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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是她听张阿姨说,石曼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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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温温柔柔的。    季蓝一点也不怀疑季豐会喜欢过这样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点完餐,封诚还没下来。    侍应端来两杯果汁,一杯白水。    封温在姆万扎三四个月了,谈及这期间在孤儿院的工作,有很多新鲜的见闻。    季蓝话很少,多半是封温和季豐说着。    封温很善谈,性格和她温柔如水的样子不太符合,但是话说得很舒服,声音也悦耳。    她侃侃而谈,就衬得季蓝冷冷清清的。    静静听着,不搭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她漆黑的头发上撒了一圈光晕,吸引了季豐,她抬头的时候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有他们明白。    季蓝担心起他病中的不适,但他样子看起来不像生了病,可即便这样细微的不适,也被封温察觉到了。    在封温问询过之后,季蓝就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吗?”    她私心故意做给封温看,但她微笑地旁观着,什么也没流露出来。    手下的温度比下午降下去一些,但还是热,季蓝主动去房间给他拿药。    封温瞧着她背影快步离开,转头对季豐笑说:“你妹妹对你还真好。”    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季蓝是他的亲妹妹,这件事,除非几个非常熟识的好友,季豐一般不爱费口舌解释。    于是对封温,他也没解释。    季豐淡淡笑了下,只是说:“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而已,平时她可不这样。”    女人总会敏感地抓住别人话中的特殊字眼,封温笑容干了瞬间,握起杯子,目光瞥向夜景。    季蓝下楼的时候遇到封诚,两人一起回来。    菜已经上了桌,季蓝面前有一盘基围虾。    封诚把那盘虾端开,对季蓝说:“我把它拿开,省得你眼馋。”    对上姐姐的问询,封诚摸着后脑勺,说:“季蓝对虾啊鱼啊之类的过敏,不能给她吃这些。”    季蓝愣了愣,她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起过这件事,封诚怎么会知道?    封温笑着,意有所指地说:“原来你这么体贴啊,怎么没这样关心过你姐呢?”    季豐手里刀叉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掀开眼皮,定定地注视对面封诚羞涩的笑。    他往嘴里填了块鳗鱼,眼神讳莫如深。    这时封温笑得眯起的眼睛又看向季蓝,笑问:“蓝蓝今年多大?”    季蓝看看季豐,他便替她回答:“和小诚差不多大。”    封温还是笑,“还没有男朋友。”    季蓝尴尬了一瞬,嘴里嚼着东西,没有立刻作答。    季豐又一次替她回答:“男朋友,已经有了。”    封温姐弟俩神色瞬间变了,哑然的表情如出一辙。    封诚着急地问:“前几天在飞机上问你,不是还说没有吗?怎么一下子就又了?”    这下季蓝浑身尴尬得不得了,季豐慢悠悠地喝水,也等着她回话。    再迟钝,现在她也察觉到封诚的心意了。    那个问题的答案,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像一根鱼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原本是希望说的,就是要这样当着封温的面来说。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    封诚是个非常好的人,和他的相识很愉快,她不晓得,在这种时刻告诉他这些,到底是让他过不去,还是让自己过不去。    脑子里仿佛热了一下,季蓝脱口而出道:“没有,他骗你的。”    封温封诚神情放松下来,季蓝偷偷瞥了眼季豐,他一言不发的,也没在看她。    这是季蓝吃过的,最难熬的一顿饭。    封温要乘坐的班车在20点钟,季豐赶着时间把她送回去。    季蓝没去,封诚来时坐了半天的车,已经累得够呛了,回到房间泡热水澡。    