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演唱会才两个小时，乐迷们有些遗憾，但余小虞已经过足了瘾。    “你怎么也出汗了呀？”    见陆予恒额上有汗，余小虞掏出纸巾，体贴地替他擦了擦，顺便想要从他手臂里拿回自己的针织外套。    陆予恒不给：“到车上再换。”    余小虞以为他在催促自己，算了算时间，是时候回去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    陆予恒说：“车还没有到，一会儿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余小虞顿悟，大少爷要派管家司机来接驾了，早干嘛去了，一上午的都在赶车挤地铁，明明心里嫌弃地要命，还一直跟着她在闹市的人流里摩肩擦踵。    两人坐在路边的杂货铺前，余小虞要吃冰淇淋。    “大冷天的，吃什么冰淇淋。”陆予恒不同意。    余小虞两瓣红唇微嘟：“冬天吃冰淇淋才是时髦，学长，我们今天就rock到底！”    陆予恒手一伸，没能拦住她灵活的小身躯，看着她趴在冰柜前贝齿咬着下唇的样子，笑着叹气。    “学长，你要不要，我请你。”    陆予恒淡淡地笑着摇摇头。    余小虞找了根巧乐兹，看见陆予恒要付钱，赶紧上前阻拦，“我自己来。”    可老板娘却打趣地看着两人，收下了陆予恒的钱，余小虞只得收好自己的零钱。    “小姑娘，找的钱。”    余小虞啃着冰淇淋，没有反应过来。    陆予恒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推了推，“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三观正的很哟~”    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    余小虞把找零接过来，递给陆予恒，“你的钱。”    “我不喜欢收零钱，你留着买糖。”    余小虞突然意识到这是情侣间的一些小甜蜜，她只觉得冰淇淋含在嘴里，顺在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是发寒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余小虞收好九十多块的现金，坐在杂货铺前的有阳光的椅子上。    余小虞捂着脸颊，感觉牙齿有些微微酸痛。    “牙疼？”陆予恒问。    余小虞有些不悦地看了看手里的冰淇淋，想起自己牙疼受过的痛苦，就觉得心头一揪。    “我才吃了一点点。”余小虞觉得可惜，冰淇淋真好吃，也是真伤牙齿。    陆予恒说：“还是别吃了，看医生更麻烦，对不对？”    “嗯。”余小虞只好放弃，“牙疼真的要人命。”    “小虞，你还记不记得你暑假的时候去看过一次牙？”阳光下，他年轻的面容清晰柔和。    余小虞使劲回忆：“啊？有吗？”    其实她是有印象的，毕竟从小到大最疼痛的经历就是在牙科。    陆予恒扬笑，好看的眉眼居然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声音温润低醇，“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那时他烧得迷迷糊糊，一个人到医院看医生，在电梯里，见她捂着一边脸颊，哭得梨花带雨，豆大的眼泪从她白皙光滑的脸上淌到下巴，小嘴委屈地撅着。    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微微嫌弃地低斥她：“有什么好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给你了呢，这点痛都忍不了。”    “真的很痛啊……”余小虞哭腔微颤，她恨死了给她看牙的医生，明明问了疼不疼的，那医生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疼，结果手术工具扎进她牙肉的瞬间，她的痛吟响彻了整个牙科，这是这一辈子感受过的最强烈的疼痛。    哭得停不下来余小虞突然发现一旁带着口罩的男生这在定定地看着自己，她捂着又痛又麻的脸颊，恼羞地瞪了那人一眼，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牙疼啊！”    陆予恒倒不觉得她的模样有多凶，反而觉得很是可爱，两眼红通通的，长长的眼睫毛被打湿后显得愈发浓密，像个洋娃娃。    “还看！”    口罩下，陆予恒无声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委屈落泪的模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尤记得她微恼瞪圆的眼睛，清澈干净。    后来他每次想起她，都怀疑自己只是不是烧糊涂了，或者是做了一个太清晰的梦。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上真的有能只见一面就忘不掉的女孩。    不过一个月，他就在学校里看见了她，在超市门口，穿着军绿色的军训服，微微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略带抱歉地看着他，不要意思地道着歉。    ——————    ——————    余小虞“哎呀哎呀”地怎么也脱不下身上这件厚厚的黑色卫衣。    “帮我拉一下我的衣服，学长。”余小虞被裹在衣服里有些透不过气。    陆予恒一手按住她的衣服下摆，一手试图帮她把衣服脱下来，“把手伸直，别在里边捣鼓了。”    好一阵功夫，余小虞才终于解了套。    