在腿上,拿出里面的便当盒,放在季豐面前。 “张阿姨要给你带的,说你每年生日都吃这个。” 季豐两手开着盒子,语气故意做出失落的样子:“还真不是礼物啊……” 有人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开了盒子,里头是些芝士蛋卷做的甜点,上面挤了点蕃茄酱。 季蓝忍着想呛回去的冲动,毕竟当着大家的面,她说:“有点凉了,要不加热一下。” 季豐没反应,叉子扎起一块填进嘴里。 江子贺好事地说:“这不还冒着热气,怎么了?你还怕冰着他啊。” 明摆着的,这江子贺就是要别人看她好戏的。 季蓝假笑着说:“不是,我是怕没烫到他。” 然而话说出了口,更显得变味了。 他们好像都心知肚明一样,眼神来回交换,季蓝横了横心,由他们瞎想。 都说什么样的人,就有着什么样的朋友圈子。 季豐的这些好友,男性偏多,加上两三名爽朗个性的女性,一桌子气氛非常好。 他今天心情也很不错,吃了她带来的东西,菜上了桌就没动多少,喝了很不少酒。 他们兴致起来,季蓝单手托腮,看着他手边,空了的便当盒子。 里面留着些奶黄色的碎屑。 也只有张阿姨会做这种东西。 她也知道有段时间,季豐是把这种零嘴当饭来吃的,后来大了就不常吃了。 记得有一次,季蓝答应同班男生的央求,把季豐一只有国外球星签名的足球偷偷借给他们踢。 后来球掉进河里捞不上来,季豐回家知道这回事,好几天没理她。 季蓝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过了几天不想再冷战下去了,她想想办法,请张阿姨教自己做会这道吃食,失败了好几次,终于成功了。 她把盘子端进季豐卧室的书桌上,上面用蕃茄酱写上一个“sorry”。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总之到了第二天,他们的关系终于恢复正常。 季蓝想着这一回事,没听他们在热闹地聊什么。 她又看看便当盒里,沾着的一点蕃茄酱。 张阿姨从来没有再蛋卷上加蕃茄酱的习惯。 这样的做法,也只有她道歉的时候曾这样加上去过。 会不会让他以为,这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呢? 更可怕的是,今天的蛋卷上,是用蕃茄酱挤出了爱心的形状…… 后知后觉地,她终于明白,一开始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斜着唇角笑得那样克制不住。 定不是因为看到了久违的钟爱的事物,确确实实地是在笑这样小女生的心思。 张阿姨怎么想的。 季蓝无奈地捂了捂脸。 过了会儿她平静下来,看了看季豐的侧脸,英挺的面孔比少年时候更添了吸引人的魅力。 尤其现在他醉了些,发现注视,也转过脸来,看着她的两眼里,像是盛着温酒。 季蓝不自然地看看手表,已经很晚了,再不会去,石曼会担心。 她小声告诉季豐。 准备起身时,被他按住手腕。 他继续和人谈笑着,手上力度一点也没松。 季蓝挣了挣,又被他张开手掌,牢牢握在手中。 “我出去买单,很快回来。”季蓝只好又这么说道。 季豐便松开了。 而她却又被餐厅经理告知,季豐已提前买了单。 季蓝走出餐厅。 已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 她给季豐微信上打了声招呼,站在路边等车。 附近车子难打,她又回到下午等季豐的位置。 对面的公交站牌下,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站在一起等车,季蓝看着他们的手约贴越近,最终紧紧握在一起。 她轻轻笑着。 这会儿等车便也没那么无聊了。 18路公交开过来,两人先后上了车,车子开走后,站牌处又变得空荡荡的。 这时候,她身体被人往后揽着,贴进了一个温暖的环抱。 她惊诧地扭过脸,季豐声音低低地在她耳朵上方说:“跑这么快,怎么也不等等我?” ☆、第 17 章 季豐说他喝了酒,开不好车,让季蓝开车送他回家。 她左看右看,那眼神都是清明的,只是身上酒气大了些而已。 季豐的好酒量她是知道的,但担心他回去路上真的不注意,走上她当初的老路,季蓝就答应送他回去。 刚一上车,他头向后仰着,闭眼睡了。 车玻璃也被降下来,风把他头发吹得搔弄在额头上。 风向也冲着季蓝,凉飕飕的,她把两腿并了并。 刚好季豐睁开眼,看着她座下的双腿。 季蓝质问地瞪回去,似是生生被他用眼神非礼了,语气凶凶的:“看什么!” 季豐没回应她的话,很无语地往外面偏了偏脸,动身脱下外套,抛到她腿上去。 他重新闭上眼,不知道是嫌她露肉,还是怕她冷。 不需要动脑子想,绝对是要揶揄她臭美的。 只是低头一见他的衣服,盖在她光裸的两腿上,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她一言不发地,开动车子,开去了季豐的公寓。 季豐一直闭眼睡着,车子内安安静静,到地方的时候,季蓝把车开进停车库。 一旁的季豐动了动身子,睁眼醒来了。 他眼睛很没精神,看着前面,说:“今晚别走了,住我家。” 