达累斯萨拉姆晚上的街灯和繁华沾不上边,但是空气很好,处处寂静如水。    季豐把她送到车站,交代一句注意安全,准备回车里的时候,被封温叫住。    封温说:“小诚挺喜欢蓝蓝的,你要是觉得放心,可以让他们试试。”    晚上风有点大,封温抱住手臂,等他回话。    封温看着他的脸色,眉心倦意比先才餐中多了许多,不知是不适,还是烦恶,深深地拧着。    知道多半是他不舒服,可是被她看出了拒人千里的意味。    终归结底,他是不高兴的。    封温心里的凉意让她不适应,像在那儿打翻了一杯冰水的瞬间。    她心想,如果季豐不看好小诚的话,那就是她说错话了,所以他反应如此,并且没有回话。    封温暂时罢休,担心地说:“你快回车里,小心身体。”    季豐却接上了她刚才的话,说:“小诚亲口告诉你的?”    “是啊。”封温点头,说:“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    季豐在她说时,从裤兜摸出烟盒抽来一根烟,他告诉她:“喜欢归喜欢,但是,季蓝和我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封温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上的震惊迅速升起,迟钝地逗留。    季豐手中打火机亮起,对燃唇间那支烟。    她想提醒他病中不要抽烟,但刚才那句话已经通传了她,这些已不是她能关心的了。    嘴边的话转换成一句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季豐简短地回应:“很早了。”    封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咽回去。    她大概想问他和季蓝的关系,那么现在想来,自然不是亲兄妹。    只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同样,也从没这样冷淡地面对过自己。    ☆、第 29 章    航班是上午十点钟的, 从酒店出发前, 封诚早早在楼下等着。    季蓝是最后下去的, 封诚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 更不知道她和季豐住在一起。    他换上了一套黑色运动服, 还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光洁的额头露出来, 更显小了。    季豐吃了几次药,病差不多好全了, 季蓝下去的时候,他俩站在休息区等她。    季蓝小羊皮的平底鞋踩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封诚首先看见她, 两眼亮晶晶的笑着, 被季豐注意到, 他偏过身,刚好季蓝脚步停在他身侧。    季豐手垂下来,把她的握住, 说了声:“走。”    封诚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他把包甩到肩上,首先出去了。    季蓝安安分分呢地由着季豐牵着, 在酒店外等车的时候,封诚一回身, 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季蓝迎上他的注视。    封诚讶异地抬了抬眉,表情夸张地说:“没见过比你俩感情好的了,都不避嫌啊。”    季蓝也愣了愣, 反应迟钝地明白过来,这时封诚已经在招手叫车了,她脸上笑容干涩,低头,看着他宽厚的手,把自己的包裹着。    封诚啊,你怎么想的。    有哪家的兄妹,这么大了还这样亲密?    全程,季豐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他越这样,季蓝心里就更没谱,担心他还在介意昨晚的事。    刚好约的车开来了,他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早上是他先起床的,季蓝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困得眼都睁不开,被他好笑地调侃两句,除此就没其它交流了。    而且,昨晚他回来时她已经早早睡下,为的就是回避。    等来等去,不安和内疚一直伴随她,直到上了飞机。    商务舱里,季蓝仍是和季豐坐在一起,封诚在前排。    季蓝要了杯橙汁,喝了一半就不想喝了。    季豐在看他的平板电脑,侧脸弧度英挺,太让人欢喜。    不过他唇线紧紧抿着,偶尔拧拧眉心,这样的神态,谁也猜不透,是不是真的在为昨天的事情不高兴。    季蓝往前瞄了一眼,封诚戴着他的耳机,手里在摆弄一块三角形的魔方。    机舱内非常安静。    