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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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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比如我被别人带回家后,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清醒过来,然后我告诉大家我是被美人鱼救了,可没有任何人相信,甚至有些人说如果真有美人鱼,那么他一定会抓到一条美人鱼,这样他就能发财了。”    “就是从那以后大家开始都叫我疯子,可是我并不在乎,我每天都去人鱼湾最接近大海的一块礁石上看海,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直到后来我因为生活的原因被迫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去那块礁石上看海,好在我现在又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看海。”    “到底为什么你能坚持这么多年?就只是因为你当初掉进大海时的模糊印象吗?”池澄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莱昂笑着看了一眼池澄,说:“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而且我已经看完了你的一本书,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随后,莱昂仿佛陷入了追忆一般,继续讲道:“你说得对,我能坚持这么多年确实还因为我有一些从没告诉过别人的事。”    说着,莱昂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巧克力:“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在离开礁石的时候我在礁石上留下了一块巧克力,而你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吗?第二天当我再次去那块礁石的时候,我发现巧克力不见了,而我知道这块礁石即使海水涨潮也不会被淹没的,所以那块巧克力只有可能是被别人拿走了。”    “你觉得是美人鱼拿走巧克力的?”    池澄惊奇说道,祝安生在一旁也同样听得如痴如醉,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奇妙的故事。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在离开礁石的时候放上一块巧克力,后来我甚至会放一些其他的糖果,直到我二十三岁的那一年,我的邻居安娜.侯克思,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那一年她拿着一箱糖果向我告白,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都很喜欢我,所以她知道我会每天都去那块礁石,然后她发现我开始在礁石上放糖果,于是她就每天去拿走了我留下的糖果,一直到我二十三岁,她终于忍受不了暗恋,向我告白了。”    “天呐。”祝安生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叹,这是她听过最曲折动人的故事了,“后来呢?”    “后来我就决定不做梦了啊,我和安娜.侯克思谈了恋爱,我们甚至差点结婚了,后来她就离开了人鱼湾,听说她嫁给了一个飞行员,那很好。”    “这样啊。”祝安生闻言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池澄却不一样,池澄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莱昂,他知道莱昂没有说实话,而祝安生是被故事感动了所以暂时还没意识到莱昂故事里的破绽。    如果一切真如莱昂所说,那他就应该明白美人鱼并不存在才对,他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去那块礁石上看这么多年的大海呢?    不过池澄并不想逼迫莱昂讲出真相,但他又觉得郁闷,于是他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啤,然而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当池澄的黑啤被送过来的时候,服务生竟然一不小心把啤酒撒到了他的身上,同时被啤酒浸湿的还有他手臂上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揭晓这个案子里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伏笔了,就在莱昂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注意到。    ☆、Chapter·59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服务生连连道着歉,反而是池澄本人不甚在意,他只是让服务生帮他拿几块干的毛巾过来,服务生当即便跑着照办了。    正在池澄擦拭着湿透的衣裳时,祝安生注意到了池澄手臂上伤口的位置也被酒浸湿了,祝安生便还让服务生帮忙找了一些纱布,然后她等池澄擦完衣服才让池澄把受伤的手臂伸到自己的面前来。    祝安生先帮池澄挽起袖子,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帮池澄拆掉纱布,两个人都第一次看见了池澄手臂上的伤。    “池澄,你还记得你这伤是怎么受的吗?”    看着那伤口,祝安生吃惊地问道,因为池澄掉进大海那天穿得是衬衫,所以祝安生当时其实并不知道池澄手臂上有伤,她更是不知道池澄受的伤竟然是这副模样。    “我也不知道。”    池澄摇了摇头,他也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是仿佛触碰过什么高温物体一样的烫痕,面积并不大,但还是能看清几个菱形状紧密贴合的红肿伤疤。    “池澄,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伤口好像是烫伤呢?”    祝安生想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池澄手臂上的伤就是烫伤的模样,可是池澄那天怎么会被烫伤呢?而且烫伤的形状还这么奇怪。    莱昂原本讲完故事后就开始出神,他习惯性地看向窗外,仿佛又开始了追忆,直到他听见祝安生说出烫伤这个词。    他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而当他也看到池澄手臂上的伤痕后,莱昂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笑。    池澄和祝安生被莱昂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他们都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位老人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    “你是不是最近掉进过大海?”    莱昂激动地站起来抓着桌子大声询问道,他的音量把酒里仅有的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是当这些人发现说话的是疯子莱昂后,每个人都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然后便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池澄和祝安生不解为何莱昂会突然如此激动,但是祝安生还是耐心和他解释道:“没错,昨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池澄还被人扔进了大海。”    当听见祝安生说出“扔”这个字,池澄的眉毛都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可是他却无法反驳,他只能暗暗决定等这次案子结束,他也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武力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    当自己的话得到印证后,莱昂又发出了一串大笑,然后他终于能坐下来正常地和两人对话了。    