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徐洛定了去成都的机票后，给孟芫发微信，说是蔡小慧他们约着喝酒，问她答不答应。    孟芫从自己公寓出来，徐洛已经将车开到楼下，他朝孟芫招手，大喊了声：“走，走，我今天特想喝两口。”    “你喝个屁，小命用药吊着，哪天死都不知道。”    徐洛委屈巴巴，“姐，我为你鞍前马后，你连酒都不给喝。”    孟芫无奈扯唇，钻进车里。    蔡小慧发了个定位，徐洛将车开到约定地点，是一家深巷里的烧烤摊。桌子次第摆出巷子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生意还挺好。    蔡晓慧百无聊赖在位置上玩手机，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喊道：“这里，这里。”    孟芫落座，随口问：“你找的这地儿够偏啊。”    “嘿嘿，酒香不怕巷子嘛，这也是看当地美食博主推荐的，说起来，你好像蛮熟的？”    孟芫扬眉：“晏晏？”    “好像是这名儿，挺拗口的。”    烧烤还没上来，蔡小慧已经点了一打啤酒，徐洛从筐里拿出一瓶，用开瓶器拧开瓶盖，往空杯子里倒酒。    他数了数，四个，“还谁要来？”    “还有谁，方皓文啊。”    话没落，刺耳的引擎声传来，方皓文脱掉头盔，从一辆机车上下来。    他熟门熟路走来，端着刚倒满的酒杯就是一口闷。    喝完，示意徐洛再倒，他瞥了眼蔡小慧，开口便吐槽：“这世界真小，相个亲也能相一块儿去。”    蔡小慧托着腮，漫不经心道：“我妈和我说，你英俊潇洒，高大威武，温柔体贴……我是脑子进水答应去相亲。”    “我才是，你不明白我满怀惊喜，以至于看到你的痛。”    孟芫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了句：“你俩见面就掐，要不要在一起试试？也算互相成全了。”    “你闭嘴！”两人异口同声吼道。    “……”    “……”    然后继续吵去了。    烧烤上来，徐洛挑了根烤面筋给孟芫，“姐，注意身材管理，少吃点。”    孟芫默了默，“我又不是明星，你管我。”    “那你只吃撒孜然的，辛辣少吃，注意嗓子。”徐洛活脱脱像个老妈子。    孟芫：“……”    “孟芫你不是明星，你是个大名人啊。”方皓文插话道。    “话说你认识的那歌手，长头发扎着，挺男人味，像小田切让，他单身这么多年，是不是喜欢你啊？”蔡小慧八卦问道。    孟芫白她一眼：“没有，他就一高冷禁欲老文青，谁都不爱。”    方皓文“嘁”了声，拔高嗓门儿说：“你们说的是何钧，这家伙签的盛云唱片。”    他喝了半口啤酒，卖了个关子：“我认识盛云唱片的老板，是个老熟人。”    他一副“你们认识那几个小没我牛批快夸我”的表情。    蔡小慧好奇问：“谁啊？”    方皓文笑嘻嘻，好不得意：“你也认识，迟寅啊。”    孟芫身体一滞，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    蔡小慧噤声。    瞄了一眼孟芫，她语气扫兴，骂他：“你是不是傻？”    提这个人干什么。    不刻，徐洛手机突然想起来。他接起电话，是震哥的声音。    那端说道：“那啥，何钧把孟芫推荐给公司，那盛云唱片的小迟总，想亲自见一见她，孟芫呢？”    徐洛捂着手机，嘀咕道：“在、在我旁边。”    “让她接电话。”    孟芫接过手机。    郭震说：“你去看看，签约可以推了，以后有机会合作。”    迟寅第一天去公司报道，公子哥遭董事会一通拿捏，老董事们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迟盛坐在正中，扣着眉尾，淡声说：“既然你们觉得他不堪重任，那让他暂时去盛云娱乐。”    这个老狐狸，有人心里暗骂。    盛云这块大肥肉，谁会拱手让人。果不其然，遭到董事会集体反对。    迟寅在会议桌上支着头，嘻嘻哈哈道：“有没有管唱歌的，把那个给我呗。”    迟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于是，一锤定音，迟寅正式接管盛云唱片。    如今音乐平台迭出，数字专辑正兴，传统唱片CD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不痛不痒的一个子公司。    开完会，迟寅刚走出会议室，手机突然震动。    他拿到眼前细看，是孟英打来的：“喂？”    “你怎么样？毕业证还没拿呢，你爸催得这么急。”    “有什么事？”没心情和他聊废话。    “哦，就那勤工俭学妹，她又飞来费城了，跑你学校来了。我就奇怪了，不是和你一起回国了么？”    