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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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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院子外都听见了笑声。”    安嘉瑞察觉出醋味来,不由看向风度翩翩的穆允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见安嘉瑞的眼神又看向了穆允歌,都天禄不由身体前倾,挡在了他们中间,方才笑眯眯的道:“怎么不说话?”    又侧头看穆允歌,神色一变,恶狠狠的盯着他。    穆允歌放下茶杯,如清风拂过山岗般,毫不在意的道:“我正与嘉瑞说些之前我游走各地遇到的趣事呢。将军也要一起听吗?”    都天禄看着他这副样子越看越不顺眼,就连笑容都很讨厌!遂恶狠狠道:“没兴趣!”    安嘉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他挡在他们中间,一副护食的模样,就有些手痒,总感觉能看到都天禄头上冒出两个耳朵,警惕的立起,还一动一动的,让他忍不住想摸。    他遏制住了这股冲动,有些遗憾昨天没吃到手,现在都不能随心所欲的乱摸了。    眉间便不由浮上一丝淡淡的愁绪,开口道:“可是我很有兴趣啊。”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那不若将军且回?”    都天禄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他,满是控诉,你刚还跟我亲亲,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安嘉瑞看的好笑,嘴角微勾道:“若是将军不想回去,不若一起来听听允歌的故事?”    都天禄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    他气哼哼的端坐在椅子上,拿过嘉瑞的茶杯就是一饮而尽,才目不转睛的盯着嘉瑞,不做声了。    这才不是屈服呢,只是……只是权宜之计!    而且嘉瑞这么好看,多看两眼也极好呀。    他看着嘉瑞微微弯眉,露出一丝啼笑皆非来,伸手顺了顺他的毛。    都天禄的气势便肉眼可见的软和了下去,托着下巴,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来,两人的气氛无比的融洽,完全插不进其他人。    穆允歌喝完杯里的苦茶,悍不畏死的开口就插入了他们之间:“那我接着说,那蛮夷之国,极为罕见,竟是以女性为尊……”    都天禄美滋滋的看着安嘉瑞,安嘉瑞面上做认真聆听状,目光却时不时的流连在都天禄脸上,嘴角含笑,一副有情人饮水暖的模样。    穆允歌已然成了一个背景音乐。    穆允歌也不气,说着话目光忍不住就往落塔那边跑。    被他偷摸着瞄了好几眼的落塔,面上不显,心中有些疑惑,难道穆允歌是记恨于他,不然为何说到精彩处就要示威的看他一眼?    他不由为这文人的小家子气而微微摇头,如此可成不了大器。    43.晋江首发    待天色转暗, 月上柳梢,书房里悄然点起了灯, 晕染成一片温馨的气氛。    穆允歌楞是叨叨了一个下午, 还没说完,眼看着还可以再说一晚上,都天禄先撑不住了。    倒不是说他看腻了安嘉瑞的脸, 这是不可能的, 光看脸他就能再看个十年。    但是落塔已然在一旁疯狂暗示他有事需要处理了,总算是让他从美色中清醒过来了。    他默默贴近安嘉瑞,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依依不舍道:“嘉瑞, 不若咱们先吃饭?”    安嘉瑞侧头看了他一眼, 眉眼弯弯的邀请穆允歌:“允歌,与我一同用膳?”    穆允歌欣然应诺。    都天禄不由委屈的看他,眼神里充满了控诉,似一只没吃到糖果的小狗, 耷拉着尾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让人忍不住想满足他的要求。    安嘉瑞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脸上自然的流露出笑意来:“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都天禄微微一怔, 没想到嘉瑞居然如此观察入微,但仍有些不甘心的道:“陪你吃晚饭……”    安嘉瑞便看着他,目光中似含有百般情丝, 让他一时深陷于他眼中,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安嘉瑞见状,笑容缩小了些,笑意却更浓了,朝落塔那边示意了下,催促他道:“没事的,你去忙。”    都天禄简直要为他这善解人意的样子感动了,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了两步,方听见他的下文:“正好我和允歌也好畅谈一番。”    他脸上尚未扬起的傻笑僵硬在原地,安嘉瑞起身,抱了抱他,然后毫不留恋的把他推出门外。    都天禄看着书房,又转头看跟着他一边毫无存在感的落塔,面色数变,最后恨恨的挥袖而去。    那个穆允歌,绝对不能留在府中!    眼看着落塔跟着都天禄离开,门外悄无声息恭谨的站了两个仆从,垂手而立,骨节粗大。    穆允歌收回了目光,对安嘉瑞微微一笑,有朗朗清风之感,方直率道:“晚饭吃什么?喝了一下午的茶,该换些肉食了。”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的同时,保持着这仙风道骨的气度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都天禄带着落塔回了他的书房,脸上的表情才冷淡了下来。    坐到桌前,漫不经心看向落塔:“何事如此之急?”    落塔先是行了一礼,方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都天禄,轻声道:“是辞国那边的信,他人已过边塞,不日即将到大都。”    都天禄接过信,拆开看了眼,才想起来着这说的是谁:“柳兴安?”    思及此人,他眉梢不由微皱,此人与嘉瑞是至交好友,又与安文彦有半师之谊,秉性难测,思及他率先与都天禄联系之事,并悉数奉上嘉瑞之过往,便让他心生不喜。    此人必定非等闲之辈,且心慕权势,方能做出如此之事,他实不欲柳兴安与嘉瑞接触,有害无益,非良朋益友,然思及此前所许承诺,他又不由轻叹了口气,方对落塔道:“你派人接应下他。”    他迟疑片刻,道:“先勿让他与嘉瑞见面,待我看过之后,再论。”    落塔领命,又言其他事道:“之前您让我看好的几家,皆无异动,是否要下手处理?”他流露出征询之色道:“再迟些时候,怕他们有所察觉。”    都天禄眉间一厉:“那些家伙……”未尽之语中尽是森森寒意。    落塔俯身从桌边拉开地图铺平在都天禄面前,都天禄略一端详,指着之前划出来的黑色圆圈,道:“一窝端了,动静小点,别惊着大兄。”    落塔领命,正欲离开,倒退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恭谨问道:“那些辞国人?”    都天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充满了血腥之意:“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在囚室里能坚持多久?”他抬眼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他们求饶的模样:“等他们何时求饶了,再议。”    落塔领命,又倒退了两步,走出了房间。    待都天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完晚饭,批复了几个公文,又在书房里踌躇的转了几圈,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找嘉瑞,一想到嘉瑞和穆允歌欢欢喜喜的谈话场景,他就按捺不住想去找他。    