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集电视剧看完,季豐还没出来。 (1)
看看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季蓝给他发的消息不见回应,她又等了会儿,看见吕东过来取车。 季蓝降下车窗,叫了他一声。 吕东看到她,疑惑地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季豐呢?” 居然还先问了她想问的。 “我不知道,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季蓝说。 她想了想,问:“你们结束很久了?” 吕东说:“有一会儿了。”他变了个语气,笑着说:“我说你急什么啊?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念了,他给你下什么**药了?” 见他重新拾起醉坏的老本行,季蓝就懒得再跟他周旋了,说:“他是不是遇到熟人了,这会儿走不开?” 吕东似乎想到什么,忙说:“没有,没看见什么熟人啊。” 季蓝打开车门迈出腿,准备回去看看。 吕东似乎着急了,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 他越这样,季蓝就觉得这里头有鬼,硬要过去。 回到宴会厅,果然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零星留下来几个在谈事情,服务生正在撤走没动几下的五层大蛋糕。 季蓝转了一圈,不见季豐的影子。 她想起靠湖的阳台,那儿有一排空位,安静,人少,就往那边去了。 那里果然有人,刚走到附近,就听到了女人讲话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待她又走了几步,没了遮挡物,就看见了封温的身影。 还有她对面的季豐。 他们聊得很融洽,季豐认真注视着封温,认真倾听。 他听人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地不移开眼睛,偶尔会让女性心思飘忽,紧张得话都说不好,这样的例子她是见过的。 相比起来,封温是见过世面的,毕竟季豐曾经属于过她。 季蓝听不出他们聊得什么,光这一幕,就已经让她火大了。 她站在那儿,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季豐。 他面朝她这里,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他面色没什么变化,所以封温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过来了,继续侃侃而谈,声线悦耳。 貌似是她工作的事情。 发现他看到自己之后,季蓝不由分说地转身离开。 她步子迈得大大的,走得那么快,差点撞到一个收拾会场的服务员,连抱歉都来不及说,直接出了酒店,到外面打车。 出租车司机问了两遍要去哪里,季蓝脸冲着外面,冷冷报出家的住址。 她气冲冲的,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还关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到了家,季豐已经先到一步了。 他靠在车边,等着她乘坐的出租车越走越近。 季蓝付了钱,开门下去,当他不存在。 可季豐已经走到了面前,握住她的胳膊。 季蓝使劲推开,没用,季豐在哄着她:“专车不坐,非要乘出租,还做不做小公主了?” “你松不松开。”小公主突然很平静地开口了,一点也没有闹脾气的样子。 没有火冒三丈的气焰,此时越是平静淡然,就说明事实是更加严重的。 季豐没辙了,放软语气说:“我们谈谈。” 季蓝一心要回家,不要看见他,可若季豐存心不让她走,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拽着她,把她困在车头前。 高大的越野抵着她的背,季豐两手臂架在她的两边,她怎么也躲不开了,只能别开脸,宁愿看空气也不要看他。 季豐一点也没意识到严重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侧脸,说:“戴着我买的耳环,还生我的气?不知道有句话叫拿人手短?” 季蓝听了,爽快地把耳环摘下来,摊在手心。 “还你,拿走。” 季豐脸上笑意更深,低头打量她身上的行头,又说:“外套也是我买的,鞋子……好像也是。” 季蓝处于爆发的边缘,又准备去脱外套。 季豐手按在她肩膀上,制止她的动作,季蓝又急又气,力道又远不及他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见了就立刻松了手。 恰巧石曼外出回来,看见了这一幕。 她车子在旁边停下,降下车窗,厉声地质问:“季豐,你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憋出的眼泪,现在派上用处了。 季蓝眼睛一闭,两颗豆大的泪珠子就掉落了下来。 ☆、第 33 章 石曼来得正是时候。 季蓝这就被他放开了。 她抽抽啼啼地抹了把眼睛, 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刚刚的张牙舞爪瞬间藏得滴水不漏, 两副面孔说变就变。 季豐什么办法也没了。 石曼神情严肃, 恢复在公司时人人畏惧的样子, 又有些许无奈, 像很久以前,面对着他们不懂事的争吵。 季豐深深看了眼季蓝, 她和石曼走进家门,他在后面逗留了会儿, 无奈也跟上来。 石曼的手提包被她放置到茶几上,双臂环胸,等着季豐过去。 季蓝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 多像对簿公堂。 他一进来, 斑比就欢快地跑过来, 绕着他双腿打转。 季蓝看见, 他还有心思蹲下身,抱住斑比的脖子帮它顺顺毛。 季豐过来坐下,斑比就蹲在脚旁。 季蓝更看不惯他这样子了, 被他发觉,淡淡地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季蓝就冷冷扭开脸去。 石曼旁观了他们你来我去的样子,平静地问:“刚才是怎么了, 你们又生什么气?” 季豐轻描淡写地阐述:“她看见我和封温说了会儿话,不高兴了, 回来又哭又闹。” 季蓝被损了面子,还显得是她小气吃醋,猛得瞪过去:“你胡说!” 他就波澜不惊地说:“那你来说说, 你为什么生气?” 斑比也在看着她,好像也在等回答。 着了他的道,季蓝说不出来了。 石曼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认为两人又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现在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她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讯息,随即问道:“你们一起出去了?” “参加一个朋友孩子的满月宴。”季豐说。 石曼神色便缓和很多,甚至,隐隐透露着喜悦。 她什么都明白,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她一插手就变味了。 