莱昂目光炯炯地看着池澄,说:“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跑来找我,你是不是落海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我看到了一条鱼尾。”    池澄终于也不再隐瞒,可是他发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莱昂甚至差点掉下了眼泪。    “终于,你终于回来了吗?”莱昂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是指美人鱼吗?”    池澄精准地抓住了莱昂话里的关键,而这一次,莱昂决定不再否认。    “其实除了巧克力,我还有一个真正的秘密,一个当我发现有人想要捕捉美人鱼后,便决定隐瞒一辈子的秘密。”    祝安生和池澄都期待地看着莱昂,然后莱昂就在他们面前缓缓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直到他脱下手套那一刻,祝安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来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莱昂双手的样子。    “你们是这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我双手的人。”    莱昂微笑着说罢,然后他把双手的掌心展示给了祝安生与池澄。    看到莱昂双手的那一刻,祝安生和池澄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果然他们彼此的眼中都是惊奇和不可置信。    莱昂的双手并不是多么神奇,只是在莱昂双手的掌心中,有着紧密的淡淡的肉色菱形疤痕连成一片。    祝安生不由地要在莱昂的手掌与池澄的手臂伤口中来回地看上好几眼,最后她得承认那个事实——莱昂的疤痕和池澄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池澄的伤口还没痊愈外。    “怎么会这样。”祝安生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中。    “既然你能被她所救,那我自然也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了。”    祝安生从莱昂不再青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轻松的意味,已经太多年了,终于有人可以聆听莱昂的秘密了,莱昂也终于可以对别人说出这个秘密。    “其实在我落海的那天,我被她救醒后恢复了意识,我看到了她的样子,以及她那条遍布了菱形鱼鳞的尾巴。”    “我被那样的景象震惊了,于是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她的尾巴,以此来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我的双手就被她的尾巴烫伤了,我想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美人鱼尾巴上的鱼鳞非常炙热这件事的人。”    池澄听完莱昂的讲述,忽然好像他也能想起自己沉入大海后的情况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在无意识中触碰到了那条尾巴,也正是他触碰到尾巴时的刺痛让他短暂睁开了眼。    “所以,美人鱼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祝安生只觉得自己的价值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刷新了,她做梦也不可能想到传说故事里的美人鱼竟然是真的啊!    “我还是更喜欢叫她人鱼,因为她并没有故事里的神奇能力,除了她生活在大海里,有一条鱼尾之外,我相信她只是人类未知的一个物种,而之所以未知,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和人类接触。”    池澄一直默默聆听着莱昂的讲述,与祝安生相比,他似乎十分轻松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关于巧克力的真相了吗?”    莱昂听到这个问题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但是我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安娜.侯克思确实拿走了我放在礁石上的糖果,但是我一直记得我放过多少颗糖,而安娜拥有的糖果数量少了一些,但我还是接受了安娜的告白,甚至差一点和安娜结婚。”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当我每天都去大海,只是祈求能再见到她一面,而始终未果后,渐渐地,我也会开始忍不住地怀疑,会不会一切真的就好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我的幻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美人鱼。然后安娜就出现了,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放弃了想要再见到她的想法,我欺骗自己她并不存在,直到我即将和安娜结婚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因为我知道,她就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又跑到了那块礁石上,我再次放下了糖果,我向大海呼喊,然后闭上了眼睛,我需要得到确认,最后,当我睁开眼睛,糖果不见了。”    “于是你就这样在人鱼湾守候了她一辈子?”    这一刻连池澄都感到动容,莱昂哪里会是疯子,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你说错了,不是我守候了她一辈子,是她陪伴了我一生。”    莱昂郑重地说道。    “可是我终究改变不了自己内心的缺点,当我的年纪越来越大,当这十多年来我放在礁石上的糖果不再消失后,我又要开始忍不住地怀疑自己,甚至怀疑她是否存在,所以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再次看到了她。”    祝安生努力忍住自己的鼻酸,她知道莱昂是幸福的,所以她不想再莱昂面前掉眼泪,池澄暗中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我真该死,以往这个时候我都应该在礁石上的,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无法相信自己,直到你们出现。”    莱昂用懊恼的语气说道。    “需要我们送你一程吗?我们正好也要赶去海湾。”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莱昂开心地同意了池澄的建议,祝安生迅速地帮池澄包扎好伤口,然后三人便准备离开酒馆。    起身前莱昂习惯性地又准备带上手套,不过这一次他突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他把手套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祝安生和池澄一路把莱昂送到了仿佛是他私人领地般的那块礁石上,祝安生注意到这块有很多磨损的痕迹,尤其是莱昂常坐的那块地方,光滑得简直像被打磨过一样。    最后祝安生和池澄准备离开了,莱昂最后叫住了祝安生。    “这块巧克力给你。”    祝安生欣然接受了那块巧克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奇妙的巧克力,这块巧克力的滋味真是美妙让人想要落泪。    当走出很远的距离后,祝安生还是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那块礁石,以及那块礁石上的某个快要佝偻的身影。    她看见有金色的光芒洒在那块礁石上,这让那块礁石仿佛变成了一颗镶嵌在人鱼湾的明珠。    祝安生知道,这样的光芒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莱昂出场的时候都是带着手套的,后面池澄下了厄洛斯号游轮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的双手也是插在衣兜里的,两处不是很明显的伏笔。    ☆、Chapter·60    告别莱昂后,祝安生和池澄再一次来到了码头,厄洛斯号游轮依然静静地停驻在那里,然而当初刚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祝安生和池澄不会知道,迎接自己的竟然会是这样一趟地狱之旅。    “两位好啊。”    