那个家伙绝对居心不良!还动不动笑得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尤其是年纪也不小了!还腻在嘉瑞身边不走,这个人……    他又转了两圈,直转的自己火气上头,干脆派人叫落塔过来。    落塔好不容易吩咐完了殿下安排的事情,草草吃了口饭,又不放心的跟到了安先生身边,忍着穆允歌时不时的小眼神,在一旁伺候。    结果又被殿下叫了回去。    一进门,殿下就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看见落塔脸色也没有好转,忧心忡忡的道:“落塔,你觉得穆允歌这个人……”    落塔闻声而知其意,便跟着道:“其人确有特殊之处……“特别记仇,老偷摸着瞄他,估计是想报复他!    都天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你盯紧点他,别让他跟嘉瑞走太近了。免得到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来伤了嘉瑞的心。”    落塔领命。    都天禄还画蛇添足道:“尤其注意他和嘉瑞的距离!落塔,你懂吗?”    落塔微微点头,想,我当然懂,殿下的醋缸翻了嘛。    都天禄这才满意,仍琢磨着把他赶走一事,但思及嘉瑞难得开怀的模样,又恨恨的把这个念头压到了心底。要不是因为嘉瑞开心……    这样想着,他心里却是一软,纵是能使嘉瑞开心,便是他的一大功劳了。也罢,给他留条活命。    强行找了个理由,面子上过的去了,他才器宇轩昂了起来,背着手深沉道:“你下去。”    落塔领命,倒退着走出了门。    然而刚出门,又有一个行色匆匆的仆从附耳说了些什么,他难得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刚被自己关上的大门,伸手推开走了进去。    都天禄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看见落塔去而复返,停笔,有些不愉的问道:“又有何事?”    落塔恭谨的屈身道:“柱大将与边副将携桂先生一同求见。”    都天禄闻言,放下笔,披上外套,示意落塔前面带路。    他走出些许,桌上的纸被开门的风吹动,露出只字片语来“……嘉瑞,欢喜……甚于往日……”。    待房门关上,风停之后,又慢慢飘落回原地。    都天禄走近前厅之时,已听见边勇捷极富特色的声音独树一帜的响彻整个院子:“她也不看看什么身份!就敢肖想我们殿下!”    都天禄脚步微顿,落塔便适时的停下了脚步。    只听见里面边勇捷的声音突然一变,有些猥琐之意:“不过,殿下就是殿下,一出手就拿下……”    桂清的身影突兀响起:“边勇捷!”    边勇捷声音一顿,片刻后委屈的响起:“你又凶我!”    桂清的声音显的有几分无力:“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看场合说话?别一根筋……”    桂清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影子变换,边勇捷似是做了什么,许久,桂清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啦……”    柱子间无语的挪开头,看见外边模糊的影子,心头一跳,忙起身道:“殿下?”    此言一出,边勇捷和桂清的影子便分开来了。    都天禄看完了好戏,才慢悠悠的走进了前厅,往主座上大马金刀的一坐,鞭子往桌上一拍,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桂清,脸色正常,神情恭谨,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看了眼边勇捷,他脸上露出傻笑,和都天禄对上了目光,便露出一个秀气的笑容来,透着由衷的喜悦。    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奸情啊。    都天禄收回眼神,在心里嘀咕。    边勇捷却已然自己暴露了,秀气精致的脸上满是喜悦道:“对啦,殿下,我与桂清准备结契……唔唔唔。”    被桂清一把捂住嘴的边勇捷茫然无措的挣扎了一下,便迅速放弃了挣扎,靠在桂清怀里,露出一副招人嫌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柱子间伸手捂住眼睛,似是已经习惯他的这个表现了。    都天禄有些不敢置信:“你和桂清?”    桂清松开手,幽幽的看了边勇捷一眼,边勇捷浑然没意识到他危险的眼神,欢快道:“是啊,小清子总算答应我了……”他    还满是憧憬的看着都天禄道:“多亏了殿下您呢,要不是你跟那个辞国人结契……”    他被桂清踹了一脚,茫然的停下话,转头看桂清,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仍是熟练的道歉道:“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说着就靠近了桂清的身边,眨了眼看他,露出招牌的傻笑。    与他精致秀气的脸格格不入,又完美的融洽于他粗犷的气质中,显出一副家犬的模样来。    桂清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对都天禄道:“此事还尚未定下,若有喜事,定来通知殿下。”    都天禄看着他身边露出傻笑,智商本来就不高,现在看着估计是负数的边勇捷,突然明白,为什么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过来了。恐怕是某人强行跟过来的。    有种微妙的既视感的都天禄不由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气音道:“我只道你在教导他辞国文化,倒没想到你们关系不错?“尾音微微上扬,显出些奇妙之色。    桂清微微一笑道:“此事皆顺其自然罢了。”    在一旁的边勇捷大声道:“小清子这么好,怎么可能不着人喜欢呢?是?”他摇着尾巴看向桂清。    桂清含笑摸了摸他的头。    等等,既视感真的有点强……    都天禄默默把这个疑惑埋入脑中,琢磨着下次私下问问边勇捷他们上下之事。    思及此处,触及边勇捷精致的脸庞,他不由有些起鸡皮疙瘩,总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 ̄︶ ̄)    明天见~    44.请支持正版~    柱子间见寒暄之话已然说完, 方道起了正事:“殿下,我与桂清此处前来, 乃是因为廷账中有一事,我等拿捏不定,遂来请教殿下。”    都天禄挑了挑眉,身体前倾,尤带笑意:“何事让你们都拿捏不定?”    柱子间抬头看向殿下, 意味深长道:“辞国欲与大金和亲。”    都天禄不解, 挑了挑眉道:“那又如何?”他霸气道:“不过是手下败将,苟延残喘罢了。”    说到此,他微微皱眉,道:“难道还有人欲行和亲之计?”    柱子间看着殿下这自然且真实的反应, 一时也有些懵, 迟疑道:“和亲对象是您?“    都天禄更是不解:“那便更要拒绝了。我已结契, 何来和亲之举?岂不荒谬?”    柱子间闭上了嘴, 边勇捷在一旁露出笑容道:“殿下,这里就我们几个, 别装了~”    他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的模样,生生把一张惊艳的脸毁成了猥琐模样:“辞国太后的滋味如何啊?”他还不忘记大夸特夸一番殿下:“殿下就是殿下, 一出手就是顶尖极品!”    都天禄脸色慢慢转沉,话在嘴边品味了一番,方慢慢道:“辞国太后?”他抬眼看向柱子间,目光锐利:“欲与我和亲?”    柱子间脸色一正,肃然道:“辞国那边递交的文书, 今日大汗方在廷账上提出此事。”他停顿了片刻道:“支持者不胜其数。”    都天禄垂手握住鞭子,露出一个冷笑道:“我与她毫无关系,竟也敢生此妄念?”语气中赫然透着不自量力之意。    边勇捷看着殿下这副样子,不由疑惑道:“可是军中都在传……”    都天禄冷眼看去,边勇捷停顿片刻,小心翼翼道:“都在传……殿下与辞国太后……”在都天禄的怒视下,他声音渐低:“有些许风流韵事。”    