于是立即抽身,并且转换立场,把空间重新留给二人。 季蓝刚才那一哭,是抱着告状的打算,怎么也不想他好过,重新拾起来小时候的那一招。 可后来势头转换,她一句话都没说,被他三言两语的,就把他们的事在石曼面前摊得一清二楚。 石曼一走,她也上去,鞋底把楼梯踩得砰砰作响。 季豐在逗斑比玩,随她自便。 今天他不上班,而且每周六,是他会留下来吃完饭的日子。 季蓝下去转了一圈,没见到他。 她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和封温在那儿说的什么。 其实如果他解释解释,她的气就慢慢消了。 或许刚才他就想说的,只是她故意把眼泪掉给石曼看,把事情弄严重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 季蓝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抱着装着红葡萄的玻璃盘子,在一楼各处都转了一圈。 她甚至还去了趟斑比在阳台下的狗窝。 走到起居室露天的凉亭,也仍然一无所获,但他的车明明还没开走。 凉亭对面是房子后偌大的一片草坪,临近折湖泊,景色很美,想找的人还没找到。 季蓝找了个地方坐下,拖着腮帮子唉声叹气。 头顶飘飘转转落下来一片绿叶,掉在她桌上,季蓝捏起来,对着太阳正反面看看,还是叹气。 接着就听到上面传来的一声低笑。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季豐侧身坐在二楼的凉台上,扶着栏杆往下看。 他被太阳晒着,整个人都是温暖懒散的,双眼眯起来,整齐的皓齿露出一排。 季蓝把叶子扔到地上,抬着脸问:“笑什么!” 她抬手挡在眉骨上,看到他笑意更深了,太阳光刺得眼疼,干脆到楼上找他去了。 可她随后爬上去,却没看见季豐的身影。 她迷茫地左右看看,甚至扒着栏杆,要瞧瞧他是不是跳了下去。 木地板上出现他从窗帘后面迈出来的影子,季蓝防备地回身,但他动作更快,已经被他牢牢地,面对面拥住。 “是找我吗?” 季蓝拧着眉挣了几下,被他柔声化解,“还生气吗?” 可她语气比石头还硬,“为什么不!” 他笑着说:“这就吃醋了,婚都还没结,连和异性说句话都不许了,那以后你是准备把我每天关在家里,母猫母狗不让见了,连家里的蟑螂都不准是能生小蟑螂的,对不对?” 季蓝差点被逗笑,及时憋回去,赌气地哼了一哼。 他就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又恨恨地说:“你知道我在车里等你多久吗?结果你和前女友在那边凑在一起,要是我不去找你,是准备让我在车里闷死吗?” 关键的三个字,让他丢掉表情的戏谑,问道:“封诚告诉你的?” 不需别人告诉,他和封温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下辈子也忘不了! 他问着问题,长腿勾过椅子坐下,顺便把她也拉扯到腿上。 季蓝按着他的腿,蹭啊蹭地要起来,此时她还在闹别扭,不想跟他这么亲近,更怕被张阿姨她们看见。 差点说漏了嘴。 和封温只有一面之缘,封诚在时,也不会煞风景地提起这些。 这些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后来封温也和别人在一起过,他也和另外的女人约会过。 其实如果今天不是封温,她同样会生气。 但恰好就是封温,所以才会这么的生气。 “是啊,封诚告诉我的。”她心虚地捏着她项链的吊坠玩。 “都是过去了,现在只有你。”季豐语气轻轻的,听着很是认真。 他的手放在她肩后,大腿上肌肉坚韧,骨头坚硬。 她回家就脱了外套,穿的是件白色的毛衫,薄薄的,背后蝴蝶骨凸显出来,中间的背沟陷下去。 他的食指正顺着它,上下滑动。 季蓝抱着他的脖子,下巴还垫在他肩上,看不远处的山景。 她在想,再不原谅她,是不是就真的太小气了。 但就这么原谅了,那是不是,又便宜他了? 终究她是爱他的,不舍得一直闹。 “你刚刚,在和封温说什么?” “她前几天从坦桑尼亚回来,聊些工作的事。” “真的只是工作?” 他笑笑,“不然呢?” 季蓝撇撇嘴巴,抓住他的衣领,正要大放厥词好好警告,没察觉身后危险已至,他那只在背沟胡作非为的手,慢慢的,不知道怎么钻进她衣摆下了。 他的脸也贴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亲。 红润的唇瓣被他含进去的时候,季蓝呼吸不稳地喘了两下。 接着察觉出不对劲,一睁眼,扶着他的肩要起来,也感觉到臀下的硬物开始昂首待发,却被他把着腰往下按。 石曼和张阿姨都在家! 季豐低沉沉地在她脖子间说:“去你房间?” 在他又凑过来亲吻的时候,下足劲儿咬了他的嘴唇,趁他吃痛,飞快地跑开。 光天白日,季蓝不可能这样遂了他的愿。 她奔跑的时候,像刚刚停在无烟下的一只白鸽子,扇动丰盈的羽翼,带来一阵风。 但她更像夺命而逃,步伐急促慌乱,长到腰间的头发飘荡着,拂过发亮的楼梯木扶手,接着就不见了。 季蓝在楼下,听到季豐回房间的关门声。 力道很大,不知道压了多少火。 她猜到他是准备怎样解决,也料到下一次栽到他手里的自己不会好过。 季蓝没想到的是,“下一次”会来得这么快。 中秋节将至,节日的热闹劲儿被广告商和网络流量占据,过节气氛主要由它们来营造。 石曼休假在家,早上有瑜伽教练指导,做了几个小时的瑜伽。 秋高气爽,天空上浮着的云朵,像一团团棉花。 季蓝坐在地板上看综艺节目,把各个渠道送来的礼盒月饼开了好几盒,美心的、冰皮的,还有的洒了金箔。 花样很多,味道千篇一律,她尝了几口,嫌弃地喂给斑比。 明天就是中秋了,团圆的日子,石曼打算让她去外地看望外公外婆。 季蓝妈妈去世以后,两位老人家每年都会固定来看望她。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她几个月前出车祸,一直被家人瞒着没告诉。 季蓝也想他们了。 是该过去看看,只不过,这次有季豐陪着去。 张阿姨不知道从哪儿拎出来一只28寸的行李箱,把海参鹿茸燕窝鱼翅之类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往里头塞。 季蓝有两个舅舅一个舅妈。 男人们的德行石曼都清楚,一个妻管严一个铁公鸡,绝不会主动孝敬老人,舅妈是个中学教师,对父母是挺好,只是对子女寄予厚望,企图攒下微薄的薪资送儿女出国留学,平日连对自己家都是一省再省。 所以,石曼丝毫不认为他们几人会给老人的晚年生活带去些补助,他们这年纪都爱节省,有些东西不主动给他们,万万舍不得花钱去买。 石曼打包行李的中途上了趟楼,回来时,手上多了摞砖头一样厚的红包。 季蓝看着她把这笔钱一同塞在箱子里,末了,说了句:“太多了。” 石曼摇头:“多少也不能算多。” 这些年石曼从没亏待过她,并且对她外公外婆也经常给予援助。 季蓝外公外婆并不缺钱,退休金够他们好好颐养天年,但石曼的做法也一直这样维持,季蓝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 34 章 南方的秋意不比北方来得快、直接。 安宁的城市一角, 灰瓦白墙, 绿树依然清脆, 只是在傍晚时分, 需要多加一件衣裳了。 季蓝外婆家的老房子在此处扎根几十年了, 时过境迁,附近早已演化成为小桥流水的旅游景点, 别有韵味的老房子和小院儿也是景点的一部分,已经成为镶金的地带。 小小的一栋宅院堪比首都的金贵, 很多都已经不住人了,被改装成小茶馆营业,余下些念旧的驻留在此, 安逸地享受晚年。 