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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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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煎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进入尾声咯,池澄也快要找到线索了,大家有没有猜到?这章以后会有一个小**,案子结束后就会开启美国地图了。    ☆、Chapter·14    小李没有对祝安生说出实话,祝安生大约也能猜到是方重平故意让他隐瞒这件事的,而既然方重平不想戳破,那祝安生就装一次傻子好了,她心满意足地把烧鸭饭和生煎包一扫而空了。    酒足饭饱,祝安生也不再多休息,转身立马就和小李一起再次投入了调查死者身份的工作。    小李有申请到的调查权限,而祝安生因为已经从派出所离职,自然不好再次染指那些内部资料,于是接下来她和小李二人就默契地有了分工。    小李在电脑上根据祝安生总结出的死亡记录查到那些孩子家人的联系方式,祝安生就在一旁亲自拨打那些电话进行核实,如此重复,时间再次飞快地过去了。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祝安生终于核实完了她总结出来的一百一十七份死亡记录,结果略微让人有点失望,所有能联系上人里都没有发生人口失踪的事件,最后祝安生只剩下了身前的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    这张纸上,是五个打电话无人接听者的住址信息,祝安生决定明天就去亲自探查一下,这也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收好名单,祝安生和小李离开了已经冷清的市局大楼,小李想要送祝安生回家,祝安生却婉拒了他。祝安生觉得自己今天好歹还睡了一觉,小李却是实实在在地忙活了一整天,她不想再麻烦小李了。    小李本想再次坚持,可却挡不住袭来的困意,他也想早点回家,便也不再强求,祝安生和小李最终在市局大楼前分手了。    告别小李,祝安生一个人走到路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说完地址后她就随即开始闭目养神,只是这清净还没有维持片刻就被池澄的一通电话打破了。    “喂?”    “怎么样,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    接通电话,池澄省去了问候,径直切入了主题。    “还没有,不过有最后五个人需要进一步地调查,我有预感,死者的孩子应该就在其中,明天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效率不错嘛。”    池澄赞赏了一句,祝安生没有察觉自己竟然因此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好像一个小学生得到了老师的夸奖,虽然奖励只是一朵最廉价的小红花。    “那如果我能让你现在就知道你的推理是否正确,你想听吗?”    “你怎么会知道?”祝安生惊疑地问出了声,她自己都还不能真正确定死者是否就在那五个人中呢,万一她的推理有错呢?虽然祝安生有一定的信心自己是正确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想不想现在就确定答案?”    祝安生分明能听出池澄话里的笑意,可偏偏池澄还真就抓住了她的三寸,她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呢?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一只狐狸吗?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池澄笑容戛止,他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因为他居然觉得祝安生的比喻非常恰当。    清了清嗓子,池澄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我告诉你结果,那样即使你目前的调查是对的,最终我给你的加薪幅度也会减半,你觉得怎么样?”    “成交。”祝安生不耐地说道,真相与钱财之间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相,只是池澄的算计依然令她不满,“池澄你知道自己现在很像阿巴贡吗?”    “阿巴贡?那你可真误会我了。”池澄十分委屈地说道,“他是有钱不花,而我是真没钱。”    “怎么,池先生您那一千万美金的版税,这么快就花完了?我可还等着池先生您的‘企图’呢。”    池澄尴尬地沉默了好几秒,他没想到祝安生的记性这么好,他面试祝安生时的把戏还被她心心念念地记着呢。    “我的钱不是都投到研究所里了吗,另外你不想知道答案了?”    祝安生知道池澄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呢,可是她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还顺便掏出了自己的那份名单,瞧着那上面的名字,祝安生心里愈发急切地想知道结果了。    “你说。”    “你还记得你的推理中说过,死者到河角古镇的目的是为了青山寺吗?你走后我突然想起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有为逝者在寺庙里点长明灯的习俗,所以我就拜托了刘队长去青山寺实地探访了一下,你猜结果怎么样?”    “你找到的名字叫什么?”    “刘队长询问了青山寺里的师傅,近期点亮的长明灯里只有一盏灯上面的名字里有‘南’字,江南枫。”    祝安生的目光一直盯着名单上的那几个名字,直到池澄说出江南枫三个字,她的目光旋即集中在了一点,她和池澄的赌约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时刻,可是祝安生在这一刻却几欲落泪。    听到祝安生的沉默,池澄便明白了结果,他甚至仿佛能从电话的这一端感受到祝安生的悲伤,不过池澄更明白的是,祝安生必须尽快地适应,她以后还将面对无数相似的场面。    “结果是什么?”    “江南枫,先天性肺发育不全,于八个月前抢救无效死亡,年龄一岁零一个月,母亲是江雪。”    “江雪,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池澄叹息地说了一句,“接下来你就把这个结果上报,看看江雪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如果有可以通知他们来进行最后的确认了。”    “我明白。”    祝安生的声音就仿佛是一个断了一根线的木偶,池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无数案子锻造得铁石心肠,可这一刻祝安生却触动了他,他甚至在想,自己想要培养祝安生的想法是否有点太激进了?    “你想听一些好消息吗?”    “好消息?”祝安生闻言疑了一声,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池澄话里的意思,“你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祝安生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池澄露出了满足和成功的笑容,随即他开始和祝安生讲述自己今天的发现。    “你还记得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    “上次?你是说你拼骨头的那一次?”    “对,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复原死者的尸骸吗,因为我从发现这个死者的时候就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只能在复原死者尸骸的过程里企图找到答案。”    “那你现在找到了?”祝安生有点兴奋地问道。    “没这么简单,今天我复原了死者的尸骸后还是没有找出答案——”    “你先等我一下。”    池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声音打断,祝安生只能坐在出租车里焦急又好奇地等待,她不知道此刻身处河角古镇的池澄刚刚从刘队长的手里接过了一份档案,快速地浏览了这份档案后,池澄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怎么了?”祝安生不解地疑问道,池澄为什么突然笑了?    “安生,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    池澄磁性的声音在这一秒仿佛是一颗核弹在祝安生的脑子里爆炸了,祝安生努力地想要尽量理清杂乱的头绪。    发生了什么?自己离开河角古镇不是才一天不到吗?池澄正式干预这件案子也才不过两天时间啊,怎么就找到凶手了?这样的案子写成推理小说至少也能注水到二十万字啊,怎么就找到凶手了?    突变的剧情让祝安生有一种做梦般的虚幻感。    “池澄,你没有在开玩笑。”    “我和你开玩笑干嘛?我已经让刘队长去抓凶手了,我猜最多不过明天,我们就能交差结案了。”    “那凶手是谁?”祝安生问出了最急切地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对凶手身份的推测吗?”    祝安生回忆起了在去往河角古镇的车上,与池澄分析推理的场景:“凶手的分尸手法十分精准,而能有这种经验的人很少,所以我分析凶手的身份应该是手术医生或者屠夫。”    “你的分析是对的,只是我们都因为一种少见的例外而忽略了一种剩下的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    祝安生陷入了沉思,还有什么样的人可能拥有高超的分尸手法?而池澄还说这种可能非常少见,到底是怎样少见的可能?    祝安生觉得她已经抓住了那个答案,只是那个答案此刻还有些模糊,但当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江雪的九叠篆纹身的那一刻,祝安生终于明白了!    “是法医!”    少见的可能,因为连户水市这样的国际大城市也才只有十余名正式法医。    “所以你说的凶手是?”    “你还记得市局派下来和我们一起到河角古镇破案的法医吗?”    “凶手是马文新!”    祝安生说出这句话后内心依然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连出租车已经到了她都没意识到,直到司机提醒,她才匆忙付钱下车走进了她住的小区。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凶手是他呢?”    祝安生一边走回家一边还舍不得挂断电话,她继续向池澄询问着。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检查完江雪的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马文新也来停尸房了吗?你还记得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    “我记得他来给你送夜宵,然后你给我和他做了一下介绍,然后我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他送的夜宵。我第二天拼好了尸骸却还是没有头绪的时候,才想起这个疑点。”    “疑点?”    祝安生在回忆马文新送夜宵的场景,可是不管她怎么回想她也找不出池澄说的那个疑点。    “安生你是在户水市长大的。”    “对啊。”    “既然你从小在户水市长大,那我问你,你知道河角古镇的特色小吃是什么吗?”    “特色小吃?我记得我也就很小的时候去玩过一次,所以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记得马文新昨天给我买的夜宵是什么吗?”    马文新给池澄买的夜宵?祝安生努力地想了想,当她记起那份河鲜煎饺后,她终于明白了池澄所说的疑点是什么。    马文新是户水市区的法医,他甚至都不是户水市的本地人,他怎么会这么巧,刚好给池澄买到了河角古镇的特色小吃河鲜煎饺呢?    而且祝安生记得,马文新是和他们同一天到达河角古镇的,只是早到了几个小时,他不应该比祝安生这个户水市本地人还了解这些,这就证明了他至少不是第一次来河角古镇。    “他买到河鲜煎饺是无意却并非偶然,那是因为他了解,而他之所以了解,是因为他曾经来过河角古镇,而他还是一个法医,拥有作案的技术条件,对吗?”    “你的分析很对,并且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我也终于明白了我心中一直说不出的那种异样感觉。”    “为了证实那种感觉,我特地视频联系了我在美国一位经验丰富的法医朋友,他检查了尸骸没有发现问题,这却反而更加证实了我心里的想法,于是我再次联系到了我的一个外科医生朋友,他终于真正印证了我心里想法,那种异样的感觉。”    “这三起杀人碎尸案的分尸手段都实在太过凌厉残忍,我的医生朋友也发现了这一点,而如果凶手是一个医生,因为平时手术面对的病人都是活人的缘故,他们的手法绝对无法做到如此果断残忍,这是长期的职业操作带来的习惯问题,我的法医朋友发现不了这一点,那是因为他也有一样的职业习惯。”    “所以我才让刘队长去查了一些档案资料,果然,我发现了这起案子的真相,以及马文新的秘密——”    池澄正说着,突然刘队长的电话却打断了他。    “安生,你先等一下。”    池澄接起了刘队长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刘队长暴怒的吼声:“马文新跑了!”    马文新跑了?莫名地,池澄只觉得心头一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祝安生走了以后,他把祝安生的推理在闲聊中告诉了马文新。    池澄没有一丝犹豫地立即挂断了刘队长的电话,他要立刻警告祝安生注意自己的安全!    “马文新逃跑了!”    池澄愠怒地说道,可他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的一片死静。    “我知道。”    祝安生平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电话随即挂断,池澄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他的额面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脖子上是一条条爆裂的青筋!    祝安生不知道池澄此时心中的愤怒,她只知道就在她打算打开单元楼的电子门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电子门一侧的树丛里鬼魅般地窜了出来,刹那间,一柄寒刃抚上了她咽喉。    “别动。”    仿佛是地狱的钟声在祝安生耳畔敲响,死神正在轻吻她脆弱纤长的颈项。    ☆、Chapter·15    “别动。”    祝安生显得那么平静,她真得完全停止了动作,除了她喉咙上的一点浮动证明着她并非真正地心如止水。    而祝安生都不用回头看,她就知道胁持她的人是马文新,她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一丝丝微小痛觉,那是因为匕首太过锋利,而被无意识划出的细小伤口。    马文新很满意祝安生的配合,他谨慎地从祝安生手里拿走了她的手机,池澄的电话随即被挂断。    “真厉害。”    挂断电话后,马文新将手机锁屏,然后又把手机当做镜子伸出去照出了祝安生的脸。    “昨天听到池澄在称赞你的推理,我还以为你会是我最大的克星,毕竟能依靠一个纹身就找出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真厉害!”    “谢谢夸奖。”    祝安生从镜子里对着马文新报以了一个微笑。    “你不怕吗?我现在只要轻轻用力,你的血液就会喷薄而出,你见过一个人动脉被割破,鲜血喷涌的样子吗?”    马文新说着,竟然还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仿佛是在怀念什么美好的场景。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欣赏一个无辜者的痛苦?看见她们害怕的样子你就能得到满足了吗?你果然很可悲。”    马文新注视着手机屏幕里倒映出的祝安生,祝安生的五官是如此得绝美,她的眼底有最冷漠的不屑,但面对祝安生对自己的鄙夷,马文新却有一份诡异的痴迷感。    “你真是特别,只是可惜,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吗?你的推理让我害怕。一个纹身就能让你找到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我是真得害怕你会抓到我,所以我才来杀你灭口,可是我没想到,这却恰恰给了池澄发现真相的时机,你和他都是怪物,我输得不冤,但万幸的是我能在最后的时刻亲手了结一个如此美丽的生命。”    “谢谢你。”    一切都结束了吗?祝安生还有些不甘心,明明她才刚刚实现梦想,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她就要死在这个杀人狂的手里了吗?    