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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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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首发~    正与络清谈话的大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往心上去, 凑到络清面前,柔情款款说着些什么。    “你别那么惯着天禄,他这一点挫折和磨难都没遇到过, 日后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牧夺多看着络清手下慢慢成型的毛衣,有些嫉妒, 才入夏, 就已经在给天禄织毛衣了, 这还得了?    络清瞥了一眼他,不接话茬。    牧夺多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道:“就是被你们惯的,遇到点事,就娘们唧唧的……”    络清微微挑眉,停下手,笑着问大汗:“大汗这意思,是对娘们有什么意见?”    牧夺多微微一愣,便是一波疯狂赔笑:“怎么会呢, 清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就是……”他痛心疾首道:“天禄那个混小子,是越养越娇贵了, 你看他对牧地烈部落那心慈手软的模样, 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就知道痛了。”    络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倒是未听闻牧地烈部落发生了何事?”    牧夺多便理直气壮的道:“便是因为这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才说他心慈手软啊, 这都快一个月了,还优柔寡断,我看他就不适合当大汗!”说到这里,他掷地有声,但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络清。    络清何等聪慧,她与大汗相处几十载,便是大汗神情一动,她便知他是如何想的了,更何况他这几乎露骨的试探,遂低下头继续织起了毛衣,嘴上淡淡道:“天禄合不合适当大汗,这还不少大汗说了算吗?”    听见络清这个语气,牧夺多便知道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想回应或澄清些什么。    牧夺多看了眼四周,具是络清的心腹,方伸手握住络清的手,表情严肃道:“清儿可曾怪我?”    络清毫不犹豫的抽出手,低头看也不看他,只是笑:“大汗说笑了。”    牧夺多也不恼,轻轻叹了口气道:“确是说笑了。我该问……”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络清道:“清儿可曾原谅我?”    络清放下毛线团,堆到一旁,方才转头看牧夺多道:“大汗今日便是来说这些的?”    牧夺多微微一哽,便和盘拖出道:“前些日子,温纶与我讲起此事来……”    络清嗤笑一声,毫无温婉之气:“郁温纶?”她懒洋洋的道:“大汗确是信任他。此事也与他说?”话语看似不在意,但实则锋芒毕露。    牧夺多便道:“我怎会与他说起此事……只是他说了些话,令我有些在意……”大汗看着络清厌恶的表情,却仍能感到心中流淌过的感情,出口之言便是软上加软:“天禄若为大汗,清儿会不高兴吗?”    络清实是厌烦死了牧夺多这般模样,看似深情,实则每一个词都是一个坑,万般计算皆在其中,他曾经不是这样的……    她嫁的那个男人,有宏图大志,有磅礴野心,有傲气冲天,还有那满腔深情,才华过人,他们曾经深爱过,亦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但最终变成了如今好似陌路般的夫妻。    是她有眼无珠,是她错付深情,是她未遇良人,皆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如此想着,她便意兴阑珊,不欲与他多言:“此事与我何干?”她看了眼牧夺多紧紧看着她的神情,便觉得自己何必执着下去?故人不复往昔,便该当断则断。    遂忽而抬手拢了拢鬓发,轻声道:“过几天我便回去。”    牧夺多甚至没有楞上片刻,紧接着她的话道:“我不准。”    络清看着他平淡的表情,露出个笑来:“何必彼此伤害呢,我累了,你便放过我。”    牧夺多脸色未变,只是平淡道:“清儿说的什么话,此事休要提起。”他语气平淡,亦不觉得为难,声音甚至都不大,只是无端有一种力量,让人觉出恐惧来。    