季蓝:“为、为什么?” “这么晚你怎么回去?” “打车回去啊。” 季豐又朝她腿上看去:“就光着你这两条腿,要上谁的车去?” 季蓝听着他的揶揄,心里乱起来的。 不是为待会儿回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是想着,他要她留宿下来,是不是刚好是他一开始就有的预谋。 胡思乱想之际,她找了车位停好车,还是没回应。 季豐拉开车门下去,稀里糊涂地,她跟在他身后。 他走在前面,步伐依然稳健,丝毫不像醉酒了的人。 进了电梯,季蓝无意看见镜子里,他弯起的唇角,恍然大悟,脑中响起警钟。 她是不是上当了? 然还没等她说些什么,电梯门徐徐打开,到了季豐所住的楼层,电梯直达他家门口。 铺着地毯的楼道里灯火通明,装潢讲究,只是,视线里多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环抱着双膝蹲坐在地上。 季蓝瞧见她,直直愣了一道。 都这个时候了,孙悦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发觉有人出现,她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得素净,脸上没带妆,红着眼圈抬头望向季豐。 又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季蓝。 和季蓝对视着,可怜的模样有一瞬的瓦解,不过她很快放开了季蓝,抬眼望着季豐,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背对着季蓝,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和反应都看不到,只听着语气是很平淡的,说:“你怎么来了?” 孙悦清看看脚下,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小声说:“生日快乐,我……我只想来看看你。” 女人的温言软语总会打动人心,但还是要分对方是谁。 遇到冷清的,只会干脆决绝第决绝。 恰巧季豐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告诉她:“不早了,早点回去。” 他朝前面走过去,孙悦清侧身让开路,还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季蓝旁观着这一幕,她实在不应该上来。 季豐开了门,人还没走进去,这时孙悦清找准机会上前一步,哀求道:“季豐,我们能聊聊吗?我有事和你说。” “改天,今天太晚了,回去注意安全。” 他说完,回头看着后面的季蓝。 她一幅看热闹的姿态都被他收在眼底,皱了下眉心,季豐催促起:“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路过孙悦清面前,季蓝可以没去打探她的表情,但那视线就像针一样地扎在自己脸上。 季蓝挤进门内,合上门。 哪里想到会上演这么一出,她只是单纯地来借宿的。 季豐随后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手往后捏着T恤的领子,轻松地把衣服拽上去脱掉。 背对着季蓝,他走进浴室。 说:“你睡卧室,沙发留着我睡,冰箱里有牛奶,顺便帮我热一杯。” 他关上门,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季蓝坐在他的沙发上,懒得动身。 又想起前些日子,身下这张沙发上发生的激烈的事情,她惊弓之鸟似的站起身,绕着它走了几步,脚步匆匆地去了厨房。 拉开冰箱,他的冰箱很整洁,以前就是个生活规律健康的人,季蓝马上就看到了几只纸盒包装的牛奶。 拿了出来,想顺带找点零食垫垫肚子,但一无所获。 季蓝拆开包装,把牛奶倒进杯中,放进保温箱。 她走到浴室门口,里面水声依然没停。 现在走的话,他不会说什么了。 季蓝就这么悄悄离开了。 城市的夜生活毋庸置疑是热闹的,只是奖金午夜的时分,高档的住宅区外,除了站岗的保安,一个人影也没有。 季蓝慢慢走着。 她越发产生一种直觉,那天餐厅被人闹事,少不了孙悦清的关系。 尤其又被她看到自己和季豐一起回去。 同样的,她肯定也把和季豐的决裂算到她头上去了。 但是季蓝不后悔,即便给人背了锅,早些让季豐看清一个女人的面目,什么都值得了。 身边偶尔有三两辆车经过,季蓝丝毫没放在心上,于是也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不疾不徐地跟着辆没开车灯的车子。 等它驶到身边时才被季蓝察觉。 可随即前后的车门一齐打开,跳下来几个社会气的年轻男人。 在季蓝还没来得及张口呼救时,就有人用掌心的毛巾牢牢掩上她的口鼻。 两秒钟后,季蓝明白了毛巾上是什么东西,她急忙摒住呼吸,这时,另外两人上前架住她的手脚。 身后的人被季蓝用手肘狠狠戳向胸口,他反手打在季蓝脖子上,季蓝头一歪,知觉渐渐涣散。 