绝不!就算是死,她这条命也要自己做主!    祝安生好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她的脸上充满了坦然。    但仿佛是天意,这个时候,池澄的电话竟然再次打来了!手机屏幕亮起,祝安生的手机铃声仿佛要将这个寂静的夜彻底打碎!    祝安生没有丝毫的犹豫,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马文新的注意力被扰乱,她旋即使出了一记肘击!    马文新整个人都吃痛地往后倒,祝安生则惯性地朝前扑去,那抹寒刃轻巧地划过,无知无觉。    仿佛是演练过千百回的动作,求生的本能促使着祝安生必须完美地做到这一切!    逐帧地定格方才能看清,就在祝安生挣脱马文新控制的一刹,马文新整个人都在因为祝安生的肘击而向后倒下,但就在他还在半空中时,祝安生却一把抓住了他握着利刃的右手,下一秒便是祝安生的转身,只见祝安生竟抓着马文新的右手随之一同摔倒。    只不过眨眼的瞬间,一切竟然就全都尘埃落定了。    祝安生缓缓地起身,马文新的模样也随之清晰,只见马文新右手上的那把匕首此刻正赫然插在他的心口之上!    马文新不可思议地艰难瞧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那把匕首,他的右手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那把刀,可为什么这把刀会cha进自己的胸膛呢?    将死之际,马文新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果然输了,输得这么彻底,而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胸膛下那颗破碎的心脏已经逐渐停止跳动了。    马文新死了,但他却笑了,不仅是他对自己的嘲笑,也是因为在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祝安生脖子上的一抹绯红。    起身后不久祝安生也不支地跪下了,她的脖子上,一股血液正在不断汩汩地往外涌出,鲜血溅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比马文新那里更恐怖的血迹,可这一刻祝安生却欣慰地笑了。    老天爷待她不薄,她总归抢回了一线生机。    祝安生此时虽然在飞快失血中,但这样的失血速度,显然不是动脉被割破了,祝安生很快找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破裂口,然后她用右手紧紧遏止住了伤口上方的一厘米处。    事情也正如她猜测的,她只是被割破了静脉,有右手遏止后失血速度明显已经极其微小了。    祝安生庆幸自己还没死,但她此刻的情况也同样危急,她吃力地去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接通了池澄的电话。    “安生?安生?”    此刻的夜恢复了寂静,祝安生即使没开免提也能听见池澄焦急的声音,但祝安生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也必须要躺下阻止自己继续失血,唯一幸运的是,祝安生的左手摸到了一个小石块,祝安生就用这个小石块敲出了摩斯密码的求救信号。    “sos,医院,家。”    池澄毫不费力地破译出了祝安生的摩斯密码,几乎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祝安生的意思,拨打了120以后,池澄还不放心,他又给方重平打了电话。    和方重平打完电话以后池澄才知道,原来祝安生居住的小区旁边就是一家医院,方重平及时联系到了那家医院。    几分钟后,当看见疾驰而来的救护车,祝安生欣慰地笑了。她在池澄打来电话的一瞬间想出了这个搏命的办法,终于,她赢了!    ————    一天后,祝安生躺在病床上观看着《csi:拉斯维加斯》,她的脖子上缝了七针,医生救治她时还夸了她,如果祝安生没有及时自己止血,那么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但就算知道了祝安生没有大碍,方重平却还是督促着医生帮祝安生把脖子包扎了个严严实实,祝安生知道自己害得方重平担心了,便一点也没反抗,听话地顺从了方重平的安排。    然后祝安生就被推进病房修养了。    期间方重平一直陪伴在祝安生的病床前,祝安生也一直乖乖听话,她是怕因为这次意外方重平会禁止她去池澄的研究所工作,万幸的是方重平好似因为太担心祝安生,根本没想起这一茬,祝安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惜祝安生并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方重平识破了,只是方重平已经明白,他的女儿长大了,祝安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依赖他的小女孩儿了,她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如此勇敢。    就这么陪了祝安生一整夜,第二天方重平终于被祝安生赶回家休息了,因为不能说话,祝安生只能在画板上写字,她用了好几个感叹号才把方重平撵回去了。    随后祝安生就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CSI》,直到池澄的到来打破了她的这份惬意。    “状态还不错啊。”    池澄微笑着走了进来,他一改前两天休闲的打扮,穿上了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一束满天星,显然是来问候祝安生的,只是祝安生还没来得及欣赏他的美色,池澄的“问候”就已经将气氛破坏了。    祝安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哪里不错了,但好在她参加面试的时候就明白池澄只是嘴笨而已,便也不在意了。她只是可惜自己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不然她一定会还嘴回去的。    池澄一直走到祝安生的床边,然后将满天星花束递给到了祝安生手中,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    “真是抱歉啊。”池澄说着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歉疚的神情。    他今天没戴眼镜,祝安生能看清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池澄现在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什么意思?】    祝安生不明白池澄的话,她只能拿起身旁的画板写下自己的疑问。    “马文新之所以会找到你,是因为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和他讲述了你的推理,我那时候没想到他会是凶手,所以你现在受伤,我应该负全部责任。”    【原来如此】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可以怪罪池澄的,可是当她看见池澄歉疚的样子,她就完全生不起气来。    【我涨的工资要在赌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倍】    祝安生写下了自己“原谅”池澄的条件,池澄当初利用她的好奇心趁火打劫,她现在抓住机会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成交。”    池澄爽快到让祝安生差点怀疑自己,这还是那个斤斤计较一直喊穷的池澄吗?她有些后悔没多敲诈池澄一点。然而祝安生不知道的是,池澄在刚刚那一刻松了一口气,池澄原本还担心经历生死危机的祝安生会产生心理阴影抗拒工作呢。    祝安生没有让池澄失望,她是池澄见过最坚强勇敢的人之一,池澄明白祝安生大约是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人。    “现在案子已经结束,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你先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算你带薪休假,等你把伤养好,就来报道。”    【这么着急?】    “研究所那边新接了一个案子,我需要回去看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已经联系上江雪的家人了,他们真正赶来认领江雪的遗体,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池澄的话,祝安生明白自己应该高兴的,她的推理是正确的,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和我讲讲马文新,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想要知道真相。】    