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是她听张阿姨说,石曼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1)
另外一个原因,才是石曼真心爱护她的缘由。 季蓝妈妈和石曼是从学生时期就交好的好友,出事那年季蓝还小,但事情的原委她还是清楚的。 她妈妈做了英雄,救了石曼的命。 年轻有钱的女人本就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且又是独居。 石曼和丈夫离婚多年,那时候季蓝的母亲,也和她父亲处于分局状态。 停在地下停车场车子被歹毒撬开,鬼魅一样地躲在车子中潜伏。 她们在歹徒的挟持下,把车开去了自助银行,凌晨偏僻的街道空无一人,季蓝妈妈把下车取钱的差使交给了石曼。 在她下车去的时候,她就把车驶离了石曼所在的区域。 而自己在车子上让被激怒了的劫匪割破了脖颈,车子偏移马路,撞在墙上,车上二人一起毙命了。 也就是那天之后,季蓝就被接到了石曼家里,被她当成亲女儿照顾。 季蓝没觉得自己需要被过多弥补,可如今闹得,让季豐连自己家都来不了了,她总不能心安理得。 之后几天还真就没见过他了,从张阿姨口中知道,他当天就搬出去了,只带了一只他睡惯了的枕头。 季蓝没忍住笑了起来。 用不着担心他,他个人名下有多处房产,随便找个住下,一个人也挺自在,或许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石曼这样跟季蓝说。 季蓝想说,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下雨那天的晚上的事情成了个禁忌,谁也没提起过。 等季蓝身体好些了的时候,石曼重新把餐厅交给她打理了。 白天呆在餐厅,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约就是换个地方闲着,晚上司机再把她接回家。 没了季豐,日子变得平和、安全。 空荡…… 石曼工作上是个女强人,但私下也会拉上季蓝一起逛个街,看场名流演出。 她会过去购物的商场,会在vip日的日子里迎来她。 偶尔亲自去逛街,即便不买多少东西,花费的金额也会是平常薪资人群一年的收入。 季蓝在她要求下进出了不少次试衣间。 一次石曼从里间出来,见季蓝正看着一枚领带夹。 她凑过来看了眼,季蓝就忙收起了视线。 季豐十八岁暑期的时候在石曼公司兼职,他的第一条领带就石曼带季蓝一起逛街的时候挑的。 当时季蓝觉得东西要配套齐全,随手拿了枚领带夹一起结帐。 回到家,从石曼嘴里,变成了是她特意给他挑选的。 可能那昂贵的牌子,东西的质量是真的好,多年后,还能偶尔见季豐用在身上。 石曼伸手来拿,被季蓝劝住,说:“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季豐已经有好几个了。” 她是怕后来再演变成是自己送的。 石曼笑笑,说:“我又没说给谁,你慌什么?” 她还是把那东西拿起来,交给了跟陪在身后的店员。 季蓝没辙。 石曼换了个店,挑着硕大的钻石戒指,轻悠悠地说:“等你想起季豐的好来,兴许就没这么抗拒他了,虽然他对女孩的某些做法的确太强硬了。” 季蓝耳根红了红。 对面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季蓝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季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看见认识的人,名字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石曼先出声了:“子贺?” 江子贺后面才看到石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石阿姨。 季蓝想起他了,以前一个学校的。 这可是季豐的好哥们。 这会儿他身边跟着个细腰长腿的姑娘,自个儿打扮得衣冠楚楚。 季蓝前阵子的车祸相识的很多人都有耳闻,江子贺看见她纤细苍白的身材,裹在宽大的紫色连身短裙里,略一比较,觉得这样子,反倒比自己身边前凸后翘的这位更好看些。 短短寒暄两句,他便看着季蓝问:“季豐呢?” 如果不是石曼在身边,季蓝真想没好气地反问一句:“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石曼替她答:“他最近比较忙。” 回去的车上,季蓝就收到了江子贺的消息,他要约她出去玩。 石曼在一旁说:“多出去走走也好。” 于是季蓝就答应了。 周末,江子贺驾车来家里接她。 副驾驶坐上的女孩又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个了,被他赶去后面坐着,把位置让给季蓝。 她问这是要去哪里,江子贺最会装神秘,说,到了你就知道。 直到到了目的地,季蓝才明白,这是一场校友会。 不知道是谁做东,包下了一整层的餐,处处都是面熟的人。 季蓝却要装作不认识,但她的演技可还没修炼到那种地步。 其中不少人还是带男女朋友一起来的。 江子贺一到场就被人架走了,留季蓝和他小女朋友处着。 可能他这小女朋友还在为被从座位上赶走的事情记恨,抱着手机和人聊天,丝毫不搭理季蓝。 季蓝去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呆着,她低着头,长发挡在脸的两侧,躲过一桌桌群体门,走到门边。 正巧有人要进来,和那人默契地左右移动,怎么也让不开。 男人低低地笑了,侧过身子,等她先过去。 季蓝心想这人脾气可真是好,抬头看了一眼。 视线对上后,对方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由眼里的惊讶代替。 有种陌生的异样感觉把季蓝浑身包裹住,脚步站住不动了。 “季蓝?”苏景林说。 江子贺敬酒敬到附近,看见季蓝,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拽住她的手往回拖。 “着急走干嘛!你才来多大一会儿?” 又看到苏景林,他便笑着说:“来晚了,自罚三杯哈!” 季蓝被江子贺按在位子上,她看见他又凑到苏景林跟前说了几句什么。 苏景林看着她,脸上有隐隐的担心。 中学后,和苏景林分别去了南北不同的大学,季蓝觉得自己被骗,一气之下和他分了手。 后来种种缘故就没再联系过。 因为不久后的她打给苏景林的电话,被她当时的好闺蜜,最好的朋友接了起来。 反倒是他们去了同一所学校。 几年后,季蓝偶然得知,当初他的志愿是被父母改掉的。 但是太多的说不清都让两个人错过了。 再见面,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穿着灰色的外衣,样貌在这群男人中是最出色。 也有少见的安静。 也没动那些吃的,杯里的酒见了底,有人又给他倒了一杯,不过他再也没拿起来一次。 有人知道他们的事,见怪不怪了。 学生时代的小情小爱,在如今早算不得什么了。 这里的这群人,曾经的关系可都复杂着,照样欢声笑语。 陆陆续续,人来了不少。 又一个小**,发生在孙悦清来时。 孙悦清是大季蓝一届的学姐,也是当年的校花,就是前阵子和季豐去她餐厅的孙小姐。 季蓝和她没有交集。 江子贺这个见风使舵的自然会迎上去,季蓝从不知道自己的听力会这么好,会在这种嘈乱的环境下,听见孙悦清好姐妹问了句她的新包。 又听见江子贺那家伙笑嘻嘻接了句:“是不是季豐送的。” 