翻天覆地之际,附近开过来两辆音乐声放得巨大的跑车,急刹车停下来。 车里的人纷纷下来,厉声质问起这边的人。 随即,季蓝被放到地上,几个人钻进车里,踩下油门,一溜烟人没了。 季蓝强撑着意识,眼皮眯起来一道缝,看见一个样貌俊秀的青年打量着自己。 他手心拍在她脸上,说着醒醒。 安全了。 被这意识里的三个字撤下防线,季蓝千斤重的眼皮终于垂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黑白颠倒。 晕倒前是漫天夜幕,醒来,身边全是医院白花花的配套设施。 床边,是个男人坐着的背影。 季蓝想伸手碰碰他,动作扯到了脖子,疼得她不住地吸气。 季豐回头,手扶正她的脖子。 季蓝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正带着脖圈。 季豐站起来,两手插在口袋里,俯视着她。 脖子动不了,季蓝心虚地眼睛瞥向一旁。 昨晚要不是没听他的话,也不会差点发生大祸。 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现在想想也是后怕的。 季豐从没那么严肃过,上次见他这样,还是N年前她不合时宜的表白后。 前几天好像是过了什么节气,天渐渐凉下来,今早秋意更浓。 他倒了杯温水来,里面插了根吸管。 季蓝咬住,咕咚咕咚吸了几大口。 “人都抓住了吗?” 季豐把杯子收回去,凉凉地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他话音才刚落下,季蓝又想起了重要的事,迫切地问起:“昨天是谁救了我?你谢过他了吗?” 季豐转过身子,像是听不得这话似的,他莫名冒起火气,两手按在她的两侧,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 他的神态和语气,比什么时候都要认真严肃,字字无比清晰地说:“你就不问问你自己,就不问问我,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要疯掉!” 季蓝一动不动,睁大双眼盯着上方的他。 季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直起身子,背对季蓝。 身后,时间的走动是由输液瓶里落下的一滴滴药水证明。 季蓝的声音依然是轻轻的,很冷静。 她在问,不,她是在陈述:“季豐,你喜欢我是。” ☆、第 18 章 沉默才出现了多大一会儿,随即,季蓝又道:“你不承认吗?” 她语气讥诮,甚至像在故意挑事。 季豐原本想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于是便不准备理会她了。 他说:“你闲了是吗?” 季蓝半眯着眼睛笑,眼角尖尖的。 石曼踏进门来,见她醒了,又看到她的笑脸,提着的心放松下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季蓝微妙地收起笑容,说:“我没在开心啊。” 季豐瞥了他一眼,看见石曼身后的保姆提着的东西,问带的什么。 保姆说,是一早煲好的清粥,还有些换洗的衣物。 石曼对季豐说:“你先出去,让阿姨给蓝蓝换身衣服。” 季豐出去后,季蓝坐起来,配合地让二人换掉身上医院的病号服,穿上舒适的睡衣。 她看见身上有好几处擦伤,还有的地方都青紫了。 昨晚在几个男人手里挣扎,后来又跌倒在了柏油马路上。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的小命就那样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害怕。 也不怪季豐生气。 说出那样的话,一方面是故作轻松地安慰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放心。 石曼拧眉看着她结了血痂的手臂,“唉,怎么伤成这样,怕不怕?” 季蓝摇头。 那次车祸便已让她经历了生死边缘,是真没那么怕了。 石曼说:“放心,人已经抓起来了,以后你夜里不要再一个人出去了。” 她低头帮季蓝扣上睡衣的纽扣,季蓝问:“他们应该不认识我的,怎么就盯上我了?” 石曼说:“一伙不务正业的小流氓,看你年轻漂亮,又是一个人,就起了贼心,还好昨晚被小诚撞见了,说来他和季豐还认识……” 季蓝吃了一惊,“这么巧?” “是啊,还好小诚这孩子人不错,要是遇上旁人,谁也不敢插手这样的事啊。” 季蓝想起昨晚昏迷前,最后看见的那张面孔,即便是陌生人,他眼里也有担心。 托着她脖子的手心,很有力道。 季蓝说:“他现在还在吗?” 石曼说:“昨晚把你送到医院后,等季豐来了才走的。” 保姆扶着季蓝躺下,季蓝说:“那我改天亲自去谢谢他。” 季蓝在医院躺了两天,石曼和季豐便知道了前阵子她餐厅出的事。 出院后,刚回了家,席丝过来看望她。 秋高气爽,两人在后院的遮阳伞下坐着。 张阿姨端过来两杯金桔柠檬茶。 