说完,他就是敏捷的一记后跳,才发现都天禄压根没挥鞭子。只是笑容扩大,冷意森森。    都天禄点了点桌面,方道:“他们倒是想的挺美。此事绝无可能!”他强调了一遍道:“绝无可能!”    柱子间点头问道:“如此我们便懂了。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看都天禄道:“那太后?”    都天禄不屑道:“她那副欲迎还拒的模样,也就骗骗那些士卒。雕虫小技,不自量力!”说着,他便更生气了。这要是传到嘉瑞耳中……    遂警告他们道:“此事,你们万不可宣扬出去!速去廷账中给我澄清了!”    边勇捷抓住重点道:“那殿下为什么不自己跟大汗说呢?”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便冷静了下来。    都天禄眼睛微微眯起,手摸到了鞭子。    桂清恰好般开口道:“殿下莫意气用事,此事大有可为。”    都天禄不由看向他,露出倾听之意。    桂清微微一笑道:“如今各部落尚未处理完,大汗亦延缓了西征之战。殿下不若将计就计,借此来提高声望?辞国太后虽有不自量力之念,但她身后是辞国……”    都天禄皱眉打断道:“桂清不妨直言。”    桂清看了眼四周,落塔轻轻挥手,仆从就此退下,待前厅只余他们几人,他方开口道:“大汗尚未立下继承人……”    都天禄不悦的皱紧眉。    桂清似未看见般继续道:“如今既以延缓西征步伐,可见大汗欲先安内再攘外,但继承人一日未定,则殿下则一日处于风口浪尖。若是殿下假意与太后和亲,声势与威望必更上一层楼,若……”    他微微停顿,直视着殿下不悦的目光,一针见血道:“若有不测,殿下身后便是牧地烈部落和辞国两个庞然大物,纵然有人欲行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方能助殿下登上汗位,一展宏图之志。”    都天禄直视他半晌,方若有所思道:“你们皆如此思量?”    桂清拱手道:“此乃我一人之见。殿下若仍有雄心壮志,便当得知取舍之道。”他直视都天禄,步步紧逼道:“君王之道,舍小家而爱大家,若以己之私欲为先,何以治天下?”    都天禄神情彻底冷淡了下来,却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看不出喜怒的聆听。    边勇捷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心惊胆战的在一旁盯着都天禄虚握着鞭子的手,准备随时以身挡之。    柱子间倒是不紧张,恭谨的站在一旁,用余光紧盯着都天禄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桂清微微停顿,没等到都天禄的反驳,方继续道:“殿下若仍有一统天下之志,辞国太后便是一大助力,其美貌动人,垂帘听政十余年,辞国官场中不乏其随从,更有其兄在旁协助。若假借和亲之名,而获取其势力支持,便使宵小不敢妄动。”    他微微停顿,看着都天禄面色叵测,语速飞快道:“若殿下行和亲之实,与其成就金玉良缘,大事已定也!若其诞下麒麟儿,殿下兵不血刃便可吞并辞国,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都天禄原本该怒上心头,但不知为何慎昭昭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妩媚动人,情意绵绵,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愫,让他心中一静,发不出火来。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都天禄脸色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他心中却有些疑惑,自他在皇宫前断然拒绝了辞国太后之后,他亦未将她放在心头,时至今日,也未曾想起过她。    但今日说起她来,他却似乎能看到她在身下的模样,有股奇异的熟悉感,让他满腔怒火一朝熄灭。    还由衷有些怜惜之意?    都天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太后使了什么下九流的手段?不然何来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情愫?    何况,他心中最是明白不过真正的心动是如何模样,真正的怜惜是如何感觉,这些都曾让他在深夜思起嘉瑞,而难以入眠。    与此对比,那些陌生又突兀的感情便如同泥捏的一般,虚假而又漫不经心。    他在心中暗自疑惑,有些紧张,琢磨着待会去找大巫看一看,万一那个太后真会妖法,让他喜欢上了她可怎么办?    思及此,他便不能安下心来,他无法想象自己会不喜欢嘉瑞,那股对嘉瑞的浓郁感情,让他无时无刻都觉得,一生太短,无法述尽。    若有来生……    都天禄沉默的太久,以至于桂清与柱子间交换了个眼神,又交换了个眼神。    最终柱子间开口道:“殿下,此计可行!”    都天禄才收回了跑远的思绪,转回到当前的提议来。    他难得的心平气和,甚至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意,语气也不重,只是道:“此事切勿再提。”他摸了摸手下的鞭子,语气不重,态度却很坚决:“既能西征一路大捷战胜辞国,又何须搞这些无用之功?”    桂清皱眉,语气便重了些:“殿下,三思!此事既不伤民力,又不会导致辞国生灵涂炭,活命无数……”    都天禄打了个哈欠,托腮看向柱子间:“子间你也如此想?”    柱子间沉默了一会,看了眼桂清,断然道:“出征打下辞国,扬我大金国威,极好。”桂清眼睛睁大了些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柱子间说完之后,又瞬间转折道:“然,大汗既未立下继承人,态度暧昧,似举棋不定。子间不欲殿下处于如此之势,烈火烹油。若与辞国太后和亲,则殿下之位定矣!”    桂清收回了眼神,面上却仍有不满之色。    都天禄昂首,漫不经心却又有凛然之意:“若要战,那便战!我倒要看看谁想和我来战!”他站起身,鞭子一指宫殿的方向,道:“辞国皆是我囊中之物,还有人想借辞国与我抗争?”    他轻哼了一声,负手而立,方道:“那便让他们明白袁三军的铁骑为何百战百胜!”    柱子间欣然应诺:“殿下之所指,便是袁三军之所向!”    桂清看着瞬间倒戈的柱子间,叹了口气,方道:“殿下行事坦荡,有浩然之风。清所不及也。”    边勇捷琢磨着应该是轮到他说话了,便一挺胸,好奇道:“殿下为什么不让大汗立下继承人呢?”眼见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焦到他身上,他仍有不解:“大汗如此宠爱殿下,又给与如此待遇,定是属意于殿下!殿下为何不与大汗谈谈呢?”    气氛沉默了片刻,都天禄拿着鞭子的手慢慢握紧了。    柱子间长叹了一声:“大智若愚,古人诚不欺我!”    桂清看了一眼边勇捷,边勇捷心领神会,面色便浮起一个不好意思的傻笑来:“都亏小清子教的好……”他敏捷的躲过鞭子,生气了:“殿下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    他躲到桂清身后,气不过的嚷嚷:“刚才小清子那样说,你都不打他。我提了个好建议,你就打我……”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哎呦,小清子你拧我干嘛?痛痛痛……”他龇牙咧嘴的道歉道:“我错了,我错了。小清子说的都是对的!殿下你怎么能说小清子说的不对呢?”    他躲在桂清身后,仗着都天禄不打文人,探出个脑袋,龇牙咧嘴,一副被惹急了的模样。几乎能看到脑袋上那无形的狗耳朵拼命晃动的模样,又惊恐,又警惕。    都天禄放下了鞭子,看着桂清脸色不变,一通酷刑,边勇捷耷拉下耳朵,垂头丧气的跟在桂清身后,小声道:“我又怎么了?不是你给我的眼神,让我站你那边吗?”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亮的几乎能闪瞎人眼:“我肯定站你那边的呀!”    都天禄都有点心疼桂清了,他跟边勇捷在一起图个啥?