然后她看向了孙悦清,对方只是抿着唇笑,什么也不作答。 孙悦清呆了没一会儿就要走了,被人挽留,笑说有朋友来接,不好耽误。 都心知肚明会是什么身份的人,季蓝也呆不住了,她已经迫不及待见证她和季豐的“奸情”了。 又有了给石曼打小报告的材料。 季蓝后脚就跟了出去。 路边停满了铮亮的豪车,枫树挡了路灯的光,还是被季蓝清楚地看见某张车玻璃后的季豐。 孙悦清轻快地小跑过去。 季蓝拎着包哼了哼,想起他那晚把自己按在他那张床前,是不是也曾送过别人回家。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突然有点同情孙悦清。 季蓝扭头想往反方向走,突然,身旁餐厅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 她回头,苏景林正推门追出来。 手里拿着她忘在餐厅随身带着御寒的小外套。 苏景林看见她还在,舒了口气。 说:“你一个人回去吗?我送你。” 季蓝想了一秒钟,说:“好啊。” 她展眉一笑,接过他手里她的那件衣服, ☆、第 8 章 红砖墙上是两人的影子,季蓝走在里面,苏景林照顾她的步伐,走得也很慢。 她稀里糊涂就答应他了。 记得以前每天放学的时候,也是他这样把她送到家附近。 她扭头看看一旁的街道,想找个临阵脱逃的理由。 苏景林突然急急出声说了声小心。 她偏头去看他,脚步却没停下。 脑门重重地磕在了电线杆上…… 季蓝惊呼了一声,又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 苏景林蹲下来,看着她双手紧紧捂着的额头。 “怎么样,疼吗?” 还好,疼归疼,她只是觉得丢脸。 唉…… 不住地吸气,眼泪快憋不住了。 苏景林似乎想掰开她的双手,看看伤处,又不知道怎么碰她,于是他就用那双温和的眼睛,担心地注视着他,他总有着极好的绅士素养。 身后的餐,大家左右招呼着离开。 江子贺还算有责任心,到处找着她。 他揽着小女朋友,在门口看见她这样,意外了一下,憋着笑走过来。 苏景林如今也比不得江子贺跟她关系熟,被江子贺劝走了。 季蓝手还在头上放着,眼睛偷偷看着他离开。 江子贺发现了,贼笑着说:“还余情未了呢,也不怕季豐知道?” 季蓝忍着疼说:“他早送孙悦清回去了。” 江子贺顺着她的话,大惊小怪地说:“你这是在赌气吗?” 季蓝干脆什么也不说了,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想用刘海挡住被磕到的地方。 江子贺小女朋指着那儿说:“哇,鼓起好大一个包啊。” 季蓝没忍住又碰了碰,疼得嘶了口气。 跟着江子贺上医院去了。 额头上被用纱布包了包,打了破伤风,领了点消炎的药。 这会儿医院里人不多,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江子贺却没急着走,让他小女朋友陪她呆着,自己说有事,去外面接电话。 季蓝老想抬手去碰头上的那个包,眼睛往上瞟着,手指轻轻一按,疼得哆嗦。 江子贺小女朋友握着粉饼,对镜涂口红。 私人医院晚上异常安静,护士比病人都多。 她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是冲着她在的房间来的。 季蓝刚合上杂志,一抬眼,那扇门被人重重推开。 季豐喘着气出现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谁都愣了一愣。 外面又有女人的高跟鞋声姗姗来迟。 孙悦清也一脸紧张地跟了过来。 季蓝看着他们,这时,得逞的江子贺又出现在视线里。 季豐很快平复下来,回头,冷冷看着江子贺。 江子贺撇清责任:“说是得缝好几针呢,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你是没见,小蓝蓝刚才满脸都是血,哭爹喊娘的。” 季蓝冷眼地朝他望去,接着,问季豐道:“你怎么来了?” “怕你英年早逝,赶过来见见最后一面。” 他极少有过这样尖锐的话,季蓝本就认为自己够惨了,更是委屈不甘,把手里的书“啪”得一声扣在桌子上。 季豐多看了她额上那块纱布两眼,跟孙悦清说:“没事了,我们回去。” 季蓝扯起嘴角,讥诮地笑了声。 他当作没听到,带着孙悦清走了。 江子贺跟上去,“就这么走了啊?” 季豐手按了下他肩膀,说:“你送她回去。” 江子贺大叫:“我等着和我家心肝去hotel!” 季豐:“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送回去。” 正巧季蓝走了出来,只听见后面半句,冷冷地说:“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打车回去。” 是啊,都成双成对的,谁愿意带上她这电灯泡。 季蓝拎着包,走得虎虎生风,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半路她突然反思,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头上顶着块白布就够惨的了,倒还给了他们机会去哪儿郎情妾意。 还有那个孙悦清,这么晚了不回家,还跟着男人在外面瞎逛。 季蓝觉得自己再不坏坏他好事,就不是那个季蓝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脚尖即刻磨了个弯,又回去了。 季豐先看到了她。 见那个威风凛凛地倒霉鬼,手里冲他晃了晃手机。 还得意洋洋地说:“季豐,你妈叫你送我回家。” 想着,是不是得在你来我去地争几句才能逼他就范。 没想到季豐回答得很爽快,看向孙悦清,说:“悦清,你……” 江子贺抢着说:“正好顺路,那我送悦清回去。” 孙悦清脸上淡淡的笑容终于有了僵硬的状态,像被霜冻住了,扯一扯都是冰裂似的。 季蓝跟在季豐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墙上有镜子,她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季豐环着胸,靠在栏杆上。 季蓝听到那声嗤笑,就不示弱地从镜子里盯住他的眼睛。 发现他脸上的笑竟是和煦的,于是就神奇地抚平了她的不甘。 季豐说:“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个布娃娃破了,就是被人这样缝了块补丁在头上。” 季蓝记得,却茫然地摇头,说:“什么啊……” 他观察似的看了她几秒,回过头去。 季蓝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忘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半天,季豐唇角漾起一个苦涩的笑,说:“你忘记的事还少吗?” 季蓝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自己一头雾水,而正好电梯门开了,他走了出去。 到了家门口,季蓝下车。 开车门的时候,语气轻快地说:“对不住哈,打扰你约会了,别怪罪,毕竟母命难违。” 季豐皱起眉,反问道:“我约什么会?” 季蓝不给回应,耸耸肩,把车门合上,大步走进家里。 在石曼家里住的久了,季蓝偶尔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 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毕竟一年联系不了两次。 