络清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拿过毛线团又织了起来。    牧夺多却又软下了语调,好似求饶般道:“这么多年了,清儿,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络清手下一顿,眼睛微眯,室内忽起了一股杀意。    络清身旁的侍女几乎无法察觉的靠近了些牧夺多,手似有些紧张的握着袖子,毫不起眼。    牧夺多身没带侍卫,他自己便是最强的,何须他人多此一举。    他也似不经意的看了眼侍女。    侍女还未动作,络清先道:“你下去。”    侍女微微一愣,屈身行了一礼,方退出了殿内。    络清便接着对牧夺多道:“若非我被你蒙骗,若非我太过手软,若非我……”她眼中泛起水光,刹那间便让一直镇定自若的牧夺多乱了手脚,脸上浮起些心疼来。    只管揽着责任道:“皆是我之错矣,与清儿无关……”他伸手欲触碰络清,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便虚浮在她身上,迭声道:“清儿只管怪我……”    络清睫毛微颤,泪如雨下,但仍挺直着腰板,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听到他此言,她泪水便流的更多了:“怪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牧夺多却完全不惧,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一定要死在清儿手下,决不让别人抢先。”    络清懒的对他此言做出什么反应来,挣开他的手,轻轻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便又是端庄的模样了,唯有眼眶泛着些红色,让人能一览其情绪。    牧夺多收回手,只是劝她:“我知千般万般皆是我之错,但天禄……他什么都不知情……”他未说完此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络清看了他一眼,真心实意的发问:“牧夺多!你究竟何时才能坦诚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便只会这般勾心斗角?”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这般模样真令我生厌!”    牧夺多凑近了些她,看着她眼底深处的表情,亦是真心实意的发问:“那清儿何时才会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络清几乎是气极反笑:“好!好!我不说,是想着夫妻一场,给彼此留点情面。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心中便从未后悔过吗?“    牧夺多便痛快的点头道:“自是后悔过的。”    络清盯着他好似质问又似追究:“后悔听了大巫的话?还是后悔选择了天禄?”    牧夺多沉吟了片刻,坦然道:“我皆后悔之。”    络清笑了一声:“好极了。至少这样你还像个人。”    牧夺多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有些欢喜。    至少,便是如今,她也是在乎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76.晋江首发~    殿内十分安静, 角落处站着几个仆从, 垂首侍立,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牧夺多紧紧握着络清的手:“清儿,此事具已过去, 便是后悔又能如何?不如别让宝儿的牺牲成为泡影……”    络清便咬牙切齿道:“宝儿的牺牲?他才那般大,懂得什么?你那边巧言令色欺骗于他, 便真当他心甘情愿了么?”    她眼中无泪, 这些话埋藏在她心中太久太久, 以至于如今说出来,便如数家珍一般,毫不迟疑:“宝儿才10岁!他甚至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还没有娶妻生子……”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十分陌生,如同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你倒狠的下手,他那边仰慕你,那样想成为你,那样信任你……”她连连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我就不该……不该被你骗走, 我就该守着我的宝儿, 一步都不离开,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话语中几乎泣血, 这是一个母亲最真挚的提问, 句句含泪,声声喊冤。    