难道是有什么受/虐的爱好吗?    桂清松开手,语气居然还很平缓:“我是让你闭嘴。”    边勇捷恍然大悟,便讨好的凑到他边上,低声道:“是我的错,回去之后……”    桂清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柱子间和都天禄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八卦之火被浇灭了。    桂清捂着他的嘴不松口,道:“既然事情已定,清且先行告退。”    桂清拖着边勇捷离开了前厅,依稀可见边勇捷似乎靠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让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相视而笑。    温馨而又情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 ̄︶ ̄)    45.晋江首发    次日, 神殿。    大巫的住所,一如往常般安静。洒扫的仆从们在廊下慢悠悠的挥着扫帚。    大树上绿叶常青, 在阳光下慢慢舒展叶面,端的是一派清闲。    这亦是神殿的常态,极少被人打扰,恍如避世般独自屹立在大都一角,多数时候都会被遗忘在众人脑后。    大巫享受着这份安静, 十分满意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清池在他身后不远处苦着脸,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些什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巫,大巫又如往常一般,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    但清池很清楚, 师傅才没有睡着呢, 他只要一开小差, 师傅立刻就会出声, 心中不平的嘀咕了两句,他又低头默背起了功课。    安静的神殿似又将如往常那般度过这一天。    直到外面马蹄声骤响, 殿门被人大力敲响,仆从反应都慢了几拍, 上前打开门,见到熟悉的脸,不由拉长了脸,满是不情愿的和落塔低声说了几句,方朝大巫所在处走去。    仆从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清池眼睛一亮, 便欲起身,大巫却慢悠悠的出声道:“何事。”    仆从微微有些惊讶,但仍扬声道:“殿下在外求见。”    大巫皱的跟橘子皮一样的脸顿时往下一拉,更像橘子皮了,才慢吞吞的道:“请他进来。”    待仆从领命退下,他方头也不回的吩咐清池:“清池,你去静室与姆妈沟通。”    清池脸上迟疑了片刻,应了声是,方才收拾好东西,推门走了出去。    出门沿着长廊走出一段路,到了大巫所不能及的地方,他的脚步便一缓,几乎停了下来。    他不是不听师傅的话,只是……走的慢了些。    清池抬起脸,小脸紧绷,比往日瘦了些,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倒显的他看上去没那么小了。    都天禄在仆从的带领下,绕过长廊,和清池不期而遇。    两人对视,微微一愣。    清池垂下眼,余光没找到熟悉的人影,便慢吞吞的继续前进了。    倒是都天禄却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他,皱眉看着他半晌,有种微妙的不爽感,忍不住开口道:“你是大巫身后那个……”他延长了语调,一时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清池停下脚步,眉目低垂,低声道:“殿下有事?”    都天禄看了眼他这副不起眼的模样,越发觉得不爽,但确是鬼使神差的拦下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仆从有些心惊胆战,生怕都天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在前方颤巍巍的道:“大巫就在前方,殿下不若随我来?”    都天禄最后看了眼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的清池,跟上了领路的仆从,在心里琢磨着下次叫落塔查一查这个人。    待都天禄走远,清池才慢慢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而又安心,如果是你的话……    带着这个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念头,他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如果是你的话,会照顾好他。    都天禄却仍有些放不下,之前见过几次清池,但他从未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不知为何今日一见他,就很不爽,想为难他,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其他的表情?都天禄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念头,他对清池虽然没什么印象,但也恍惚记得他并不死板,表情也算多变,何来想看他露出其他的表情这种念头?好似他只有一个表情似的?    他皱眉坐到桌上,仍是疑惑重重。    大巫抬起眼看了这个熟门熟路,自然的就坐到桌边的家伙一眼,出声道:“殿下有何事找我?”    都天禄被他提醒,方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大巫室内,抬眼看去,门被关的好好的。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他脸上一松,露出些迷茫之色:“我觉得我最近有些不对劲。”    大巫心头一跳,站起身来,大步靠近他,几乎贴到他身上,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色,手上掐掐点点,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都天禄往后倾了些许,拉开了点距离,方期待的看着大巫道:“大巫,你看我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神神道道的东西?”    大巫掐算完,皱着眉,掏出龟甲,又占卜了一次。    倒是弄的都天禄有些忐忑,目光紧紧的跟着大巫的手。    大巫翻过龟甲看了眼,沉吟了片刻,道:“殿下莫不是来消遣我?”    都天禄眉梢微扬,疑惑道:“没有占卜出来么?”    大巫将龟甲揣进袖子,又耷拉下眼皮,退后一步,方慢悠悠道:“没占卜出有何异样处。”    他疑心都天禄可能是没事找事,便又慢悠悠的做回到蒲团上,正欲送客,忽闻都天禄疑惑不解的道:“若是这样,为何我会突然对某些人产生奇怪的情绪?本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话还未完,就见刚还慢吞吞坐回蒲团的大巫敏捷的起身站回到他身前,目光中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的问道:“何人?”    都天禄不言,只是神情莫测的看着他。    似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大巫又慢悠悠的耷拉下眼皮,解释道:“或真有怪异之处。殿下不若将这些人说于我,我好一一排查。”    都天禄再迟钝,都该反应过来了,大巫知晓内情,即使不知晓,亦与他有关。    思及此,他看大巫的眼神就慢慢透露出了防备。    大巫沉吟了一会,知晓都天禄是不会更详细的透露出内情了,便道:“殿下既然知晓本心,便切勿动摇,以防被这突然的情绪控制了想法。”    都天禄微微扬眉道:“大巫没有好的方法?”    大巫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都天禄道:“莫非殿下还敢信我?”    