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旧账

    西瑞尔最后是狐狸形态下楼的, 脖子上被他妈妈强行挂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荷包, 大概是脖子上的白毛毛很厚，小荷包被折叠在一层一层的毛里, 倒也不是太显眼。    林玖让他先随身带着荷包, 找不找天命伴侣不是问题。    但是叮嘱他，如果有一天, 他真的就打算和他的院长大人这样走一辈子了，院长也明确表示他对西瑞尔自己的感情是他们所期望的那样, 就把荷包打开。    林玖为此专门一本正经地编了个理由：“天命伴侣据传说也是可以不遵守的，毕竟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什么都可能发生，林子大了，什么狐都有，是！    但就是一定要找到那个真心爱你, 你也非他不可的人，俩人相约一生。但是一定要记住，你们的感情必须要深，深到认为那些条条框框、那些命中注定都是镜花水月, 坚信你们能相守一生。等那时, 将荷包打开, 信物取出来, 天命伴侣的羁绊就被破了。但若是感情不深……你打开了, 呵……”    林玖没有说完, 自己嗤笑了一下。    “你要是对你们的感情不自信, 一旦打开，看见天命伴侣的信物，那就等着无法自拔地爱上你的注定伴侣，我的小毛球、现在应该叫你——大毛球了。”    林玖说完后，端庄蹲坐，目送自家儿子臭着脸带着小荷包扭着白毛毛屁股离开。    半晌，另一只漂亮的大白狐从窗台上优雅的跳了下来，开口是外婆白芷的声音：“你就这么打发我们的小西瑞？破解天命伴侣，你当年不该去京师大学学化学，就该学学文学创作。”    “他不是也相信了？”林玖满不在意地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    “等他那时候发现……”    白芷一脸慈爱地团坐下来，黑色的眼珠里全是满满的温柔和笑意。    “我们家小毛球是这么容易就被拐走的？这么多年了，光看我家毛球闷着头往前冲。哼，年纪大就该有年纪大的付出和担当，光我们小毛球纠结算怎么回事。”    林玖抬起一只雪白的前爪，自己姿态妩媚地舔了起来，语气是满满的调皮和傲娇。    “的确也是……我们家小毛球自打去英国，天天心心念念就是他，教授长、院长短。是该看看他的表现了。”    白芷起身抱住面前的白狐女儿，慈爱地舔了两口她的毛耳朵。    “怎么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耳朵上的毛还是那么乱……”    ……    这边傻呆呆信守承诺挂着荷包的西瑞尔对楼上的对话浑然不知情。    已经短暂的抛弃了烦恼投入了生日派对的怀抱。    生日派对除了一开始和妈妈的对话有点沉闷，剩下的时间一切都很美好，西瑞尔拿着魔杖哄伊文玩，伊文对于自家大哥的崇拜更加澎湃汹涌。    爱德华爷爷和维拉奶奶最终遗憾地没有赶上自家孙子的成年生日宴，他们专门用林老爷子提供的通信符纸寄来额口信。    老两口说他们在阿尔巴尼亚发现两条巨大的蛇，其中一条不明原因死去了，他们只见到了蛇的尸体，另一条逃跑了。    着两条蛇十分特殊，具体的特殊之处他们会找机会详细给大家讲讲，现在他们正在追踪另外一条大蛇。    因此回去给孙子庆生的计划被耽误了，礼物也只能随后补上。    西瑞尔对此完全表示理解，还叮嘱了老人注意安全。    白狐男孩最后是被他外公的二两茅台灌趴下的，外公美其名曰：“成年了就该喝酒，练练酒量，省的出门吃亏。”    然后拿出了那瓶珍藏的18年的茅台，生生把刚变回人形的外孙又灌成了一条醉狐狸。    西瑞尔怎么回的蜘蛛尾巷他自己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还是一只狐狸样儿蜷在床上。    宿醉后遗症就是头晕脑胀，什么都不想干，西瑞尔维持着狐狸的形状把自己盘成一圈白毛球完全不想起床。    敲门声响起时西瑞尔完全没有力气下床开门。    斯内普是自己推门进来的。    男巫今天没有在家穿衬衫西裤，大概是不出门或者想放松一下的缘故，总之西瑞尔抬起头发现睡衣外面裹着晨袍的西弗勒斯站在门口端着一杯醒酒汤剂时，也很吃惊。    男巫推开门，走到床边，将这一条软若无骨的狐狸从床上双手抱了起来，白狐狸软塌塌的，一抱起来直接被拖成了一个白狐皮长条，半条舌头半露在嘴边。    斯内普嗤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狐狸缩回小半截舌头，哼哼唧唧：“头疼。”    