季豐陪她一起回来, 午间, 外公外婆做了一大桌子菜款待,晚上他们要去外公老战友家叙旧,两个年轻人便出去吃。 来到市中心地段, 热闹繁华了许多,但很多商铺沿袭古色古香的套路,连火锅店都像民国的大宅院。 先上了茶水, 季豐把菜单推给她。 季蓝眼睫半垂,坐姿笔直端正, 胳膊却是趴在桌上的,捏着只圆珠笔,端详菜单的样子像个填写试卷的小学生。 季蓝勾选上自己要吃的, 她点的全是些肉类,牛羊猪肉甚至还有猪脑花,唯一的素菜是一盘白豆腐。 季豐让吃点些青菜均衡一些,季蓝立即摇头,她不爱吃青菜。 他自有他的办法,架在桌沿上的手冲她点了点,淡淡道:“你吃这么多肉,越来越胖了。” 季蓝自然不信,她体型一直纤细,高中时期的裙子裤子如今依然合适。 季豐又说:“我说的你的脸,越来越胖了。” 这话触了雷,季蓝不再钻研菜单,凝视着他。 “你不信?” 季豐伸手过来,大大的手掌罩住她的脸颊,他收了力,捏着她的脸。 两边的软肉被他往中间挤压,软软的嘴巴撅了起来,脸也变形了。 季豐慢悠悠地:“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季蓝把他的手打开,不自在地左右张望,还好没人注意。 她又不高兴地摸了摸脸,手中笔尖却在菜单上圈下茼蒿娃娃菜小菠菜和藕片。 底料上桌,是太极图一样的鸳鸯锅。 火红油亮的一面是季蓝的,清汤淡水那面被她请服务员朝向季豐那面。 她记得他少吃辛辣,其它还好,从小到大,次次火锅,次次清汤。 季蓝往头上套着红色的小围裙,防止待会儿衣服被溅上油汤,太煞风景。 刚一系好,夹了片薄薄的毛肚,比脑袋还长的筷子在热汤中涮了涮,听见对面季豐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谁告诉你的?” 刚出过的吃的能烫掉舌头,季蓝牙齿一点点咬着,声音含糊地告诉他:“没人跟我说,我自己本来就知道啊。” 季豐没再多问,她也没多想。 季豐尝了几筷子就不动了,看着她吃。 也是凑巧,一行年轻有说有笑地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子撞撞旁边的人,示意他朝某处看过来。 动作带动了同行的一名女孩,看见季蓝系着围裙带子的后腰盈盈一握,皮肤雪白,侧脸鼻梁笔直,下巴尖翘,模样非常惹眼。 女孩鄙视起身边的两只视觉动物,又奇怪地发觉,怎么越看越眼熟了。 正巧季蓝嫌长发碍事,两手举到脑后,手腕上的黑色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 那张脸就看得更清晰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就坐,赵明月在两张桌子外惊讶地指着她,又惊喜地叫出她的名字:“季蓝?!” 听到自己的名字,季蓝敏感地望向声源处,季豐的目光,也从她嫣红充血的嘴唇,转移到一身休闲装扮的赵明月身上。 很多人长大后就不好认了,但赵明月相貌让人深刻,眼皮天生和欧洲人一样宽,颧骨很高,上面还撒着小小的雀斑,再加上数年不便的齐刘海齐肩发,季蓝一眼就认出她了。 赵明月,这是她儿时的玩伴。 小时候每年过暑假,季蓝都会被工作繁忙的妈妈丢给外公外婆照看。 赵明月住在外婆家附近,那时候,她们每天都在一起玩。 长大后她在外地的学校寄宿,两人就一直没见过了,都现在,差不多已有十几年。 季蓝放下筷子,一瞬间,认识她,居然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明月?”在季豐的注视下,赵明月的名字比意识更先吐露出来,她没看到季豐思索的眼神。 对方一行,男男女女五六人。 赵明月让朋友们先过去,她留下和季蓝说会儿话。 “我刚就看你怎么这么眼熟,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赵明月从来都大大咧咧的,即便多年不见,性格热情,就不显得生疏了。 季蓝说:“白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赵明月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庞,由衷地感叹:“啊,你怎么越来也漂亮了,可我呢还是老样子,怎么就没女大十八变呢?” 季蓝笑起来,说:“你家还在老地方,明天我去找你玩。” “这是你男朋友?”赵明月连连点着头,看看一旁的季豐,声音放小了问她。 “是啊。”季蓝说。 季豐微微笑着,冲赵明月点点下巴。 他笑不至眼底,季蓝熟悉他这个样子,像在饭局上的应付敷衍。 季蓝心情好,平静的脸上少有这样飞扬的神采,服务员端来了饭后的水果和冰淇淋。 冰淇淋只有一份,她挖起一勺,欠身朝季豐递过去。 他神态不变,看不出是晴是阴。 递过去的勺子被不动声色的拒绝,季蓝把它重新放回玻璃碗中,不满意地问:“你怎么了?” 他对待她朋友的冷淡,她能理解成身份悬殊的疏离或傲慢,可为什么对她也变换了态度。 季豐不解释,不言语,定定地看着她。 季蓝也不示弱,非要和他分一个孰是孰非。 不远处传来那伙人的谈笑,赵明月声量高,倒在此时给了她一个解惑的提醒。 赵明月…… 她现在是失忆的形象,她不应该认识赵明月。 季蓝眼睛里熊熊的火焰,偃旗息鼓,明一下暗一下地闪烁。 她低下眼,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冰淇淋。 “我吃完了,我们回去。” 出租车上,两人皆是一句话也不说。 连司机也能察觉出后排冰窖一样的气氛,从车前镜看看他们。 车停在家门口,季蓝先一步下车,听见院子里听热闹的。 季豐拎着外套也进来时,他们像一对新人一样瞩目,接受几位长辈的谈论。 石桌上摆着楚河汉界,外公他们在下棋,季豐刚来就被即将战败的外公叫过去当救兵。 外婆在客厅看电视剧,小竹筐里盛着黄豆,她把坏的捡出来丢掉,留着好的明早榨豆浆。 季蓝从屋子里,看见季豐坐在一簇绿竹旁边,身旁围观着两三个安静观棋的伯伯。 他是更安静的,岔开腿坐在小小的石凳上,长长的手指捏过象棋,毫不迟疑地落子,引来对面伯伯的愁眉苦脸,自家外公反而旗开得胜。 季蓝往外望着,被外婆看到,就说:“蓝蓝,想玩你也去下一盘,以前不是跟外公学过吗?” 季蓝这就不看了,说:“都忘得差不多了,不去凑热闹了。” 她心事重重地捏了会儿豆子,心里烦躁,过了会儿跟外婆说:“晚饭吃多了,出去消消食。” 外婆认真看电视,让她散完步快点回来。 季蓝走到门口应了一声。 外公一个朋友问她:“蓝蓝,刚回来就要出去了?” 季蓝笑笑,说:“出去走走。” 旁人听到声音都看看她,唯独季豐,面色平淡地盯着棋局,一眼都不看过来。 他这反应,让季蓝的气越赌越大,用力带上木板门,那一震像打雷一样。 动静吓到了专心看棋的外公,看向门口,纳闷地说:“这蓝蓝,又是闹什么脾气?” 外公多精明,一眼看得出是小两口不愉快了,他虽年纪大,但很懂得年轻人打情骂俏的那一套,这多正常。 见季豐愣是没抬头,出子又准又狠,把对面长辈杀得片甲不留,外公看不下去了,犹豫了下,还是安慰道:“小豐啊,咱不痛快归不痛快,但面子,好歹要给你叔公留着点的。” 叔公:??? ☆、第 35 章 天黑得快, 老人家睡也得早。季蓝回去时, 门口给她留了盏小灯, 吸引在这季节里苟延残喘的飞虫, 在灯泡下盘旋打转。 她拉了把灯绳, “咔啪”一声,光亮断掉, 摸黑去自己房间,开了门, 意外地看到,季豊在她房间。 知道来前就有石曼提前透露了他们的新关系,这给外婆省了事, 只收拾出一间房。 