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余小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靴子，在墙边有些犹豫，听见教学楼里传来上课铃声，余小虞下了决心，往后退了几步。    “余小虞！”一道呵斥声传过来。    余小虞诧然回头，是陆予恒。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又要翻墙出去？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快要上课的时候，蒋文涛见余小虞还没到教室，想起她眼睛红红的样子，怕她想不开就给陆予恒打了个电话。    陆予恒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小树林，果不其然，她正站在墙根底下跃跃欲试。    余小虞突然被吼了两句，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翻涌上来，眼眶再一次湿润起来，她挥开陆予恒的手臂，苦着脸背过身去。    陆予恒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过了，他走上前去，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柔声说：“不是说好了至少要打电话告诉我，要是不小心摔伤了怎么办？”    余小虞还是气不顺，低着头，不做声地掉眼泪。    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却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    她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哭泣，样子真是伤心极了。    陆予恒心疼地揽过她，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说：“没关系，一点一点慢慢来，总会好的。”    原来她那么要强，真让人心疼。    余小虞轻飘飘的身子终于有了依附，头靠在他的胸前，开始抽泣，她身后在他手臂上重重地掐着，宣泄她的难过和嫉妒，真的是太嫉妒了！    陆予恒也不喊疼，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可她还是哭个不停，他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背。    他不懂安慰，不会说什么下次再来，一次考试不能证明什么，只是一次失误之类的话，如果他真的说了，估计余小虞会立马狠狠地推开他，然后生气地跑掉。    陆予恒抱着抽泣微颤的她，下巴轻蹭她的额头说：“小鱼儿，想不想吃好吃的。”    余小虞摇摇头，他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她终于松开他的手臂，在他掌心上写：“回家。”    她想回家。    下一秒，她又补充，“你家。”    陆予恒干净修长的指尖在脸颊上划过，拂去她脸上晶莹的泪花。    余小虞从他怀里抬头，望向平整的墙头。    陆予恒声音微沉：“不可以。”    ————    余小虞坐在车里，脸埋在陆予恒的怀里，车子如履平地般地过了两道减速带，感觉脸边的结实的胸膛在震动——“其实孙副是看不见车里面的。”    余小虞直起身，看向车外，车窗上有一层深色的膜，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早告诉我！    室内一片温暖，余小虞穿着袜裤直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也不觉得凉。    她一进门就窝进沙发里，两眼放空。    陆予恒把拖鞋放在她的脚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睛一会儿微湿一会儿空洞，反反复复，陆予恒知道她正在陷入自我厌弃和自我劝慰的循环中，他看着有些心疼。    “小鱼儿，想哭就哭，别忍着。”他朝向她，一直是开放怀抱的姿势，只是她不主动进入，他也不好打扰她。    余小虞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疑问，可是她说不出来。    她眼泪掉下来，望着他，眼里写满了心事。    “想说什么？”陆予恒看出她倾诉的**，可是她却只言未吐。    余小虞摸摸喉咙，摇摇头，陆予恒皱眉：“怎么了，是失声了吗？”    她点点头，他想起昨天她兴奋激动的样子，应该拦着她点的。    陆予恒手一伸，把她直接抱进怀里，余小虞蜷了蜷身子没有抗拒，往他胸口上蹭了蹭眼泪。    “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么哭过。”    余小虞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我很”……    “你想说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成绩并没有提升，所以你很沮丧对不对？”    余小虞点头，陆予恒说：“那你有看过你自己的成绩吗？”    余小虞摇头，她还来不及看，知道自己未上榜，说明自己的名次下滑了，成绩肯定也不好看。    陆予恒说：“还没有到绝望的那一步，小鱼儿，你才高一，你现在就否定了自己，以后怎么办。”    