将白狐狸抱坐在腿上，一杯口味十分鬼畜的蜂蜜色魔药递到嘴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麦克莱恩先生酒量极差，以后还是乖乖喝果汁！快速醒酒汤剂，来不及做拟味剂，刚好让你长长记性。”    白狐狸两只前爪勾在男巫的晨袍上，被难喝的味道呛得打起了喷嚏。    ……    白狐男孩即便喝了醒酒汤剂，一上午头都是晕的，中午坐在餐桌前吃午饭时才勉强恢复了人样。    西瑞尔捧着手里的玻璃杯，看着依旧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男巫，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左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脖子上的细绳。    斯内普抬了抬眼睛，放下刀叉端起手边的果汁（西瑞尔强行让豆豆把红茶换成了果汁），目光随意在他脖子上一扫，没有说话。    “多喝点蜂蜜水有助于醒酒汤剂吸收。还有……”    西弗勒斯抱臂看男孩小口嘬饮手里的蜂蜜水，然后慢吞吞地说：“下周，你腾出一天的时间来，我们去接一个……新生。”斯内普咽下果汁冷淡地说。    “嗯？新生？？？”西瑞尔抬头眨眼睛。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接新生？”斯内普抬了抬眼睛。    “啊，对。我们接谁？”西瑞尔赶忙喝光手里的蜂蜜水，提起精神。    “暂时不知道，邓布利多会把学生信息提前一天发过来。”    斯内普一脸嫌弃麻烦地撇撇嘴。    西瑞尔突然想到上个月还给自己寄了一块手作蛋糕的小哈利，不禁有些期待。    小哈利今年要入学了，他们这两年时间里通信没有断过，这个碧眼救世主成长飞快。西瑞尔除了魔法历史方面的书，一些有关基础魔法知识的启蒙书会给小哈利寄一份。    小男孩对于巫师的身份意外适应良好，还会偶尔在信里提问一些不懂的问题。    前一阵儿，小哈说他要和他的快银大朋友去一趟美国，貌似是去见快银的爸爸。    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这么算，小哈利的生日也快要到了，得给他准备个像样的生日礼物。    还有什么是比11岁生日更重要的呢？    “你再不认真吃饭，就要把叉子戳进鼻孔里了。”西弗勒斯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西瑞尔动作滞了一下。    脑海倏而浮现出一个更棘手的事——貌似西弗勒斯还不知道自己和小哈认识的事……    等到时候开学……    啊……一片香肠从西瑞尔的叉子上掉落，“啪叽”掉到了桌面上。    斯内普挑起一边眉毛，一脸怀疑。    “咳，西弗勒斯。有些事我想和你讲讲。”    西瑞尔抽了抽鼻子，将叉子放回原处，顺便用餐巾擦了擦嘴。    “哼。”对面的黑发黑眸男巫慢吞吞地叉起一块小番茄，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喷出一口鼻息算是听到了。    白狐男孩揉了揉似乎不那么疼了的太阳穴，斟酌地开口：“你首先要保证你不生气。”    斯内普也将手里的刀叉放了下去，拿起餐巾，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手，笔直的背也向后靠，然后轻柔地开口：“麦克莱恩先生，你说完这句话，其实我已经隐隐觉得我有些生气了。”    西瑞尔内心流出两行宽面条泪，瞧瞧，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变成“麦克莱恩先生”了。    “那……要不吃完饭再说？”    西瑞尔收起“在打屁股边缘试探的脚趾”，又拿起刀叉，一脸“很饿，桌子上的东西都好想吃啊”的表情。    下一秒，白狐男孩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迫抬了起来——而且是一只冰凉的手托起他的下巴那种。    西瑞尔被迫扬着下巴看着对面缩回手的西弗勒斯，两人默默对视，一时无话。    “我保证不打你屁股，说。”斯内普语气温和地叹了口气。    西瑞尔因为“打屁股”这三个字太过羞耻，后耳根红了红，然后又忐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斯内普抱起手臂，眼神更加微妙。    “嗯……就是你还记不记得，我参加五校联盟比赛时，第二个项目……”白狐男孩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明显十分紧张。    