正在祝安生和池澄驻足凝望厄洛斯号游轮时,他们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当他们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当初那个给他们提供了莱昂信息的渔夫。    “是你啊。”    池澄眯眼瞧着这个渔夫,他正啃着一个可颂面包,而池澄还记得这渔夫可是从他这里赚走了一百美元呢。    “两位这次来还是调查案子吗?你们抓到凶手了吗?”渔夫两眼放光,一副好奇样子地说道。    “你倒是聪明,竟然还知道我们是来查案的。”池澄又调笑着说道,他觉得这个渔夫还真是有点意思,这样的人还真适合去当警察,不过警察这种累死累活,还通常赚不到什么好名声,尤其这里还是美国,当警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还真没有多少人愿意当警察呢。    “我们这人鱼湾平时都很少有人愿意来的,尤其还是像两位这么光鲜的人,并且在两位向我打听了厄洛斯号游轮后,人鱼湾就开始疯传厄洛斯号游轮上死过几十个人的消息,我也是见证了警察这两天里在码头上进进出出,自然我想这件事肯定和两位脱不了干系了。”    “既然你也明白,那我先送你一个忠告,等会儿回你的船里不要出来,或者现在就把你手中的面包扔掉。”    渔夫不解地看着池澄,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可颂面包,祝安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然后也冲渔夫点点头,示意他按池澄的话照做。    祝安生在想,如果一切真如池澄所言,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有一具尸体的话,那该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尤其这具尸体还不知道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多久。    想到这里,祝安生就庆幸自己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潜水员和杰弗里终于带着工具赶到了码头,尤其是杰弗里,他对池澄这样突如其来的命令很不满,因为他一直都不喜欢坐飞机,而池澄则答应等这次案件结束后给他补偿。    安抚好杰弗里后,池澄便从潜水员那里要来了一套潜水衣,祝安生见状立马上前去询问道:“池澄你也要下水吗?”    “那是自然,不过我下去是为了收集证据和拍照。”池澄说着还展示了一下潜水员带来的水下相机。    “你会潜水吗?”祝安生有些担心地问道。    “并不难啊,我有一次去夏威夷帮忙解决一个案子,就是那次我和汉纳姆都顺便拿到了一个潜水证。”    听到池澄有潜水证,祝安生终于放心了不少,不过她还是有点震惊于池澄的全能,这还是人吗?    后来当祝安生也抽空考到了一个潜水证后,她才明白,一切正如池澄所言,简单的潜水证还是很容易就能拿到的,当然如果想要拿到更专业的潜水执照那就非常困难了。    池澄和三个潜水员借了一艘渔船换好行装后就准备下水了,祝安生和杰弗里就站在码头上默默地为他们加油。    祝安生看见他们噗通地下水,海水涌出了一簇水花,然后海面再次归于平静,时间在缓慢地流逝。    旁边那个渔夫竟然还没离开,他依然好奇地站在那里,他想要第一时间获得厄洛斯号游轮上惨案的信息,那样他才有和朋友吹嘘的谈资,只是不久,他就明白了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大约快二十分钟后,池澄率先从大海里爬了上来,他的手里拽着一大串沉重的渔网。    “快,把尸袋给他们准备好。”    把氧气罩扯掉后,池澄向祝安生和杰弗里说道,祝安生震惊于池澄真地发现了尸体,而杰弗里则是因为听到有了尸体再次焕发出了精神。    祝安生和杰弗里连忙把一个尸袋打开放好,而池澄则在那边拿出了一个巨大袋子把渔网一点一点装了进去。    很快,那三个潜水员就浮出了水面,旋即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腐臭。    渔夫当场就跑开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开始疯狂呕吐,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池澄和祝安生都让他离开了。    那是一具已经巨人观的女尸,膨胀得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一样,然而更恐怖的是这具女尸身上很多地方的皮肤都被割开了,露出了里面泡到泛白的血肉。    饶是祝安生见到这般场景都差点反胃,还是杰弗里最为镇定,他上去帮着三个潜水员艰难地把尸体装进了尸袋,不过在最后拉上拉链的那一刻,祝安生从那张模糊恐怖的脸上辨识出了宁雨柔美丽的样子。    “真的是她。”祝安生向刚刚装完渔网,走到她身旁的池澄说道。    “我也看出来了。”池澄的声音从未如此低沉,就仿佛一头愠怒的野兽。    说罢,池澄走向那三个面色难看的潜水员,他颇为抱歉地说道:“这一次我会付给你们双倍的酬薪,谢谢你们了。”    最后,杰弗里率先带着尸体赶往休斯顿的警局准备验尸了,不过在那之前,池澄已经告诉了他要重点检查宁雨柔的口腔,而祝安生和池澄则还在码头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刚刚把宁雨柔从海水里抬起来的地方至今都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不过祝安生和池澄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了。    “宁雨柔怎么会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呢?”祝安生还是不解地问道。    “我刚才发现宁雨柔的尸体上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她身上那些伤口其实都是因为渔网勒得太紧导致的。”    “她是被渔网缠住了吗?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怎么会有渔网呢?”    “不是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有渔网,是那张渔网是缠在了厄洛斯号游轮的螺旋桨与船身连接的管道上,而且我拍了照片,从痕迹上来看,那张渔网应该已经缠在管道上有一段时间了,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个事实,宁雨柔的手上也有渔网勒伤的痕迹。”    祝安生困惑地看着池澄,她在努力思考宁雨柔双手被渔网勒伤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如果宁雨柔是已经死去才被扔进大海,然后被那张渔网缠住,那么无意识的状态下,她的手上是不应该会有勒伤的,所以——”祝安生话才说一半就结束了,因为她已经想到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所以,宁雨柔被扔进大海后,她一定恢复了意识。”池澄继续帮祝安生说道,“然后她在大海里看见了这张渔网,所以她抓住了渔网,并将渔网拧成了一股,把渔网当成绳子,最后绑住了自己的腰腹部。”    “事实上这就是我在大海里看到的情况,当初宁雨柔绑下的那个绳结因为厄洛斯号游轮航行中的拖拽已经栓死无法解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宁雨柔的尸体上才会有那么多被渔网割伤的痕迹,而最后我不得不割破那张渔网才能把宁雨柔的尸体带上来。”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祝安生根本不敢去想象宁雨柔的经历,那该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帕克.马丁内斯曾经对你说过,他喜欢欣赏受害者的挣扎,所以我想当宁雨柔咬伤他的手臂后,他在盛怒之下打晕了宁雨柔,可是帕克.马丁内斯以为宁雨柔已经死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宁雨柔的身体上才没有经历过暴行的痕迹。”    “而宁雨柔其实并没有死,掉进大海后她恢复了意识,然后她看到了渔网。”    “我想一开始她应该还想要借着渔网浮上海面,可是当她抓住渔网没多久,厄洛斯号游轮就再次发动了,螺旋桨产生的巨大动力差点使她被甩出去,所以她的双手才会被割伤,而我想正是那个时候宁雨柔明白了自己不可能获救,所以她采用了那个办法不让自己沉尸大海。”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当宁雨柔抵抗着开始转动的螺旋桨,她还必须要接受自己将死的事实,那个时候,连被割伤的双手都不再疼痛了,宁雨柔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她不可以就这么死去!她不可以就这么永远地沉睡在海底!