席丝端起来喝了一口,脸朝她转过来,墨镜下的眼神看不清楚,季蓝盯着那黑乎乎的两块镜片,就知道她又没什么好话。 果然,席丝说:“你不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和上次的很相似吗?” 季蓝不想相信她的阴谋论,说:“没有。” “你就真没想过,这些人是不是又是孙悦清找来的?” “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什么都忘别人头上加。” 席丝不罢休地说:“但是,万一呢?” 季蓝轻轻一笑,反而问道:“你跟苏景林,现在怎么样了?” 席丝这一来便泄气了,话题轻松转移,说:“就还那样呗,我总觉得他忘不了你。”又好奇问道:“话说你真的失忆了吗?” 季蓝看了看她,神神秘秘地说:“你觉得呢?” 席丝仔细盯着她看了看,然后摇头。 季蓝仰脸看着天上白云朵朵,漂浮在碧蓝似大海的天空。 她和季豐相处这二十来年,最常见的事情,就是赌气。 当年就是因为和她赌气才跟苏景林在一起,那时候懵懵懂懂,为了做做样子给人看,但毕竟是初恋,还是出现了一些感情的,虽然比不过对季豐的深刻。 到了如今,对于苏景林,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季蓝嘴上说着不相信,经席丝这么一提,还是出现了疑心的。 那几个人出现的也太凑巧了,她不得不怀疑。 季豐出入警局好几次,季蓝没从他那儿听到什么消息,只是石曼告诉她,几名青年是有前科的,以前也骚扰过别的女孩。 这次属于害人未遂,不关上个难熬的时日,轻易出不来。 那便不关孙悦清的事了。 想起那日她抱着膝盖等在他家门口,却得到冷淡的对待,也挺可怜的。 她曾跟季豐提起孙悦清,幸灾乐祸地问他在订婚前被女方戴绿帽子是什么感受。 季豐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感受。” 季蓝说:“好歹也是差点成为你未婚妻的人,就这么不在乎吗?” 季豐说:“订婚,不代表是结婚。” 那时候季蓝就明白了,如果没有席丝计划的这一出戏,他依然不会和孙悦清修成正果。 只是为了家人的催促,另外,从来只是孙悦清的一厢情愿。 也包括她自己,季豐真正让谁入过自己的眼。 或许除了那一年,堆满爬山虎的墙边,穿着白色裙子,笑起来很灿烂的那个女孩。 石曼极其重视礼节和情面,季蓝才刚一好,她就叫上季豐和季蓝,还带了不少珍贵奢侈的礼物前去致谢。 对方也是大门大户,S市内这圈子就这么大,石曼和对方家中长辈打过几次照面,彼此都很热情。 主人家招待得很周到,却没见那晚救下季蓝的年轻人。 中饭快用完的时候,主角才姗姗来迟。 季蓝听见外面的机车停下的声音,忍不住往窗户外看。 季豐坐在她旁边,身子朝她凑得进了些,半开玩笑地说:“你的救命恩人来了,待会儿三拜九叩地,好好谢谢人家。” 季蓝语气呛人,说:“按你这意思,我今天要是不以身相许,光叩拜几下算得了什么诚意。” 季豐冷笑一声,胸腔里发出哼声。 季蓝用嘴型说“神经病”。 是故意要给他看到,也的确被看到了。 但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侧过去的一眼,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刚好牛排上桌,他把自己的那块切好,却一口没吃。 看了看季蓝的右手,衣袖把她的伤口盖得严严实实,应该快结痂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抱着头盔踏进家门,迎接到一大桌子人的注目礼。 季蓝也向后探身。 季豐换掉她面前的盘子,把自己切好的那份放过去,一套动作无比自然,谁也没注意到。 封诚刚进门,脚步猛地一顿,惊恐地睁了睁眼。 他摸着后脑勺,笑着说:“怎么这么多人啊。” 封母模样埋怨,说:“一早就提醒你中午家里有客人,还是不听话,都快吃完了才回来。” 石曼打着圆场:“哎,没事的,年轻人嘛,玩性大,不碍事的。” 封诚两手合在胸前,做出求原谅的姿态,嘴里轻车熟路地说了几句好话。 一笑起来,秀气的脸上还有酒窝,模样生得好,笑盈盈的样子更讨喜。 来得再晚,也能瞬间被原谅。 氛围依然是活跃的,封父脸色好了些许,交代下次早点来。 封诚连连点头答应。 这时他看见季豐,惊喜地抬了抬眉,脱口而出道:“姐夫?你也来啦。”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或许是这种年龄段的男的一般都比实际年龄更显小,季蓝心里琢磨着他可能比自己都要小一两岁。 季蓝听见了他这句话,惊诧地忘记自己刚在想着什么,立刻看向了季豐。 而他就当没听到这个称呼一样,问封诚:“上个月才见你跑去高尔夫球场玩无人机,今天又跑去哪儿了?” 小小的尴尬很快化解,大家都朗声笑起来。 封诚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口误,他恨不得咬断舌头,还好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笑而过。 