斯内普微微侧过脸，用一只眼睛上下怀疑地看着对面男孩的窘态，一时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能否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在刚才一瞬间，他本以为西瑞尔会说一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搞砸了一锅魔药，或者闯了个小祸。总之，都是一些在他看来也许男孩会担心一下，但是不足以让人费心的小事。    他其实是故意存着想逗弄西瑞尔的念头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变得“无聊”起来，特别喜欢看身边的小巨怪变脸，委屈巴巴，忐忑难安，瞪着懵懂的灰绿色大眼睛，抑或是狡黠的笑容，都让他的心像是猫抓了一般地痒。    但是……    西瑞尔提起五校联盟比赛是怎么回事？？？    黑发黑眸的巫师一直对五校联盟比赛观感很复杂。    原因很简单，里面有两个让他很想狠狠吐槽然后丢进太平洋里喂魔法大嘴鲨鱼的人————法兰西大尾巴狼圣皮埃尔以及那个麻烦透顶的麻瓜侦探福尔摩斯。    然后西瑞尔就看到自家院长大人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男孩求生欲极强地闭紧了嘴巴，给斯内普院长又倒了一杯鲜榨橙汁。    斯内普伸出手挡了挡果汁壶，一脸高贵冷艳地抬起下巴，让他继续说，先别干这些有的没的。    “咕咚。”    西瑞尔一口咽下自己面前的那杯果汁，架势就像是干了一杯82年的老白干。    “期间我遇到的那个会魔法，父母双亡的巫师小孩。您可能也认识。”    斯内普凶恶的表情空白了一秒，他本来决定只要西瑞尔但凡敢提“罗兰·圣皮埃尔”这个名字里的任何一个字，就给他一个难忘的小教训。    然后现在斯内普表示自己的心情被小巨怪搞得有些不上不下。    西瑞尔还在自顾自说着：“不不、确切的说，您肯定知道那个男孩。    我先提前申明一下，当时真的是巧合，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关我的事，就是看他真的有点可怜，我……而且我没有和他说任何有关我们这里的，有关他和他父母的事情，我就是给他了一些基础魔法入门理论书和一些巫师界的简单介绍。这点您一定请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因为他总被欺负，很容易魔力暴动……您也知道的，一个小巫师总频繁魔力暴动是有多么危险……我不能……如果您……”    “西瑞尔。”    “如果您……”    “西瑞尔。”    “您千万不要……”    “麦克莱恩先生！”    最后斯内普忍无可忍高声打断了男孩的连珠炮似的语言。    斯内普其实现在很想笑一会儿。    6年前，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西瑞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艰难地背“gillyweed”（腮囊草——他当时的开门口令）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男孩能用一种媲美说唱歌手的英语语速，说一大堆话，让他没办法插嘴只能靠音量来取胜。    西瑞尔闭紧了嘴巴，灰绿色的眼睛满是小兽一般的惶恐和忐忑。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斯内普完全受不了小巨怪这个样子。    “那个男孩……”    “我听懂了，西瑞尔。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    斯内普又端起桌子上的果汁，抿了一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怒喝，没有掀桌，没有打屁股。    斯内普反应平平，完全没有什么要爆发的样子。    半晌，也许只过了两三分钟，斯内普在西瑞尔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说了句：“其实挺好的，我一直不太会和人交往……尤其是小孩。你帮我多照顾一下那个孩子，Lily大概也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