十来点钟,太阳光线充沛,天蓝得干净清爽,季蓝却安逸地打哈欠。    季豐目光不偏不挪,低声问她:“困了?”    她把脸枕在他肩膀上,坚硬的骨头硌着她脸颊软软的肉,有点疼,她也不愿挪开,手还圈上他的胳膊。    又打了个哈欠,季蓝说:“橙汁我不喝了,你喝。”    季豐伸长另一条手臂,把杯子拿过来,就着她的吸管喝了两口。    他放回去,说:“浓缩冲泡的,怪不得你不喜欢。”    “不是冲的,里面有果肉呢,不信你再尝一口。”    季蓝又把杯子递过去,缠着要他喝完。    季豐别开脸,就是不愿意配合。    前面封诚听到动静,从过道那边探过脑袋。    季蓝正没骨头一样地靠在季豐身上,这一次,封诚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他指指季蓝,语气吓唬似的:“跟你说啊,你再这样,要是被以后的男朋友看到了,肯定会让人家不高兴。”    季蓝眼皮一掀,又玩起季豐的手掌,满不在乎地说:“不高兴就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封诚哼了哼,“得,你高兴就好。”    季蓝实在刻意讨好季豐,抬脸看看他表情,虽然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她昨晚的做法多少是让他不怎么愉快的。    可是她找不到告诉封诚事实的合适时期。    她当然知道,某些话一说出来,伤害的是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关系。    可是不说的话,这又是欺骗封诚的做法了。    季蓝已经想好了,等回国后,她会给封诚发消息告诉他的,总好过当面的打击。    封诚把手里拼转完成的魔方递给季蓝,弥补刚才的小口角,“给你玩这个。”    季蓝接过来,这便坐直身体,好奇地摆弄起魔方。    航班上时间漫长,季蓝的魔方没一点进度,她拿给季豐求帮忙。    季豐正在休息,不搭理她。    季蓝就捏上他的手,声音为了不打扰到休息的乘客,压得轻轻的,说着:“帮帮我嘛,帮我一下能怎样……”    季豐表情细微地动了动,终究还是酷酷地说:“让封诚帮你去。”    季蓝手下捏得更让人心痒了,仰着脸,不依不饶:“不,我就要你……”    她极少这样,自己听了都不自在。    但她聪明地知道,男人都吃这一套。    清楚地看到他嘴角忍不住地牵起弧度,眼睛也挣起来,睫毛半遮半掩,挡着眼神,笑着瞧着她。    季蓝脑中冒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见季豐这么一笑,她也开心了。    看看前后没人注意,季蓝伸长脖子要去亲他,还没亲上去,季豐摆正脖子,她的嘴唇就只贴在他下颌上。    只能有她拒绝他的份,自己一被这么对待,又失落又不甘。    季豐手掌揉了下她头顶,“这会儿不太合适。”    季蓝就明白了他指的什么。    她看着前面封诚的背影,看了会儿,又望向飞机窗口外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喜欢上她了呢。    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了,家中司机来接季豐季蓝,封诚也有人接。    季蓝看着他站在打开的车门边,高高挥手,她也摆了摆手。    然后封诚矮身坐进去,车子开走后,季豐低头看她。    季蓝眼里的丝丝愧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什么也没说。    黄叔的车停在附近,两人一同过去。    季蓝走在他身后,犹豫地掏出手机,打下一行字之后,发送给封诚。    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石曼穿着睡袍出来迎接。    两个人一起进来,先被石曼注意到的就是季蓝。    季蓝被她抱住行了个吻面礼,又被牵住两手,转了个圈,全身上下都被她看了看。    石曼再怎么有着女强人的形象,她同样也是一个母亲,在这方面,她从不是失职的,问两个年轻人,在那边吃得还好吗?住得又怎么样?    这种问题,季豐全丢给季蓝一人回答。    他和石曼,远不如季蓝和她这么亲近。。    季豐已经习惯了,季蓝也是习惯了。    他把行李交个保姆,先上楼洗澡。    “今晚我在家里住。”上楼前,季豐看了看季蓝,冷不丁地说。    石曼点点头,说:“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快上去休息。”    季蓝和石曼慢慢走在后面,她突然有种直觉,刚才季豐那句话是故意给她听的。    那是不是要自己给他留门的意思……    胡思乱想着,连回石曼的话都打磕绊了。    