池澄知道祝安生是想了解案情,他便耐下性子准备给祝安生叙述,只是他刚说出第一句话,祝安生便在一个激灵中竖起了鸡皮疙瘩。    “其实,马文新并不是马文新。”    ☆、Chapter·16    【马文新不是马文新?】祝安生听得糊涂,立马疑问道。    “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觉得犯下这几起命案,以及伤害你的那个人,已经不算是马文新了。”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这三起碎尸案吗?马文新的手法是如此专业,且除了第一次抛尸之外,他的后续两次作案事实上都把尸体处理得很好,如果不是老天爷让那个渔夫打捞起了季红梅的尸体,那么这起连环杀人案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你说说,如此谨慎,作案手法又如此完美的凶手,他为什么会一连三次都要固定在河角古镇杀人和抛尸呢?”    “马文新住在市区,他每一次作案都需要驱车好几个小时才能赶到河角古镇,如果他是为了躲避嫌疑才选择在河角古镇杀人,但他又为什么偏偏固执地一直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呢?他可不能是嫌麻烦,因为他已经舍得花好几个小时开车到河角古镇杀人了,那他杀人之后又为什么不干脆带着尸体开车到更远的地方进行掩埋呢?”    祝安生默默暂停了电视剧,她在认真思考着池澄提出的疑问。    为什么呢?这确实让人不解。    “我把这些问题都埋在了心里,直到我确认凶手的碎尸手法具有法医的专业习惯,以及发现马文新买夜宵的这个破绽后,我请刘队长帮我查了河角古镇往前三十年里的所有档案记录,终于,在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刘队长查出了马文新的秘密。”    祝安生想起了昨天池澄给她打电话时有两次停顿,想来那第一次停顿就是因为刘队长查出了池澄想要的信息,所以才打断了池澄。    “马文新非常聪明,即使在我所交手过的罪犯里,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但他为什么会犯下小范围连续犯罪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有一定的心理恋物情节,就好像一些连环杀人犯选择目标的标准有可能是受害者穿的一件红衣服,又或者是受害者使用的一种香水,而马文新执着和追求的——是地点。”    “他为什么要在河角古镇杀人碎尸?又为什么一定要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那是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才导致他产生了这样变态扭曲的心理。而很多变态杀人犯之所以会犯下如此罪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他们曾经的一些经历所致,这其中更多的罪犯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害,后来也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引导,才导致逐渐扭曲,最终沦为杀人狂魔的。”    “所以我按照这个思路让刘队长去查了发生在河角古镇近三十年来的卷宗,马文新今年28岁,这样就能确保不会遗落什么重要的线索了,最后刘队长果然找到了一起发生在二十二年前的血案。”    【二十二年前,马文新六岁?】    祝安生潦草地写下了一句话,她只恨自己还不能说话,无法完全痛快地和池澄谈论案情。    池澄看着祝安生写下的话则默默点了点头。    “二十二年前,河角古镇派出所接到了一起来自一个小男孩儿的报案,小男孩儿一身血衣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里,根据当初接待此案的老警察回忆,那个小男孩儿当时两只眼睛都充了血,通红通红的,嘴巴里一直在念叨,救救妈妈’,‘妈妈流血了’这样的话。”    “老警察当时被小男孩儿衣服上大片的血迹给吓坏了,轻言细语地问了好久,小男孩儿才说出了一个地点。而当警察赶过去,看见的是一个血人般的痴傻男子,他是河角古镇里一个有名的流浪汉疯子,而他的手上拎着一把刀刃残缺的菜刀,菜刀上除了血迹,老警察还看见了一点鲜红色的、肉糜般的东西沾在上面,一同赶到的几个民警当时就吐了,老警察的定力稍好些,一直到处理完那件案子,回到家,这才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只是从此他也改了口味,变得只吃素食了。”    【那个小男孩儿就是马文新?】    祝安生在池澄叙述的过程中写下了这个问题。    “是的。”池澄肯定地回答了祝安生的问题。    “你杀死马文新之后,户水市警局迅速破案,三名死者的头颅也最终在马文新家里被发现,头颅全都用福尔马林浸泡着,装在玻璃罐里。”    祝安生点点头,她知道像马文新这一类的罪犯都是喜欢留下受害者的某种东西,以此来完成一种病态的收藏心理。    【那你之前说的,马文新不是马文新了,又是什么意思?】    祝安生一直都记着池澄方才的那句话,池澄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明白他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警方在搜查马文新家的时候,除了受害者的头颅,还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发现了一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精神疾病?】    “警方找到药物后,经过鉴定,这是国外的一种治疗间歇性人格分离的药物。”    听到间歇性人格分裂这个词,祝安生显得有些吃惊,她很快写下了四个字:    【人格分裂?】    池澄再次点了点头。    祝安生得到了池澄的肯定,但她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人格分裂这个名词早已经被各种小说电影用到了烂俗的地步,可真切地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祝安生还是有一种虚幻和恍惚的不真实感。    【马文新的母亲死后,他没有接受心理治疗吗?】    看见祝安生的疑问,池澄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然后他才提醒祝安生道:“中国发展得确实很快,你比马文新还小几岁,你不太了解二十二年前中国的情状也可以理解,但其实哪怕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中国人对精神疾病的认知和了解还是不够,所幸近些年这种情况也一直在改善,我想未来像马文新这样的悲剧,应该会减少很多。”    祝安生有点脸红,当初她父母逝世后,方重平一直都在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来着,所以在她的世界里一直缺乏对现实情况的了解,原来她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都是方重平对她无微不至的疼爱和呵护。    “我分析,因为当初看见母亲被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流浪汉砍死并分尸,这给马文新带来的极大的心理阴影和创伤,而他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心理治疗。他的父母只是到户水市打工的建筑工人,本身文化水平并不高,那天恰好是马文新母亲带他去河角古镇游玩,想奖励他考了年级第一,却没想到最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意外发生后马文新的父亲就带着他回到了老家,那里只是个小县城,就更没有对心理医生的概念了,马文新在诸多巧合与不幸之下终于诱发出了间歇性人格分离。”    “但其实你知道吗,我相信马文新本质上是善良的,不然他不可能会在成年后,在有知识有能力以后主动去吃药,我相信他肯定想要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只是他的对手已经太过强大了。”    【对手?】    这两字令祝安生感到心惊!    “警察发现马文新的药物后,我也去检查了现场,这才发现马文新的药物被束阁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马文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药了。”    没吃过药?对手?这些话不断在祝安生的脑子里碰撞,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马文新本质上一定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母亲被杀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这导致他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被勾了出来,最终这些黑暗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了另一个变态扭曲的人格,所以马文新才会主动去吃药,他望能救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    “只是可惜,他最终没能战胜那个黑暗的人格,当他原本善良的人格在挣扎多年后彻底被压制,他也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可怕的怪物!”    “我猜这个时间并不长,就在第一个死者遇害前不久,马文新的黑暗人格已经被压制了太久,所以他才会开始疯狂作案!”    说完,祝安生和池澄都沉默了良久。    祝安生忽然觉得心里传来一阵绞痛,她完全能理解当初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儿,那个六岁的马文新,当他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亡的惨状,他会有多无助,多害怕,一下子祝安生也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可是祝安生终究比马文新幸运,方重平无比地疼爱她,奶奶也很喜欢她这个孙女,是他们给了祝安生最无私的爱,祝安生才能安然长大。    祝安生想象不到,当马文新善良的人格被一点一点杀死,他该有多绝望?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他的一生都是一场极致痛苦的哀乐。    然而更让祝安生后怕的是,是否有那么一种可能,如果当初没有方重平的帮助,她是否,也会成为又一个马文新?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强烈安利一下美剧《csi》,下饭神剧。    ☆、Chapter·17    一冒出这个想法,祝安生就感觉不寒而栗。    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    【这些事,有人知道吗?】    祝安生忽然刷刷地写下了这句话。    “案子已经结了,真相也早已经随着马文新被掩埋,我们也只是在证据里发现蛛丝马迹,然后去拼凑出马文新的人生,可,又有谁在乎呢?”    “案子已经结束了。”    池澄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可祝安生却感觉仿佛看见了一扇无比厚重的巨门被轰然关山。    【马文新的父亲呢?总该有一个人知道真相,总该有人了解马文新遭受过的痛苦啊!】    祝安生还在写着,可她的眼眶却早已通红,她有些不甘地将画板递到了池澄的面前。    池澄看着画板上的字,又看了看一脸固执倔强的祝安生,他开始疑惑了。    “这重要吗?”    【至少对马文新来说,很重要!他一直都那么努力地活着,而证据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你想要就此掩埋它吗?】    祝安生再次递出画板,池澄这下终于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当初方重平对他推荐祝安生时说的话。    祝安生非常优秀,池澄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在夸奖祝安生的才智,但他今天才发觉,这句话还有别样的意味,他还记得他看过的一部电影,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祝安生身上看见了彩虹一样绚烂的光芒。    池澄突然没忍住,竟然痴痴地笑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池澄说着,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证物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个药瓶。    祝安生接过药瓶,有些吃惊。    “这个证据没什么用,而且案子已经结了,我就要了过来,原本的打算是当做素材写进我的下一本书,现在给你。”    祝安生握着药瓶还有些发怔,可池澄却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在美国等你,不过希望你做好准备,你总不能在未来的每一个案子里都弄成这样,就这一次,以后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给你算成工伤的。”    祝安生无法说话,而写字太慢,她来不及反驳池澄就早已离开了病房,祝安生只能握着药瓶狠狠地咬了咬牙,她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她到了美国以后,她一定不会放过池澄的!    ————    八天后,因为祝安生的身体素质非常好,那个只伤到了静脉的伤口如今竟然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繁复的包扎也换成了最简单的包扎,祝安生去美国的日子也基本定下来了,只是在去美国之前,她还有最后几件事要做。    池澄临走前除了把药瓶交给她,第二天祝安生还收到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的是池澄这一次破案的酬劳。    根据池澄的意思,他会把这个案子写进他的新书里,而出版才是他收入的重头,所以他拜托祝安生将他这次的酬金分成两份,然后送给季红梅与江雪的家属,至于另外一名死者,她如今只剩下一副破碎的骨架,祝安生都不知道,她的亲人还有没有找到她的那一天。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难过,于是她决定把钱送完后,先去埋葬那个无名受害者的公墓祭奠一下,然后才把药瓶给马文新的父亲送去,只是计划虽好,但祝安生却没想到她恰好撞上了江雪入土为安的日子。    祝安生根据问来的地址找到了火化江雪尸体的殡仪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江雪的灵堂。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被悲伤侵染得褪了彩色的黑白,悲伤的气氛浓郁得仿佛能化作眼泪流下来。    “您好,请问您是江雪的母亲吗?”    祝安生走到了灵堂正前方,一个正站在江雪遗照前的妇人身旁,她用了极其轻柔的语气问道。    这位妇人第一遍甚至都没能听到祝安生的讲话,直到祝安生第二遍唤她,她才如梦初醒。    “嗯,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位极有教养的夫人。    “您是江雪的母亲?”    “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受人所托,帮您女儿找到凶手的池澄先生拜托我给您带来一点心意,希望您能保重。”    祝安生说罢将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里面装着池澄的一半酬金。    妇人接过信封却没有拆开查看,她只是在一直盯着祝安生的脖子,祝安生被她古怪地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她轻咳一声后,那位妇人才再次缓过神来。    “我听说李警官说,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帮我的女儿找到了我们,后来她甚至被凶手割伤了脖子,李警官没有告诉我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但我想,那个姑娘就是你。”    祝安生一愣,妇人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她也很快猜到妇人口中的李警官是谁了,一定是小李那个大嘴巴。