季蓝车祸后,他打电话关心了几次,也托人来看望过她。 现在他和季蓝继母的小女儿过成人礼,要邀请她去S市参加。 可能他是碍于亲戚们的眼光。 遂他的愿,好歹是自己父亲,季蓝便也同意了。 她已经很久没一个人出过门了。 季蓝简单收拾了行李箱,石曼的助理早已把机票取来放在她房间的书桌上。 飞机到达S市的时候,是晚上了。 季蓝拖着行李箱出机场打车。 她低头看手机,查路线,等招来了车子,回身发现,一直放在身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她随身带的包也放在上面,一同消失了。 季蓝脑子里,就像手机停机似的空白了几秒。 季蓝去找了工作人员。 机场人员受到消息,回应尽快处理,天不早了,请她先回去。 季蓝哪儿也去不了,她没有证件,连小宾馆的房都开不了。 她想打给石曼,手机拨号的那一刻,忘记自己慌乱之下,脑子里想的,拨的是另一个号码。 直到季豐的声音响在耳边了,她诧异地把手机拿开,看清上面的名字。 “没事,我打错了。”季蓝说完就挂了。 然而第二次,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季豐。 石曼没少数落过她爱丢三落四的毛病,就不去找骂了,再害她担心。 她不知道季豐在那边干什么,耐心地听她讲完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你在原地等着,我让朋友去接你。” 他们的对话真是比以前冷淡了许多。 季蓝把位置发给他,在萧瑟的夜晚秋风里等了大半个小时。 一辆车子姗姗来迟,车主是个女人。 等她下车了,季蓝发现,原来是席丝。 席丝载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她是本地人,最近休假回来住。 季蓝也没多喜欢她,如今却要寄人篱下。 季蓝在她客厅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雷声轰隆,几分钟后,天上下起了雨。 席丝一直在打电话。 终于不再打电话了,她笑眯眯地过来,给季蓝倒了杯热水。 季蓝的直觉认为,她是在搞什么阴谋。 和她在客厅坐了会儿,季蓝先去次卧睡了。 按以前季豐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多好,但真有重要的事情,他还是很靠的住的。 A市距S市不远,不时就有航班。 总觉得他应该回来,等了这么久却没等到。 待她昏昏欲睡,听见外面席丝开了门,招待着谁。 她一个机灵坐起身。 生平第一次,盼季豐就像盼亲人一样。 席丝又来敲她的门,季蓝裹上衣服出去了。 客厅的地毯被水渍沾湿了,席丝在嘘寒问暖,男人背对着季蓝,擦拭头发上的雨水。 他回过身,不是季豐。 竟然是苏景林。 季蓝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 9 章 “你怎么来了?” 苏景林淡淡笑了笑,说:“席丝担心你,知道我和你认识,就通知了我声,这不怕你在这儿住的不方便,我在S市有套房子空着,要不这几天你先住那边?” 季蓝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但实在不想麻烦到他。 她杵着没回答。 席丝去厨房倒水,苏景林找到话题,又说:“对了,你的东西,机场那边找的怎么样了?” 季蓝言简意赅地说:“还没给我消息。” 早从席丝口中知道他们互相认识,却还没搞明白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苏景林低着头,用毛巾擦拭头发。 很快,外面门铃又响了。 席丝刚放下那杯水,小跑着过去开门。 季蓝也往外看着,门一开,季豐正站在门外。 一抬眼,先和屋里的季蓝对视上。 他身上的雨水不比苏景林的少。 二人前后只差了几分钟,季蓝怀疑他们是坐同一班航班过来的。 另外不用猜的,都是被席丝坏心眼儿地叫过来的。 至少,她就是以这样的心思把苏景林叫过来了。 气氛格外尴尬。 席丝笑脸相迎,“老板,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吗?” 季豐不冷不热地笑了下,说:“担心她在这儿烦着你,早点接走,给你个清净。” 季蓝无语地撇撇嘴巴。 他又对季蓝说:“你的护照我从家里带回来了,先去换衣服,待会儿去酒店住。” 季蓝看了看苏景林。 苏景林就说:“住酒店也好,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这两天我也在S市,有事情随时找我。” 这一来,季蓝就发现季豐脸色变了。 苏景林告辞后,季蓝也从卧室出来了。 外面的雨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不过是朝外随便瞥了一眼,就听见季豐在那头轻淡地说起:“怎么了?担心谁被淋着?” 当着外人的面,季蓝不想跟他这么阴阳怪气的。 站在门口催他:“还走不走了?” 季豐叠着两条长腿坐在沙发上,席丝今天也安分了,小心看着季豐脸色。 她给季豐倒的水,他一口没喝。 季豐站起来,跟席丝说:“你早点休息。” 席丝送他们到门口,他突然止了止脚步,季蓝差一点没撞到他身上,按着他的腰让自己起开点,在席丝眼皮下,又飞快地把手拿开。 季豐没表现出什么,回头说跟席丝说:“对了,从你这儿顺把伞。” 拿到了的伞,被转交到季蓝手里。 下楼的时候,他叫的车还在外面停着。 季豐迈开腿,冲进雨里。 司机早已撑了黑伞候在车边,还好距离短短,他两三步就到了。 季蓝打着他从席丝那儿顺来的伞,一点都没被淋到。 坐上车,看见他头发湿漉漉的,皮鞋上沾了几点泥泞。 他好像很累,上了车就闭眼睡了。 季蓝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多看了几眼。 发现他嘴唇轻启,她忙把眼移开。 “这一次是看你可怜,绝对没有下次了。” 季蓝想道谢,想狡辩,到了嘴边,半分钟过去 ,只发出一声骄纵的——“哼!” 季豐订了两间套房,今天太晚,他在S市留宿。 果然还是在自己的空间里自在。 季蓝趴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小半天的疲惫一下子全消失了。 此时门铃又响起,工作人员推了份餐过来。 季蓝吃着季豐点给她饱腹的沙拉,淋了夜雨的心里头,又被这屋子捂得暖暖的。 原来,从那晚之后,她还能放下脸面地那么需要他。 有他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一觉睡到了中午。 季蓝丢失的行李已经被机场的人送过来了。 刚醒来,就看到了房间里多出的箱子和包。 神不知鬼不觉的。 直觉到季豐已经走了,她蔫蔫的,打他房间的座机。 没打通,说明他已经离开了。 季蓝起床,准备去她爸爸那儿。 季国云给他小女儿办了豪华的宴会,季蓝穿得简单,T恤搭牛仔短裙,穿着平底鞋。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拍合照的时候,季蓝特意离得远远的。 她自诩活得自由自在,了无牵挂,实则是孤零零,也没人牵挂她罢了。 宴会结束后,季蓝去季国云那打声招呼离开,却被留住。 季国云告诉她,自己有个朋友的儿子,和她年纪相当,想让她过去见见。 季国云怕她不答应似的,忙把手机里对方父母发来的照片打开给季蓝看,似乎对对方的外形很满意。 季蓝瞄了一眼就愣住了。 居然是苏景林。 她也不知不觉地把他名字说出了口,季国云眉梢一喜,问:“你们认识?” 