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洒下，倾斜而下的流水冲去了陆予恒头发上身上的泡沫，年轻的身躯，健康有魄力。    他穿着深蓝的浴衣，肩上搭着白色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脸上有些郁郁寡欢，察觉门外的客厅里有动静，陆予恒皱着眉打开门走出去。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茶几前摆弄着水果盘的女人抬起头，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太晚了，我明早再走，予恒，你吃不吃水果，妈妈给你削个苹果。”    几个星期不见，唐欣兰好像更加的容光焕发了，皮肤保养的很好，脸颊有肉却也不松弛，看上去细腻光泽，一双弯弯的笑眼，与香港影星周海媚有几分像。    陆予恒神色冷淡，说：“不用了，我要睡了，客房里的床单有一段时间没换了，你不介意就早点休息。”    “等等。”唐欣兰叫住他，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的眼睛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陆予恒高她一个头，看着熟悉的面容，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    陆予恒其实不喜欢她的眼睛，她的眼神看上去总是飘忽迷离，别人称赞她的眉眼看上去性感神秘，可他却觉得她的眼里全是谎言和秘密。    “我今天在台下看你拉小提琴，穿着你成人礼的那套礼服，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没想到……”唐欣兰高兴地轻笑出声。    “对了，萌萌和你配合的特别好，她钢琴的水准很高呢，你们以前从来不肯一起表演，我今晚真的是太意外了。”    唐欣兰说着，两手交握在胸前，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少女一般。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睡了，明早还要上课。”    她赶忙拉住他，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你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要人照顾，我看是不是可以让萌萌搬过来在？这样你们俩能有伴，而且你这也离学校近一些是？”    陆予恒轻轻收回手臂，望着她反问道：“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有再让我一一说明其中不便的必要吗？”    唐欣兰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来，笑眼却一直没变过，说：“我听王阿姨说，最近总有男生送萌萌回家，我担心她……”    “方萌萌已经不是小孩子的，你对她也不存在监护义务，我劝你也少管她的事情。”    唐欣兰回过神来，陆予恒已经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这孩子，还没有他爸爸一半温柔。”唐欣兰泄气地看着他的房门。    陆予恒倚在床头，送床头柜上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    手机收到来电提醒信息，她给他打过电话。    还有她发来的信息——“学长，我和班里同学在外面吃东西，你手机关机了。”    “我爸爸来接我，我很快就回家了，你不用等我了。”    “你别生气啊，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所以忘了你在等我，我知道错了。”    信息最后还发了一个努嘴索吻的表情，陆予恒紧锁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唐兰新从外面探进来脑袋，“予恒，你头发要吹干再睡，不然会感冒的哦。”    陆予恒没有防备，手机差点脱手，“你！”    他从床上下来，唐欣兰迅速退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陆予恒啪嗒一下将门上了反锁。    ————    余小虞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有气无力的□□。    “好了，别叫唤了，你哪里不舒服啊？”张嫒媛用手拨了拨她脸上的头发，看着她微黄的而脸色，又不禁着急，“你是不是还肚子疼啊？”    “难受……”余小虞虚脱地陷在枕头里，“我还想上厕所。”    “还拉？你还有什么可以拉的？好好躺会儿，你都折腾一晚上没睡了，睡一觉就好了啊。”    “嗯……”余小虞有气无力。    吃了那一顿海鲜烧烤，余小虞回家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上吐下泻，跑了一晚上的厕所，天还没亮就到了医院挂了急诊。    她好不容易吃顿好的，结果就食物中毒了，现在的黑心商家真是不把顾客的健康放在心上，难怪折扣那么大，净是些不干净不新鲜的食材。    余小虞望着吊瓶，希望它能起作用，让她一觉睡醒又能生龙活虎。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时发现方萌萌就坐在床边，她讶异地看着她，问：“萌萌姐，你怎么来了？”    “我听蒋文涛说你请病假，你妈妈跟我说你住院了，所以放学了就来看看你，琪琪刚走，她家里有事没有等到你醒来。”    “哦。”余小虞轻轻点头，“没想到你们会来看我。”    方萌萌朝她微微倾身，说：“其实——是予恒给你打的电话，他知道你没去学校，给你打了个电话，结果是你妈妈接的。”    “啊？”余小虞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他没说什么。”    “应该没有，他拿着手机来找我，让我给你的手机再打一次。”方萌萌起身将她扶回床上躺好。    余小虞舒了一口气，要是让她妈妈听到有男生给她打电话啊，她又要被念叨半个月了。    “我手机在我妈那儿，等晚点我再给他会电话。”    方萌萌说：“嗯，他挺担心你的，昨晚也是，他一直在等你，等到学校都熄灯关门了。”    “我……我忘记了。”余小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等她，蒋文涛送方萌萌回家，在路灯下遇见他一身正装，倚在自行车上，手里摩挲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两人跟他打了招呼，蒋文涛告诉他晚会一结束班级就散了，之后他就直接去找方萌萌，等她换好衣服后又在学校里转了几圈，按说，高一年级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陆予恒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睛，眉目间却流露出某种阴郁的情绪。    方萌萌安抚般地说，也许小虞在换衣服或者在和同学庆祝拍照什么的。    蒋文涛直呼不可能，教室的灯都熄了，却突然被方萌萌暗暗地拽了拽手臂。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蒋文涛要送方萌萌回家，便与他道了别，回到家后在手机里看到班里同学在网上发的聚会照片，才知道余小虞和班里同学去聚餐了，而自己只一心想着去找方萌萌并不知道。    他打电话告诉陆予恒，只听见他电话那边有呼呼的风声，他声音沉沉地说了句“知道了，谢谢。”便挂了。    余小虞有些意外，抿了抿嘴唇，说：“萌萌姐，可以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当然。”方萌萌心领神会地把手机点开，给陆予恒的手机拨过去，然后递给她。    电话一下子就通了。    “……喂？学长，我是小虞。”    “嗯。”    余小虞的手指在白色的被子上画着圈，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说什么，方萌萌笑了笑，起身走出门外。    “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你不生气，我昨晚去和同学吃海鲜烧烤去了，大家都很热情，要我去，我拒绝不了。”    “学长，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你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哈哈。”余小虞心虚地假笑道。    陆予恒站在门外走廊上，看着她握着手机，眼睛四处瞟，但始终没有朝门外的方向看过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精神也不像往常那样饱满。    旁边病床上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不停地咳嗽，余小虞不时还关心地望向他，男孩也冲她笑了笑。    他不出声，余小虞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电话，还在通话中。    走廊外突然有人高喊——“让一下，让一下！”    同样的声音从手机里也传了过来，余小虞望向门外，看见陆予恒往墙边退了一步，担架床从他面前推过。    陆予恒回过头，看见她笑盈盈地望着他，然后瞪着亮亮的大眼睛朝他挥了挥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是和萌萌姐一起来的吗？”余小虞声音变得欢快，让陆予恒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轻快。    “嗯，来看看你，但是你妈妈刚才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没事了，就是吃坏肚子了，谢谢你来看我。”余小虞如释重负，心头的愧疚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是食物中毒，可大可小，你这两天好好休息。”    “嗯，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嗯——谢谢你来看我！”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余小虞？”    可他连病房门口都没有进去。    “不是，你站在门口和我打电话，我妈妈一会儿回来一定会一眼就看穿的！”    哦，连站在门口外面都不可以……    “那我先回去了。”    “好，再见，学长。”余小虞不忘冲门外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