牧夺多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凭什么就该我的宝儿去死?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吗?”络清撇开头, 不再看牧夺多。    牧夺多心中也跟着一痛,紧紧握着络清的手道:“是我的错……”    “既知是你的错,那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起此事?”络清欲挣开手,没挣开,牧夺多握的紧紧的,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她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牧夺多:“你便一定要提起此事,让我伤个透才肯罢休?”    牧夺多看着她的表情,恨,怨,不甘杂糅凝聚成不堪入目之姿,牧夺多不由叹了口气:“你便这么憋在心中,把身体憋坏了怎么办?”    络清嗤笑一声:“是吗?我看是你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因着此事恨天禄?”    牧夺多见她便是此刻,一如往昔那般敏锐,便坦然道:“这亦是一个原因。宝儿已逝,天禄便万万不能有失。”    络清看着他的表情,好似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不复之前那般歇斯底里,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端庄大方:“这才是你。”理性到极致,所有行为的出发点皆是因为利益和更大的利益。    牧夺多见她恢复过来了,反而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只是问道:“清儿可曾想过,为宝儿报仇?”    络清轻抽出手,理了理鬓发,轻笑一声,几多妩媚:“如此,我亦当找大汗,与天禄何干?”她轻声道:“难道还要怨他有个这么为他着想的好哥哥吗?”    她轻轻瞥了眼牧夺多,揉了揉手腕,接着道:“天禄命好,宝儿比不上,不怪他。”她言语轻柔,却犹带着银针一针针扎到牧夺多身上。    但这丝毫破不了他的防,只是定定的看着络清,似要看出她内心所思所想一般。    络清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道:“我又岂是那是非不分的妇人?刽子手仅你我二人罢了。何须牵扯到别人身上。”    牧夺多似是确认了络清的想法,方开口道:“清儿,我知我欠你良多,对不起你太多太多,但大金……”他沉声道:“决不能因着你我而中道崩殂。”    络清嘴角浮起一抹笑来,似是嘲讽,有似自嘲:“是极,倒是大汗高看于我,我何曾能做到这种地步?倒让你平白担心了。”    话中有嘲讽之意,牧夺多佯做未闻,耐心道:“宝儿心性未定,年纪尚幼,便是等他长大,亦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而天禄已然成年,身负牧地烈部落和吉尔黑部落两族血脉,乃是父亲悉心培育出来的人选,又是我手把手的教养长大……”    络清闻听他这有条不紊的解释,心中便浮躁了几分,打断他道:“这些话,十余年前你便与我说过了。”说到此她话音一变,恨道:“我便是听信了你这巧言令色之言!”她似在心里憋了很久一口气道:“天禄不过是大了宝儿五岁,便是已然成年了?宝儿那般聪明伶俐……”她说不下去了,可怜她的宝儿,生在这个家里,还未长大,便已夭折。    牧夺多垂下眼,遮住了自己眼中神色,他何尝不痛心呢?那也是他第一个儿子!他一手养大的儿子!聪慧过人,冰雪聪明,活泼可爱,如此这般,他难道不难过吗?    但他是大汗,他必须做出决定来!    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年寒冬,天禄领兵出征,出征前还与宝儿约好了回来让他做大将军。    因此宝儿便缠着他,时常问叔叔何时归来,满心期待。    那时他与络清仍是一对神仙眷侣,便一起哄着他,在殿内生火,教他读书,偶尔他会撒娇,喊着要叔叔,络清最会哄他,三两下便逗得他忘记了此事。    晚上他去见过朝臣,却突然听闻宝儿高烧不退,人亦不清醒,络清便是有些慌乱,亦未乱了手脚,先是去神殿请大巫过来,又唤人里里外外的为宝儿擦身。    等他急急忙忙的赶到时,宝儿的高烧温度已然被控制下来了。    便是有些惊慌,但他与络清亦未当回事,比起其他孩童,宝儿十余年间未有过大病,偶有小病,亦是不会拖延到第二日,如此他们便觉得可能是冬天太过寒冷,宝儿不小心着凉了。    大巫半夜里赶来,开了剂药方,如此,宝儿温度便下去了。    