恰巧石曼偏不成人之美,说:“这些天你不在身边,居然都不习惯了,今天陪阿姨一起睡,好好跟我说说,你们在坦桑尼亚都玩了什么。”    季蓝脸上笑得多勉强只有她自己清楚,只能答应。    季蓝洗漱完就去石曼的卧室了,石曼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女人,房间里点着香薰,加湿器整宿开着,她还有一个专门放护肤品的小冰箱,昂贵的面膜面霜,在低温的环境下保存,效果才更好。    季蓝没觉得自己出去一趟皮肤发生了什么变化,到石曼眼里,就是毛孔粗大了,皮肤也干燥了,被打趣地问,是不是到非洲当难民去了。    石曼下床拿了面膜给她,季蓝仰着脸,她又帮她贴上去。    手机响了一下,季蓝没在意。    倒是石曼无意地往屏幕上瞄了一眼,告诉她:“季豐发给你的,看看他找你什么事。”    季蓝两眼受惊吓似的睁开,强装镇静地打开手机。    季豐——“人呢,去哪儿了?”    所以,他真的去她房间找她了……    在石曼眼皮子底下,季蓝办坏事一样得心虚。    不合时宜地,有看见对话框上方显示出一串“对方正在讲话……”    季蓝心跳如雷,一连发送了两个“嘘”得表情过去。    于是对话框里就没动静了。    这时石曼问:“这么晚了,季豐找你什么事?”    季蓝把手机藏到枕头下,回答说:“哦,……我的、我的墨镜在他那儿,季豐要我明天去拿……”    ☆、第 30 章    上一次和石曼一起睡, 还是季蓝妈妈出事的那天。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那时候, 她大概是八岁, 又或是九岁, 季蓝记不太准确了。    并且她从不让自己去仔细回想。    但偶尔也会这么想,如果自己当初是真的失忆就好了。    这样就能忘记这些伤心的事情, 还有曾经那些不甘的事情。    一时,房间里静悄悄的。    加湿器的声音丝毫不显得吵闹, 反倒像一种平稳的催眠方式。    白天在上万英尺的空中度过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躺在床上,季蓝浑身都放松下来。    她以为石曼也睡了, 昏昏欲睡之间, 突然听见石曼在一旁语气清醒地问:“蓝蓝, 你和季豐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季蓝清醒了些,不轻不重地应付:“还好。”    石曼轻微叹了叹气,说:“可能他的一些做法会让你不喜欢, 毕竟车祸后,你就忘了他所有的好了,但是蓝蓝你得知道, 季豐心里是有你的。”    黑暗中,季蓝眼前恍惚了下, 迟了会儿才回:“为什么?”    然后她又轻声地、很没底气地说:“我不知道。”    石曼笑她的不自信,眼睛望着上面,语气轻描淡写, 回想起:“你俩上学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谁也不饶谁,我看得出来,是季豐不满我偏爱你,所以他明着暗着都不喜欢你,其实是他过早得成熟,从没让我担心过,所以我才把关心更多的放在你身上,这些道理,想必后来他也明白,所以放下偏见,没以前那些顾虑了,你们不还瞒着我偷偷在一起了,怎么就一场车祸,又让一切恢复如前了。”    一直如此。    季豐虽然只比她大了四岁半,但是他的成熟克制,相比她的,是用成倍来碾压的。    季蓝只知道季豐不喜欢自己,但是她从没想过这方面的原因。    石曼的话填补上了嫌隙的缺口,又想合上了冬日灌进寒风的窗口,季蓝没顾上突如其来的小雀跃,在细细回想,是不是真的就只是这样的原因。    季豐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根深蒂固,在此之前,从没让季蓝改变过这个想法。    即便就像石曼说的那样,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她也认为,这对季豐来说,只是身体所需。    同样,她也不服气地说服自己,她也是如此。    某日东窗事发,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被石曼发现,不由分说地要他们订婚。    她也自作主张地认为,季豐对此一定是不快活的。    毕竟,他从来不喜欢自己。    所以她表现得比他更抗拒,甚至在车祸后的第一念头,就是要抢在他前面拒绝这门婚事。    因为青春期时被季豐拒绝了一次后,她的自尊心变得格外强,还好面子,尤其是在季豐面前。    可是车祸之后呢,一切都在渐渐地发生变化了。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季豐那个样子。”    