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见到了女儿。”    妇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说罢还要给祝安生鞠躬,祝安生赶忙制止了她。    “都是我应该做的。”    及时阻拦了妇人,恰好这时一名约莫六十岁的男人也走到了妇人身旁,那男人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祝安生,随后祝安生只听他对着妇人说道:“时候到了。”    “我知道了。”妇人点点头,随后她又看见了祝安生,便向那个男人介绍祝安生,“老江,这位姑娘就是帮女儿找到了我们的人。”    男人闻言布满褶皱的脸上明显地抽动了几下,然后他也诚挚地对祝安生道了谢,祝安生面对两位老人的感谢有些不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池澄要故意让别人来帮他送钱了。    “对了姑娘,我女儿马上就要下葬了,你能帮我们送她一程吗?我觉得她会很感激你的。”    祝安生点了点头,不过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有点好奇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案子已经破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江雪今天才准备下葬呢?”    妇人闻言以后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伤,但她还是帮祝安生解决了疑问。    “在接到警方的消息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雪儿已经死了,更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年纪轻轻就夭折了的外孙!”    “雪儿的男朋友当初出了车祸,我们是事后三个月才发现雪儿怀了孕的,可是雪儿却不愿意打掉孩子,甚至因为这件事和我们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甚至搬到了上海,从此便了无音讯,我们为此一直都很后悔,可惜却联系不上雪儿,唯一没想到的是,再次得到她的消息会是这样的结果。”    “都是我的错,”男人在一旁懊悔地说了一句。    “所以我们打算将雪儿葬在她最爱的儿子旁边,便耽搁了几天。”    祝安生恍然大悟,明白了两位老人的苦心,可惜从他们的讲述里,祝安生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充满抱歉和后悔得故事。    随后祝安生与江雪的亲属一起送着江雪的骨灰,将她葬在了她的儿子江南枫的旁边。    葬礼完成,江雪的父母依旧留在墓前不肯离开,下葬的那一刻,这位端庄的母亲终于没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祝安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只能红着眼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一刻,她陡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荫下竟然正有一名中年男子正注视着他们。    那男子看见了祝安生的目光,立马就想转身离开,祝安生的心中有疑,便飞奔着追了上去。    “站住!”    中年男子被祝安生厉声一喝,竟然跑得更快了,可祝安生怎么可能答应?她平日里锻炼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所以即使面对一个中年男子她也轻松地追上了这人。    “你是谁?”祝安生阻拦在中年男子的身前质问道。    中年男子把脸偏向一边,完全没有回答祝安生的意思。    “你是要逼我报警吗?”    祝安生威胁道,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子肯定有问题。    男子被祝安生这一激,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虽然明白自己没有犯法,但他确实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大,他只是怕自己会惹恼这些受害者的家属。    “我就是马文新的父亲。”中年男子勉强地回到道。    “什么?”    祝安生惊叫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马文新的父亲竟然就这么自己主动地出现了。    “那你来干什么?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江雪的葬礼在这里?”祝安生保持警惕地问道。    “我家那个畜生干出了这种事,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来送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程,都是我的错,养出了这么个畜生!我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孩子!”    祝安生瞧见这中年男子痛苦扭曲地说道,他的眼泪刷一下就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划过土黄的脸颊,上面全是岁月风霜的沟壑,最终留下一道曲折的泪痕。    祝安生感觉心底有撕裂一样的疼痛,这是她办这个案子以来最难过的时刻。    忽然,祝安生想起了自己兜里的那个药瓶,她连忙把药瓶掏了出来,然后递到了那个中年男子布满粗茧的手里。    “做错事情的不是马文新,他还是那个善良的孩子!”    中年男子听到祝安生的话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他又望了望手里的药瓶,上面写着天书一样的文字。    “马文新当初因为母亲的死受到的打击太大,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心理医生的帮助,他得了人格分裂,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一直都在吃药,他一直都很努力,只是他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他没有战胜身体里那个邪恶的自己,但你要明白,他还是你那个聪明善良又努力的好孩子。”    中年男子对祝安生的话一知半懂,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了。    他就知道,他的儿子那么善良,那么懂事,他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狂魔呢?    中年男子还想起了曾经,曾经马文新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死活也不打开门,直到他再次打开门,他就又是那个乖巧懂事的马文新了。    中年男子就知道,他的儿子一定是善良的!    祝安生不知道中年男子的想法,她只看见这个中年男子紧握着手里的药瓶,整个人就好像个孩子一样哀嚎痛苦,他甚至已经悲伤到无法站立了,他蹲下身子蜷缩着,可依旧把药瓶紧紧地护在怀里,就曾经怀抱着一个婴儿。    祝安生感到一阵鼻酸,她仰头想要阻止自己流泪的冲动,可她却只看见一大片乌云笼罩了户水市的上空,笼罩了这个偌大的、聚集着几千万人的大都市。而在这个城市,几千万的人类每一分每一秒都上演着截然不同的故事。    祝安生忽然默默低喃了一句。    “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18    直到走下飞机,祝安生都还有一种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她瞧着那些与自己完全不同肤色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地踏上了这片土地,她真得来到美国了。    自己的梦想就要这么实现了吗?祝安生想着兴奋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可惜,她并没有闻到香甜的味道。    通过出口通道的时候,祝安生看见了在通道一旁的等候区里,有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她顺着牌子往下看,瞧见了一个面容精致可爱的女孩儿。    祝安生瞧见那个女孩儿的同时,女孩儿也看见了她,女孩儿有些兴奋地呼唤了两声,祝安生一边惊奇这个女孩儿怎么会认识自己?