折腾一宿,二人便去休息了片刻,却不料,早晨高烧又起,大巫又至,面上便露出沉重之色来,复又开了一剂药方,这次大巫亲自去煎药,亲自喂于宝儿口中,不消一刻,温度又降。    便是这般折腾,宝儿也是乖乖的吃药,最是听话不过,便是身体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还反过来安慰他们,等他病好了,再一起玩游戏。    但他却没有等到那一刻……    温度退了后,大巫脸色凝重,守着宝儿未走。果然,天色大亮时,宝儿高烧又起,在他们的惊慌震怒中,大巫不紧不慢的赶走了所有人,在宝儿床边起了一卦。    他们在门口等了很久,他尤记得那时的忐忑不安,好似一个不祥的征兆。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朝着正中移动,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他与络清具是忧上心头,却不想大巫开门请他们进去后,说出了如此一番惊人之语。    “大金国运已兴,但殿下与宝儿具是可兴国运之人,宝儿愈大,便愈压制殿下,两者相争,便是你死我活之局面,今日之高烧不退,乃是殿下那边军队顺利,将星大亮,一时压制了宝儿,方显出此景来。”    那时大巫还没如今那边年老,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牧夺多,似在等一个决定。    “大巫,你这是什么意思?欲离间我们与天禄?”络清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第一时间反问于他。    大巫行了一礼,却不答话,只是顺着自己的思绪道:“此番便看大汗与汗后如何抉择了。”他看了眼裹着被子高烧不断的小小身影:“宝儿生,则殿下定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宝儿死,则殿下未来之道路坦荡无比,大金兴矣!”    络清握紧了牧夺多的手,咬牙道:“大巫却决口不提宝儿之未来?大巫这心我看是完全偏到都天禄身上去了。”    大巫轻叹一声:“若殿下死,宝儿生,则大金亦兴矣!只是……”他微微迟疑片刻:“此言或不该我来说,但袁吉哈尔大汗临终前的遗愿,大汗可是忘记了?“    络清握着牧夺多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大巫亦是忘记父亲的前言了?若大汗膝下未有如都天禄那般出色的儿子,则,兄终弟及。然宝儿之聪慧,众所皆知!怎能如此断言?”    牧夺多反手抱紧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哄她道:“清儿别哭,此事怎能凭大巫一面之词?我们且得好好思索一番。再说,宝儿这高烧说不定只是反复呢?”    轻声安慰了络清,牧夺多方看向大巫,厉声道:“大巫,谨言慎行,莫不还要我教于你?”    大巫便行礼不言。    如此便过去了三天,宝儿高烧反反复复,一直未好,大巫几乎是住在了宫殿内。    最终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牧夺多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急报,都天禄身受重伤,病危!    牧夺多拿着这封急报看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拿着它去了宝儿的殿内。    络清正搂着宝儿轻声说着些什么,这段时间内,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宝儿,便是琐事,皆是她一手操办。    牧夺多知道她在警惕着所有人,包括他。    见着牧夺多脸色沉沉的模样,络清便咬了咬牙,跟宝儿耳语两句,方跟着牧夺多去了偏殿。    未等牧夺多开口,便抽出了他手中的急报,急报上字亦不多,仅仅一行字,她却也看了许久,捏的急报几乎变形。    方从嘴中低声说出一句:“我不许!我不许!牧夺多!你休想对我的宝儿做什么!听到了没有?”    护仔的母狮须发怒张,面上狂怒,足以让任何人不敢上前。    除了牧夺多,他亦是双眼红彤彤一片,却一把抱住了络清,两人几乎是失声痛哭,便是如此,络清亦反反复复重复着此言:“不行!绝对不行!”    直至大巫慢悠悠的咳嗽了一声,才让络清瞬间把目光钉在了他身上,几乎欲冲上前。    所幸有牧夺多抱着她,不断用手安抚她的背,柔声道:“别这样,清儿,你冷静些。”    络清方慢慢平息了下来,但仍是死死盯着大巫,似只要他有动作,便欲飞奔上前。    大巫咳嗽了几声,方道:“看来殿下已经收到消息了?殿下可有所决断?”    见着他们沉默不语,大巫叹了口气,劝道:“此事不可拖延,迟则生变,殿下,便是再难,亦当做出决断来,不然若是二者皆折损其中……大金危矣。”    