哈哈干笑了几声,指指楼上,说上去一趟,马上下来。 风风火火地上了楼,华贵大气的吊灯下,餐桌上美食再度成为主角。 季蓝低下脸咬着一小块牛排,只觉得索然无味。 根本没发现,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已经切好了的。 ☆、第 19 章 中饭过后,几个长辈谈天的阵势有增无减。 封家女主人在阁楼养了几只会学舌的鹦鹉,邀一行人上去逗玩,虽是晚辈,季豐也不得空,一起上去了。 季蓝从洗手间出来,并不想跟过去。 封家的别墅建得富丽堂皇,主人却很有闲情雅致,不光养了鸟,偌大的窗台上布满花植,茂密的一簇簇夺人眼球。 季蓝走过去,手指勾过一团丁香,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这样的气味对她来说过于浓了,很快,她皱起两条细细的眉,扭开脸去。 这便看见外头满墙开败了的蔷薇下,蹲在一辆摩托前敲敲打打的封诚。 封诚认真埋头的样子,在注意到旁边停下的一双白色平底鞋后,才抬起头,看向了来人。 今天天气格外得好,入秋后的太阳早已变得不刺眼,湛蓝的天空下,他仰着脸的时候,还是眯了眯眼。 季蓝那肤色白得能堪比牛奶了,唇瓣淡粉,眼珠的颜色也是不够浓重的棕色。 封诚一对上那双眼,耳垂出其不意地红了红,再度低下脑袋。 季蓝两手撑在膝盖上,弯下了背。 “你在干什么?” 封诚握着工具,心不在焉地乱敲一通,“修车啊。” 季蓝又说:“那天是你救了我?你叫封诚?” “嗯啊。”封诚还是低着头。 这一次,他听见季蓝清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她说:“谢谢你啊。” 封诚不由自主地看看她,脂粉未施的素颜的脸,仅靠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知胜过那些精致的妆容多少倍。 而这时她的注意力早已移开了,好奇地盯着车把手上挂着的一个袋子,伸着手指,意外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在动?” 封诚神秘地坏笑了下,把袋子摘下来,放在手里捂得严严实实。 他献宝似的一点点打开,说:“事先提醒你了,不要被吓哭哦!” 袋子打开后,里面又是一个椭圆的小盒子,季蓝脑袋往前凑了凑,定睛朝里看。 盒子里面的东西正在缓缓蠕动身体,鳞片油光发亮,黑眼珠,红芯子。 一条蛇…… 季蓝睁大眼,手捂在嘴巴上。 封诚得意地笑起来,他才刚想大男子主义地安慰她两句,季蓝在这时惊呼了声:“哇,蛇!” 脸上竟然有一丝……惊喜。 封诚脸上表情顿住,变成了尴尬。 季蓝不走寻常路,两眼亮晶晶地问:“有毒吗?” 封诚摇头,“没毒。” “咬人吗?” “不、不咬。” “那我能玩一下吗?” “啊?” 看她期待的样子,他不好拒绝,总之这条小小的东西没什么攻击力,封诚便把它倒出来,让缠绕到自己的手臂上。 季蓝也伸出两条盈白的手,示意他把蛇放上来。 封诚不确定地问:“你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经常在时装杂志上看到一些大片,很多模特都喜欢用蛇啊蜥蜴啊拍照,多酷。” 她说着这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花皮的小蛇,在封诚手上蠕动着无骨的身子,却怎么也不朝她这儿过来。 季蓝纳闷地说:“它怎么不来啊。” 说完就伸手想把它捏起来。 她的手刚碰上去,蛇头猛地弓起,封诚“小心”二字还没出手,渐渐的獠牙就刺上了季蓝手臂的内侧。 她用力甩了甩手,惊恐把它甩到草坪上,小花蛇也受到惊吓,曲里拐弯地游走了。 封诚抓过她的手,看到上面两个深深的伤口,一点点地从里渗出血来。 季蓝这会儿才知道怕了,彼时谁也没想到避嫌,但季蓝还是很快把手抽出来了,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没毒是?” 封诚认真起来的样子和刚才完全像两个人。 他迈开长腿,利落地跨在摩托车上,回头对季蓝说:“还是先送你去趟医院。” 机车的轰隆声响起,二楼的季豐顺着声音朝楼下看去。 季蓝坐在封诚摩托车后面,身上淑女风的名牌花呢裙子显得格格不入,但又看似没什么违和感。 摩托车呼啸而去,她垂到腰际的长头发被吹起来了,身子和前面的男孩贴得很近。 季豐看着那个方向,眉心不不自觉地深深拧着。 石曼无意回头,看见他这个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 他便松懈了神情,恢复如常道:“没什么。” 临走前走到楼下客厅,石曼笑说:“时候不早了,改天再来打扰,那我们先回去了。” 封家夫妇挽留了几句,石曼委婉地推脱,不经意发现,季蓝不见了。 她纳闷地说:“刚才不还在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在了?” 说着又看向季豐,问:“蓝蓝跑哪儿去了,跟你说了吗?” 