石曼感慨地说:“你出事那天,他原本是在开会的,接到消息,比救护车去的更早,当时你那辆车,整个车子都变形了,他把车门掰开,把你抱出来,我赶去医院的时候,他西服和衬衫上都是血,端端正正地坐在急诊室外面,叫他半天没动静,失了魂儿一样……”    季蓝想象不出那种画面,她印象里,手术后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在病房醒来,那是下午,半边天都被烧得火红,季豐背对她在倒水,她听见舒缓的水声,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疲累,悠闲自得,甚至像度假一样。    看到她醒了,也不见惊喜。    而后面对她的疑问,甚至还开玩笑,说出是她前男友这种话。    又哪里能想到,在她还剩半口气的时候,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季蓝听得喉口生疼,这感受像有尖尖的小猫指甲挠过。    石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很快换了轻松的语气,“不说这个了,再跟你说说前几天,他知道你要去非洲后,打长途电话和我生了好一通气,居然怪我没看住你,放你一人去那种地方,还不告诉他一声。”石曼说着就笑出声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那种样子跟我说过话?是不是去找到你之后,把你也说了一通?”    季蓝这会儿缓过来了,声线如常地说:“没有,他见了我什么也没说。”    石曼抓住重点,问:“不过,真的去找你了?”    “……嗯。”    石曼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季豐。”    第二天季蓝特意起得很早,但也没见到季豐。    张阿姨说他一大早起来,遛完斑比就去上班了。    在外面度假,工作放了好几天,这阵子有他忙的了。    季蓝耷拉嘴角吃煎蛋。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    应了张阿姨的话,季豐真的一连忙了很多天。    期间,他们一次面也没见过。    刚热烈就进入失恋的状态,季蓝把自己气成了一只圆鼓鼓的河豚。    如果现状再这么继续下去,真的就要爆炸了。    某日她接到一通神秘电话。    这个号码她从来没见过,头顶问号接通,对方声音一本正经,称她季小姐,还问今晚有没有空。    季蓝莫名其妙,以为遇到骚扰电话了,石曼给的好教养没让她骂出声。    挂断之前,突然发现这个声音耳熟,等着他含着笑多说了一句,她认出来,这是季豐打来的。    他终于终于闲下空来了。    季蓝矫情了几句,最后表示愿意腾出时间去赴约。    她早就等着这个约了。    日落前,季豐的车停在家附近的一片松树林旁边。    淡淡的松香气味扑鼻,在潮湿的带有凉意的空气里,没让她吸进肺底好好感受,她在盯着他身上薄织的毛衣,能不能抵挡寒气。    季蓝一路下坡,走下公路,就看见他倚在车门上,谁家养的几只信鸽扑棱棱飞过,他看着那个方向,没注意后方她已经走过来。    季蓝弯下腰,脚步放轻,想绕到后面吓一吓他。    只顾打别人的坏主意,脚下踩了个石子,差点把自己摔在地上。    悬崖勒马似的,情急中稳住步伐,摔是没摔到,只是姿势滑稽,被喜欢的人看在眼里,也没什么两样了。    季豐听到动静,望过来。    这便瞧见她两手伸得大开维持平衡,腰还半弯着,一只鞋的鞋跟已经崴了,满脸窘迫。    季豐无奈地走过去,却不扶她。    他低头看看她七八厘米高的鞋跟,又高又细,鞋面上留着一道刮痕,还歪了鞋跟。    季蓝直了腰,差点站不稳,他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腰侧。    那么纤细,他一只手就能保证她不翻车了。    “吃个饭而已,你穿这么高的鞋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除了美还能为什么?    她说:“你不是说约会吗?”    她发誓,刚才那一秒让她看出来了,他是想笑的。    只是被硬生生瞪回去了。    季豐扶着一瘸一拐的季蓝走到车子旁边。    季蓝脱了这双不争气的鞋子,丢在座位底下。    季豐从那边上去,季蓝告诉他,她现在要回家换一双新鞋。    “不用换了,待会儿去买一双。”    “好啊。”在季豐眼里,她听到那句话的兴奋反应,和斑比听见要开新的肉罐头一样开心。    季蓝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跟着video中的旋律轻轻地哼,脚下还在打拍子。    地毯是纯黑色的,皮肤是奶白的,今天脚趾上涂了火红的十点,被季豐注意到,多逗留了两眼。    晚上再好好疼。    让他想想,是缠在腰上,还是,扛到肩上?    ☆、第 31 章    22点钟, 是商场打烊的时间。    斑斓的夜景在这个时间像逐渐褪去色彩的水彩画, 也越来越安静了。    