季蓝说:“同学聚会见过一次,以前……不太熟悉。” 季国云说:“那明天就去见见,毕竟是校友,肯定有很多话能说,爸爸明天安排人过去接你?” 季国云说得热情,季蓝就应了下来。 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对苏景林念念不忘。 但在她记忆里,他们似乎没有那么多值得怀念的东西。 当初和他在一起纯属一个偶然的机缘,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只是她意气用事而已。 连那条被她珍藏了多年的项链,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 季蓝记错了时间,到约定的餐厅,去得很早,没想到苏景林竟然来得更早。 上学的时候他是校草,现在的容貌和气韵,比那时更甚。 苏景林或许就是面前这一杯清茶,小尝一口,心旷神怡,却索然无味。 不比家里那杯辣口的威士忌。 想起那人,季蓝让自己愣了一道。 苏景林在对面说起,他和席丝是大学同学,那么大一个A市,原来这么小,大家互相都认识。 季蓝真诚地说:“谢谢你昨天过来,太麻烦你了。” 对方听了这句话,笑容状似苦涩,问:“你也是这么谢季豐的吗?” 季蓝才想起,她没有,她连个谢字都没跟他提起过。 这顿饭结束后,季蓝就准备回程到A市了,苏景林的航班没和她一起,倒莫名让她松一口气。 苏景林送她的时候,把她的行李箱从后面搬下。 季蓝伸手去接,和他的手碰到一起。 季蓝很快把手拿开,沉默着,当什么都没发觉。 又去拉箱子的时候,苏景林语气认真地说:“季蓝,有些误会是可以消除的,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季蓝早料到这句话了。 良久,她只是说:“抱歉,之前的事,我车祸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苏景林看着她快步走进候机厅,直到消失了,也没回一次头。 司机把季蓝接回家,路上她睡着了。 梦醒的最后一幕,是昨天她住在席丝的家里,季豐毫无预料地出现在门口,抬眼看向她。 心跳如鼓。 走进家门,刚好石曼急匆匆地要出去。 季蓝见了,便问了句。 石曼说:“白天发现季豐没在公司,有点事情问了他助理,才知道昨天病了,发高烧在家里躺着呢,我得快点过去一趟。” “哦,病了啊。” 她没当回事儿,又忽然想起,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淋了雨的缘故。 这个意识才探出头角,她的话脱离脑子的控制,脱口而出:“那我也一起去。” 车上,石曼纳闷地说起:“说来昨天A市也没下雨,怎么就淋了雨了,他去哪儿了?” 季蓝默不作声地看着外面。 季豐独居的住宅在一栋大楼里,电梯直达,季豐过来开门。 季蓝见他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神态倒还好。 但一出声时,嗓音沙哑低沉,果然是病得严重了。 他侧过身把两人让进门,季蓝经过他身前,感觉到他眼睛胶在她脸上,似乎在无声地说:“你还敢来?” 石曼放下手包,在沙发上坐下,问他:“医生来过了?” 季豐走过来,边坐下边说:“早上来了一趟。” “药吃过了?” “嗯。” 他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眉头轻轻皱着。 季蓝好奇他的新居,在客厅随便看了看。 装潢简单,他东西也少,偌大一间房子,冷清得像住了就走的酒店。 她无所事事地坐到石曼旁边。 这时石曼却起了身,说:“厨房在哪儿?我给你熬点粥。” 季豐指了一个方向,石曼就过去了。 季蓝和他在客厅面面相觑。 她扯着嘴皮笑,说:“看来你身体也不怎么样,就淋个雨就病成这样了?” 他也笑得如出一辙,说:“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看笑话来了?” 季蓝听了,弯起文字游戏,歪了歪脸,问:“你说你是什么?” 季豐轻飘飘看她一眼,突然也探着前半身过来。 季蓝满足于口舌之快,不小心被他一把握住脖子后面。 他的脸就在前面不到一拳的位置,笑得极恶劣,说:“我看你这是想被传染了,嗯?” 季蓝惊恐地看着他的嘴唇,脖子更加往后挪,担心地看着石曼那里,一边真怕他脑子抽风,真的印上来。 ☆、第 10 章 石曼多年不进厨房,对那些高档的厨具摸不着头脑,连怎么开火都找不到。 从厨房唤季豐过去帮忙,季蓝用眼神威胁,然而他丝毫不受威胁,纯粹只为石曼的求助,才放开她的脖子,慢悠悠走去厨房。 季蓝怀里搂着抱枕生闷气。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手劲儿还那么大。 季蓝一直在寻找契机,向石曼服软,请她开口放季豐回来住。 他搬走的时间越长,她从一开始的欢欣,渐渐变得失了趣味。 就像动画片里的t赶走了jerry。 在的时候恨得牙痒痒,走了,又觉得没意思了。 直到最后,她也没勇气把那话说出来。 晚上季国云来电,问她白天见面见得怎么样了。 季蓝正在做面膜,应付过去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光是季豐,连她也开始被催了。 她想起自己的年龄,刚敷上的面膜被一把扯下,自己对镜观察,眼角是不是有了细纹。 还好…… 是啊,她也到年纪了。 想起那天季豐的那句话,“和别人,倒不如和你。”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了。 会员制的美容院工作人员比客人要多,季蓝拿了石曼的会员卡过来。 好巧不巧,遇见了孙悦清。 孙悦清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也先到了很久。 她看见季蓝,就像这里的主人一样地招待起来。 季蓝只好挪去了她的附近。 躺在床上,美容师细腻的手心滑过脸部,脖子上。 和孙悦清的嗓音一样温柔。 孙悦清说:“长时间不见一次,待会儿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吗?” 季蓝还没想出拒绝的话。 她又说:“听说你最近都在家里养病,不会没有时间。” 季蓝:“……” 话题聊来聊去,不知怎么绕到了季豐身上。 “季豐昨天病才刚好,今天一大早就又去公司上班了,我正想订间好的餐厅好好慰劳他,刚好你也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季蓝闭着眼,他们可真亲近。 孙悦清一起过来的朋友,极其有眼力见,快结束的时候,称自己有事要回去。 她刚一走,季蓝就听见孙悦清打了个电话出去。 她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软,求人的话似乎中途被婉拒了一次,撒起娇来。 或许是打给季豐了。 季蓝支起耳朵,也听不见他在那头说什么。 说来她很不痛快。 季豐这人再怎么样,好歹也和他处了那么久了,她多多少少有种别扭的占有欲。 这时孙悦清又说起:“季蓝也在呢,我都答应人家了。” 自己突然被点了名,季蓝睁开眼看看她。 正巧孙悦清也在看着她。 忽略她对待男人温柔得像团棉花的嗓音,看着她的眼神,冷得掉冰渣。 撞上季蓝的视线,她眼里的冰渣又一秒全化了。 好似是刚才季蓝看花了眼。 季蓝这就便明白了,果然当她是情敌了,真有意思了。 离开美容院后,季蓝随孙悦清去了一家日式餐厅。 孙悦清时刻都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笑容也亲切。 