都天禄便一时语塞,又软和下语调道:“大巫说笑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此事闻所未闻,大巫却似早有预料般,实难不让人……”    他幽幽的停下语调,看着大巫不语。    大巫费力的睁开眼,与都天禄对视片刻,在心里幽幽一叹,方道:“殿下稍等。”    然后颤巍巍的打开门后的静室,走了进去,紧紧的带上了门。    都天禄看他这费力的模样,实有些不明白,明明他身手矫捷无比,却为何在平日里喜欢装出一副年纪大了的模样?    要知道大巫这般受姆妈眷顾的巫,大多能活过百岁之上,更不要说大巫了,他与袁吉哈尔大汗年龄相差无几,眼看着都能熬过牧夺多大汗,说不得等都天禄上台了,他还是大巫。    待静室的门紧闭,隔绝了身后都天禄的目光,大巫才慢悠悠的打开静室后不起眼的小门,闪身而入。    这是个极小的密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姆妈的雕像以及侍奉姆妈的用具,透露出一股神圣的气息,俨然是神殿的圣地。    大巫颤颤巍巍的从最大的神像前摆着的箱子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盒子,没有锁,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串不起眼的小珠子,珠子杂色多而小,丢到小摊上,定是无人问津的。    他抬眼看神像上姆妈似是包容万物的笑容,跪下做出复杂的手势,方喃喃自语道:“伟大又仁慈的姆妈啊,都天禄殿下是唯一一个能带领大金开辟盛世的明主,我欲助他不被重生执念所惑,不被清池大巫怨力所惑……”    他话还没说完,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便是一声巨响,雷声震天,接着便是倾盆大雨铺天盖地。    密室中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大巫亦知会发生何事,他颤巍巍的将头触及地面,接着道:“清池大巫已逝,然残魂唯望其所爱之人一生顺遂。仆欲帮他实现此愿……”    雷声不断响起,似是姆妈的愤怒,又似拒绝。    都天禄吓了一跳,不由探头看外面的暴雨,疑惑道:“夏雨终于来了?”    清池方走进静室,便听见外面雷声震响,不由脚步微顿,似是想起了安先生来的那天,也是这般暴雨,但迟疑不过一瞬,他便关上了静室的门。    安先生若有都将军所护,定然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大巫停顿些许,接着道:“伟大又仁慈的姆妈,请你看看大金,大金期待这盛世久矣!”    没有回应,雨亦未停,哗啦啦的冲刷着世界。    大巫也不气馁,伸手盖上盒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开了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橘子也很勤奋呀~    明天见~    (* ̄︶ ̄)    46.请支持正版~    大巫出来的时候,都天禄正站在窗前看那大雨倾盆。    待他听见开门声, 方转头看去, 大巫拿着盒子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 递给他。    都天禄迟疑的伸手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手串,看见这品相,便忍不住皱起眉, 但还是一言不发的拿起了手串, 触手亦无其他感觉, 也无神奇之象。    他内心带着些怀疑,把手串往手上一套, 才问大巫:“这手串?”    大巫阖上眼,忽显苍老之色道:“或可助殿下远离这些诡谲之事。”    都天禄看了眼手串, 又看了眼大巫恍惚突然老了许多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气势温和了下来, 轻声道:“劳烦大巫为我如此费尽心力。”    大巫眼皮都没抬起来,只道:“大金之福祉皆系于殿下身上。唯望殿下勿负所托。”    都天禄看了眼手串,有些嘀咕, 难道这就是大金福祉?    大巫却不欲让他深思,问道:“出现这些奇怪的情绪后,殿下可有控制不住自己?”    都天禄摇头道:“虽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我尚能分清。”微微停顿,他试探的看向大巫:“大巫可能帮我解惑?”    大巫听他说尚能控制, 便放下了些心,估计加上他给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闻言便做出送客之态道:“殿下若是无事,自可退去。”    都天禄也估计自己不可能从他这里问出什么,大巫素来神秘,有许多秘密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思及大巫曾与嘉瑞密谈之事,他便有些好奇,是否与今日之事有所联系?这样想着,他倒是不急着走了,干脆坐下,做出一副欲促膝长谈的模样来。    大巫没兴趣与他谈些什么,又做回蒲团上,闭目养神。    都天禄便随便扯了个话题道:“对了,我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直跟在你身后的……”    话还未完,大巫赫然举目看向他。    都天禄心头一动,他与此事也有关系?    大巫看了他半晌,见他收了声,便慢腾腾的问道:“可是殿下对他有些奇怪的情绪?”    都天禄思绪万千,方慢慢点头,却见大巫耷拉下眼皮道:“那殿下日后便不要再与他见面了。省得这情绪无法控制。”    都天禄沉默了一瞬直言道:“为何我会不喜于他?”    大巫笑了一声,似也十分疑惑:“我又如何得知?”    看他这软硬不吃的模样,都天禄有些再与清池见一面的冲动。    大巫似有所觉,抬眼看他道:“若是殿下有所疑惑,不若去问安嘉瑞?”    都天禄脸色便沉了下去,深切的怀疑大巫是在离间他和嘉瑞,目光在大巫身上转了一圈,方道:“嘉瑞既然不与我说,自有他的难言之处,我何以逼迫于他?”    大巫眼中神色古怪:“殿下与安嘉瑞之间,竟然也有不欲逼迫之言?”他似是在说,从一开始就是强迫之举,如今何以能信誓旦旦的说出此话?    都天禄面色更沉,豁然起身,不欲再与大巫言其他。    走出几步,他却又想起一事来,转头问大巫道:“宝儿……”    大巫耷拉下眼,打断他道:“此事君不若询问于大汗?”    都天禄怒极反笑:“大巫果然守口如瓶。”    大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与他搭话。    待都天禄离开之后,他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    他已束手无策,且看姆妈对清池的喜爱之情有多深了。    想到此,他便不由忽现疲惫之色,脸上浮起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衰老之意,又长叹了口气。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大金的盛世开端。    都天禄气冲冲的冒雨回了府邸,瞥到手上的珠子,思量了一瞬,还是朝书房走去。    未走进院子,便听见了嘉瑞的轻笑声,穆允歌的畅谈声,混合着雨声,亦别有几分欢喜。    都天禄牙齿有些痒痒,穆允歌这个家伙他一定要找机会赶走他!    待他推门进去,安嘉瑞正托腮看着牧允歌,眼神中还有几分崇拜,听见声音,侧头看他。    看见他的样子,眉梢微皱,起身靠近他,掸了掸他身上的雨水,问道:“怎么湿漉漉的?不等雨停了再回来?”    都天禄被他这么温柔的关心,早把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露出小酒窝,任由落塔脱下他的外套,牵着嘉瑞的手坐回椅子上道:“我想早点回来见你嘛。”    穆允歌适时的停下话,喝了几口凉水,目光就飘忽着落到了一旁将都天禄的外套平整的放到衣架上的落塔身上,带着几分挑衅和欢喜。    落塔佯做未见,放好衣服后,又慢悠悠的躬身立于一旁。    