季豐车内亮着灯, 汉堡的包装纸簌簌作响, 季蓝两手握着快比她脸都要大的麦香鸡, 吃相像只松鼠。    她正在解决她的晚餐,这个时间, 只能买到它了。    十分钟前,季蓝刚从商场满载而归, 购物袋塞满了后备箱。    今天她兴致好,看什么都是顺眼的,把季豐的信用卡刷得发烫。    看她往日对这些物质清清冷冷,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终归女人都一个样。    季豐花费他宝贵的时间, 陪了她这么久,但是季蓝知道,今天的约会远远没有结束。    在他的拇指抹去她嘴角的一点白色沙拉酱的时候, 季蓝心颤颤的,就知道了。    “去我那儿,喝杯茶消消食?”季豐说得很为她着想, 表情也没流露出什么,“晚上吃这么多不好。”    季蓝很想提醒他, 晚上喝茶也不好。    她心知肚明,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终归,男人也都一样。    季蓝用纸巾擦擦嘴巴, 瞧着他目视前方开车,不露声色。    洁白的纸巾,沾上她的口红唇印。    季蓝把它握成一团,攥在手心,那里出了细细的汗。    和他之间的这桩事,早已再正常不过,但是每一次,她都会紧张。    她应该喝点酒的。    很快到了季豐的公寓,季蓝坐在地板上,把她的战利品一样一样地拆开,重新试一遍。    季豐换了家居服,她听到他在厨房捣鼓了会儿,几分钟后,果然给她端来一杯茶。    季蓝面色如常地接过,内心腹诽,成心不打算让她睡觉的。    季豐也跟她一样,在地板上坐下。    他掂起一只鳄鱼皮小挎包,还没他巴掌大,不解地问:“你买这个有什么用,它才能装多少东西。”    话音刚落,他又看见另一只透明材质的背包。    “这是成心让小偷光顾的是吗?”    季蓝说:“现在就流行这种。”    此时她戴好了一对流苏耳坠,转转脖子给他看到,问:“好看吗?”    季豐瞧了半天,表示很容易缠到头发上去,依旧没说好话。。    季蓝不打算把这些带回家里去,张阿姨每天打理她的房间,看到它们,肯定能猜到是谁给买的。    她把吊牌一个个摘下来,全部塞进季豐的衣柜。    单身汉风格的衣帽间,被属于女人的色彩填充。    察觉到季豐出现在身后,倚在墙上,看她把他这儿当作自己的地盘。    不料季蓝背对他,不自在地出声道:“你先去洗澡,我很快就好。”    他并没有催她的意思。    穿衣镜反射出季蓝低着头的样子,手里摆弄衣架,眼神飘忽。    只是长发挡住了耳朵,看不见是不是最容易滚烫的耳垂也已经在发热了。    季豐无声一笑,果真去浴室洗澡了。    他才走没多久,季蓝也就忙完了。    她没带睡衣,扒拉着季豐的衣服,拿出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换好之后,季豐还在洗澡。    她又出去,打开一瓶威士忌,就着瓶口喝了好几口。    路过浴室,她趴在门上,耳朵贴在上面,打听他是不是快洗好了。    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危险,面前的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里面伸出一条**的手,准确地勾在她腰上,下一秒,季蓝就被带进了氤氲着满满水汽的空间。    头顶花洒开得很大,水花蒙了她的眼睛。    又听到门已经被牢牢关上了,她抬手抹一把眼睛,季豐头发往后捋着,温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她臀上被拧了一把,季豐威逼利诱地说;“哪家的小姑娘,敢偷看我洗澡?”    他闻到她嘴里的酒气,脸上笑意更深。    季蓝身子往后憋着,薄薄的衬衫湿透了,贴在她身上,她虽然瘦,从小吃得优良,发育得很好,身前身后都有料。    和季豐肉贴着肉,那绵软的两团挤着他,他心满意足不准她起开。    季蓝无处安放的目光只好定在他脖子上,“你、你洗好了没?该我了。”    “快了。”    这时他声音已经哑了。    季蓝认命地闭上眼睛。    他的吻覆盖上来,缓解她唇齿中辛辣的酒气。    ……    季蓝跪在床头,两手握着黑色的金属栏杆。    她握得紧紧的,发丝蒙在脸上,咬着牙,身后撞击的力道一下下顶着她,稍一松懈,力量就会瓦解。    她不为难自己,累了,就转头哀求。    季豐把她放倒在床上,本该垫在脑后的枕头,却被他塞在腰下。    她的脚也被抗在他宽阔的肩上,季豐转头,在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他再次进来,季蓝咬紧牙,小指头都蜷缩起来,不让自己在这时就没出息地发出那种声音。    她永远摸不透季豐的心思,沉迷之间,突然被他一巴掌打在臀上。    