她脑门涨红，“这衣服设计有问题！”    陆予恒笑：“那以后不穿了。”    驾驶座上的黄叔听见他的笑声差点失手没有控制住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宠溺地望着身边的小女孩，用手捋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    余小虞抱着衣服说：“其实我穿上去挺好看的对不对，我还挺喜欢的，可惜了，不能带回家。”    可带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她妈妈不让她穿黑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不良少年。    陆予恒建议道：“放我那，我帮你收着。”    “也好。”这么有纪念意义的衣服，她可不想扔了。    车子距离家里还隔着几个巷子的停下，余小虞礼貌地道别：“学长，谢谢你今天陪我去看演唱会，谢谢黄叔叔送我回来。”    陆予恒摸摸她的头，“好好休息。”    余小虞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再见。”    陆予恒按下车窗，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巷子深处。    前面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少爷的同学真是个心细的女孩。”    “怎么说？”陆予恒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    黄叔答：“她记得我姓黄。”    “嗯。”陆予恒认同他的观点，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如发，他也应该多些温柔体贴，对？    ————    睡了一觉之后，余小虞第二天要上学时发现，自己失声了，她对着镜子一个劲地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被妈妈带去看医生，发现声带急性充血受损。    “你干嘛了声带伤成这样？”张嫒媛怀疑地看着余小虞。    余小虞张着嘴发不出声，手舞足蹈想要辩解。    医生打断：“可能是感冒引起的，好好休息，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先禁声一段时间。”    余小虞重重地点了点头。    请了一天下午却被妈妈赶去上学，“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自己会好的，赶紧给我去学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躲在家里上网。”    余小虞扁扁嘴，背上书包，往喉咙里按了两下喷雾就出门了。    刚走到教学楼大厅，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公示栏前，余小虞知道是期中考试成绩公布了。    她挤进去，在榜上从前往后，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又从后往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都很认真地写了的。”    “我一定是看漏了……”    再看一遍还是没有，想起之前自己那么努力地做题，梦里都还在在学习，余小虞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还跑去看演唱会，真是可笑……”    余小虞心里一阵钻心的难受，眼睛发酸，吞了吞唾沫喉咙还有些疼。    “小虞。”蒋文涛从身后叫她，见她没有应答还拍了拍她的肩。    旁边有人要挤进来，把她拽到后面：“要看多久啊，看完了让别人看啊。”    蒋文涛扶住踉跄的余小虞，说：“小心。”    余小虞醒过来，想要祝贺他，他的名字在年级前三的位置，可是刚张嘴，想起自己声带受伤了，不能说话。    蒋文涛看她神色有些黯然，立即明白，说：“没关系，一次考试而已，不能说明什么，以后在加油。”    余小虞只能点头回应。    “一起走，上教室。”    一说起教室，余小虞就想到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同学，就觉得恐惧愤怒。    她快步跑出教学楼，蒋文涛在身后喊：“快上课了，你去哪儿？”    余小虞泫然泪下，还上什么课，他妈的老娘不上了！    她走到校门口前，看见校门口的屏幕上赫然写着“祝贺高三1班陆予恒同学荣获华盛杯物理竞赛一等奖。”    余小虞轻笑，没有数学奖还有物理奖嘛，学霸永远是学霸，就算不做作业，习题空空，想翘课就翘课，老师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像她这样的学渣无论怎么努力都够不上人家的一个小拇指。    余小虞灰心丧气地往校门口外走，顶着一头爆炸卷发的孙副校长一眼看到逆人流而行的她：“你去哪啊？进来了放学前就不能出校门你不知道吗？”    余小虞面如死灰，孙副校长看了都有些胆颤，“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打个报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余小虞懒得理她，转身向初中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