季豐回应道:“不知道。” 石曼看他淡淡的样子,发现人不在了也不四处观望一下,就猜到他知道季蓝行踪,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石曼从小看他们长大,这么多年的经验,就知道两人之间是出什么状况了。 正巧这时候保姆进来说,封诚骑着车子带蓝小姐出去兜风了,两家人都放下心来。 石曼说:“这蓝蓝也真是,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季豐,你打电话催她快点回来。” 封母劝慰说:“不要紧的,年轻人嘛,总是爱玩的,待会儿回来了让小诚直接送蓝蓝回家就行,你就别操心了。” 夫妻俩把他们送到车旁,和上次车门后,季豐脸上的客套倏地不见了,微微锁着眉心,也不知在看什么。 石曼打量一眼他的模样,唇角有一抹心知肚明地笑,打趣地问:“想什么呢?” 季豐语气仍是淡淡的,说:“我看她,还是没吃够上次车祸的教训。” “哦,你说季蓝啊。”石曼诧异地说。 在季豐疑惑地看过来时,她解释:“我以为,你是在介意封温的事。” 车子匀速地行驶着,旁边车辆一辆辆掠过,几秒钟后,季豐才开口道:“没有,您多想了。” 在医院呆了总不过20来分钟,但来去耽搁了太久。 封诚先是载着季蓝回了自己家,发现人都走了之后,就被他妈妈打发来送季蓝回去。 两所住宅隔得远,他对这一带路况不熟悉,连看着地图都走错了好几次路。 大白天的,像鬼打墙一样。 季蓝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埋怨了他几句,封诚委屈抱歉地受着,一来二去,关系比刚才走得更近了些。 终于到了家门口,季蓝从后座上跳下来。 她低头理着有点乱了的裙子,不知道封诚脚撑在地上,看了她头顶多久。 听到声音的时候季蓝抬起头望去,封诚微微笑着,唇角翘起来,说:“记住了,三天后我来接你,去医院换药。” 季蓝“哦”了一声,他痞气地冲她挤了挤眼,拧动几下车把,把摩托车激得像发威了的老虎,接着一溜烟远远驶出去了。 季蓝裙摆都被扬起,她忙往下按了按压回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一转身,看见台阶上门口的地方,季豐倚着柱子,嘴里噙着烟,正嘲讽地看向她。 ☆、第 20 章 季蓝目不斜视地走进门, 无意识抓了抓垂到胸前的长头发。 走过季豊身前, 他捏着那支烟, 吸了一口, 季蓝走过去了, 那口烟刚好喷在她脑勺后。 然后他也站直身,跟进来。 石曼是大忙人, 因为有别的事,回来没多久就又出去了, 张阿姨和另一个保姆也不在,这么大一间房子里空无一人。 季豊进屋就灭了烟,石曼从来不喜欢家里有烟味, 除非有客人。 季蓝开了冰箱拿了颗橙子出来, 她要上楼钻进自己的空间, 在厨房就听见季豊手机里迭出不穷的游戏音。 朝那边走过的时候,季蓝偷偷瞄他了两眼。 他坐在沙发上,在身后垫了靠枕, 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两端,拿在胸前横放。 季豊年纪早就不小了,早已成了彬彬有礼、有棱有角的成熟男人。 但还是有些地方没变的。 比如他呆在家里的时候, 褪去扣得严实的衬衫,穿着布料舒适的衣服, 就没那么复杂冰冷了。 偶尔会玩幼稚无聊的赛车小游戏,依然还是当初十几岁时的爱好。 季豊一抬眼,看向的是季蓝手里黄澄澄的橘子。 “谢了。” 说着朝她伸长手, 眼睛重新胶在手机上。 季蓝没好气地,重重地把橙子砸进他手心。 而这时,他却张大手心,不仅包住了那颗橙子,还牢牢握住季蓝的手。 略粗粝的温热几乎让季蓝起鸡皮疙瘩了,因为她现在很少很少和他有接触。 她瞪着猫一样的眼,炸毛似的问:“干什么!” 季豊反问道:“兜完风了,好玩吗?” 其实要他们好好相处也不是不可以,可似乎天生适合剑拔弩张。 季蓝用力抽回手,反倒季酆更加用力地握着,橙子掉到地上,滚了几圈。 被扯到刚刚被蛇咬到的伤口,季蓝刺痛地咧了咧嘴。 季豊注意到她的表情,眼神沉了沉,把手腕上的衣袖捋上去,便看见贴在上面的一块纱布。 除此,上次在马路上跌倒的擦伤还没好,留着一道道结痂的血痕。 “又怎么了?”这个“又”被咬得重重的,挺不耐烦的样子。 季蓝看到他这反应就委屈,又使劲地拽了一下,“你松不松开!” 这一次,季豊很快就松开了。 她什么也不说,低头看见躺在地上的圆溜溜的橙子,气愤地踢了一脚。 刚回到房间把门摔上,楼下的人就打电话过来了。 季蓝想也不想地摁断,紧接着便又响起来。 一声声咄咄逼人的劲头,好似她再不接,直接人就找上来了。 季蓝坐在床边,气还没消,抓起被单上的手机,接通了。 相比她,季豊算得上是很冷静了。 又问了遍她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季蓝依然很不高兴第说:“被蛇咬了?” “……哪儿来的蛇,有毒没?” “有。” 她说完往后仰躺在床上,玩着一捋头发。 脾气没了,脸上只有恶作剧后的窃喜。 听着那头安静了好几秒钟,在对方出声前,季蓝是为避免真的误导人担心,赶忙补救道:“没毒,骗你的。” 