另外一边又对美国人说中国名字时的怪异感给逗笑了,但祝安生还是能理解的,毕竟英语里是没有音调这种东西的。    “嗨,你好。”    祝安生走上前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乔治娜,是池澄让我来接你的,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乔治娜说着就给祝安生来了个拥抱,祝安生还没太适应美国人的热情,肢体僵硬地和乔治娜完成了拥抱。    “你饿了吗?”乔治娜首先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祝安生想起了自己在飞机上吃的水果。    “那我先带你去池澄的家,把你的行李安顿下来,怎么样?”    祝安生刚要点头同意,可猛然她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脑子转过弯儿后,她用困惑的目光看向了乔治娜。    “池澄的家?”    “怎么,池澄没告诉你吗?他以前的助手也都是住在他家里的,不过你放心,池澄的家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大房子,就算整个研究所的人住进去都很宽敞,而且池澄也不经常在家的,所以他才让助手住在他家里,顺便也能帮他打理打理别墅啊,况且这样一来你不也少了一份租金的烦恼吗?池澄是让你住的。”    听到乔治娜的解释,祝安生的理智告诉她这很合理,但情感上她却还是感觉有点别扭,不过转念一想,祝安生想到自己如今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能有个会说汉语的室友那也不错,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长期说英文而导致汉语水平下降了。    “那麻烦你了。”    简单地思索后祝安生就不再矫情,同意了入住池澄的家。    乔治娜开车的时候有意地穿过了两个区,目的是为了让祝安生浏览一下纽约的景色,最终才载着祝安生驶入了纽约中心——曼哈顿区。    祝安生一路上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禁想起了劳伦斯.布洛克的小说,《八百万种死法》。    和户水市一样,在纽约这样鱼龙混杂的大都市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故事。    祝安生第一眼就被池澄的家震撼了一下,在曼哈顿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池澄的家竟然是一栋五层楼的Townhouse联排别墅,而池澄这个阴险的家伙竟然还跟她哭穷!而且还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工资和她斤斤计较!    祝安生暗叹了一句,她当初说池澄是阿巴贡果然没有冤枉他!    乔治娜去按了好几下门铃,见无人回应后果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她知道池澄最近在帮纽约警局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呢,说不定昨天根本就没回来睡,又在研究所里加班了。    “我们进去。”    乔治娜说着还帮祝安生分担了一个行李箱。    拉着行李箱,刚走进池澄的别墅,祝安生就再次被震惊了一下,这栋房子的外表明明非常古朴,但别墅内部却是极美的现代风格装饰,乔治娜笑盈盈地看着祝安生的反应,这让她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栋房子时的自己。    “这还不够呢,你以后一定要享受一下地下室的游泳池,那才是享受。”    “地下室的游泳池?”    祝安生说着不可思议地踩了踩地板,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社会阶层的区别,她当初还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金钱犯罪呢,可如今当面对足够大的冲击,她竟然也开始能理解那些犯人的一部分心理了。    “你知道吗,这房子还是全纽约最顶尖的设计师亲自装修的,这还是靠了池澄的人脉才请到那位设计师的呢。不过我一直觉得像这样的装修很夸张,虽然漂亮,但实在太不像正常人住的了,为了保持这样完美的状态,每天都必须要有清洁工打扫,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们能懂的,不过池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这样一看他和这栋房子倒是确实很配。”    “走,我带你去汉纳姆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不过你不要担心,那个房间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床单被子都是全新的,以前我们研究所里的同事都是羡慕汉纳姆,但现在该轮到羡慕你了。”    乔治娜开玩笑地说道,祝安生也确实被她逗笑了,但更多的是被这位初次见面的同事的体贴给感动到了。    “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你就不怕我把你开除吗?”    乔治娜和祝安生说话间却没有注意到,别墅里的电梯正在缓缓下来,池澄穿着一袭正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也是等电梯门打开后两人才瞧见了他。    “那正好啊,反正我工作能力这么强,明天我就能找到下家,你信吗?”    池澄说不过乔治娜,便主动放弃了,他转而看向了祝安生,可不知为什么,祝安生忽然觉得她有点不敢直视池澄的目光,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刚到异国他乡,还有些不适应的缘故。    “你来了,怎么样,坐飞机累吗?”    池澄轻柔关切的声音让祝安生有点动容,分别了半个月,池澄似乎变得迷人了许多?只有乔治娜在一旁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祝安生。    “还好,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伤口恢复得也不错啊,不亏是干掉连环杀手的人。”池澄盯着祝安生脖子上拿到已经变成粉红色的疤痕说道。    乔治娜听闻池澄的话这才注意到了祝安生脖子上的疤痕,她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了祝安生,又想起池澄说的“干掉了连环杀手”,祝安生的形象一下子就在她心里变得神秘起来,她决定一定要挖出这段故事!    “安生,你干掉了一个连环杀人犯吗?”乔治娜惊奇地向祝安生问道。    “那是个意外。”    祝安生想起了马文新悲惨的一生,并没有想多谈的意思,但乔治娜的八卦之魂已经燃烧,这导致她没有注意到祝安生情绪的变化,好在池澄发觉了这一切,他急忙帮祝安生解了围。    “好了,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安生你先上去放行李,我去取车,今天研究所里还有好几个案子等着我们处理呢。”    “你这个吸血鬼,安生才第一天来你就让她工作,还有没有人性啊你个混蛋!”    乔治娜一下就忘记了连环杀手的事,开始为祝安生打抱起不平来,不过祝安生知道自己已经带薪休了半个多月了,马上工作她倒是完全没有意见。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的第二间。”池澄不去理会乔治娜的控诉转头对祝安生说道。    祝安生默默接过乔治娜帮她拎着的皮箱,然后坐电梯上楼放好了行李。    十分钟后,祝安生走出了别墅,池澄已经和乔治娜坐在车子里等她了,瞧见车子的第一眼她还有点惊讶,相比于池澄三千万美金的房子,这辆三十万美金的宝马还真有点不够看,可是等她上车以后才恍惚地明白了其中原因。    祝安生上车后池澄却没有着急启动,而是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祝安生。    “研究所的钥匙,还有家里的钥匙,都在这儿了,至于这辆车的钥匙,就需要等你先把驾照考下来再给你了,你在中国是有驾照的,考一个美国的驾照,应该不难的。”    祝安生自动忽略了池澄关于驾照的那番话,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了宝马钥匙上。    “这车是给我的?”    “当然了,美国不比中国,没有车完全是寸步难行,这车在你任职期间就算研究所给你的代步工具了。”    听完池澄的话,祝安生独自思索了好一会儿,她对这突如其来惊喜还有些接受不能。    “我如果把这车弄坏了怎么办?