余小虞哭得更厉害了，没错，她现在就感到没有希望，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到头了，却一点进步也没有，她不想再努力了。    “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你应该好好看看你的成绩单，问题出在哪里，认真分析总结，吃一堑长一智。”    余小虞在手机上继续输：“你根本不”……    “我懂我都懂，别犟了，相信我，我知道你的水平，你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失误。”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在哄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莫名的感染力。    “虽然在学习上失误就等同于错误，但是小鱼儿，你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坚决地否认了自己，如果这样，世界上就没有所谓成功的人了。”    余小虞指尖在他胸口上戳了戳，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望着他。    陆予恒心一软，捏住她的指尖，微微叹气，说：“不要跟别人比，你要跟自己比。”    余小虞摇头，她不明白。    “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学习成绩和我比，或者和张筱潇比，人生来就是具有差异性的，比较只会让人陷入嫉妒和痛苦的深渊中。”    对！她现在就是很嫉妒！很痛苦！    “那这样，那些学术大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都不用活了。”    “小鱼儿，我讲一个道理希望你能明白，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样，你只要相信自己，你只要对照过去的自己，比从前更好就够了。”    “如果一个人都觉得因为比不上身边的人就放弃向前的脚步，那他只能得到一个停滞不前的自己，但只要努力过了，至少你能收获一个比从前更好的自己。”    陆予恒低头看她，她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陆予恒有些许欣慰，余小虞摇摇他的手臂，亮出手机：“可是我觉得我考得比第一次月考还要好。”    而且老师评讲过试卷，她对过答案之后还是很满意的，原本信心满满却没料到排名倒退，她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    “没关系，等你看过成绩之后就知道了。”    余小虞哭得眼睛有点发涩，闭上眼睛，吸吸鼻子，闻到他颈肩让人舒心的热腾腾的味道。    她仰头蹭了蹭，舒服地叹了口气，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嘤咛。    唇上突然感觉被人触及，余小虞眼皮一跳，却没有睁开，她被略微吓到，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不想躲开。    她在坐在他的怀里以最亲昵的姿势拥抱着，陆予恒贴着她背脊的手渐渐收紧。    他吻得轻柔克制，像是在试探，一点一点细腻地沾染她的唇瓣。    余小虞从他的怀里抽出手臂，陆予恒身子一僵，以为她要推开自己，却发现她的手竟然攀上了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胸口划过一丝战栗，唇舌开始放肆开来。    余小虞予取予夺，微微睁开眼睛，瞥见他发红的耳尖，她有些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余小虞指尖微微收紧，摸到他发烫的后颈，这个味道，这个触感，是她此时此刻喜欢的。    她把自己的意乱情迷归结于自己正在生长发育的荷尔蒙。    哦，是她管不住自己诚实的身体呢。    至此之后，陆予恒每次和她单独相处都觉得是一次次残酷的自虐。    ————    ————    陆予恒在厨房里做饭，余小虞口渴想喝水，打开冰箱，被陆予恒叫住：“你嗓子没好，别喝冰的。”    余小虞只好关上冰箱门，到直饮机前打了杯热水。    饭菜都很清淡，但看上去很可口，陆予恒谦虚地说：“能力有限，将就一下。”    在他面前，余小虞每次都能吃得很香。    “去上晚自习吗？”    余小虞摇头，反正她已经请过假了。    见她脸上又露出一些些不高兴的情绪，陆予恒往她碗里添了菜，说：“多吃点。”    虽然没去学校，余小虞却在陆予恒认真的看起书来，他书房里有好多崭新的教辅书，陆予恒也许她在上面随意写画。    看着看着觉得烦躁了，想起昨天他说要给自己看他的获奖证书。    陆予恒欣然同意，打开柜子，给她展示自己高中三年的丰硕的成果。    余小虞一本一本地翻看，她听说过的，没听说的，他好像都拿了个遍。    她把大大小小的证书奖状叠好，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奖他没拿过，她用手机问：“我们学校的那个敬兰奖学金你没得过吗？”    那个知名校友大企业家陆诚敬设立的教育基金，给学校捐了好多设施设备，还每年发好几十万的奖学金，学生老师都有份。    诶？他也姓陆！    余小虞诧异地看着他，嘴里无声地说：“不会。”    陆予恒摸摸她的头发，说：“对，设立敬兰奖学金的人是我的父亲陆敬诚，基金的名字取自我父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