季豊还是一贯的语气,但听得她背上冷冰冰的,“很好玩吗?” 季蓝还在玩着她头发,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你说蛇吗?是很好玩啊。” 他笑声闷闷的,说:“你一点也没变。” 季蓝看着天花板,想着他眼中的她。 又听见季豊说:“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不要总是让身边的人为你担心。” 季蓝不在意第说:“我身边没有人,你不知道吗?我连亲人都不在了。” 片刻后,季豊说:“好歹,我和我妈都把你当做亲人对待。” 他话说的平平的,简短的一行字重重戳在季蓝心窝。 石曼对她的好,她当然知道,但这样的话,从没听季豊对她说过。 一时,她不知道到底是该开心还是生气。 好一会儿了,季蓝才说:“谁要当你亲人啊,神经病!” 她骂完,把脑袋蒙在被子下,一动不动,鸵鸟似的。 楼下的季豊翘着腿坐在朝向后院的窗口,手里抛着颗橙子玩。 他放下手机,轻松两下剥开橙子皮,斑比规规矩矩等在旁边。 刚才被某人踢了一脚的橙子,全部喂给斑比吃。 快晚上的时候,季蓝听到楼下的停车声,从窗户往外看了眼。 季豊的车早就不见了,刚回来的也不是他,是石曼平时爱开的一辆。 季豊已经搬出去住很久了,是她一手促成的,然而最不习惯的也是她。 就像上学时,他放假回国。 她被打扰了清宁,恨不得他快点开学回他的美利坚。 可毕竟已经相处了很久,走了之后,就又变得空落落的,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如今的这次,已经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恢复过来。 晚餐的时候季蓝下去用餐。 斑比也闻着气味凑过来。 石曼抱着她养的那只西伯利亚长毛猫哄小孩似的逗玩。 季蓝扯了扯衣袖,不想被石曼发现她的伤口。 两人一起坐下,那只猫从石曼腿上跳下,和斑比滚到一起。 石曼问起她午间和封诚到哪儿玩了。 季蓝敷衍过去。 想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被蛇咬了的事情。 石曼盛了碗奶一样白的鱼汤给她递过来,季蓝嘴里嚼着东西,放下筷子接过。 石曼看她尝了一口,叹气说起:“现在想想,也实在后怕那晚的事,要不这样,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而且餐厅现在还没整顿后,你也用不着往那儿跑了,就好好在家呆着。” 季蓝知道那件事实在惊险,让石曼没少担心。 但一听要被限制自由,她苦下脸,刚想说几句好话哀求几句,石曼又道:“这也是季豊的意思,都是为了你好。” 这下子,季蓝心里就不爽了。 正吃着饭就想起,此时他是去了哪里逍遥自在,却准备把她困在家里,到底是关心她还是只是想整治她。 睡前,季蓝在浴室洗了个澡。 光着脚从浴缸里踏出来,她对着镜子,把浴巾围在身体上。 那场车祸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让她消瘦了很多,至今都没养回来。 并且长时间宅在家中,皮肤苍白,头发这几个月也长了很多。 不常出门,偶尔出去一次,连妆都懒得化,多晒会儿太阳整个人都虚了。 不只是她刻意改变,就算没有装作不记得和季豊的那些事,她也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不比以前漂亮了,可是季酆对她的态度,明显看重了许多。 她现在才想起回想一下,他对她的关心,是从始就有的,只是她以前没有发现。 还是在她车祸之后,才和同情一起产生的呢。 不过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很多年前,季豊对她的厌恶,比浦江里的水还要深。 怅然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季蓝脚步踩得重重的到外面擦头发。 几分钟后,她扔下毛巾,抓起手机,利落地拉黑了季豊的微信好友。 陈年旧事了,明明这么做解决不了什么,但是就是让她舒坦一些。 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嘲笑幼稚…… 季蓝坐在床上,思来想去。 反正都这么做了,那干脆又把他通讯录里的号码也拉黑好了。 ☆、第 21 章 虽然总喜欢和季豐对着来, 好歹季蓝还是很听石曼话的。 她配合地在家宅了一段时日。 每天睡到自然醒, 逗猫逗狗, 上上网, 看看剧, 吃些好吃的,一天就过去了。 除了没有交际, 还是挺自在的。 某日,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份责任在身。 餐厅被人闹事之后, 她为避免惊动石曼和季豐,一字都没对外说起,只是暂时关了店, 给店员们放了假, 后来闹出那天的危险, 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也是因为这个契机,石曼和季豐才知道她餐厅出的事。 