她还想要回家!    当宁雨柔把自己绑在了渔网上,当她被螺旋桨转动的水流冲击得即将失去意识,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胸腔的压迫,当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注定无法挽回,她开始向上天祈祷。    神啊,我不愿意让我的父母难过,可是我更想没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我还想再次看一眼我的父母,请原谅我的自私,所以请你把我送回去,我将永远感谢您的恩泽。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导盲犬狂吠的那一段就是这一章的伏笔,我也说过这个伏笔比较明显,但应该还是没有小天使能猜到这个真相。    ☆、Chapter·61    “安生,事实上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如果帕克.马丁内斯认真清理养护厄洛斯号游轮,而不在这些时间犯罪的话,那么这张渔网肯定会被清理掉,而他也就能继续逍遥法外。”    “可是池澄,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抓住他吗?”    祝安生仰头注视厄洛斯号游轮,她的心中突然莫名有一种恐慌感,她觉得帕克.马丁内斯忽然好像变成了一座和这艘巨轮一样的庞然大物,难以翻越。    “至少我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    池澄也想说出什么鼓励的话,但他最后只能安慰一下祝安生,因为他明白这一次面对的案子究竟有多么棘手。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往往那些最花哨最离奇的案子才是最容易破获的,而最难以查明真相的反而是那种平平无奇的案件。    帕克.马丁内斯的犯案就可以归为后一类的案件。    从寻找受害人开始他就步步谨慎,每一个受害人都是自愿离开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而当他享受完虐杀后,他也不像那些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那样高调宣扬,他就好像是一个永远隐匿在黑暗里的恶魔,并且他还会带上光明的面具,没有人会发现那可怕的真相。    大海帮他隐匿了尸体,他与生俱来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让他一开始就站在了法律的边界之外,而祝安生和池澄费尽心思也只不过仅仅把他拉到了法律约束范围的边缘。    “可惜厄洛斯号游轮上的那些血掌印都太模糊了,否则我们还可以分析出掌印的指纹,这样至少又能确定一些受害者的身份了。”祝安生咬牙不甘道。    “那是他的运气好,不过安生,至少老天爷也让我们找到了宁雨柔不是吗。”    池澄都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同一时刻,他和祝安生的手机都连续闪动了好几下,点亮屏幕后才看到,原来是池澄的计划已经奏效,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新闻已经被推送到了整个网络。    “池澄,这是你最后的办法了吗?”    祝安生一边浏览着那火爆刷新着评论的新闻,一边向池澄问道。    “你明白的,我们现在根本确定不了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其他受害者,只有宁雨柔这一线希望了,我不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在宁雨柔这一个案子里也逃脱制裁,幸好我们现在至少有了筹码,这整桩惨案会引起巨大轰动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马丁内斯家族动用全部力量也无法让帕克.马丁内斯全身而退了。”    “可是那些其他人呢?她们的冤屈呢?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祝安生还是不肯接受。    “或许未来有一天我们能拥有更好的刑侦技术呢?就好像从前的侦探即使拿着罪犯的血液也无法找出凶手,而如今我们已经可以通过DNA技术确定犯罪嫌疑人,或许未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会再也没有悬案了呢?”    “你相信吗?”    “不信。”池澄这一次回答得是如此干脆,“但至少我们要努力呀,谁叫我们生活在这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里呢?”    池澄微笑着说道,他看见远处的天边再次有云朵被太阳烧红了脸,就好像他和祝安生刚到人鱼湾的那一天。    ————    回休斯顿的车程中,池澄给弗兰克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关于调查帕克.马丁内斯那些手下的结果,老天爷这一次没有眷顾他们。    “弗兰克没有查到帕克.马丁内斯的那些手下,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    池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祝安生,祝安生却显得很平静。    “猜到了,毕竟他也差点让我们人间蒸发了不是吗?都怪我们没有早一点想到,如果我们早点想到并抓住那些人,说不定通过审问他们就能证明帕克.马丁内斯所有的罪行,可现在,我们彻底失去了帮其余那些女孩儿伸冤的机会。”    “如果这能安慰你的话,我刚刚收到了杰弗里的消息,他在宁雨柔的牙齿缝隙里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碎肉,而那些碎肉已经被送去进行DNA比对了。”    “这不也是我们早就猜到的吗?或许其实我们更早以前就明白,我们本来就不可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受到真正的制裁。”    “但至少我们已经找到了宁雨柔,我们没有辜负宁雨柔父母的嘱托,而且安生你要知道,我们至少还可以帮宁雨柔讨回公道,所以我们目前还不可以泄气!”    祝安生原本再一次感受到了池澄昏迷时的绝望,但这一次同样还是池澄及时把她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对,我们还不能泄气,至少我们还可以帮到宁雨柔。”    祝安生感觉自己好似被池澄点醒了一般,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泄气呢?接下来只要等宁雨柔口腔中的DNA对比成功,那么至少他们能把公道还给宁雨柔。    这么想着,祝安生终于有了干劲,直到他们赶到休斯顿警局,在警局外,祝安生和池澄与一个西装革履的金棕色头发的男人擦肩而过。    祝安生还在往警局走着,突然她发现原来池澄不知何时早已停下了脚步,她看见池澄盯着那个金棕色头发的男人走进一家咖啡店。    祝安生重新走回池澄的身旁,然后问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吗?”    “当然,他是这几年全美国风头最劲的新秀律师,塔伦.斯特朗,才30岁就成为了全美国最顶尖的哈德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他出现在这里,难道——”    不用说完,祝安生就已经想到了那个结果。    “安生,我们这一次的麻烦恐怕更大了。”    这一次,轮到池澄变成了那个泄气的人。    “如果只是律师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帮宁雨柔的父母找一个好律师啊。”祝安生知道以池澄的人脉来说,找一个好的律师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才对。    “安生你还不懂,塔伦.斯特朗如果已经成为了帕克.马丁内斯的律师,那就意味着帕克.马丁内斯拥有了全美国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而且这也代表着塔伦.斯特朗非常有信心帮他打赢官司,并且因为哈德律师事务所的存在,根本不会再有其他顶尖的律师接手我们的案子,就好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永远不会和最坚硬的盾碰撞,这是律师行业的一个潜规则。”    “可是我们还有证据啊,宁雨柔口腔里的DNA总不可能是别人的,只要我们有证据,就算他的律师再厉害,也不可能掩盖事实啊。”    “安生,你知道辛普森杀妻案吗,为什么当时全美国都认为杀人犯就是O.J,但最终辛普森却没有进监狱吗?