季豊倚在床头, 手里在翻她以前买的一本厚厚的书, 他看得很认真,眉眼安静。 知道她进来了,这分毫没有打扰到他。 季蓝背对他换上睡衣, 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时,他已经躺下了。 季蓝握着毛巾一点点沾掉脸上的水珠,看看他把手心垫到脑后的水渍, 她湿漉漉的睫毛遮盖下来。 大概,他们现在是在冷战。 其实她早已忽略这茬事, 假装失忆事实出其不意地暴露,季豐一贯的冷静在这种情形下,尤其让她不适应。 倒不如来一场争吵的好, 她一直有着蛮横的权利。 季蓝掀开被子钻进去,侧身朝着外面。 季豐伸手,暗灭床头的落地灯。 房间黑里乎乎的,渐渐月光显了出来,就越发寂寥了。 几不可闻的,有人叹了叹气。 季蓝很少做梦,更没在梦中产生过大喜大悲的情绪。 这一次,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她转换到了另一个空间。 她出现在一场豪华而且浪漫的婚礼上。 在这里,妈妈没死,她在妈妈身边,长到了如今的年纪。 她妈妈和石曼仍是好友,季豐便成了她没见过几次的人,说陌生,算不上,熟悉,更算不上。 就在这场婚礼上,她见到了季豐。 他是婚礼的主角,笔直地站在牧师身边,白色玫瑰堆砌了他身后的背景,他等着他的新娘款款走来。 在这里,他和封温修成正果了。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在被人夺走的时候,她才更深刻地知道,自己拥有时,是多么的美好。 于是她的心现在被挖走了一大块,她丢失的可不仅仅是它。 在众多祝贺的亲友惊讶的目光里,她跑过去紧紧抓住季豐,告诉他,她才是和他在一起的人。 季豐用一种打量和疑惑的眼神看了她许久,他笑了下,语气礼貌且疏离,他告诉她:“抱歉,我不记得了。” 梦中惊醒的感觉,很像飞出去的灵魂猛得撞了回来。 季蓝缓了一会儿才适应回来。 还好,一切并不是梦中那样,她心口松了松,经过那里的呼吸终于顺畅。 她眼里没有残留的睡意,两手心捂在脸上搓了搓,看向床的另一侧,季豐那边的被子全被压到了她身下,他应该已经起来很久了。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从清晨过度到上午了。 外公外婆清楚她爱赖床,叫了也不会起的,由着她睡。 季豐也没叫她。 她着急地知道他在做着什么,才能快些弥补她的空落。 季蓝顶着一头毛躁的乱发出去,外面很热闹,中年男女说话的声音很耳熟。 她不合时宜地出现,让气氛更加热情了。 小姨他们一家子在这里欢聚一堂,放假的表弟表妹也跟着回来了。 她一出来,还没容他们客套,就被外公训回房间洗脸换衣服。 季蓝拾掇好,小姨拉她在身旁坐下,嘘寒问暖。 趁说话的空隙,她往外瞄了几眼。 季豐和姨夫外公他们在外面。 他今天穿了件墨蓝色的上衣,深灰色长裤,显得年轻。 他后脑勺冲着这里,偶尔看向别人的侧脸让她看到,面孔和梦里一样的英俊,迷人。 中午会到饭店吃团圆饭,小姨一家过得节俭,很少见她穿得这样鲜艳,还特意戴上了金灿灿的首饰。 聊天中途,她时不时把话题转到女儿身上。 表妹程小如还在上大学,成绩优异,小姨有准备送她出国的打算。 她家小儿子爱贪玩,姨夫一次酒醉后,摇头叹息,感叹难成大器,一家子的希望都在女儿身上,盼她能出人头地,带一家子飞黄腾达。 表弟一直在玩热门的手机游戏,偶尔按捺不住,低低报出几声粗话。 表妹人温柔话少,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长得也漂亮,样子和季蓝有点像。 出发去饭店时,季蓝和外婆上了同一辆车,小如跟在后面想一起,被她妈妈叫住,她扶着另一辆开着的车门,说:“小如,你过来,来这里和妈妈一起。” 中年女人的皱纹纹理清晰的脸,喜笑颜开,小如听话地过去那边坐了。 季蓝下意识地朝车里看了看,季豐坐在里面,小如弯腰钻进去,被她妈妈安排在他身边,她自己坐在边上靠窗的位置。 他们对视上,小如笑起来,年轻的面庞堪比最好的化妆品,他们说的什么季蓝听不到,只见小姨面带笑意地将车门合上,她就看着那辆车,安静地想着什么。 姨夫订的店里最好的包厢,也比不上季豐往日应酬的任何一个场所。 季蓝知道,在这里,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个把酒言欢的场地,他熟悉这一套,就让她清楚地看见,小姨眼里的欣赏透露地越来越多,丝毫不加掩饰。 季蓝没吃多少东西,闻着那些大鱼大肉腻味,提前出去了。 她在外面坐了会儿,终于等到里面散场,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 女人的谈话声让她驻足,在外面听了会儿。 外婆语重心长的声音和小姨的,成为鲜明的对比。 她们说的是她和季豐的事,另外还有小如。 小姨不满地说:“谈个恋爱有什么的,这不还没结婚吗?” 在外婆的劝慰中,她又忿忿道:“小如和季蓝都是你孙女,您怎么就为一个外孙女着想?我看小如也没比她差,就光学历都比她好!” 季蓝默不作声地回去了。 小如和弟弟在她原本的位置上等她。 见她过来了,小如起身,面带愧意第叫了声表姐。 刚刚在饭桌上,小姨表现得太明显了,饶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弦外之音。 她话上希望季豐在她家女儿毕业后,能多多照顾和提拔,可明明她看中的,可不止一个工作上的依靠这么简单。 季豐的身家是他们这些小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寄托到女儿身上,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 相比这些大富大贵,凉薄的亲戚情面算得了什么。 身后,其余人往这边走来,看到季蓝和冯书静走在一起,季蓝回过头,两张年轻的脸在小姨眼里,更让她欢喜,笑着跟季豐说:“俩女孩从小就跟亲姐妹似的,现在长开了,都说更像了,你看看是不是?” 季豐闻言,眼神在季蓝和冯书静脸上浅浅打量过,淡笑回应道:“我看着,不觉得像。” 小姨的笑容在脸上不太挂得住。 看着季蓝的目光,也缺失底气。 她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没表现得明显,但旁人是能察觉出来的。 可是季蓝并没有出现被冒犯的不满或生气,看见季豐了,仰起脸来灿烂一笑,撒娇和威逼利诱的语气被她拿捏的很好,“你出来啦!刚刚我不在,有没有背着我喝酒?” 她才刚一说完,抓着季豐的胳膊,踮脚在他脸旁嗅了嗅,不管有没有真的闻到酒味,她皱起鼻子,就是确定下来了,说:“看我今天回去怎么罚你!” 和今天上午的不冷不热就像变了个人。 季豐垂着眼,脸上挂着笑,看戏一样看她表演。 季蓝仰仰下巴,哼了哼。 另一旁,小姨的脸色僵了又僵。 季豐当然猜得透她想法,是配合的,低低地说:“你手有点凉。” 季蓝就往着他身前靠了靠,笑着说:“我冷呀。” 他便把外套脱下,裹到她身上。 两只手依然紧紧握在一起。 小姨一家看到这样的情形,神情各怀鬼胎,倒是让小如松一口气,目光和母亲对上,眼神埋怨。 季蓝和季豐走在一起,心思也飞了出去。 因为今早那个梦带给她的空落感越发明显了。 一年一次的节日过完,热闹的气氛很快烟消云散,上班族学生党回归了无限循环的枯燥生活。 季豐先回了A市,季蓝是个闲人,在小桥流水的家乡多住了几天,会会老友,到处走了走,就像度假一样。 