安嘉瑞倒是没注意到穆允歌的目光,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都天禄身上,听闻他如此说,心里更是暖洋洋的,似有一片柔软之意,只叫他开口的话中也似塞满了糖似的:“我也想你~”    都天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牵的越发用力了,直想就这般在他的甜言蜜语中死去。    安嘉瑞看了眼外面的风雨,有些好奇:“一大早你去哪了?”    都天禄脸色不变,埋怨似的道:“去跟大巫见了一面。谁知道回来就下雨了呢。”    说到大巫,穆允歌在一旁好奇道:“是信奉姆妈的大巫吗?”    安嘉瑞本想说些什么,闻言,便好奇的转头问穆允歌:“允歌也有所耳闻?”    穆允歌微微点头,姿态不俗,若有旁人在场,定会被他折服,然在场众人,皆习以为常,并未露出异色,至于落塔,更是眼都未抬。    “我曾听闻大巫之名,以雷霆手段整合姆妈神教,在牧地烈部落崛起之际,迅速发展壮大,最终在草原上一家独大,致使其他信仰沦成小众,手段高超,亦有神眷,奇才也!”    穆允歌露出了钦佩之色,似有几分结交之意。    安嘉瑞回忆了下大巫,便不由想起了那个埋在心里的疑惑,究竟是谁能比大巫更强?    回转世间之事,足足两次,但思来想去,除去名声在外的大巫,似未有其他出色之人。    然,也可能是此人已如大巫所说那般魂逝,遂不为众人所知。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巫确是非凡。”    都天禄心头一跳,不由侧头看安嘉瑞,嘉瑞亦知大巫非凡吗?    穆允歌便一抚手道:“若有幸能见一面,畅谈几句,允歌此生无憾。”    安嘉瑞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提醒道:“大巫已然不年轻了……”    穆允歌好奇的看他,似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毕竟美人迟暮,将军白头,本就是人间一大憾事。    但思及大巫,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都天禄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拿不定该不该问嘉瑞有关大巫之事。    落塔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外,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回来,站到都天禄边上,躬身而立,轻巧的示意了下都天禄。    安嘉瑞先发现了这个小动作,笑着推了推都天禄道:“你若有事,便去。”    都天禄垂眼看向落塔,确认了神色,方才起身,迟疑片刻,在他唇角快速的吻了下,方心满意足的离开。    穆允歌看着他们离去,方道:“我观你与殿下,似是情真意切。”他抿了口凉茶,有些疑惑道:“君且欲就此度过一生?”    安嘉瑞垂下眼,反问道:“君何以教我?”    穆允歌朗声一笑道:“若嘉瑞心甘情愿,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他微微停顿,看了眼屋内,无人,方道:“若嘉瑞心有不甘……”他似有深意道:“或有其他活路。”    安嘉瑞举目看他,见他一派光明磊落之气度,不由疑惑道:“君莫非有我所不知之事?”    穆允歌便微微一笑,举杯喝了一口道:“非也,非也,然我观将军之貌,近日有小人作祟,波折顿生,而君则于此困境中现出一线生机。”    小人作祟?等等,先不说这看命算卦的骗子行为,你难道不是一个名士吗?为什么还会看命算卦?    安嘉瑞满心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荒谬,以至于他那波折顿生之说,竟无法让他生起紧张之感。    穆允歌看他那表情,便知他的疑惑,或许是因为安嘉瑞虽疑惑但仍飘然不似常人的气度,使他生不出什么不满,反而有些献宝似的解释道:“我游历山河之际,曾遇隐士高人,教我此观相之法,可观天机。”    说到此,他便露出一二遗憾之色:“可惜我尚未修行到家,只有一二浅薄之解,不然……”    他神秘的小声道:“不然我或可看出嘉瑞之生机来源于何处。”    安嘉瑞消化了一阵,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有些不可置信。    这种遇到隐士高人传授秘籍的经历,他莫不是个主角?    这么一想,他原本被抓到了大金,眼看着就是一条死路,但如今仍安好的与安嘉瑞谈天说地,这可不是主角的待遇吗?    这么想着,他看穆允歌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穆允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怀疑自己,若是旁人,他早已挥袖而去,但若是嘉瑞,观其貌,使人心神一震,进而自相惭愧;观其气度,恍如云端之仙人,让人不敢妄自揣测。    便好言解释道:“我知此事有些出奇……”    安嘉瑞忙打断他道:“非是我质疑允歌你,而是有些疑惑,为何将军会有小人作祟而生波折?”    穆允歌听得他的解释,便露出笑容来,道:“我还道嘉瑞如常人一般,不信这般事迹。”他微微沉吟,叹道:“可惜我修行尚不到家,无法看出事情本相。但若嘉瑞担心将军,或可提醒他一声。”    他有些矜持的笑道:“我之看相,从未出错。嘉瑞可安心矣。”    作者有话要说: 橘子准备理理大纲,有点卡文。    稍后应该还有一章。    么么哒~    47.晋江首发~    都天禄与落塔走出门外,一丝凉爽之风吹过, 夹杂着几滴雨丝, 让人不由消去浮躁之气。    都天禄边朝他的书房走去, 边侧头问落塔:“又是何事?”    又在他与嘉瑞相处时,打扰于他,实让他怀疑落塔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不是退化了?    听闻殿下语气中的不耐,落塔微微躬身, 道:“柳兴安已至府中……”    都天禄微微一愣, 疑惑道:“怎来的如此之快?”    落塔便也露出疑惑之色道:“仆亦不知, 然他今日已至府中,仆遂打扰于殿下……”    都天禄微微皱眉, 打断他道:“此事不怪你,我倒是没想到, 他竟如此迫不及待?”话语中亦有一丝嘲讽和不屑之意。    待他推开门,坐到书房前喝了口茶,方才细思起嘉瑞与大巫的秘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珠串, 摸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看着像是普通的珠子,但从大巫手里送出的东西, 皆不能等闲视之。    虽然目前来看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他还未想清此事,书房门被敲响,随后落塔带着一人走入了书房。    柳兴安先是施了一礼,方直视都天禄,目光交接, 各自打量了起来。    柳兴安确是难得的中正之貌,目光坦荡而清澈,很难让人相信此人竟是心慕权势之人,更难以相信他会将至交好友的人生履历毫不在意的出卖给他人,想到此,都天禄便心生不喜。    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这里已然是罪无可赦。    只要一想到哪怕换个人,他也会将嘉瑞的信息出卖于他,他便杀心顿起,不欲此人存活于世。但碍于,他曾许他锦绣前程,都天禄尚不是如此翻脸不认人之人。    只是由衷的不喜于他。    柳兴安看了都天禄一会,倒是没错过他眼中的不喜之色,但他坦然面对,毫无异色。    倒是他没想到,都天禄气势如此之强,远甚于他所见之人,有让人臣服之压迫感;又见他脸色冷淡,不易亲近的模样,他不由有些担忧嘉瑞过的可好。    此人不似宽厚之人,倒有心狠手辣之貌,可见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    若为君臣,自是无碍,若是结契……    眼看柳兴安面色不变,但眼神有些担忧,都天禄方开口道:“没想到你来的如此之快,我昨日方知你过边塞之事,今日竟已到了大都?”    