他说的不急,也不紧张,好似不是在说两个位高权重之人,只是在说两个平凡人一般。    但确也如此,人一死,便万事具消,纵是他生前最是高贵不已,死后也只是那一抹孤魂罢了。    大巫那时不似如今这般老练,不知这样的话只会激发对方心里的愤怒和逆反之心,所以被络清拿茶杯扔了个正着也是无可避免。    大巫头上青肿了一块,但面上却仍是十分平静,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在牧夺多危险的目光下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牧夺多方再度将络清搂回怀里,轻声哄着她。    这一哄就哄了许久,直让大巫走出了宫殿,回避了一番。    至于宝儿的宫殿……他若是敢往里走,估计络清能当场发飙。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决心。大巫捂着头吸着冷气这般想到。    牧夺多决口不提此事,只是温柔的安抚她,丝毫不显急躁。    络清靠在他怀中,泪水涟涟,睫毛轻颤,抬眼看他时,杂糅着信任与恳求。    他至今尤记得那个眼神,那是络清最后一次对他如此敞开心扉,盼着他伸出手,救一救他们的孩子。    牧夺多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在她这个眼神中溃不成军,便是因为他爱她,爱他们的宝儿,如此才痛彻心扉。    便是有再多动摇,再多不舍,他心中早有决断,如此便更是不舍,更是痛苦。    因为他清楚,他会失去他的爱人,失去他的宝儿,失去他的家庭。    牧夺多幼年从军,前半生几乎是跟着父亲在战场军营上转辗,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    这让他下定决心,定要一统中原,中止这连绵纷争,让大金的百姓不再颠肺流离。    之后的半生,纵是艰难无比,夜不能寐,一点点打磨掉自己的锐意,他仍未止步,带着吉尔黑部落周旋于各部落,方至如今力压群雄之局面。    又岂能因着儿女私情,幼儿性命,心中不忍而停下脚步呢?    都天禄是最好的选择,也必须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需要多余的选择。    他用权势与骄纵方养出了天禄的满身傲骨,永远扬起的头颅,他将永远不会屈服,永远都凌驾于众人之上。    这便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将他雕琢成下一任大汗该有的样子。    宝儿不是不够好,只是生不逢时,他与父亲谋划了数十年,又岂能因着他而废掉都天禄?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她太了解他了,他根本没做过选择!他早就下定了决心!    她止住了泪水,退出了牧夺多的怀抱,慢慢靠到了门上,眼神陌生:“你还是个人吗?牧夺多!”    牧夺多看了眼空荡荡的怀抱,慢慢收回了有些僵硬的手,语调柔和道:“清儿,宝儿还小……”    络清声音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所以你就想让他去死?牧夺多!那是你亲儿子!如此你也下的去手?”    牧夺多微微一动,欲靠近他,络清的眼神让他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我怎么能下的了手!我与你一般爱宝儿!”他情绪激动的说完此言,才轻声道:“只是大巫所言,你亦听闻……”    络清几乎是嘶吼出声:“让他去死!让都天禄去死!”她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牧夺多:“凭什么是我的宝儿去死?你宠了都天禄十年还不够吗?”    牧夺多面上露出深刻的疲惫之意,高大的身躯也微微佝偻了起来:“清儿,你清醒点,理智点。不是只有你爱我们的儿子,我也爱他!”    他眼眶泛红:“我也不想如此……”    络清看着他这番表现,只觉得作呕,摇了摇头道:“牧夺多!除非踏着我的尸体!不然你休想对宝儿做什么!”    她目光中坚定不已,看着牧夺多慢慢冷下脸,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反正……都天禄也受了伤,我便等着就是!”    牧夺多眼睛微微眯着,垂下的手指刚要有所动作,却突而听闻一声清脆的童音:“叔叔受伤了吗?”    两人一震,却见关着的侧殿殿门被推开了少许,宝儿不知何时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面上仍是一贯的好奇,见他们不答话,他低声咳嗽了两声,重复道:”叔叔怎么了?”    牧夺多手指微颤,冰冷的心在他鲜活的脸庞前流淌出潺潺血液来。    