迟寅揉了揉眉角，“不是一起，碰巧一个飞机。”    “除了拿毕业证那天，我应该不会回去了。你别和她说。”    “你这桃花我挡也挡不完，难怪我妹把你甩了。”    “……”迟寅低低咬牙，“反正你让她回去。”    “你们班长搞同学聚会，你也不是非要回去不可啊？迟寅，你小子是有别的心思。”孟英懒洋洋说道，“是给自己一个借口。”    “孟英，我没让你当我人生导师。”    迟寅挂了电话，眸色暗沉。    考上清华，他读金融，苏梦晨进了化学系。她常常以老乡的身份，各种理由找他，迟寅避而不见。    他在那时候，发现了苏梦晨的偏执。    他当面问过她，实在按捺不住。    “你是不是因为你妈妈的事，膈应我。”    苏梦晨猛然抬眼，摇头：“没有，不怪你，你爷爷还给她找熟人，我很感谢。”    迟寅顿了顿，他倏然讥讽问她：“那你，喜欢我？”    苏梦晨身子一顿，须臾，她缓缓摇头。    “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们是好朋友，对？”    迟寅觉得她真的故意在整他。    “好朋友就算了，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后来，他去宾西法尼亚大学的商学院读研，苏梦晨也跟来美国，在纽约继续进修化学。异地他乡，她动辄坐飞机跑费城找他。迟寅本来住在大学附近，后来被迫搬家，搬去了孟英那里。她才没找上来。    那会儿，孟英笑道：“你给了她什么错觉，追着你不放。我看你对她不感兴趣啊。”    迟寅揉着眉角，不堪其扰。    “……我不知道。”    孟英努了努下巴，随口说：“活在自我感动里了。”    孟英恶趣味分析道：“你总会看到身后人，会回心转意，会知道她的好。”    “自己打几分工，省吃俭用，还要坐飞机跑来找你。”    “我觉得她是在报复我。”    孟英笑嘻嘻：“有，又爱又恨，对你。”    迟寅打了一个寒颤。    翌日，一大早，孟芫飞起成都。    孟芫这几天陆续在几个城市之间有巡演，第一场LiveHouse，是在成都玉林西路的小酒馆。    在LiveHouse演唱是独立音乐人的常见形式，和普通的酒不同，LiveHouse一般都有顶级的音乐器材和音响设备，非常适合近距离欣赏各种现场音乐。由于观众和表演者距离非常近，因此在Live House中的演出气氛往往远胜于大型的体育馆的效果。    孟芫在民谣圈有不少拥趸者，小酒馆的票售罄多日。    她到场后，成都的粉丝热情无比，孟芫一边调试吉他，一边和他们聊天。    “等会想听什么？”    粉丝们大笑，争先恐后报歌名。    须臾，一个女生喊道：“可以唱梦迟吗？我觉得好好听啊！”    孟芫的动作一顿。    徐洛坐在台下，不远处的台上，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站着，浑然不觉得泪的粉丝们，暗忖，这首歌是她的最冷门的歌，这小姑娘是个死忠粉啊。    女生的声音很快被别的声音盖过，淹没在音浪里。    人群里，静静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他双手插兜，目不转晴盯着台上。    三个小时后，孟芫最后一首歌收尾。    她兀自蹦下台，粉丝立马围堵上来，拥促着她，往台挪去。    他们手里拿着CD，表情雀跃：“女神，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专门买了你的正版CD收藏！”    孟芫抿唇笑了下，银灰色的头发轻轻晃动，一双杏仁眼，眸子璀璨夺人。    她掏出马克笔，给她的CD签字，低头叮嘱道：“很晚了，地铁公交都没了，回家要小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捏着一张专辑CD，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    迟寅静静盯着她，懒洋洋地说：“女神，可以签了你的名之后，也把我名字写上面吗？”    “我叫迟寅。”    孟芫缓缓抬起眼，手中的马克笔应声而落。    “我好喜欢你的，女神。”    迟寅低着嗓子，一字一顿说道。    耳边爆出一声好，有人鼓起掌，围着粉丝纷纷接口，大声表白。    “我们也超爱你！女神！”    迟寅眼底笑意浮动。    他附和着，嗓音清清淡淡：“我喜欢你，孟芫。”    孟芫弯腰捡起笔，刷刷刷，在他CD上写了四个字。    写完，嗒一声丢进他怀里，她往外推了推：“下一个。”    迟寅拿着专辑走出人群，找了个灯光明亮处，定睛一看。    上面写着怒气冲冲的四个大字    有病吃药。    迟寅揉了揉眉角，无奈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