他下午离开时,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即将开走的出租车车窗降下,季豐和外公外婆做最后的道别,季蓝看着窗子里面的他,她很想走过去,探到里面去给他一个告别吻。 这是她服软了,他能够明白。 只是碍于老人家都看着,什么也没做,他们还是不冷不热的。 季豐是个足够理性的人,虽然骗了他,但是季蓝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么件事就大公干戈,时至今日,不过是在等她的一句道歉和解释。 返程回A市后,季蓝开始寻找和好的契机。 季豐不回石曼那儿,和他就见不着面,她就主动去他家。 餐桌被铺上雪白的餐布,还买了精美的烛台和蜡烛。 季蓝十指不沾阳春水,晚餐这种事也用不着她费心,一个电话请来了她西餐厅的五星主厨,好好准备了一桌大餐。 墙上挂钟提示,季豐很快就要下班。 季蓝去房间换了身鲜艳的裙子,是上次他给买的,袒露了大片的背,收腰,露长腿,或许她也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能穿。 她很少这样,乌黑的头发散在肩上,涂上红唇,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同样也是佳肴。 做完这些准备,季蓝打量着烛火下温馨美好的气氛,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一修文,主要捉虫,你们看到更新状态不用管,晚上更新章,以后就日更啦,别忘记点一下收藏^^ ☆、第 36 章 季蓝披上件外套, 迎着傍晚的冷风上街。 她记得以前去过的一家花店, 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抱着一大捧玫瑰出来时, 路上车辆比刚才愈发多了。 季豐下班后, 一般半小时内能回去, 前提是他没有加班或应酬。 不过这没关系,她已经提前跟他的助理打听好, 他今天一定会准时到家。 反倒她,可能会耽搁一会儿。 季蓝坐在出租车里, 茂密繁盛的花束被她放在腿上。 由于时不时看看时间,往前放张望路况,司机师傅问她道:“赶时间啊?别着急, 反正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这话就让季蓝着急起来, 揪着花瓣握在手心, 心浮气躁地看着外面,后来干脆说:“算了,我下车。” 此时是下班的高峰期, 道路像一座城市的血脉,拥堵在一起时,就让人气血不畅, 脾气暴躁。 不知是哪辆车起了头,司机们纷纷按起喇叭, 你催我,我催你,埋怨到底是谁在前面拖了后腿。 季蓝付了车钱, 抱着她的花下车。 她身量纤薄,穿梭在车与车的缝隙之间,今天精心打扮,模样比怀里的花束更惹眼。 有人降下车窗来看她,走着走着,听见一声轻浮的口哨,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个把寸头剃得有一道没一道的年轻男人。 她神情厌恶地扭开脸,继续往前走。 不耐的表情落在男人的墨镜的两块镜片上,他吐了烟,脸色阴冷得像块铁皮。 “妈的,小娘们儿胆子不小,还敢瞪我?” 他车里还坐着两三个男子,透过车头的玻璃,看见季蓝朝前方绕过去,闹哄哄地咋呼起来。 墨镜青年丢了面子,更不想在兄弟面前轻易放过,正巧凝固的车流开始涌动起来,道路恢复了秩序。 他咒骂着往车外吐了口唾沫,在后面跟上季蓝。 最近的天气算不上冷,只是早晚温差很大,凉飕飕的秋风垂着季蓝裙子下的两条腿,她站在路边,不住地来回跺脚,等待出租车过来,能进去躲躲风。 从不远处驶来的一辆摩托车,车型很眼熟,车手戴着头盔,看不清样子。 季蓝紧紧盯着他的挡风镜,正在斟酌是不是他的时候,摩托车在她身前停了下来。 封诚摘下头盔,他头发长了点,在里面压得乱了,一卸下来,前面一些刘海挡在眼睛上面。 果然是他。 封诚上下看了看季蓝,问:“准备去哪儿?” 季蓝扯出一个笑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空出来的手又放回花束上,跟他说:“准备回家了,刚刚那边堵车,我就到这儿来了,不太好打车。” 封诚以往温煦的双眼中,沉默代替一切,对他依旧是同去姆万扎路上那个有点话痨的大男孩,现在的变化让她很不适应,在一起,不自在,甚至还会有点紧张。 她不知道,是他真的转了性,还是只有对她才这样。 “我送你。”封诚说着,把头盔递过来。 季蓝忙说不用,他又抬了抬手催促,她犹豫一下,只好接过来。 侧身坐在了他后面,封诚拧动车把,发动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开出去,风骤间变大,把她头发都吹乱了。 季蓝看到跟在后方的那辆车。 透过玻璃,认出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 即便他戴着墨镜,她也知道,他是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副驾驶座位上的胖子也在看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做派。 季蓝毫不惧怕地和他对视,那辆车越开越近,他降下了车窗子,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车身逼近的时候,封诚路边靠了靠,对方得寸进尺,竟拼命地挤过来。 避开了路边的挡车栏,却没留意到前方的人行道红绿灯灯杆,摩托车失去平衡倒了下去,一声巨响,灯杆也摔到了地上。 皮肤蹭在粗粒的柏油公路上,火辣辣的疼,季蓝没来得及看那里有没有流血,封诚倒在附近,一条腿被压在了摩托轮子下面,他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季蓝爬过去,焦急地问道。 封诚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 季蓝抬头看向肇事者,刚才的车辆已经开走了,大开的车窗内伸出一条手臂,耀武扬威地晃了晃。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路灯接连点亮,车辆黄色的前灯,红色的尾灯,在路上汇成长龙一样的景观。 画一样的情境中,夹杂着救护车的警铃声。 封诚除了腿伤,其他地方没有大碍,季蓝也跟着上车,坐在封诚的担架一旁。 封诚疼痛缓过来一些,脸色依然是苍白的。 他看看季蓝的膝盖,又往上望向她颧骨上头的一点破皮,声音微弱地问:“疼吗?” 季蓝摇摇头,刚要开口问问他的伤势,年轻的护士打趣道:“自己腿都快断了,还操心你女朋友呢,放心,她除了破了点皮,一点儿事都没有!” 两人都是一怔,空气安静下来。 季蓝手里的花蔫了,没处扔,她就一直抱在手里。 封温急匆匆地赶到,季蓝坐在病房外,抬眼,看见对方眼里的一丝埋怨。 她担心着她的弟弟,抓住医生询问情况,听到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松懈下来,同样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她们分别占据了一排椅子的两头。 季蓝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那儿,封温在和她爸妈打电话,叫他们放心。 