痛彻心扉。    络清微微一愣之后,飞奔到他身前,一把搂住宝儿,死死的抱紧他,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泪如雨下,仍要装作无事般,轻声哄他:“叔叔没事,宝儿回房间睡觉去好不好?”她都顾不上擦去泪水,重复道:“宝儿最乖了,听话。”    宝儿头上有些湿润,他伸手抹去络清脸上的泪水,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难过来:“宝儿都听见了。是不是因为宝儿,叔叔才受伤了?”    “胡说!谁在你耳边说的这些话?”络清惊声道,但似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后半句话又变得柔声细语了起来,轻轻碰了碰宝儿的额头,却是一喜:“宝儿,你的高烧退了?可还有哪里难受?”    牧夺多楞在原地,看着宝儿目光慢慢落到他身上,微微撇开了眼,不欲与他对视。    宝儿便收回了眼神,仰头看着络清道:“没人在我耳边说,是宝儿自己想的。”他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在殿内慢慢回荡,几乎让牧夺多动摇起来。    络清抿了抿唇,露出个笑来,轻声道:“宝儿听错了,我与你父亲说着别事呢。”她轻轻拍了拍宝儿的背,用脸颊蹭了蹭宝儿,满是温柔的道:“乖,宝儿先回去睡觉,我稍后就来陪你。”    宝儿便从她怀中下来,站到了地上,看着面上湿漉漉一片的络清,突而小跑到了牧夺多身旁,轻轻扯着他的衣摆问道:“父亲,母亲是不是在骗我?”    他仰着头,面上全然是信赖与孺慕,让牧夺多一时失声。    络清却已然大步上前,一把把宝儿拦到身后,急切的好似生怕牧夺多就这样伤害到宝儿一般,目光狠厉的看了都天禄一眼,方才侧头柔声对宝儿道:“宝儿我怎会骗你?听话!回床上去 !”    宝儿却没有被她命令的语气吓到,仍是执着的看着牧夺多,见他微微侧开脸,显出几分狼狈来,却不言语。    宝儿又自顾自的说道:“母亲勿要骗我,宝儿都听到了,叔叔受了重伤,母亲让叔叔去死。”说到这里,他还小大人模样的点评道:“这样是不对的,母亲以后勿要这般说了。”    络清眼眶红彤彤的,几乎忍不住眼泪,但仍强笑道:“母亲与父亲开玩笑呢……”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蹲下身捂住脸,失声痛哭。    宝儿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以后便不要这么说了,宝儿喜欢叔叔,听见母亲这样说,宝儿也会伤心的。”    他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牧夺多道:“父亲你不要和母亲吵架了。宝儿会难受。”    牧夺多弯下身,轻轻搂过宝儿,沉声道:“好,我不与她吵。”    宝儿便也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宝儿也不想叔叔死……”牧夺多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又好似是错觉。    宝儿深沉的叹了口气:“宝儿不能给叔叔当大将军了……”    络清抬起脸,搂着宝儿,泣不成声道:“怎么会,我的宝儿肯定能当大将军,你还能当大汗,宝儿,宝儿……”她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但仍声声唤着宝儿的名字。    宝儿露出个笑来:“母亲再生一个。宝儿没事,宝儿也不害怕,宝儿只是舍不得你们……”    络清抬起眼,目光如果有力量,这一刻,牧夺多便该死了。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怎么忍心?宝儿这么乖,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宝儿在一旁轻轻拉着络清的手,劝解道:“父亲没错的,你们不要吵架。”    他看了眼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的牧夺多,也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清脆道:“人都是要死的。宝儿只是走的早了点,但是宝儿仍是你们的宝儿呀,死亡不会终结我们的关系,遗忘才会。”    那一刻他不像一个孩子,而像一个看透了世事的老人,洞彻而又敏锐。    宝儿眨了眨眼,露出个天真的笑来。    身上突而起了高温,来的迅速不已,片刻间,宝儿小小的脸蛋上便浮起了一团嫣红。    络清察觉到手下温度不对,几乎是立刻便欲呼喊大巫进来,宝儿拉住了她,软绵绵的靠在她手上,最后给人间留了两个字:“真好。”    