这里面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警察犯了错误,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辛普森请到了最好的律师,甚至还有最好的鉴证团队帮他找到了警察的错误,由此他才得以无罪释放。”    “可是我们的证据并没有问题啊。”    “在我们的眼里,或许是这样的。”    池澄第一次对一个案子的结果这么没有把握。    “我们走。”池澄对祝安生说道,他只能暂时把这些都放到一边。    进入警局,祝安生和池澄率先找到了弗兰克和汉纳姆,他们把自己今天的调查情况都再次详细告诉了池澄。    池澄所说的三十二起失踪案里一共有二十五个案子的家人是居住在休斯顿的,而他们把这二十五个家庭都走访完了,却并没有询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剩下的就是池澄拜托弗兰克调查帕克.马丁内斯手下的那件事,弗兰克派去的警察不仅没有发现那些人,甚至根本没有在帕克.马丁内斯的身边发现什么对女性有吸引力的人,由此,这条线索也算是彻底断了。    以及弗兰克还说到了那些跑到警局来想要采访的记者,是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些记者劝回去了,并且他还被迫答应了三天后召开记者会。    最后池澄问到了塔伦.斯特朗。    “他是今天在我们召唤帕克.马丁内斯前来提供DNA进行检测的时候一起跟来的律师,有什么问题吗?”弗兰克解释完后顺便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而且还是个大问题。”池澄再次忧心地说道,“这一次我们想给帕克.马丁内斯定罪,恐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了。”    然后接下来池澄再次为弗兰克和汉纳姆解释了一遍塔伦.斯特朗的身份,同样的,当弗兰克和汉纳姆得知这一切后,他们也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还能让帕克.马丁内斯得到审判吗?    没有任何人能给出这个答案,但不久,随着一个警察的到来,一个消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一瞬间,所有人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帕克.马丁内斯,认罪了。”    那个警察站在弗兰克的身边用不高的声音说道,但在场的其余三人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尤其是弗兰克因为激动甚至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帕克.马丁内斯他刚刚认罪了。”    这警察肯定了弗兰克的问题,终于,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件事。    怎么会呢?明明所有人刚才都还在担忧怎么让帕克.马丁内斯伏法呢,现在却传来了帕克.马丁内斯已经认罪的消息,这难道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怎么可能呢?    “你说清楚一点,他是怎么认罪的?”池澄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    “他承认他偶遇到了宁雨柔,然后他邀请宁雨柔到厄洛斯号游轮上游玩,他以为宁雨柔喜欢他,所以就想和宁雨柔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宁雨柔误会了他,在逃跑中宁雨柔摔死了,帕克.马丁内斯一时间太害怕就把她扔进了大海。”    当听到这番话,众人才恢复正常,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冷笑,帕克.马丁内斯这哪里是认罪,他明明是想把谋杀宁雨柔这个罪名也给赖掉!    “你们怎么看?”池澄向众人询问道。    “我想不明白,宁雨柔肯定是溺水死亡的,而且她的口腔里还有帕克.马丁内斯的DNA,有这些证据在,帕克.马丁内斯就脱不了干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祝安生率先分析道。    池澄一直思考了很久,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突然这个时候认罪,我觉得他肯定是意识到了自己被咬伤这件事,他明白自己想要彻底脱罪已经很困难了,所以他选择了撒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弗兰克疑问道。    “他是害怕我们会将宁雨柔的死与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其他血案联系到一起,他不能冒那个风险,因为一旦陪审团相信他是凶手,那么在德州,迎接他的就必定是死刑!所以他选择了最保守,但也最安全的一个方案。”    池澄一步一步地分析道。    “就好像安生说的那样,我们拥有的证据可以轻松推翻帕克.马丁内斯当前的供词,然后结果呢,除非他在误以为宁雨柔死亡后还进行过龌龊的事,否则我想至多也不过是一个强奸未遂的误杀罪名。而弗兰克,你以你的经验告诉我,这样的罪名正常情况下会判决什么?”    “肯定是二十年的刑期起步。”    “对,这是正常的情况下,可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拥有了全美国最顶尖律师团队的人,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想帕克.马丁内斯最后能否获得十年刑期都是个问题,而哪怕是入狱十年,因为美国监狱独有的盈利模式,所以即使帕克.马丁内斯在监狱里待十年,那也只不过是度假一样的享受,况且,他还可以减刑呢?”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汉纳姆和弗兰克都还不明白,他们都觉得帕克.马丁内斯会进行无罪辩护才是常理,不过祝安生已经在池澄的分析中逐渐明白了帕克.马丁内斯真正打的是什么算盘。    “安生你还记得对,发现宁雨柔的尸体时我说过,宁雨柔的尸体上并没有遭受虐待的痕迹,她身上的伤口都是渔网导致的,而我们在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现的那些血迹证明了死者都是被虐杀致死的。”    “一定有人把这些消息告诉了帕克.马丁内斯,所以他抓住了这里面的区别,他是想靠着死法上的差异,然后把宁雨柔的案子和游轮上的血案完全分开。并且只要他坚持承认宁雨柔是因为他的搭讪才上了船,那么他就可以和我们分析的那三十二起失踪案完全撇清关系,因为在那些失踪案里,证人目击到和那些女孩搭讪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这是在舍小博大,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彻底摆脱自己在厄洛斯号游轮血案里的嫌疑!”    “真是好笑。”    祝安生才说了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和池澄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寻找到的宁雨柔的尸体,最后竟然会成为帮助帕克.马丁内斯脱罪的工具?    这是老天爷在讽刺他们追求正义的可笑举动吗?    祝安生不知道,但她能看见,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夜,已经笼罩了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艰难,曾经预想的真相和结局其实更黑暗,但写出来怕整本书都被和-谐,于是就改了一些。    这个案子的灵感来源于我为了写作查阅真实案件时看到的那些黑暗现实,于是就有了这一个故事,但故事还没完,而作者菌还是相信,黑夜以后,肯定会迎来黎明的。    ☆、Chapter·62    一个月后,当祝安生坐上去往法院的车,她开始回想整个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始末。    当她和池澄遇到宁至明宋淑仁夫妇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将会面临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案件。    他们也不会想到,一切从宁雨柔这个女孩儿开始,最终牵扯出了发生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持续了五年的人间惨剧。    