季蓝记着刚才无意撞见的那一眼,看着她就像笑面虎,不去亲近。 孙悦清接了个电话,对季蓝说:“季豐到了,我出去接接他。” 待她脚步雀跃地出去后,季蓝看看身后的玻璃,站起来,透过玻璃往楼下看。 郎才女貌的二人没有出现在眼里,回身,鼻子撞在了窗边的木屏风上。 季蓝鼻子一时没了直觉,眼泪掉了下来。 包厢的门被退开了,她泪眼朦胧地望过去,看见惊讶地捂着嘴的孙悦清,还有皱着眉头的季豐。 摸了摸人中,摸到一手的血。 倒是感觉不到疼。 季豐两三步过来,抬着她下巴,让她仰起脸。 血没刚才流得急了,他眉心也没松开。 孙悦清担心地说:“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眉头更紧了,接过孙悦清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季蓝脸上猩红的血。 “我……” “别说话。” 血沾上了他的白衬衫,季蓝安静下来。 饭也没吃成。 季蓝跟着季豐走了。 她看见孙悦清失望的脸。 被季豐拉着出去,又被他塞进车里。 偷偷看他脸色,他竟然似笑非笑的样子。 问她:“你刚才偷偷看什么去了,还流鼻血?” 季蓝头倚在后面,恹恹无力地说:“楼对面个身材爆好的裸男。” 不出所料,瞧见他眼里的蔑视鄙视。 季蓝还在仰着头,用纸巾捂着鼻子,眼里有小小的得逞。 她又说起:“你就在这样把孙悦清撇下了?就不怕她伤心?” “没关系,日子还久,慢慢补偿。” 这话让季蓝心里出现团纠结的疑云:“什么日子还久?” 季豐沉默着饿,等红灯过去后,他开着车,答非所问地说:“我准备和她订婚了。” 季蓝迅速转过脸看着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却没再说了。 季蓝一路都在震惊中抽不出身。 她下了车,心乱如麻地往前走,上楼梯的步伐沉重异常。 进门的时候,季蓝回过身看去他那边,这次,他的车不像以前那样停很久。 早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路了。 季豐和孙悦清的事,石曼一次也没跟季蓝提起过。 过了阵子,她到她的西餐厅呆了会儿,经理告诉她,最近季豐经常过来,还带着孙小姐。 因为孙小姐喜欢他们的招牌菜。 季蓝笑笑,说:“客人喜欢就好。” 临走时,她说:“餐单很久没更新了,叫主厨再研制几道新的,再下架几道不常被点的。” 她翻着菜单,当即下架了几道餐品,其中就有孙小姐最爱点的那道杨梅汁烩鳕鱼。 经理看见,很为难地说:“季先生预订了今晚的位子,孙小姐肯定还是会点这道的。” 季蓝淡淡道:“餐厅不是专为她一人开的。” 经理不得不听她安排,正好奇女人们之间的是非, 准备去办公室的季蓝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严肃地询问道:“姓季的每次过来都付钱吗?” 经理说:“季先生每次都付的。” “哦。” 那还差不多。 季蓝晚上没回去,七八点钟,是餐厅生意的高峰期。 她这里价值不菲,环境在市内排行前几,来的都是衣香鬓影。 季蓝在办公室悠闲地打游戏,交代他们,等季豐来了通知她一声。 稍晚了会儿的时候,他果然带着孙悦清来了。 季蓝从二楼往下看,他们坐在窗户边。 季豐把菜单递给孙悦清,她接过去,一直询问他的意见。 连季蓝都察觉到了他的敷衍。 从入座,总共说了不到十个字。 但孙悦清样貌可真是柔美,往灯光下一坐,长发披肩,眼波流转,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二人点完餐,季蓝就溜去了厨房。 问到季豐点了什么。 一份松露蘑菇汤,和海鲜意大利面。 据说孙小姐照例要点杨梅汁烩鳕鱼,被告知下架了,很是失望。 “失望就失望,以后都没有了。”季蓝说。 她系上围裙,说:“这两道餐交我怎么做,我亲自来。” 意面被她故意煮得半生不熟,而松露汤里,被混进了足量的盐和芥末。 季蓝看着服务生装盘,端到外面去。 她得意地勾起笑,又跑去二楼的绝佳地段,观察季豐待会儿的几窘相。 而当餐盖被揭开后,季蓝傻眼了。 她哪里知道,原来孙悦清竟点了一模一样的两份。 现在,连她都分不清哪一份是自己做的了。 季豐脱去了西服的外套,被服务生取走。 手执汤匙,尝了口松露汤。 面色如常。 那么…… 季蓝心跳如鼓地看着孙悦清。 她先问了句季豐味道怎么样,得到点头的回应。 一勺汤被递向她涂着唇膏的樱桃小口。 然后,那张嘴巴紧紧抿了起来,脸部表情也深深地皱住。 孙悦清弯下腰咳嗽着。 季豐盯着她面前的那份汤,汤底没化掉的芥末膏浮了上来,他什么都明白了。 季蓝一溜烟躲回办公室。 她知道季豐不会善罢甘休,告诉店员,待会儿谁来找都说她不在,而且是一整天都不在。 可季豐偏偏直接找到办公室来了。 他拧开门,那一刻,季蓝像老鼠见了猫。 她窝在椅子里,没动,瞪大眼看着他走过来。 季豐坐在她对面,姿势懒懒的。 面无表情地问她:“不是说不在吗?你有瞬移功能?” 季蓝淡定地说:“这就下班了,所以让他们说不在。” “那份汤是你做的?” “不是啊。” “还装。” “真不是我做的。” 季豐眼睛往下看着。 她今天穿得短裙,坐下的时候,大腿露的更多。 季蓝不太自在,顺着他眼睛往下看,发现自己原来连围裙都没摘。 完蛋了。 季豐说:“你和她置什么气?” 意料之外的,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是有点劝着她的意思。 季蓝也明白,她的这个做法,真的是有点像在争风吃醋。 所以,她也在季豐眼里捕捉到了一种不清不楚的复杂情愫。 她不想让他会错意,于是忙说:“你搞错了,其实那份汤,本来应该端给你的。” 季豐看了她几秒。 她眼神到处游离。 他起身,一句话没说的出去了。 似乎,有点生气了。 ☆、第 11 章 几天后,石曼终于把季豐快要和孙悦清订婚的消息告诉了季蓝。 双方都已经见过家长了,这事情是季豐父亲一手撮合的,门当户对,彼此知根知底,孙悦清又爱慕季豐多年,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亲家了。 季蓝点点头,说:“是挺合适的。” 她喝了口胡萝卜汁,苦味半天没散。 她告诉所有人,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不喜欢季豐。 即便他们都知道她和他的暧昧关系。 这样她也要嘴硬地说不喜欢。 很少有人知道,很长时间以前,她是说过喜欢的。 其实,现在也还是喜欢的。 只不过都无所谓了。 季国云从季豐爸爸那儿听到了季豐婚事即将瓜熟蒂落的好事,更加操心起季蓝来。 快下班的时候,季蓝去公司等石曼,接到了苏景林的电话。 他不太自在地约她去看电影。 季蓝知道,这一定是他们双方家长催促的,也不想他难回命,看场电影而已,趁机见面说清她的态度。 石曼快要下班了,原是要陪她参加她的一个同学聚会的。 她把计划临时有变告诉石曼,石曼不会计较这些,放她去了。 电梯里,季蓝遇到了席丝。 她穿正装的时候,很有女强人的气场,也非常漂亮。 没那种私下里,心里总想着什么的样子了。 这会儿看着她,便没那么讨厌了。 席丝先和她打了招呼,说:“不等董事长了吗?” 季蓝说:“临时被朋友约了看电影。” 席丝问:“和师兄吗?” “师兄?” 随后季蓝想起,她说的是苏景林。 季蓝点头。 “最近新上了部大片,口碑不错,我也一直想抽时间去看看。” 季蓝符合常理地谦让了下,说:“那要不就一去。” “好啊。”席丝立刻笑着回答道。 季蓝弄不明白她了。 在公司一楼大厅,刚转了个弯,看见了季豐。 她是整个公司唯一没穿正装的人,也来了好几次了,不少人都认得她。 