牧夺多的第一个孩子,未有大名,小名宝儿,因高烧不退,夭折于寒冬,享年10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7.晋江首发    路上满是欢庆的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好一副节日氛围的画面。    安嘉瑞与都天禄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手牵着手, 好似散步般看着这副场景, 身后不远处不起眼的跟着几个魁梧的汉子, 紧紧的盯着他们身旁走过的每个人。    都天禄难得有几分感慨,又思及嘉瑞之前提出的疑惑,强挂上个笑来问道:“嘉瑞可有所不解之处?”    安嘉瑞确有许多不解, 但此时看他的神情,便咽下了话, 只是道:“你心里难受吗?”    都天禄停下脚步, 垂下眼, 忽而把安嘉瑞搂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嘉瑞,我有点舍不得……”    他停下话, 似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似要将安嘉瑞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安嘉瑞抬手回抱住他, 轻轻叹了口气。    生离死别, 总是让人难以脱离, 每个人都在不断经历着它,直至死亡。    人潮涌动,有些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突兀的停在道路中间, 紧紧相拥的两个男子身上。    女孩握着男孩的手,看了他们一会,突而捧着手里的花上前,塞到安嘉瑞手中,露出个鼓励的笑来,又掩面飞快的跑走了。    这好似是一个讯号,很快,安嘉瑞手里捧了一堆花,偶尔还有胆大的女子鼓励他道:“你们一定不要放弃啊。”    安嘉瑞觉得有些不妙,但都天禄似是心绪万千,埋首在他脖颈间,就是不挪动步子。    终于,有两个牵着手的男孩,飞快的跑到他们身前,露出个笑来,鼓励了他们一番。    其实……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安嘉瑞拿花遮住了脸,这要是被熟人认出来,那可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更不要说都天禄了,他可是百姓心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幸好他不曾抬头……    安嘉瑞半遮住脸,一面谢过热情的情侣,一面拖着都天禄试图逃离这个困境。    还没走两步,忽而听见了一声巨响:“安先生!”    这个熟悉的声音……安嘉瑞举着花,恨不得让自己就此消失,但对方显然全然没有意识到,从身后猛的一拍安嘉瑞:“你们也来逛啦?”    他探头看了眼埋首于他脖颈间的都天禄,声音放低了些:“殿下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安嘉瑞放下手,看向身上甲胄未除的边勇捷,他身上尤带着血腥气,但面上却美滋滋的,手里还牵着桂清的手,桂清脸色已然很不好看了,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还大声嚷嚷道:“殿下?殿下?是我啊!”    身旁本就围着他们窃窃私语的人群,默默的散开了,再也没人上前,更没人流露出同情的眼光,顶多是在远处,悄咪咪的看一眼,然后对同伴道:“没想到是殿下呢?”    “没想到殿下和契弟的感情也不顺利啊。”    “唉,殿下看上去真的很难受啊。”    “那个辞国人,小小的,好可爱啊。”    撇去这些他们没听见的小声议论不说,都天禄在边勇捷热情的呼唤中,终于抬起了头,脸色黑如锅底,出口便是质问:“事情处理好了?”    边勇捷嘿嘿一笑,生生把自己俊秀的脸庞笑出了几分猥琐:“我交给二甲了,今天可是姆妈节,我当然要陪小清子啦。”如此说道,他还转头特甜蜜的道:“对,小清子。”    桂清在都天禄不善的眼神下,移开了脸,好似没有听见。    边勇捷便凑到他耳边甜蜜蜜的道:“别害羞啦。刚好殿下也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逛啊。”    都天禄在腰侧摸了摸鞭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断然拒绝道:“你们逛,我跟嘉瑞有事。”    边勇捷微微一愣,嚷嚷道:“这个日子,你们还能有什么事干?”发出致命一问之后,边勇捷还特快乐的道:“殿下,我这就要说你了,你说你在这个日子动手也就算了,还……”    他突然闭上了嘴,露出个笑来,转头看桂清。    