身体深处紧紧缩起,季蓝牙关打开,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眼睛。    里头的阴鸷吓到了她,又让她变得弱弱的,可怜地喘着气问,“为什么打我?”    她此时头昏脑胀,怎么也不知道自己早抛到脑后的事,一直被小心眼的男人记挂在心里。    此时她除了在身上侵占的这一个,不去想任何男人,自然不知道他介意的是封诚。    季豐不回答,一味得冲刺。    他喘着,不厌其烦地摆动窄臀。    直到发泄完,上半身贴上来,温柔地亲了亲季蓝,用来补偿刚才的一巴掌。    给一个巴掌上一颗糖,虽然也不算疼。    季蓝懒懒地哼了哼,一被放过,倒头就睡着了。    枕着季豐的胳膊,中途他抽出来,季蓝醒了,看看他。    “我出去抽根烟,你继续睡。”季豐拍拍她的脸,轻声地哄。    他披了衣服就出去了,轻轻关上门。    季蓝出去的时候,他坐在阳台上的单人沙发上,云雾后面,是他一脸类似酒足饭饱后的餍足。    季蓝从头到尾都穿戴好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眼,不问,留她自己说。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季蓝说。    为防他不满,忙补充一句:“不然妈妈会担心。”    季豐说:“告诉她你再我这儿,她会比谁都放心。”    他说着拿过一边桌上的手机,调出通讯录。    一连串动作把季蓝吓得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两步跑过去夺走,多像个做坏事怕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    季豐知道她不好意思,他不强求,按灭半根烟,进去换衣服了。    车在大门口停下,季蓝又娇气地说怕黑,非要他送自己进去。    说什么季豐都配合,牵着被他疼热的手,还送她上了楼。    临走时,季蓝抓紧他的手不松开。    季豐低眼看着她的恋恋不舍,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随后他笑着替她回答:“不舍得我走?”    季蓝站在比他高一结的楼梯上,扯着他的手一晃,他就回来把她按在怀里。    “好好抱个够,小心但会儿张阿姨出来了。”    他算是点到正题,吓得季蓝咽了口唾沫。    她拥着季豐的后背,说:“您搬回家住好不好,我再也不赶你走了。”    季豐在她耳朵旁小声说:“整天去你房间不方便。”    季蓝哑口无言,恨恨地推了推他。    季豐闷闷地笑着,胸腔震动。    她毫无头绪地响起那天石曼告诉她的话。    车祸那天,他真的就是石曼说的那个样子吗?    如果那天之后,她一直都没有醒来,现在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    季豐出门钻进车里,身前的衣服都被季蓝暖热了。    秋天萧瑟,车灯把深夜烫出两个洞,落叶飘下来,落到车头。    放在排档的手机想起提示音,他拿起看了一眼。    屏幕把他面庞照亮,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渐渐地,他眼神温柔,唇角延伸了一下,把手机收起,放进外套胸前的口袋里。    那里贴着他的心脏,他已经接受到了这个承诺。    “季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 32 章    秋天刚冒出头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带来了宫斗剧的风潮。    季蓝保持每天两集的追剧频率, 昨天睡得早了, 落下两集, 在季豐车里看。    电视剧里阴阳怪气的台词吸引她全部的注意。    她又拆开一盒上次被她留在车里的曲奇。    季豐早不满她沉迷追剧,等红绿灯期间, 问她:“还记得要去干嘛吗?”    半分钟后,季蓝才想起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她迷茫地望向一旁的男人, 同样迷茫地问着。听到手机里小主们的新冲突,又迅速把眼睛放回去。    季豐:“你接着看。”    陪他参加一个朋友家孩子的满月酒,地点定在五星级的连号酒店。    季豐提着礼物下车, 他接了个电话, 手背到身后伸向季蓝, 她就小跑两步,把柔弱无骨的手掌上交过去。    季豐这个朋友的老婆是个女明星,现场热闹非凡, 除了各个身份贵重的客人,还邀请了几名记者,很注重排场。    大厅外竖立了巨幅的宝宝写真, 在入场放礼物的地方,季蓝捏了颗口香糖, 咬在嘴里慢慢嚼。    他们先去了贵宾接待室,里头正热闹着。    