不清楚的都以为她是石曼亲女儿,季豐亲妹妹,对她很是客气。 季豐身后跟着助理,见了她,问:“去哪儿?” 席丝抢先答道:“我师兄约季蓝看电影,我也过去凑个热闹,当回电灯泡。” “嗯。” 接着,他什么也没说,跟季蓝擦肩而过。 季蓝能察觉到,席丝是喜欢季豐的。 但是,为什么要插足她和苏景林的约会,她就不太明白了。 电影院里,三张联票,座位排在一起。 席丝坐在中间,左边是季蓝,右边是苏景林。 她首先选的中间,硬生生把他们隔开。 席丝捧着爆米花,只和右边的苏景林讨论剧情,对季蓝爱答不理。 季蓝还当她为季豐针对自己,很想让她知道,季豐已经快要和孙悦清订婚了,你针对孙悦清去。 看完电影后,他们在商场的星巴克喝了点东西。 席丝依然和苏景林话题不断,聊的都是季蓝不知道的事情。 苏景林怕冷落了季蓝,季蓝倒无所谓。 看了电影,喝了东西,前后三个多小时,主场是席丝的。 他们没决定再去什么地方续场,苏景林方向不一样,先走了。 季蓝坐在席丝的车上。 此时天有些黑了。 季蓝困了半天,席丝降下车窗,风又把她吹得清醒。 转脸,席丝在看着她笑。 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席丝说的好地方,是一间酒。 她扯着季蓝做在角落里。 问她想喝什么,季蓝刚喝了杯热巧克力,嘴里腻腻的,要了杯加冰的柠檬水。 席丝点了烟抽着,不知在看什么。 季蓝每每望过去,都在好奇。 直到后来,孙悦清出现了。 没想到大家闺秀也会来这种地方。 而且,穿得…… 孙悦清的亮片裙在昏暗中晃着她的眼,露出的大部分白花花的后背和手臂,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球。 季蓝看着她,在想,季豐知道她的这一面吗?是或不是。 如果不是的话,她有种冲动,跑过去,质问她的装模作样。 季蓝低头喝了口水,席丝还在一旁吞云吐雾,有点呛到她了。 季蓝不高兴地斜了眼席丝,他尽招些什么人喜欢。 “等着看好戏。”席丝很有意味地笑着。 十分钟后,季蓝知道了,她说的好戏是指什么。 一名长相俊朗的男青年走进酒,来到孙悦清身边,从背后抱着了她。 季蓝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席丝完全不意外,好像她早已看到过这一幕了 孙悦清在男人怀里轻轻反抗了下,被他揉着肩膀,老实下来,听他在耳边吐气说话。 她很吃这一套,但被男人伸长脖子亲吻的时候,还是别开了脸。 两人起身出去了。 席丝也随着站起来。 季蓝的惊讶让她什么都想不了了。 出了酒,她拉住席丝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这里。 席丝噗嗤笑出声了,说:“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季蓝焦急地说:“那就先回答我,季豐知不知道这回事。”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关心他这些做什么?” 季蓝声量放轻,神态认真:“我只是不喜欢他被骗。” 席丝叹一口气,说:“他还不知道。” 季蓝跟着她来到酒后方一条狭窄的小街,光线黑乎乎的,没什么人。 季蓝听到男女难以克制的喘息,她能猜到这里在发生什么。 席丝回头,小声对她说:“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此时,季蓝也看见,路灯之下,孙悦清被青年压在墙上,忘情地激吻。 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吻得昏天黑地。 席丝催她:“快拿手机,拍照啊。” 季蓝迟迟没有动作,她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让季豐知道。 被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她想起一幕相似的场景。 爬山虎绿了一整面墙,蛙鸣轻轻,年少的季豐,也被人吻上过嘴唇。 那时的她就站在这样旁观的位置。 席丝等不及了,干脆拿自己手机拍了照,然后拉着季蓝溜了出来。 她让季蓝把照片发给季豐。 照片传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季蓝打开看了一眼。 孙悦清脸庞照得清晰,抵赖不掉了。 但她还在犹豫。 她冷冷地问席丝:“那个男的,是你找来的?” 席丝眯眼笑着,说:“怎么样,大店里头的当家小王子,人帅活还好,尤其是对人热情,手段还高,光着一点就比过boss了。” 季蓝握紧手心,控制自己不要把手掌甩在她的脸上,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你为什么?” “我还能为什么啊,不都是为了你和boss?” 季蓝更懵了,也不想再对她费口舌,转身大步走开。 席丝追上来,说:“孙悦清这样的人配不上他,难道你忍心看他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你为什么喜欢不喜欢季豐,你就不知道,没有季豐,你就只能选择苏景林了吗?” 季蓝脚步定住。 席丝焦急地看着她的反应。 季蓝终于明白了,她是为了苏景林。 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景林! 这个计划一定开始了很久,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和席丝分道扬镳后,两小时了,季蓝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 心里闷闷的,风还冷。 她去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呆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季豐的公寓附近。 季蓝开了啤酒,看着手机里那张被席丝偷拍的照片。 几次点开和季豐的对话框,都没下手按下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关系,发现到底了,把手机放到地上去,准备重新开一罐。 她拿起新的一罐啤酒,看见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已经被她不小心发过去了。 季蓝不停地点击屏幕,希望能够撤回,然后时间已过。 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挽救不了了。 季蓝躺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上头的月亮。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 12 章 季蓝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她告诉他,自己在外面。 季豐其它的没多说,问了她的位置,然后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季蓝站起身的时候,头脑晕乎乎的,差点没站稳,被他一把扶住。 但是很快松开了。 季蓝揉着脑袋说:“我好像有点醉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只啤酒罐子,语气平平地说:“酒量挺不错的。” 