季蓝跟她的何经理打探了下,知道餐厅已经整修好了, 不日恢复营业。 也正巧是同一天,孙悦清约她出去见面。 季蓝没有立即回信,想了想怎么拒绝。 但又认为, 见个面而已,不去, 反倒给对方添底气。 季蓝生平不光嘴硬,还盲目的好胜。 她爽快赴约,难得得精心打扮自己, 势必要光彩夺目,压人一等。 然而到了地方,季蓝傻眼了。 孙悦清把地点约在了一间酒,就是当初自己被席丝带过来“看好戏”的那间。 早早就猜想这会是场鸿门宴,果然来者不善。 谁怕谁。 季蓝淡定地走进去。 白天酒生意太过惨淡,整个场子,加上台前的酒保,共不过三四个人。 孙悦清坐在那天她和席丝坐着的地方。 季蓝进来,下意识地朝那里看去,刚好孙悦清也在看着她。 过去后,看到桌上已经被提前点好了一杯颜色怪异的什么酒。 孙悦清下巴指指不远处台的位置,开门见山地说:“那天我就在那里,而你们在这边看着,对吗?” 季蓝没有肯定,但也没否认。 她问:“你找我来干什么?” 孙悦清两手一摊,笑容依然是一贯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说:“摊牌。” 很像告诉她,该摊牌也是去找席丝去摊,为什么要扯上她。 她知道孙悦清误会了,但是现在的解释都是无用的。 季蓝吸了口饮料,淡淡地说:“随你怎么想。” 孙悦清很快就卸下面具,恨恨地瞪着她。 季蓝咽下那口酒水,讶异地迎接着她目光,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说:“你是不是认为是我搅黄了你和季豐的事?就当是我做的,这不,店也被你砸了,人走在路上还差点被你找的人绑架走,还不够吗?” 孙悦清听到后面,一脸莫名其妙,问:“什么绑架?” 季蓝本就猜想她怨恨归怨恨,定然不敢做出这样出格的事,看现在她的反应,心里就有谱了。 于是神态缓和了些,又问:“总归,是你找人去我店里闹事的?” 孙悦清不言语,季蓝心平气和地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别再用那些手段来做恐吓了,有什么好值得的,其实没和季豐走到一起,你这会儿应该庆幸了,他这种人最擅长权衡之术,我太了解他了,你以为我在骗你是吗?”她摇摇头,说:“真不知道你你喜欢他什么,他哪里好?” “他有哪里不好!”孙悦清握紧手心,样子像被她抢走了珍贵的东西。 眼看她眼睛里就要挤出眼泪,季蓝静静地看着她的难过、愤恨,轻声说:“或许他哪里都好,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孙悦清的激烈被她抚平了,木木地想着什么。 季蓝说完那句话,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像我以前。” 孙悦清盯着她,愤怒中有着疑惑,等待她说下去。 这时季蓝却起身,到台前买了单,接着就离开了这里。 周边灰白色的建筑,在落叶满街的秋天很有异国风情。 这片区域毗邻大使馆,寸土寸金,给酒都镶了金似的,季蓝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离季豐公司挺近。 送她过来的车子静静停在原处,才进去一会儿,出来时看见树叶掉在车头上几片,像几只褪了色的蝴蝶。 季蓝出门时为追求美丽,穿着露肩的上衣,被风吹过的皮肤凉飕飕的,她抱着手臂,小跑着躲进车里。 捂着脸打完一个喷嚏,想交代前面司机出去帮忙买杯热饮,直直和后视镜里的一双眉眼对上。 她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坐在前面的明明是她的司机小黄,说曹操曹操到,一转眼就变成了季豐? 她怀疑自己在里面的时候,这儿是发生了什么。 “很失望是吗?”季豐侧过脸问了声。 他没解释那么多。 单单只是这车子停在他公司附近,正巧是午间,江子贺约人出来去餐厅吃午饭,偶然看见车牌,知道是季蓝平时用的,拍下照给他问候了声。 季豐原是要和他一起出去的,于是放了江的鸽子,过来后,打发掉车里的司机,自己取而代之。 他也没问季蓝刚去酒见谁了,手扶在方向盘上,把车子开出来,问:“吃饭了没?” “还没有。”季蓝说。 “那陪我吃,想吃什么?” “都好。” 季豐开着车,过了会儿,唇角笑着,说:“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季蓝眼睛闪烁了一下,睁眼说瞎话:“没有啊。” 季豐话说得慢悠悠的:“几天不见,不会是怪我没找你?” 她怎么知道他能想到这个层面,看向那张脸,是似笑非笑的,话也不是认真的口气,一定是拿她打趣。 脑子里过了几条呛回去的应答,都觉得不妥,最终回过去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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