季蓝对她没有意见,但总归,在这种尴尬的关系,是说不上喜欢的。 她不像假惺惺地活跃气氛,显然封温也在气头上,冷眼看看她怀里的花束,极小声地嗤了嗤。 封温挂了电话,又重新拨出去一个号码,说:“我在A栋7楼,出电梯就能看到这里了。” 然后她起身走出去,到电梯旁边接人。 季蓝翻开手机,时间已离季豐下班有近一个小时了。 他们的晚餐早已凉透了。 再看看狼狈的自己,她不要已这个样子回去见他了。 脚步声渐渐走进,季蓝抬头往左方望去。 熟悉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一恍还让她以为看错了。 他脸上比外面的寒气更冷,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医院的墙壁地板都是白的,他的气场,怎么也忽略不了,他喜怒不行于色,更让季蓝心里没谱。 他会不会生气。 她张了张嘴,重新低下头。 封温在说,“刚接到消息真是把我吓到要命,小诚左腿被车子砸到了,现在正在里面。” 她说:“我不知道季蓝和他在一起,看样子她没什么问题。” 而季豐脚步停在季蓝旁边,刚才一路,他看到了她腿上的鲜红血迹,她的肤色总像蒙了曾冰雾一样的苍白,强烈的色彩对比让人心头一紧。 往上是她沾了尘土的裙摆,腿上放着花瓣零散的红玫瑰。 她侧脸掩映在长发下面,他也能看清她精心打扮的妆容。 他是该生气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怒气会被疼惜完全掩盖下来。 季豐又往前走了两步,半蹲下身,他捏起季蓝的小腿肚,打量上面的血迹。 他手心凉凉的,衣服上也有凉意。 季蓝也看着那里,说:“不是我的血。” 他用拇指在上面抿了抿,果然。 然后季豐站起身,季蓝随着他抬起脸。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清了她颧骨处的一块小伤。 封温在一旁站着,就像不存在一样。 季蓝说:“你下班了?” 他没点头,更没出声回应。 第三次,他看着她腿上的花束。 季蓝轻易解释不了,知道他一定当成了封诚送的。 她脸上的妆,口红都脱色了,原本是要呈现给他的,现在嘴唇还干干的,和出门前的光鲜判若两人。 季蓝扶上他的手,把他拿开,又失落地垂下脑袋。 此番动作,在他眼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季豐似乎沉了沉气,顿了顿,对封温说:“我先和季蓝回去了,待会儿小诚没事了,电话通知一声。” 封温点头,“好。” 她站在原地,回身看着季豐牵着季蓝离开,美丽的面孔上一片平静。 季蓝突然转身看了看她,她猝不及防,慌乱地收回视线,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封温反应过来,重新看着季蓝。 她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得意或讥讽,却更因如此,让她输得不够甘心。 不甘心,她在意的男人都爱她。 季豐推开门,餐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微弱的光把桌面照得温馨。 季蓝在他身后换鞋。 她脱下外套,和他的一起挂起来。 季豐走到餐桌前,手扶在上面敲了敲,他接着领带挑挑眉,问她:“搞什么?” 季蓝的那束玫瑰花被她带在身旁一晚上,中间的几朵还是完好的,她想找个瓶子把它插起来。 路过季豐身边,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又夺下她的话,他随手扔到一面桌子上,花瓣又掉下来几片。 季蓝不高兴了,走过去又重新拿起来,“讨不讨厌!爱惜点好不好!” “花是我买的,烘托气氛用的,跟别人无关。” 他有些许意外,转而笑道:“烘托气氛……”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 他倚在桌沿上,身着白衬衫,藏蓝色的西裤,身材好得绝妙。 她喜欢他在放松时卸下一身的严谨,刚才在医院那般,连她都觉得有距离感。 他们本来就是最亲近的人,旁的,算不得什么。 季蓝灵机一动,连眼神都在灯下流光溢彩。 她捏了支玫瑰横咬在唇间,撩了撩茂密的头发,猫一样地走过去。 他身后倚着桌子,她身前倚着他。 还要把两条雪白的细胳膊搭上他的脖子,歪歪脑袋一笑,说:“你猜猜?”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文主要为放松,不去想什么大爱大恨的剧情了,也希望你们看得轻松,随便看看就好,LL和FF小矛盾难免,放心没虐哈哈 ☆、第 37 章 温香软玉最难抵挡, 她身上有玫瑰花染上的香, 即便口红脱了色, 鲜花的红也能填补。 季豐眼光一等一的高, 季蓝从来就有能够勾引他的资本, 尤其当她眼眸如水,身体亲密地贴过来。 他纹丝不动, 抬手,捏掉她隐藏在头发里的一枚小小叶杆。 东西从她眼前顺过, 她表情糗住。 季豐又把她咬在牙齿间的花枝拿下来。 她站直身体,他真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季豐把花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 “吃饭。” 季蓝的面子又被打击了一次, 不满地瞪了瞪他, 切牛扒的刀刃用足了劲儿。 吃完晚餐, 季蓝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季豐已经把碗都洗好了。 她的花被他安放在桌子中央, 灯下的花瓣上闪着晶莹的水珠。 季豐背对她站在桌边,听见身后的动静,说了声:“过来。” 季蓝走过去, 看见他在医药箱中翻找东西。 她两手撑在桌沿上,身上裹着他的浴袍, 长得都快要拖地了,头发也没吹干,湿答答地贴在胸前, 脖子上的水渍发亮。 季豐侧眼看看她,说:“伤口沾水了?” 季蓝捏起一卷纱布玩,不在意地说:“不碍事。” 接着,他手指贴到她脸上来,季蓝看着他,是在端详她小小的那一点伤。 他的手,刚才在外面还是凉的,现在是热的。 季豐撕开一个创可贴,粘在她眼尾下。 贴好之后,他在上面按了按,低头收拾杂乱的桌面,问:“还有哪里破了?” “有。”季蓝说。 她反手拍拍自己肩后,又弯腰摸摸大腿,“这里,还有这里……” 最后她掌心贴在胸前,放柔了音:“还有这里呢。” 季豐瞅了她一会儿,接着,她被他两手掐着腰,提到了桌子上坐着。 “我看看。” 他说着一本正经的话,表情也是正经的,眼下却是在解着她浴袍的腰带。 掀开浴袍的对襟,他往里面打量。 他仔细看了看,眼睛从她的身体移到脸上。 “撒谎,怎么罚你?” 季蓝的确是在骗他,她身上没伤,并且浴袍里面,她什么也没穿。 她夹了夹腿,身子往后靠着,仰着脸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同时他很受意会地,宽大的手掌住在她心脏外,收紧,让她喘了喘,语气虚浮地说:“季豐……” 他嘴唇很薄,棱角明显,人们都说这样唇形的适合接吻。 两人鼻梁相交,柔软的唇和坚硬的牙齿碰撞在一起,季蓝闭上眼睛,呼吸绵长,直到她眼睫毛颤了几下,手指紧紧抓住他衣襟,她才熬住了他那只手在腿间的胡作非为。 季豐挤进来的时候,她抱紧他的背,咬住他舌尖。 他更深地嵌合,狠狠撞了一下,彻底深入后,桌上花瓶也倒了,季蓝忙回身去看,同时找到时机告诉他:“我去买花回来,看见封诚,他载了我一程。” 他声线沉沉的,“嗯。” 