柳兴安闻言,便拱手道:“或是消息传递过来慢了些。”    都天禄看他这滴水不漏的模样,便是一阵厌烦,也不欲与他多言,只道:“既然你已到了大都,不若先去……”他沉吟了片刻,道:“袁三军里还缺一幕僚……”    柳兴安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道:“嘉瑞可在此处?”    都天禄微微停顿,抬眼看他,觉得有些荒诞:“你还欲与嘉瑞见面?”在做出这种事后?    柳兴安似是没懂他的言下之意,颔首道:“正是如此,我与嘉瑞已有数月不见,不知将军可否让我们见上一面,一叙旧情?”    都天禄看他这情真意切,似思念友人的模样,几乎以为自己之前接到的信不是他写的了。    反复看了几眼他的表情,他楞是没看出虚伪之意来。    辞国文人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啊,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方断然道:“你不若早日上任去罢。”    柳兴安眉梢微皱,似有疑惑之情:“将军为何不欲我与嘉瑞见面?”    都天禄竟无言以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君做出如此之事,莫非还有脸面与嘉瑞见面?”    柳兴安似有所得,微微一笑,便是凛然正气,使人不由信服于他:“我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嘉瑞,便是面对嘉瑞,亦是问心无愧!”    都天禄合上嘴,心道,怪不得你与安文彦有半师之谊,这无耻的模样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啊。    柳兴安见都天禄这副模样,知他并不信此言,但他亦不欲多加解释,何况与他又有何好解释?    遂俯身行礼道:“然嘉瑞定能知我,不若将军问嘉瑞意下如何?”    他朗声极有自信道:“嘉瑞定也欲与我一叙!”    都天禄看他这自信的模样,若不是此事他也参与了,真恨不得说与嘉瑞,让他认清故友的真实面目。    但即便如此,亦不妨碍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嘉瑞胸怀宽广,品性高洁,自是不知世上有你这般人。”他抬眼看向柳兴安,目光中似有利刃,欲剖开他虚伪的外表,直击心灵内部:“我不欲他受你蒙蔽,被你拿捏在手心中。”    而且穆允歌这种家伙有一个就够了,他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都天禄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方露出一个标准的boss级的微笑,虚假又深沉:“君且放心,我之承诺,仍有效,必许君一世荣华富贵。”    他笑容扩大了些,似有锋芒又似漫不经心:“只是最好,将你与嘉瑞相识之事埋于心中。”    柳兴安神色便有些古怪,初观都天禄,似霸道又独断专行,但闻其言,观其形,又似对嘉瑞无比上心,呵护有加。    思及嘉瑞之性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原谅都天禄所为之事,亦不会放弃心中道义,委身于他。    至于虚与委蛇,更无从说起,嘉瑞便是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学会。    那……为何看都天禄之言谈,似与嘉瑞感情正好?    都天禄微微挑眉,柳兴安的神色实在是有些古怪,似不敢置信,又似质疑,甚至还有些疑惑不解,夹杂在一起,让人顿生好奇之心。    都天禄也不能免俗,好奇他莫非还能说出什么惊破天的理由来?遂询问道:“观君之表情,可是有何教我?”    柳兴安有些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都天禄骗他,略加思索,便道:“我实是不解将军为何不欲我与嘉瑞见面?若是因为我在将军眼里是趋炎附势之人,那将军便更要让我与嘉瑞见面,方能让他看清于我。”    都天禄还道是什么,原是这种问题,他扬了扬眉道:“我已言之,嘉瑞心胸开阔,能容天下所不能容之事,便是见了你,亦会原谅于你。我不欲你借他之手,行富贵权势之路。君可有所得?”    他直视着柳兴安,不屑与鄙夷几欲喷薄而出。    柳兴安直面他这些恶意的情绪,面上仍无所动,坦然而自得,只是越发觉得都天禄是在骗他,嘉瑞定是已然被他折磨的无法见人,方不欲他们见面。    他与嘉瑞相识十几载,世间无人比他更懂嘉瑞所思所想,他由安经纶一手教养长大,世间多是他无法接受之事。    如结契,玷污安家家风,辱及安家门望,便是他万万不能接受之事。更不用说忠君爱国之训。若说他与安家其余人有何不同,便是他所坚持之风骨,皆只要求自己,而不会妄加至他人身上。方折服众人,为他所坚持之风骨而生敬意。    如此便更让人心疼他,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不能畅情于天地间。    都天禄看柳兴安已然确定的怀疑表情,不由冷哼一声道:“君不信我?”他心头浮起荒谬之感:“君是不信嘉瑞能原谅你?”他重复道:“若是如此,君刚才还言之凿凿的道嘉瑞定能知你?”    他几乎要被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给气笑了。心中却越发不喜他,他与嘉瑞是至交好友,却一再质疑嘉瑞之为人?实让人怀疑其心叵测。    柳兴安抿唇不欲直言,嘉瑞定是能原谅他,他素来不把对自己的要求强加到旁人身上。    但嘉瑞怎会原谅都天禄呢?    这不是旁人,亦不是与他无关之事。    都天禄掳他回大金,强迫他结契,剥夺他的清誉,践踏他的傲骨,他原谅都天禄?除非安嘉瑞换了一个人!否则绝对不可能!    都天禄眼睛微眯,察觉出一丝异样,但他不敢往嘉瑞那边去想,哪怕是一丝丝的质疑,他都觉得心里微微一疼。    如果真的是强颜欢笑,故作欢喜,那嘉瑞……该有多痛苦?    他不敢想,不敢碰,不敢深究,还不如让他相信此人居心叵测,实非善类!    都天禄决定停止这场对话,不管柳兴安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真是假,他都全当不知,亦不欲柳兴安再多起波折。    遂微微示意了眼落塔。    落塔上前一步,还未动手。    柳兴安却已眉头紧锁,再次确认道:“将军不愿让我与嘉瑞见面?”    都天禄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君已说的够多了,还是好自为之。”    落塔便上前伸手示意柳兴安跟他离开。    柳兴安注目都天禄片刻,方不甘心的跟在落塔身后离开。    但世事无常,多有作弄之举。    落塔带着柳兴安走出几步,尚未转过长廊,便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慢而悠闲,不慌不忙。    他不由脚下微微一顿,余光看到身后似还在沉思的柳兴安,面色便是一沉。    安先生怎么过来了?他平常素来不往殿下书房来往,今日怎么一反常态?    莫不有人在安先生身边说了什么?    脚步声微顿,安嘉瑞转过长廊,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身后跟了几个随从,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撑着伞,避免长廊外的雨丝扫进来。    待看见落塔与他身后之人,安嘉瑞不由停下脚步,目光便落在了柳兴安身上。    这个人有点眼熟,待他翻完记忆,不由心里微微一沉,无他,此人与原身乃至交,关系好到什么地步呢?秉烛夜谈,共榻而眠。实在不是好易于之辈。    他怎么来了大金?还在都天禄的府邸中?    答案显而易见,是为了见安嘉瑞一面。    瞥见落塔脸上不易察觉的懊悔之色,安嘉瑞也不由有些懊悔,他便不该因穆允歌一言而兴冲冲的来找都天禄,这下可好,自投罗网了。    