季蓝这次不在乎他的调侃了,她同情心泛滥,他现在脑袋上面一片绿,真可怜。 她这样想着,竟还抬手摸了摸。 季豐身形定住。 紧紧地盯着她。 季蓝笑呵呵地说:“你这帽子真好看,绿油油的。” 话说的不妥,是因为她话没过闹,忙闭上了嘴,而季豐竟然笑了。 季蓝看呆了。 月亮下面,他可比小王子好看一百辈,除了不会花言巧语,哪里不如小王子了,孙悦清怎么想的。 季豐说:“过来,我送你回家。” 季蓝跟他走了几步,突然站住,摇头说:“不行,不能回去。” 说:“妈妈会说我的。” 季豐又笑了下,纠正道:“是我妈,不是你妈。” 季蓝说:“就是我妈。” 季豐依了她,说:“你准备住哪儿?” 季蓝指着不远处那栋几十层的大楼,说:“就那儿了。” 季豐看着她,季蓝一蹦一跳下了阶梯。 “走。” 季蓝指的这栋楼,就是季豐住的地方,她来了一次就记住了。 进了电梯,季蓝的不适更明显。 干脆蹲到了地上。 到了他住的这层,还是不想起来,季豐踢了踢她的脚,催她说:“起来了,到了。” 开了门,季豐换着鞋说:“我这儿没客房,你要睡就睡沙发。” 他话音刚落,看见季蓝已经径直走进了屋里,直愣愣地倒在沙发上了。 她的腿,瘦得像一折就断似的。 季豐关了空调,扔了条毯子在她身上。 季蓝搂着只抱枕,翻了个身。 季豐给她倒了被温水,一转身,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坐起来。 “醒了?”季豐走过去坐下,把杯子放在桌上。 季蓝才睡了几分钟,再开口时,比刚才清醒了很多。 她直直地盯着季豐的表情,势必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照片?” “嗯。” “事实就是这样了,有什么好说的?” 季蓝小心地试探:“那你接下来……还订婚吗?” 他瞥过来,说:“要是你,你订吗?” “不订,我又不傻。” “那我就傻啊?” 他笑了。 季蓝也没忍住笑了。 但她还有另一个问题,季豐示意她喝口桌上的水,被她忽视掉,紧接着问起:“那你就不生气?” 他说:“你看起来,倒是比我生气。” “是啊,好歹我跟你认识快二十来年了。” “就因为这个?” 季蓝点头。 “我谢谢你啊。” 他站起来,准备往卧室走。 季蓝抬起头,眼睛跟着他背后,说:“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就放过孙悦清,你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季豐在沙发旁站住,故意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怎么还,你教教我?” “也出去找个小公主亲个嘴儿,拍照给她看啊,孙悦清那么在乎你,肯定会气炸的。” 她仰着下巴,还说:“想想就痛快。” 季豐看几眼她得意的样子,醉得脸颊绯红,眼神水亮。 他心里平和地像她面前那杯温水。 不舍得离开这儿。 他笑道:“何必出去找,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 季蓝睁了睁眼,还没反应出他话里的意思。 季豐已经弯下腰来,脸贴上她的脸,嘴唇贴上她的嘴唇。 季蓝眼睁得更大了。 不过她没躲开,久违的滋味,怀念将她牢牢裹住。 季蓝也回吻了下。 他的手伸出来,捧住季蓝的脸。 那么宽厚,那么温热。 即便动作这样得轻,她也使不出力气移开。 她被暖化成一滩水了。 被没骨头似的,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要坏事了。 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季豐半个身子贴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被压得扁扁的,深陷在沙发上。 季豐吻着她,伸手摸到桌上的遥控器。 窗帘合上了,灯关上了。 天黑了。 坏事就坏事,反正她喝醉了。 季蓝不记得昨晚是到第几次的时候,她被从沙发上抱到了床上。 他的床乱得一团糟,她睁眼的时候,季豐人已经不在了。 她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很久,到中午了。 于是她收拾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被乱丢的内衣裤,悄悄离开他这里。 下楼的时候,电梯里印出她脖子上的痕迹。 季蓝掏出手机,给他发过去一句:“昨天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很快,季豐回道:“什么事?” 你赢了。 季蓝爸爸过来看她,她听到时,下意识抬头看看太阳。 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还带来了季蓝同父异母的妹妹,季朗朗。 季蓝和她没见过几面,说不上亲。 她能从纪朗朗脸上,看出几丝自己的模样,她们长得还是挺像的。 但季朗朗,比她年轻多了。 活泼,开朗,元气。 而她,病怏怏的。 季国云在A市老友众多,是后来,与季蓝母亲离婚后才去的S市。 他此番一来,很多朋友知道后,都希望聚一聚。 季国云来的第二天,把地点定在了最有富贵气的酒店。 中午的时候,豪车停满了停车场。 只有季蓝是打出租过来的。 她理应来得早些,也这么做了,过去的时候,季国云在包厢的沙发里,抽着雪茄打电话,季朗朗在玩手机。 季蓝进去的时候,季国云没看到她,一心与电话那头笑谈。 季朗朗看见她了,抬了抬眼,说:“姐,你来了?” 季蓝应了声,找地方坐下,季朗朗突然放下手机,很感兴趣地说:“你真失忆了?” 这个问题季蓝被问的不少,面不改色地说:“只是忘记了一部分事情。” 季朗朗怀疑地看着她。 此时季国云打完了电话,唤她们出去迎接客人。 季国云说:“待会儿景林也会来,你们最近发展的怎么样。” 季蓝很意外地说:“啊?苏景林也要来?” 一句话,说明了她和苏景林依然陌生的关系。 季国云不太高兴地看了看她。 季蓝无所谓地看着别处。 季朗朗说:“姐,你不是和他谈过对象吗?” 季蓝笑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对他真就没有感觉了?” 季朗朗说话不避讳,季国云都听着。 季蓝只好说:“是。” “那你喜欢季豐哥哥吗?” 季蓝记得,季朗朗曾见过季豐一两次。 她也觉不知道她和季豐的关系,不知怎么这样问了。 恰巧她手机响了,她低头看手机,忽略这个问题。 是席丝发来的微信,她似乎知道她今天要见苏景林。 席丝说:“既然不喜欢,就一次说个明白。” 季蓝没回她。 人都到了。 季蓝旁边就是苏景林。 苏景林的父亲也在。 还有其他的一些她没见过的长辈。 季豐也在…… 季国云邀请了石曼,石曼可能碍于季蓝妈妈的原因,不愿过来,让儿子替代而来。 苦了季蓝,什么也不知道,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被他看着,话都不会说了。 饭桌上,长辈们拿他们年轻人开玩笑。 都知道季豐最近苦恼于和孙家小姐的婚约,没拿他开涮。 季蓝和苏景林坐在一起,脸上挂着应付的微笑,都要僵掉了。 “景林啊,来,给蓝蓝夹个虾,这个很不错。” 苏父筷子指了指某盘菜。 季蓝海鲜过敏,他们谁都不知道。 季豐是知道的。 季蓝自己不好推脱,她认为季豐是会帮她的。 苏景林把虾放到了她盘子里,季豐也是没出声。 他和身旁的人谈的很愉快,好像在说工作上的事。 天之骄子,随时晚辈,格外受人另眼相看。 