在这样一个信息飞速更迭的时代,有多少事件能让整个美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关注如此之久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残忍程度震惊了所有人,更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涉到了马丁内斯家族,这个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豪门之一,一切因素的叠加,最终牵动了所有平凡人的神经。    不过最终的结果让人失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但因为找不到死者,并且也因为无法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那些血迹的主人,同时幸运女神还抛弃了祝安生和池澄,他们找到的那滴血迹并没有匹配出新的受害者,这一切都让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终究成了悬案。    一切都还是好像当初祝安生与池澄猜测的那样,宁雨柔的案件成了他们审判帕克.马丁内斯的最后机会。    “你觉得待会儿在法庭上他们会怎么辩护?”祝安生向池澄问道。    “还能怎样,不过就是那些老招数,抹黑受害者,洗白凶手,最后也许还会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博取陪审团的同情,关键是我们虽然都明白他们的套路,可这一次我们或许真得难以获胜了。”    祝安生明白池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一个月里,池澄帮助宁至明和宋淑仁找了很多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但没有任何一家事务所敢接手他们这个案子,最后池澄只能在仅有的范围内帮宁至明和宋淑仁找了一个比较好的律师。    就这样了吗?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祝安生咬紧牙关,她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可现实是,她和池澄已经无能为力了。    祝安生一直看着车窗外,窗外的街景飞过,一如她当初刚到纽约城的光景。整个休斯顿的几百万人里,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故事在发生,每一个人就好像微小的齿轮那样构建成了我们的世界,可忽然祝安生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看不到光。    太黑了,她已经看不清前路,她感到无比寒冷,即使她裹紧衣服也抵御不了那样的严寒。    神已经冬眠,没有人能再审判这世间的罪恶了是吗?    痛苦仿佛荆棘一样爬上了祝安生的皮肤,然后深深扎进她的心脏,可她挣不开。    祝安生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睡过去了,她已经难以睁开双眼,直到恢弘的法院石梯下,那一片黑色仿佛利剑一样刺入了她的眼睛。    “池澄,那是什么?”    池澄刚准备找个车位停车,然后忽然他在祝安生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一片黑色,恍惚中他仿佛产生了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一把浑身黝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匆匆停好车,池澄和祝安生准备走向那一片不知名的黑色,不过突如其来的一堆记者围住了他们,祝安生知道这些记者感兴趣还是池澄,于是她就让池澄当诱饵去应付这些记者,她自己则偷偷地从人群里解脱了出来。    祝安生最后同情地看了一眼池澄,然后她就走向了那片黑色,走近以后祝安生才看清,这是一群全都穿着纯黑色衣服的人。    这些人有几十个之多,他们宛如列阵一般静静地伫立在法院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庄严而肃穆,他们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法院,仿佛他们是能看穿正义女神忒弥斯的蒙眼布,他们看到了她的眼睛。    祝安生疑惑这些人的来历,她看见有很多记者在转着圈地给这些人拍照,然后在那些走动的人里,祝安生看到了弗兰克。    祝安生惊喜地跑过去,弗兰克一见到她也立马露出了笑容。    “你们来了。”    “对,我和池澄这次是来当证人的,你呢?”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案件,我自然不能缺席。”    “对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祝安生终于说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我都忘了,你还不知道呢,你们那个时候已经会纽约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厄洛斯号游轮血案被报道以后,不断有以前那些没有解决的失踪案的家属跑来警局询问情况,最后好像是我当初和汉纳姆去走访的两个家庭,他们无意中在警局碰面时发现了我们走访的事实,然后他们就暗中联系到了我们当初走访过的那二十五个家庭,后来这些人都确信,他们失踪的亲人就是厄洛斯号游轮血案里的受害者,于是他们今天都来到了法院等待宁雨柔案的审判。”    祝安生顿时有点吃惊得说不出话,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们是在悼念自己的亲人。    祝安生很内疚,他没有帮这些人讨回应有的公道。    不远处,池澄终于摆脱了记者,当他赶过来后,他也知道了真相。    “池澄,我们尽力了对。”    祝安生仿佛是在询问池澄,可她明白她只是在说服自己。    “对,我们尽力了。”    池澄当然明白无法破案这件事怪不得他和祝安生,因为这个案子实在麻烦至极,若非那个血点,恐怕他和祝安生连那些血迹都发现不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证据和线索。    帕克.马丁内斯的财富让他拥有了比其他连环杀手更轻松的,满足自己可怕**的方法。如果不是因为宁雨柔把自己绑在了那张渔网上,池澄觉得恐怕仅凭那张自拍以及莱昂的证词,会连帮宁雨柔伸冤都困难。    所以池澄和祝安生确实已经尽力了,只是池澄的心底深处还是会和祝安生一样,忍不住怀疑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猖狂的杀人狂魔,他们就要这样放过他吗?    池澄也不甘心,可他已经无能为力。    “池澄先生,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缄默的气氛,那是一个原本在给这些家属拍照的记者,他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以至于那几十位家属都在这一瞬间回头看到了池澄。    有一位离池澄最近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拥抱住了他。    “非常感谢你。”    一刹那,那些家属都同时向池澄头示意,祝安生的眼泪只在一瞬间就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您是祝安生小姐吗?”    当那位妇女拥抱完池澄后,她的目光看向了祝安生。    “愿上帝保佑你们。”    ————    祝安生和池澄一直记得那位妇人真挚祝福他们的样子,就好像她也能记得宋淑仁走出法院后哭到昏厥的场景。    这一切祝安生都忘不了,当然她也会永远记得帕克.马丁内斯走出法庭时,回头面向他们的微笑。    他们彻底输了,帕克.马丁内斯最终只被判处了七年的刑期,因为祝安生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法官会采纳了帕克.马丁内斯的证词。    宁雨柔的尸检并没有发现性侵迹象,她的身上除了头部的撞击伤外也没有其他的受虐待痕迹,最后,祝安生他们只剩下宁雨柔口腔中的DNA这一点作为宁雨柔曾经反抗的证据,但出人意料的是,帕克.马丁内斯找到了一张王牌。    原来宁雨柔曾经堕过胎。    帕克.马丁内斯找到了宁雨柔的堕胎记录,并且还带来了宁雨柔的前男友出庭作证,以此来抨击宁雨柔的品行。    看到那份记录的时候,祝安生和池澄就明白他们要输了,因为德克萨斯州几乎是全美国最保守的一个州,浓郁的宗教文化让他们天然排斥堕胎的行为,所以最终,法官和陪审团都否决了关于帕克.马丁内斯强-奸未遂杀人弃尸的罪名,而是采用了帕克.马丁内斯的证词。    “池澄,我们输了。”    祝安生木讷地说道,她和池澄奋力这么久,甚至池澄还差点殒命,最终就换来了7年这么轻飘飘的一个数字。    “走,这天快要下雨了。”    池澄也毫无波动地说道,他和祝安生仿佛都在刚才失去了三魂。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吗?