季蓝手捂在他脸上,身体随着他以下一下地波动,她话都说不稳了,还要问他:“那你原谅我了?” 他动作不停,笑着说:“你是说新仇,还是旧恨?” 季蓝咬着手指,被他送上去一会儿,过了还想着他的话,眼神乞求,说:“都有。” 季豐怀里搂着她的身躯,感受她的湿软紧致,他仰仰脖子,满足地叹息。 在这种时候,任何男人都会忘记一切不快。 况且,他从未真正把那当作隔阂。 他便说:“如果你要我原谅,那就原谅。” “那我要是没开口说呢?”季蓝被他撞的,眼睛都湿润了,脸颊飘上两朵烟粉的云。 他闭眼,又叹了叹息。 这一声不同刚才,是无可奈何的,更是妥协的。 “还是得原谅。” 人皮肤的自愈神速,不到两天,季蓝身上的几小块破皮已经看不到痕迹。 也像她和季豐的那点嫌隙,台风过境一样,过去了,什么也没残留。 封诚还在医院修养,季蓝过去的时候,封温没在。 他身上骨折了好几处,头发乱蓬蓬的,在床上玩手机,床头凌乱地横着几个游戏机和魔方。 病房里放了很多吃的喝的,都没拆封。 季蓝来时觉得不好空手探望,买了一束花带过来。 护士过来查房,减少了两人寂静中的尴尬。 季蓝问他:“你多久能出院?” 封诚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压根不上心地回答:“谁知道呢,不急着出院,反正在哪儿都一个样。” 封诚不怎么说话,季蓝也不是能侃的性格,渐渐有点坐不住了。 她左右看看,想寻个由头告辞,似乎被封诚发现了。 或许他不想让她这走掉,他终于放下意气,主动和她聊了聊。 “我的车被我爸没收了。” 季蓝表现地夸张惊讶,“啊?为什么?” “他一直不喜欢我骑车上路,之前没出过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次真的生气,我觉得他小半年之内不会还给我。” 季蓝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骑车的?” 封诚想了想,“高中那会儿。” 季蓝开玩笑:“为了后面载女孩出风头吗?” 封诚也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车上坐过的都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 一朝又回到了刚和他认识的时候。 病房中的空气都开始活跃了,说到底,她来看他,封诚是受用的。 即便她只是心怀愧疚而来。 两人说着话,季蓝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看看一眼,是季豐打来的。 她抱歉地和封诚说了声,出去接听。 季豐知道她来看封诚,但他们约好晚上去音乐餐厅吃晚餐,来电通知她别迟到。 季蓝不耐地说着知道了,重新回病房的时候,看见床上封诚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下来,手机也放在一旁,闭着眼睡了。 季蓝能领会他隐晦的送客令,轻手轻脚地把包包拿出来,往外走去。 封诚在她背后睁开眼,静静看着她背影。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连她的背影都觉得是最与众不同的好看。 可拥有不了一个人的时候,连看看她的背影,都是种痴心妄想的奢望。 门轻轻关上的一刻,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一秒、十秒…… 他突然又猛地睁开眼来。 手背上的输液管被他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狠狠拔下,封诚踉跄地出门,想追上她。 他穿着灰白条纹的病号服,在楼道里横冲直撞,像个受伤的小狼崽,一个劲儿倔犟地往前冲。 和季蓝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喜欢上她,是很早就发生的了。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他从那伙人手里把她救下来,她躺在地上,他把手掌撑着她脑袋后面,看清那张昏迷的脸,那时便心动了。 回去后兄弟调侃他,要是在电视剧了,接下来就一定会上演以身相许的桥段。 于是之后的每一次见面,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四个字来。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老天一直是眷顾他的,他不相信和季蓝就这样了。 可是他强撑着在医院找了很久,她走了才不到一分钟,却怎么也让他找不到她了。 封诚沮丧地站在大厅中。 身体上的痛感和心上的,一起袭来。 人来人往,这时他终于意识到,可能,他和她真的就这样了。 季蓝下电梯的时候被封温叫住了。 对方的声线本就不是甜美的,在面对她时,更像夹裹了外面的秋风。 算不得冷,但似有似无的凉意怎么也让人忽略不了。 封温手里提着只保温饭盒,她在医院照顾弟弟,穿得很简单,但气质出众,怎样都是好看的。 封温笑了笑,说:“来看小诚?” 季蓝点头。 她又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季豐在下面等你?” 季蓝顿了顿,才说:“没有啊。” 见鬼了似的,她一定要在后面补充道:“我现在就是去找他了。” 封温的笑容维持得很好,神色坦然地说:“你和季豐现在挺好的,我记得你们之前……”她耸耸肩,思索了一个合适的说法,“远远不像现在这么和谐。” 季蓝笑着回应道:“没有啊,我们一直都挺好的。” 她看着墙壁上,电梯楼层的数字一个个跳转,电梯快到达的时候,她侧了侧身冲着封温,说了声再见。 电梯内空无一人,她走进去,封温还站在外面。 此时她的神情还是刚才那样的,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声音又凉了几度,口中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像是在警告:“既然和季豐很好,那便请你收收心,不要再耽误无辜的人。” 季蓝皱紧了眉,她满脸不可思议地往前迈了一步,电梯门在这时合上,夹缝中,封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季蓝淡定不下来了,憋了满肚子的气,出现在季豐的公司。 来之前她没打招呼,她这张脸就是通行证,畅通无阻地进入公司大楼。 秘书帮她推开季豐办公室的门,他现在不在,季蓝在里面走了一圈,坐到他的办公椅里。 季豐和助理进来,一边交代事情,她转过办公椅,定定地瞧着他。 季豐讲话的姿态一顿,随着目光变得柔和。 “你先出去。”他交代助理道。 然后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捏起季蓝一边脸上的肉,那里马上像橡皮泥一样地变了型。 季蓝不满地“啧”了声,扭过脸去。 看得出她心情不爽,季豐说:“你怎么来了?” 季蓝两手环着胸,霸占他的椅子和办公桌,还不愿让位。 “被你前女友气到了,过来拿你撒气,行不行啊?” 而他脸上高深莫测地一笑,弯腰在她耳边重重一亲,低沉沉地说:“行,怎么不行,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还要学起上一次做.爱时的她的台词。 