他侧过脸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季蓝看着他,有些失望。 这边的这出戏,季国云,苏父、苏景林,还有临近的几个叔伯,都等着她吃下那只虾。 好似这代表了什么。 季蓝不希望看到冷场,她总是很顾及别人的面子。 她忍下失望,手执筷子夹起那只虾子的时候。 她盯着虾子小小的黑黑的两颗眼睛。 安慰自己,一口而已,不碍事的。 她递到嘴边的时候,听到对面季豐的一声笑。 他说:“果然是记不得一些事了,这虾你还是别吃了,回去又要出一身疹子。” 不光季蓝,大家都看着他。 季朗朗说:“我姐对海鲜过敏,这你也知道?” 季豐的语气像是对小孩说的,笑道:“你姐的事,我什么不知道?” ☆、第 13 章 停车场。 季蓝主动等在季豐车边。 她裙子有些露背,头发挡在上面,并没有完全遮盖出皮肤,露出来的那些,润白,细腻。 季豐拿着外套过来,看着她背影。 走到旁边她还没发觉,他按了下车钥匙,车子尖锐地响了一声,车灯闪烁。 吓到了靠在车边正无聊的季蓝。 她像惊弓之鸟一样转过身来。 季豐坐进车里来,她便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也钻进去。 转头去系安全带的时候,说:“刚才谢谢了。” 车子开出去,在路上。 季豐按开一首慢悠悠的爵士乐。 “对海鲜过敏,害怕猫,因为小时候被猫抓伤过,不吃辣,因为容易上火,一上火嘴角就长泡,喜欢买包,和橘色的口红,讨厌洋葱、芥末,还有香奈儿5号香水的味道。” 季蓝忍住心里头的颤动,惊讶地说:“啊,这么娇……” 气。 他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手心摊开,说:“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比想象中要难伺候。” 季蓝当然不会这么肯定自己,只是说:“还好啊,也没有太那个。” 他摇头笑了笑。 季蓝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在意自己这么多的,小时候,她在他面前总像个隐形人。 什么时候,变了世道。 季豐和孙悦清的婚约很快吹了。 季蓝也很明确地和季国云,还有苏景林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从季朗朗嘴里知道,季国云最近在做一个公司项目,和苏家有合作。 这个项目计划长远,或许是以此笼络关系。 她从不会让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更不会为了别人去做。 季国云不逼那么紧了,季蓝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某日她后牙痛得突然,连喝口粥都能难受得呲牙咧嘴。 石曼看着她肿起来的腮帮子担心,让她待会儿去医院拔掉智齿。 她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季豐有个朋友开了家口腔医院,你直接让他带着过去,这都省了预约了。” 然后,她就打电话把今天没上班的季豐叫来了。 凡是石曼让做的事,季豐从未推脱过。 口腔医院外,院长助理出来迎接,季豐走在前面,季蓝口齿不清地说:“麻烦你了。” 他没听到似的。 一路随着窈窕的女助理,去了院长办公室。 季蓝张大了嘴,被男医生用小塑料片来回扒拉嘴巴,还一直说着:“再张大点,再张大点。” 季蓝知道自己现在丑爆了,季豐在一旁看着,跟他朋友询问她病情。 男医生摘下口罩,说:“长智齿了,需要尽快拔掉。” 季蓝一听,吓得生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涂点药不行吗?一定要拔?” 医生酷酷地说:“智齿都是要拔的。” 他说完便看向季豐,说:“我先开点药,过几天不疼了你们再过来。” 季豐点头:“可以。” 三天后,季蓝又出现在了这里。 她脸都饿瘦了,自己都觉得又丑又憔悴。 拔就拔,可偏偏这时候他也要在一旁看着。 季蓝不断地被要求张大嘴,灯光照得她想流眼泪。 她冲一旁的季豐哀求道:“你出去,好吗?” 季豐故意的,转身往后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说:“我吗?” 季蓝连连点头。 他又说:“为什么?” 季蓝还没回答,一旁的小护士笑起来,说:“拔牙的时候都不好看,一嘴的血,是怕毁了形象?女孩子都爱美嘛。” 季蓝像是被踩到尾巴了,立刻否认:“怎么会。” 但理由她就是说不出来。 把眼睛紧紧一闭,说:“反正,你就是出去!” 他还算配合。 季蓝出来的时候,脸肿着,眼睛也肿了。 小护士好心给了她一个医用口罩,只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季蓝被送出来的时候,季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还翘着腿。 医生也坐下,交代她术后护理。 外面助理通知有病人来面诊,于是他就出去了。 季蓝像是没了半条命,奄奄一息地窝在座位里,口罩还不愿意摘。 季豐站起来,走过来。 弯下腰。 她眼睛无神地看着他,想的是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季豐的手放在她耳后,想把口罩取下来。 季蓝慌着制止,手握在他手腕上,摇头。 季豐温声劝着她:“我就看一眼。” 好歹季蓝还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想着必定不会丑到哪里去。 犹豫了,在他眼里,就是同意了。 其实她的脸也还好,就是里面肿了,比平常大了半圈。 感觉他手的温度似乎会传到脸上来,让她皮肤红了红,热了热。 口罩被取下来。 季豐垂着眼看着她,半天,“真丑。”他说。 季蓝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应该出现的关怀呢?被狗吃了? 她气得拍掉他的手,严严实实地重新戴上口罩,再也不愿意摘下来了。 三天后去复诊。 季蓝三天没吃下东西,脸上肿胀好了些,但还是带着口罩,不愿意露出脸。 这一次复诊,依然是季豐陪着。 三天没见,季蓝穿着白色的大T恤,车祸后身体还没恢复完全,本来就瘦,现在里面显得更空。 季豐看着她,皱起眉心。 他忍不住问:“你现在多重?” 季蓝今早称体重,自个儿都被吓到了。 不愿意回答,只是说:“你猜猜看。” 季豐上下扫视起她的身板,说:“这怎么猜?知道菜市场称鸡鸭吗?没称,好歹也得掂一掂才知道。” 季蓝呵笑了声,说:“死心,不可能给你掂。” 季豐眼里笑容很恶劣,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身上瘦了,但脸肿,所有这就平衡了。” 季蓝气得死死瞪住他,表情扯到了拔了牙的伤处,疼得她猛吸了口凉气。 又急又气,眼泪瞬间疼出来了。 季豐见了,脸色立刻变了变,抓住她捂着腮帮子的手,让她别碰,又被季蓝一把拍上去,清脆的响。 他没放手,反而离得更近了,语气也温柔下来,问:“疼到了?”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走来个带着个男孩子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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