柳兴安反应比他们都迟缓了些,等他们都已反应过来,他方才从担忧的思绪中回醒过来,待看到安嘉瑞消瘦的身体和苍白又毫无血色的脸颊,便悚然一惊,顾不得旁人,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担忧道:“你身体怎么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安嘉瑞,穿戴非凡物,在五月的天里,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有没有外伤,但无法遮掩他大病未愈的神色。    不由眉头紧皱,面上是满腔担忧之情,握着安嘉瑞的手几乎有些遏制不住的颤抖。    如此真挚的反应,让安嘉瑞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方安抚道:“兴安莫急,我无大碍。”    柳兴安完全不相信他此言,张了张唇,又闭上了嘴,似有歉意浮上脸庞。    安嘉瑞侧头看了眼落塔,落塔轻声道:“殿下方才让我送柳先生出去。”    安嘉瑞便露出好奇之色:“兴安何以在此?”    落塔用余光看了眼情绪起伏较大,无法言语的柳兴安,亦沉默了下来。    柳兴安并不急于解释,这些无关紧要,他更关心安嘉瑞之事。    安嘉瑞见无人回答,又忍不住看了眼都天禄书房的方向,方对落塔道:“我欲与兴安叙旧,你且去与将军说一声。”    落塔有些迟疑,但仍躬身领命离去。    安嘉瑞方领着柳兴安回了书房。    穆允歌正在书房自得其乐的翻着书,却不料安嘉瑞如此之快就回来了,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待看到安嘉瑞身边之人,便忍不住挤眉弄眼道:“柳兄也来了大金?”    待柳兴安坐好,安嘉瑞方抽出手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兴安可回魂了?”    柳兴安一口饮尽茶,方从荒谬和担忧中回了神,瞥见穆允歌挤眉弄眼的模样,他也无心搭理,只是迟疑的问安嘉瑞道:“嘉瑞……”    但话未出口,他又不知问些什么,沉默了下去。    穆允歌微微一笑,似是明白他的心情,在一旁道:“兴安未曾见过都将军在嘉瑞面前的样子?”    柳兴安微微沉下脸,看了眼风光霁月,似不在意的安嘉瑞,不由问道:“允歌见过?如何?”    穆允歌抚手笑道:“可谓情至深处,使人动容。”    柳兴安闻言脸上愈沉,目光便落到了安嘉瑞脸上,他仍似以往那般,在云端俯瞰常人,仿佛洞悉世界,透彻人情世事。    但思及穆允歌所言,柳兴安不由得开口道:“嘉瑞我观你身体不太好?”    穆允歌不由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显出讪讪之色来。    安嘉瑞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慢慢帮他倒满茶杯,方道:“近来已经养的好些了,无甚大碍。兴安毋庸挂念。”    柳兴安便眉间愈皱,道:“怎会身体不好?可是……”    穆允歌便不好意思的插话道:“是我之故矣。”    柳兴安将目光投向他。    穆允歌组织了下语言方道:“此先我受文彦所惑,出下策欲行刺将军,未料……”    柳兴安愤怒的打断道:“他竟让你替他挡剑?”    穆允歌沉默了片刻,安嘉瑞一时也有些窒息之感。    都天禄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话还未完,他便已然认定是都天禄之过矣?    穆允歌不由侧头看了眼安嘉瑞,安嘉瑞苦笑一声,解释道:“非也,是我自愿……”    茶杯从柳兴安手中脱落,在地面碎开。    仆从连忙上前,拾掇了碎片,避免安先生伤到脚。    但柳兴安不在意他们,只是恍如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般,反复打量安嘉瑞,心中那个不敢置信的揣测竟然成真了!    安嘉瑞接过仆从手中的茶杯,放到他面前,又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方笑道:“兴安何以如此激动?”    柳兴安握着茶杯,谨慎的斟酌着词语道:“嘉瑞变化之大,实在让我不敢相信。”    安嘉瑞笑容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愁容,直让人忍不住揣测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并真情实意的心疼起他来。    气氛便凝固了些。    穆允歌带着笑意打破了沉默:“我亦十分惊讶嘉瑞之变化,没想到嘉瑞竟能放下心中执念,与都将军……”    柳兴安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穆兄可否安静些?”    穆允歌便收了声,虽被当众下了面子也不恼,只是复又端起茶,准备做一个安静的看戏人。    耳边安静了下来,柳兴安方继续道:“可是那都天禄对你做了些什么?”    安嘉瑞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非是他做了些什么,只是我……”    柳兴安目光炯炯,安嘉瑞不由收了声,又轻叹了口气。    不管说什么,不是一个人就不是一个人,柳兴安又不似常人,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安嘉瑞的变化?    越多解释便越多破绽,不如缄默。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柳兴安面色坚毅,等了一会,见安嘉瑞似不欲开口,转头看向穆允歌道:“穆兄可还有事?”    穆允歌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识趣的起身道:“确有一事要做,不如我先行告辞?”    他将目光投向安嘉瑞,安嘉瑞迟疑片刻,又见柳兴安面上不愉之色,方才点头道:“也罢,你且去。”    待穆允歌摇晃着离开,柳兴安神情越发紧绷,目光环视四周,在室内伺候的仆从不由感到身上一凉。    安嘉瑞左思右想,不会被拆穿的谎言唯有九真一假。    他倒是可以让人将柳兴安赶出去,然后呢?无数猜测和诽谤便会扑拥而来,在众人好奇心的驱动下,没有秘密可以真的埋藏下去。    唯有让人以为他得知了真相,那真正的秘密将被永远埋藏,直至死亡。    决定已下的安嘉瑞没有犹豫,看了眼周围的仆从,道:“你们都下去,我与兴安不欲有人打扰。”    仆从微微一愣,有序的退出了室内,最后一个仆从欲关上门时,安嘉瑞淡淡的吩咐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他微微一愣,恭谨称是,方关上了书房的门。    待室内只余他们二人,柳兴安方低声担忧道:“嘉瑞你有何苦衷皆可诉之于我……”他停顿了一瞬,声音更轻:“或许亦有其他想与我解释的?”    安嘉瑞低垂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整理了下措辞,方慢慢道:“不久前我病重……”    柳兴安微微皱眉,不由打断他:“病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安嘉瑞点头,轻声道:“幸而得大巫出手医治,然为了救得性命,大巫亦行凶险之举……”    所谓九分真,一分假,精髓在于所言皆是真话,除了他不欲为人知之事,如此方无破绽。    落塔回转将安嘉瑞与柳兴安相遇之事告知殿下,都天禄猛然站起身,不由心生几分无奈,急匆匆的赶去嘉瑞的书房。    落塔忙撑起伞,跟在殿下身后。    未料待他赶到之时,却见仆从皆在外守候。    都天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不由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仆从在一旁小声而详细的汇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待听到嘉瑞欲与柳兴安私下一叙旧情,都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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