我的工资可要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赔给你呢!”    “研究所里每个人的车我都有帮忙上保险的,这是员工福利。”    祝安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澄的侧脸,她如今才明白方重平是给她找了一份怎样美好的工作。    “池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祝安生已经吃惊到开始说中文了,弄得坐在后座的乔治娜一头雾水。    “你说。”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只是一个主要业务帮助警方破案的研究所,恐怕赚不了这么多钱的,就算是版费,你不是也说都投入到研究所里的设备了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啊?你不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忽然对着她神秘一笑,看着他的这个笑容,祝安生再一次发现她有点不敢直视池澄了。    “对呀,曼哈顿里有好多富太太,她们每个周末都很寂寞,我就会去陪她们。”池澄用一种极暧昧的语气说道。    祝安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池澄,她回想起了她当初和池澄第一次见面时,她对池澄的调戏。    难道她真是个神算子不成?当初的一句戏言竟然也能命中事实?    池澄被祝安生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然后立马话锋一转:“然后她们就会给我很多钱,去调查她们的丈夫是否有婚外恋,也有一些富贵小姐的家人会让我帮他们调查女婿的家世是否清白,不过最重要的嘛,还是因为我前几天刚把上一本书的电影版权卖出了,也就卖了三百万,因为我还会得到一些票房的分成,所以降了些价格。”    池澄用飞快的语气说完了一大段话,祝安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明白,她竟然被池澄戏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一部正在上映的纪录片,《二十二》。    ☆、Chapter·19    “无聊。”    祝安生白了池澄一眼,池澄见状不禁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你们在说什么?”乔治娜听不懂中文,不过她却发现了祝安生的情绪变化,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说了一个非常无聊的玩笑,他总是这样吗?”祝安生指着池澄对乔治娜解释道。    “池澄在开玩笑吗?”乔治娜露出了一脸古怪的神色,“我记得他从不开玩笑的,反正我没听过他说笑话,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讲笑话很浪费时间的吗?”    乔治娜的话把祝安生也弄糊涂了,在她的印象里池澄还算是挺开朗的呀,怎么从乔治娜的嘴里说出来,池澄好像变成了一个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了?    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心中各有疑惑,于是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开车的池澄身上,池澄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祝安生二人,因为他也是在听了乔治娜的话以后,才发现了自己的这点怪异举止。    好像事实确实如此?池澄回想了一下,终于勉强承认了自己的差异,他甚至都没发觉这一点,可这是为什么呢?自己怎么会开起那种无聊的玩笑了?    池澄有点懊恼,他不喜欢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    “乔治娜,你的毒物分析呢?做好了吗?”    池澄把工作拉出来背了锅,强行转移了那个尴尬的话题。    “有我出马,这件事还能解决不了吗?实验已经快结束了,我猜迈克尔正在打印分析结果报告呢。”    池澄露出了微笑,祝安生看着他忽地便想起了当初与池澄分析河角古镇连环杀人案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也是坐在车上,祝安生还记得那时候池澄带给她的震撼,而她如今终于发觉了,似乎每一次进入工作状态后的池澄都会变得格外迷人。    “干得不错。”池澄夸奖了乔治娜一句。    祝安生听得好奇,便主动询问道:“毒物分析?是毒杀案吗?”    “对了,我都忘了,安生你才来纽约,都不知道呢,纽约城里刚出了一个往超市饮料里下毒的杀人狂,至今为止已经有两个人因为中毒而抢救无效死亡了,纽约警方为了尽快破案就和我们合作了,我的工作就是帮池澄分析出歹徒用的毒yao品种。”    “犯人是怎么下毒的?”    “用针管通过瓶口注射,不过新闻报道后大家购买饮料时都会挤压瓶子测试一下是否有针孔,所以除了那两名运气不好的受害者外,目前为止,倒是没有再出现新的受害者。”    祝安生闻言点了点头,乔治娜说得很清楚。    “那我们现在去就是处理这件案子吗?”祝安生这一次是向池澄提问,她本能地以为自己也是要去帮助池澄调查这件案子,可是池澄的回答却令她颇为意外。    “不,这件案子现在只要等拿到乔治娜的分析报告,那就很简单了,因为我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所在的街区,现在只需要调查一下哪些人能接触到致命性的毒yao,最后和乔治娜的分析结果比对一下,就能找到凶手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到研究所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正好乔治娜如今的实验基本已经完成了,就让她带你了解一下好了。”    乔治娜听到池澄的安排表示没有异议,她为了分析饮料里的毒yao成分,已经高负荷工作了两天,如今能得到一份如此简单的差事,她正求之不得呢。    祝安生略微有点失落,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投毒类型的凶手。这种类型的凶手通常都会具有反社会型人格,是少见的罪犯类型,如果能参加,会是一次很好的经验,不过她也确实需要先了解自己的工作环境,祝安生最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池澄的安排。    三十分钟后,祝安生一行人来到了远离纽约繁华区的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不高,只有七层楼,乔治娜和祝安生解释了一下,二楼和地下二楼的A区都是属于池澄研究所的工作区域。    祝安生稍微有点不解:“为什么会间隔得那么远呢?”    乔治娜神秘地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和尸体一起工作的,地下二楼的A区是冷藏间和解剖室。”    祝安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池澄要去拿分析报告,就与她们先行告别了,乔治娜则带着祝安生先到地下二楼进行参观。    然而仅过了五分钟,祝安生和乔治娜就离开了地下二楼,因为她们去的时候,法医杰弗里和他的助手布莱恩正在帮纽约警局解剖一具从河里捞出来,已经巨人观的尸体。    乔治娜早已经被这恶臭熏得落荒而逃,祝安生也是心想着要保持初次见面的礼仪,这才强忍着和杰弗里与布莱恩打完了招呼。    匆匆地离开地下二楼,祝安生与乔治娜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解剖室会在地下二楼了吗?”乔治娜惊魂未定地说道,她觉得她今天恐怕很难吃下晚饭了。    祝安生理解地点了点头,她自问承受能力不错,但那具巨人观外加已经开始**的尸体还是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回到二楼,继续参观池澄的研究所,看着琳琅满目的仪器,以及种类繁多的实验间,祝安生这下终于明白了池澄口中的“穷”绝对不是夸夸其谈的了,这里根本就是刑侦专业者的天堂!    “真是夸张。”    祝安生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也难怪池澄的研究所破案率会那么高了,这么多仪器那可全是靠钱才能砸出来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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