窘迫代替满腹忿忿,耳边被他呼吸的热气喷得搔痒难耐。 她干脆一把抓紧他的领带,这边迫使他低下头,报复性地咬上他的嘴唇。 ☆、第 38 章 只是一个吻而已, 没有不受控地往下演变。 可他脱掉西服外套的一刻, 还是让季蓝小小误会了下。 但他什么也没做, 随手把衣服扔到一边, 就没有下一步了, 又让季蓝被晾着一样不高兴地撅起唇。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营造最适合人体的温度, 火热的一个吻,让温度上升, 却不能改变他工作的轨迹。 季蓝喧宾夺主,在他舒适的座椅里犯懒,季豐伸脚碰了碰她小腿, “起来, 一边儿玩去。” 她却偏要赖在这儿, 还诧异地问:“我在这儿你还想着工作?你这时候怎么这么死板。” 季豐唇角被她的唇膏染上一片嫣红,衬衫被他解开两颗扣子,在正式的办公场合里, 有种颓靡的俊美。 哪里死板?光这样子,就妖孽得动人心魄。 在这时刻,被勾引的是她, 心猿意马的是她,他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蓝出现一种不公平的落差感。 不过她还是让出了座位, 季豐坐下去,打开电脑。 屏幕上照出他的样子,让他发现了嘴边的那抹红, 他曲起长指,擦拭了两下。 季蓝马上又弯下腰去捧住他的脸,在另一边重新印上去一个。 他无奈地再去擦拭,她不肯罢休,“啵啵啵”又亲了好几口,直到嘴巴像脱了红泥的印章,再也印不上颜色去了。 季豐推了推她的额头,轻斥:“别闹。” 秘书进来送东西,季蓝抢在季豐前面喊了请进,故意要让他们老板的此番尊容曝光。 女秘书进来时明显惊讶了一下,不过目不斜视,表情更是控制地不漏一丝破绽,井井有条地说玩事情,轻轻合上门走掉了。 门关上,季蓝还坐在他的桌子上,幸灾乐祸地可惜道:“啧啧,季总的一世英名啊……” 在几张企划书上唰唰签字的季豐,笔尖顿住,抬头看了看他。 季蓝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腿,手指里在打转他的一只钢笔。 “都这份儿上了,还要什么狗屁英明?”季豐摇头道:“算了。” 他突然的脏话,让季蓝一头雾水地歪歪脑袋。 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然后猛然被扑住的时候,钢笔掉落在地板上,桌上的纸张也散落了一地。 她惊呼了一声,被他横着抱进里面的休息室。 季蓝有点后悔。 放纵的后果是要陪着季豐加班了。 一时贪欢,贪完,只能无聊地打发时间。 他是个无比有原则的人,绝不会把今天的事堆加到明天。 此时他开着衬衫的扣子,发型也乱了,手边放了一杯浓咖啡,被时不时端起来喝一口。 而他浓眉紧皱,神色认真严谨。 季蓝揉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抬眼看看,继续工作。 大楼下的白领们已经陆续下班,晚霞覆盖在另一栋楼上,金碧辉煌。 季蓝捏起一张纸,上面有他完全看不出字形的签名。 她没了骚扰他的劲头了,在他办公桌上摸摸碰碰,一张浅粉色的新夹被她拿起,好奇地翻开,一边问着:“请柬?谁的?” 季豐忙着办公,顺口回道:“席丝的。” 看见信夹中新人的合照,季蓝惊讶地说:“她要结婚了?还是和……” 苏景林。 与席丝许久不见,怎么想得到她速度这么快。 后面这个名字被她卡在嘴边,眼睛从请柬上挪开,看看季豐的表情。 “你去吗?”季蓝问。 “为什么不去?” 他抬起头来,反问她:“你呢?” 季蓝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点点头。 又说:“很快忙完,在耐心等会儿。” 季蓝乖乖的。 席丝的婚礼就在十月上旬,这阵子结婚的特别多,她知道季豐收到了好几个邀请,别的他不一定去,席丝作为他最得力的员工之一,肯定是能得到这个面子的。 日上西头,沉没在高楼的背后。 季蓝看着墙上挂钟的秒表,一下下地走走停停。 此时的安宁让她深刻地意识到,时间时那样的飞速,以前的某些事,似乎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又看看季豐。 没料到他也在看她。 相对无言,季蓝突发奇想地问道:“季豐,我们会结婚吗?” 他低眼,看完一份策划书,在下方飞快签字,回道:“当然。” 席丝婚礼这天,天高云淡,场地是一块偌大的草坪,到处布满淡粉的绣球花。 石曼作为公司董事,她看中席丝,当初就是她费心思被人从美国挖回来的,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也会过来。 季蓝是陪着石曼过去的。 苏景林家族是A市有名大户,不少达官贵人都过来捧场。 几排椅子放置在高台下方,季蓝坐在那儿,和其他人一同鼓掌。 苏景林看见了她,两人远远相视一笑,苏景林很快专注地望向前方正在走向他的新娘。 石曼朝她侧了侧头,季蓝忙凑上去,听她笑着问:“觉得新郎官怎么样?” “呃……挺好的。” 上学的时候苏景林几乎每天都送她回家,石曼见过他几次,对他态度也很亲近。 石曼望着台上的其乐融融,打趣地说:“看到初恋都走到这一步了,心里就不急吗?” 季蓝轻轻一叹气,说:“真是世事难料啊……” 石曼询问地看过来。 季蓝便说:“如果他当年的大学志愿没被他爸改掉,很有可能,今天站在上面的就是我了。” 石曼笑出声,说:“听你这话,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她说着,眼睛瞥了瞥季蓝后方。 季蓝无意往后看了眼,这就瞅见季豐叠着腿,环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她整个人被吓了一跳,紧张地咽一口唾沫,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包。 他笑成这样,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季蓝全然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了,还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自己正后方,吕东也在一旁看好戏。 季蓝讨好地冲季豐展颜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说:“蓝蓝,你刚才在可惜什么?” 石曼忍着笑意回头观摩新人的婚礼流程。 季蓝手放在腿上,相互玩着指甲,摇头说:“没可惜啊,我是觉得新郎和新娘真般配,天生就该是一对!” 季豐点点下巴,得饶人处且饶人般地说了声“ok”。 宣誓结束,新人转移了阵地,到花园拍照去了。 吕东在背后戳了戳她,提醒:“喂,抢捧花呢,还不快去?” 石曼也跟她说:“到那边和年轻人玩去,我去跟你几个长辈聊聊,待会儿没事了你再过来。” 季蓝这就过去了,季豐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融入人群了,收回视线。 石曼说:“你们也该准备准备了,都老大不笑了,知道刚才有你多少阿姨叔伯来打听蓝蓝?” 季豐笑道:“打听而已,人在我这儿,跑不了。” 石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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