女主人的几个闺蜜好友,一个赛一个漂亮, 霜降的季节里,露着大片的皮肤,穿得像在海边度假。    今天降了点温,季蓝被张阿姨催着加了件厚外套,已经先一步入冬了。    进去只觉得闷热,人工的香水味道太浓,她揉揉鼻尖。    季豐刚一露面就被盯上了。    这圈子里,英俊多金的单身男人都是抢手货,季豐这种的,更是限量款。    孩子被保姆抱着,庄美琳的化妆师在给她补妆。    而她文雅谦逊的老公,面带微笑地陪伴在一旁,主场都是老婆的。    看见了季豐,庄美林两眼倏地放了光,推开化妆师的凑到脸上去的刷子,热情地招呼道:“哎哎,贵客来了!”    因为她老公的关系,庄美琳和季豐见过几次面。    她从一个娱乐圈花瓶跻身名流界,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姐妹,围绕季豐产生的话题,没少被她提起过。    庄美琳回了回头,不知道是给姐妹们使了什么眼色,然后迎上来站到季豐旁边,介绍他,绝不忘报上名头,更让那些睫毛可以扇出风的女孩们眼生仰慕。    季蓝刚进去就看明白这回事儿了。    里头空间小,还挤了那么多人,各个都是陪着笑的,她不愿去凑热闹,趁季豐不注意,悄悄溜出门外,坐在外面玩手机。    季豐出来的时候,她头发散了一背,仰着脸,嘴里吹出口香糖的泡泡。    他看着粉色的泡泡在她嘴巴上越吹越大,默不作声地从她头顶伸来手,戳破她的泡泡,黏黏的口香糖瞬间糊了她一脸。    季蓝手忙脚乱地清理下来,大眼怒视面前的人。    季豐恶作剧得逞,倚在一旁坏笑。    只有他们两人,这儿的空气都是更清爽的了。    季蓝把口香糖丢进垃圾桶,掏出纸巾,低头擦手指,问他:“你怎么出来了,盘丝洞不好玩吗?”    季豐揽住她的肩,又抬抬她的下巴,说:“那我现在回去?”    季蓝没好气地拧了把他的腰,又被他握在手心里捏,用力都抽不出来。    几百平的大厅装饰得很童趣,因为是男宝宝,整体是淡蓝的色调。    同一桌的还有吕东。    这是回国后,季蓝第一次和他见面。    吕东最爱拿人打趣,季蓝知道少不了这套,见了面就被夸赞气色变好了,问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说到“灵丹妙药”,故意笑着瞥了眼季豐。    话里的深意被季蓝明白过来,板着脸想斗嘴过去,就被季豐在桌下捏住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开得起玩笑,难为季蓝脸皮薄,坐都不太坐得住,也不好在这种场合玩手机打发无聊。    随便张望了两眼,意外地看见别桌一个眼熟的人影。    她神色蓦地变化了下,又不确信地多看了一眼,被季豐注意到了,也望过去。    不知道封诚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他穿得还是从坦桑尼亚一起回来的那身运动服服,头发长了点。    他身边空位很多,和同桌的没有交流,低了腰,胳膊肘架在腿上摆弄手机。    察觉到注视,他抬头,刚好和季蓝视线撞上。    他还是没表情,远远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的。    这么看着,像变了个人。    季蓝回了个笑,重新坐好。    她又回头偷偷瞄一眼季豐。    他还在和旁边有人说话,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庄美琳和老公抱着孩子出来,握着话筒,在台上动情地感恩自己的家庭。    这会儿大家都落了座,季蓝他们这桌还有个空位,苏景林姗姗来迟,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道。    他在这圈子里也算眼熟,吕东和附近两个男人起身和他握了手。    苏景林跟季豐没什么交集,互相点头问候就过了。    桌上的佳肴苏景林一下没动,他往左前方侧着身,听台上宴会主人的发言,餐桌上的话题,他也不刻意参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季蓝不敢把眼神放到苏景林身上去。    她也知道他没看她。    她和苏景林,是确确实地有过一段的。    并且,还都是彼此的初恋。    她担心自己的任何一个眼神到季豐眼里,都会被放大,甚至扭曲其意。    因为知道季豐一直清楚,她不能保证他会多么大度,秋后算账这种事,他可不是没做过。    他的小心眼,她可是见识过的。    中场的时候,季蓝找到个合适的时机逃出大厅,躲回车里了。    前有苏景林,后有封诚,右边还陪着一个季豐,她如坐针毡,回到车里终于放松,继续追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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