果然和祝安生说的一样,真是好笑。    “池先生请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池澄,回过头,池澄发现来人是宁至明,而宋淑仁已经被交托给了另一人照看。    “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向池先生和祝小姐认真地道一次谢呢。”    说罢,宁至明竟然就要跪下去,池澄惶恐地扶住了他。    “很抱歉,没能做得更好。”    “不,能让雨柔入土为安,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她就是太傻,所以才会傻乎乎地跟别人上船,连堕胎也不告诉我们,亏我们还一直觉得她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儿呢,这也怪我。”    宁至明说罢,好似自嘲地笑了。    “但她还是一个好孩子,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看清了前男友的真面目,她也不会堕胎的,她应该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或许,她只是太傻,所以都不明白,我是她的父亲,所以不管她怎么样我都爱她,就好像她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我也一定会帮她教训回去,可是孩子总是不明白父母的心意,您说是吗,池先生?”    “她很幸福。”    “是,说了这么多,耽误池先生你的时间了吗?最后希望您和祝小姐能健康平安地过一辈子,再见。”    后来祝安生和池澄就再也没有见过宁至明,他们也再没有见过那群大雨中,仍然伫立着不肯离开的失踪案家属。    祝安生只记得,那以后,休斯顿城流了一整天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确实结束了,但故事还有一章才完结,最后一章会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以及,这个故事太沉重了,下一个案子会写得轻松点,也不会这么长了。    另外,悬疑探案新文《无声言证》,欢迎大家到专栏收藏!    ☆、Chapter·63    查理德.加西亚今天没有去汽车行上班,相反,当那位想要买车的客户给他打电话时,查理德.加西亚把这位客户看中的车其实是二手车的事实告诉了他。    不久,查理德.加西亚的老板就打来了电话,他准备将查理德.加西亚怒骂一顿,可是这一次,查理德.加西亚没有再接他的电话,查理德.加西亚仅仅只瞥了一眼,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查理德.加西亚满足地对着镜子看了看时隔十多年,终于再次穿上了赛车服的自己。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他如今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已经大腹便便,连头顶上的发丝都愈发稀疏了,这一切真是太糟糕了,查理德.加西亚敢打赌,从前的自己不会相信他的未来是这个样子。    但查理德.加西亚一点也不后悔,当那个小伙子在产房里听到那阵哭声后,他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后悔了。    如今,查理德.加西亚终于能再次穿上赛车服,可惜赛车服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尺码,连卖赛车装备的老板都对他这样一个男人去买赛车装备感到震惊。    最后,查理德.加西亚开着自己昨天刚改装的爱车来到了休斯顿城有名的飞车区。    查理德.加西亚仿佛听不到那群少年的嘲讽,他直接干脆地拍出了一千美金,终于,时隔十多年后,查理德.加西亚再次享受到了风驰电掣的滋味。    与他比赛的那个少年吃惊于查理德.加西亚的实力,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赛车技术!    可是他更想不到,就在查理德.加西亚即将获胜的时刻,他却突然减速并径直撞向了一根路灯。    就好像当初,查理德.加西亚不后悔抱起那个粉嫩的女婴那样,这一次,他也不后悔。    ————    艾德.考尼什醒来时,他的身边躺着昨天和他共进晚餐的年轻女孩儿。    他还记得从前他每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永远都会有不同的女孩儿,因为只要他想,他就永远可以泡到任何喜欢的姑娘,即使到现在,他的身边也永远都不缺对他暗送秋波的人。    所以他昨天轻而易举地就成功邀请到了这个女孩儿,并与她共进晚餐。    晚餐过后,带着微醺,这个女孩儿还想要与艾德.考尼什再进一步,可是艾德.考尼什又一次拒绝了这样的美意。    他都快忘记了,当初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游戏人间的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拒绝了。    也许是从他的前女友把秘密生下的孩子扔给他,然后就失踪的那天开始的。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艾德.考尼什就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补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天使就会再次哭闹起来,也许他还有半夜爬起来给她换尿布和冲奶粉呢,就这样,这个突如其来的天使变成了艾德.考尼什生活的全部。    直到这个小天使长大了,艾德.考尼什甚至开始幻想见到她未来丈夫时该怎么保持威严,但不管他想出多少种情况,他都不会想到,那一天永远也无法到来了。    艾德.考尼什拿起了他床上那个女孩儿的手机,他先是给女孩儿的父母发了条短信,然后他通知了这个女孩儿的男朋友。    艾德.考尼什知道,就是这个人当初伤了他的小天使的心,所以这个人不会想到,当他气势汹汹跑来准备教训这个给他带“绿帽子”的男人后,迎接他的却是一顿拳头。    艾德.考尼什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所以当他终于开始释放内心压抑的情绪,这个伤到他的小天使心的人就活该了。    当那个人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时,艾德.考尼什主动报了警,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艾德.考尼什知道,他也不后悔。    ————    宁至明昨天连夜在餐馆里做了近千个包子,第一笼包子蒸熟后,他吃了一个,还是宁雨柔最喜欢的味道。    天才蒙蒙亮,宁至明就做好了所有的包子。包子的香味吸引了外面的客人,但是他们惊奇地发现,这家开业不久,生意火爆的餐馆今天似乎并不打算开门。    宁至明将那些包子分成五个一份,然后装在纸袋子里,最后他和宋淑仁开着装满了包子的车驶向了晨曦初临的休斯顿城。    金子般的阳光不要钱似地逐渐洒满了整个休斯顿城,宁至明的包子也全都分到了休斯顿城的流浪汉手中。    那一天宁至明收获了这辈子最多的感谢,不过每收到一次感谢,他都会亲吻一下自己胸前的项链,项链里装着宁雨柔的照片,她依然笑得那么甜美。    最后,宁至明带着剩下的六个包子来到了宁雨柔的墓前,他先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去了宁雨柔墓碑上的露水,然后他才放下了那六个包子。    “雨柔啊,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爸今天又来看你了,你瞧,我还给你做包子,现在你可不能再因为怕长胖,然后故意不把包子吃完了。”    “雨柔,爸和妈都很想你,不过你放心,你妈妈会好好地过下去的,只是我怕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因为爸爸不来了就生气,好吗?”    宁至明就这么靠在墓碑上足足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他几乎回忆完了和宁雨柔所有的记忆。    最终他摸到了自己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铁器。    宁至明走到了一个人流量颇多的路边上,刚好街上有好几辆警车接连地呼啸而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大家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出动了这么多警车。    宁至明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后悔的。    宁至明转头看到了一家商店,然后他平静地走了进去,最后,他眼含泪光地掏出枪指向了收银员。    “很抱歉,不过能麻烦你把现金都给我吗?”    这位收银员又惊又怕地赶紧拿出了柜台里的现金,可是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劫匪,而且即使看到有客人拿手机报警了,这个劫匪也始终不为所动。    事实上这些人都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整个休斯顿城里正同时发生了十二起“犯罪”。    ————    当宁至明看着帕克.马丁内斯一个人走进厕所,他默默拿出了藏在床底板上的匕首。    宁至明到这个监狱已经两天了,他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果然即使是在监狱里,帕克.马丁内斯也过着帝皇般的生活。    他吃的饭是专门的厨师做的,他的牢房也是单独准备的,甚至连他上的厕所都是独立的。可以这么说,除了帕克.马丁内斯不能随意出入这个监狱外,他和坐牢前根本没有区别。    这就是法律的公道吗?宁至明可笑的想到,尤其他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帕克.马丁内斯的案子关注度太高,那么帕克.马丁内斯肯定会被关进那种价格高昂的豪华监狱,那样一来他才真是和度假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宁至明怎么可能容忍这一切?    他不能忍!那些失踪案的家属也不能忍!所以当判决过去六个月后,他们想出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包括宁至明在内的十二个人同时犯罪,谁能被关进可以接触到帕克.马丁内斯的监狱,谁就去当那个执行审判的刽子手。    宁至明很高兴自己能成为那个人。    而在这些家属中有人认识在监狱里走私物品的混混,宁至明就是从他那里拿到了这把匕首。    最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宁至明溜进了那个厕所。    帕克.马丁内斯正在马桶上奋斗着,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走进这间厕所,他更没有想到,他才刚看到了那个走进厕所的人,随即下一秒,那个人就向他冲了过来,最终,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透了他的胸膛。    “你……”    帕克.马丁内斯想要说话,可是宁至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时间,旋即,又一刀刺穿了他的肚肠。    刚刺完第二刀,宁至明随后又再次发疯一样连续刺出了七刀,帕克.马丁内斯早已双目圆睁地死去,血液从他的嘴里,从他身体上的刀口里疯狂涌出,仿佛是要汇聚成一片血液的海洋。    但宁至明还是没有停下,他继续刺向帕克.马丁内斯,每一次他抽出匕首都会甩出一道绯红的弧线,最终那些弧线溅落到墙壁上,溅落到天花板上,一如厄洛斯号游轮上的惨状。    一共三十七刀,宁至明最后浑身浴血地走出了帕克.马丁内斯的坟墓。    一切都结束了。    宁至明这一次终于可以开心地笑出来,有血液顺势流进了他的嘴里,那是苦的。    ————    同一天,当池澄还不知道帕克.马丁内斯早已身死的时候,他拆开了宁至明给他寄来的信。    信上,是宁至明写下的一个童话: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猎人和他的妻子,猎人每天都会打到很多猎物,靠着这样的本领,猎人和她的妻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猎人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让女儿能生活得更好,猎人放弃了狩猎,他带着妻子搬到了城镇上,在那里,猎人开始学习耕种。    大家都很喜欢猎人,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从前是猎人,大家只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友好又亲切的邻居,直到有一天,邪恶的狼抓走了猎人的女儿。    那一天,猎人重新举起了猎-枪。    ☆、Chapter·64    厄洛斯号游轮血案过去两个月后,祝安生和池澄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事实上这一次池澄是给整个研究所的人都放了假,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研究所将拒绝一切委托事务。    所以祝安生决定在今天给池澄兑现那个大餐的承诺。    唐人街的超市里,祝安生一直在寻找自己想要的食材,池澄就推着购物车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安生,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池澄忍不住好奇地发问道,祝安生这时刚好走到白菜摊前,于是她拿起一棵白菜然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珍珠翡翠白玉汤。”    “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名字还真好听,是你的私房菜吗?”    祝安生看到池澄兴致盎然的样子一下被逗乐了,果然池澄不知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意思,然后她就顺势摆出了一副老师教训学生的模样。    “你呀,也就中文不错,可实际上中国那些悠久的历史你根本没什么了解,实话告诉你,珍珠翡翠白玉汤就是残羹剩饭凑合出来的东西。”    “这怎么能怪我呢,谁叫我天生就出生在美国呢,你没听说那句话吗,世界上最薄的书就是美国的历史和英国的菜谱,不过正好中国的历史和菜谱都是全世界最深厚的,你又这么聪明,我想你今天肯定会让我好好见识一下的是。”    “好。”    祝安生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是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池澄,你今天嘴巴怎么会突然这么甜啊?”    “有吗?”    池澄想否认,可是祝安生却已经捕捉到了他脸上的那丝窃喜。    “快说!你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祝安生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审问犯人时的自己,她威严的目光让池澄避无可避。    “好,其实今天还要别人要来我们家吃饭。”池澄有些委屈地说道。    “别人,什么人?”    “你忘了吗,我当初让杰弗里立刻赶到休斯顿时承诺了会给他补偿,可是当他听到了你要给我做大餐后,他就拒绝了奖金,我也同意了他要来蹭饭的要求。”    听完池澄的坦白,祝安生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池澄,明明这是多好的两人世界的机会呀,池澄却竟然为了节省那么一点奖金而放弃了。    “你开心就好。”    祝安生说完这句话就想走,但她没想到原来池澄的坦白并没有说完。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出这句话后,池澄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还有?池澄你到底是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同意杰弗里蹭饭后,他又提出了要带他的助手布莱恩一起来的要求,后来布莱恩不小心在同事聚餐的时候说漏了嘴,于是研究所里的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池澄说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祝安生的脸色已经愈发铁青。    “池澄,你跟说实话,今天到底有多少人要吃饭?”    “大概,也就,研究所的所有人。”    池澄飞快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但这并不能把他从火海里拯救出来。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祝安生怀疑人生地说道。    “你放心,其实他们都很好养活的,你不用做什么高深的料理,你只需要简单地应付一下就可以了,比如这个——”池澄说着同时走到了一个货架旁拿起了一根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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