桂清没有犹豫,对着都天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边勇捷更不犹豫了,立马追了上去,隔着一大段距离都能听见他黏糊糊的道歉和讨好声。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既然小清子说他错了,那就肯定是他错了。这样想着,他道歉的语气便越发真诚,不过只言片语,已然又甜蜜蜜的牵上了桂清的手。    安嘉瑞简直叹为观止,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那必然为你打开了一扇窗,比如边勇捷,虽然他么得脑子,但是他这追妻的水平简直出神入化,都天禄跟他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都天禄满腹愁绪都被边勇捷打散了,见着安嘉瑞还看着他们的背影,便气呼呼的牵着他换了个方向走,嘴上还道:“他脑子不好,我不跟他计较。”    安嘉瑞也不与他计较,慢吞吞的拾掇着手上的花。    都天禄却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看着人流,低声问安嘉瑞道:“嘉瑞对今日之事可是有所疑惑?我为你解惑可好?”    安嘉瑞折腾了一番手上那一大捧花,直看得顺眼了些,才将花递给都天禄,都天禄微微一愣,接过花道:“可是捧的累了?”    你真该向边勇捷好好学习一下。    在心里吐槽了下都天禄这惯性的钢铁直男思维,安嘉瑞撩起眼看他,眼波流转,情意绵绵:“这是我的束脩~”    他尾音微微一挑,便有暧昧之意,让都天禄低头看了几眼花。    犹豫又犹豫,方才开口道:“别人给你的,你再给我做束脩?”他眼中还有几分嫌弃……    这反应很真实,很不解风情,很熟悉,是他的风格。    安嘉瑞便伸手欲拿回那捧花,都天禄却一躲,露出个笑来:“但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他低头那鼻尖蹭了蹭安嘉瑞的脸,有几分亲昵和欢喜。    安嘉瑞收回手,拽着他继续往前走,有些心累,便转移话题道:“我确实有些疑惑。”    都天禄见没逗得他开心,也不失望,有几分惬意道:“我具教予你。”    安嘉瑞声音压的很低,脚下如同没有目标般随意的走着,好奇道:“此事,柱子间知情吗?阿公知情吗?阿公的死是计划中的吗?”    看得出来,他十分疑惑。    都天禄绕开前方人流,挑了条偏僻的小道,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亦不停歇,熟门熟路的绕进了一个小房子,房子门口看守的人吓了一跳,见着是他,方不做声的推开了门。    安嘉瑞看了眼房内的装饰,有些疑惑,饰品和家具皆十分精致,透着一股贵气,但却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好似只是一个空置的房子一般,无端有些阴森。    都天禄手放到了门上,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侧头看了眼身后面露疑惑的安嘉瑞,收回了手,在偏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这里也无服侍的仆从,唯一一个是看门的仆从,他忙前忙后的总算是上好了茶,才战战兢兢的看都天禄。    都天禄摸了摸茶水的温度,方挥手让他退下。    于是殿内便只剩了他们二人,当然外面守着的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不算。    都天禄习惯性的将茶杯塞到安嘉瑞手中,方开口细细说来:“此事他们皆不知情,亦不是定要在今日动手,我仍留给了阿公一线希望,只是他自己……”说道这里,他长叹了口气。    安嘉瑞却恍然想起了那个突然消失的花童,迟疑道:“他是阿公派来的?”    都天禄颔首,笑容中掺杂着几分苦意:“阿公既然不收手,那便不能怪我无情了。”他有些感叹:“便是生死仇敌在这一天都会放下仇恨,阿公却不。”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因果循环,天理昭昭。”    安嘉瑞反手与他相握,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    都天禄侧脸看他:“阿公的死,亦是他当机立断,保全诸位族兄的方法。”他靠近了几分,看着安嘉瑞微微颤抖的睫毛,挪不开眼,嘴上却继续道:“至少在最后,他还是为牧地烈部落做了件好事。”    安嘉瑞抬起眼,望进了都天禄执着深情的眼中,里面只有他,满是他,带着汹涌的爱和**,似要将他淹没在此。    都天禄又靠近了几分,鼻尖轻轻触碰,让他心中那渴望的声音骤然放大,在凶狠的吻下去之前,他仍记得询问一声安嘉瑞的意见:“我想在这里……”    他没说完,因为他已经无法忍耐的凶狠的吻上了安嘉瑞的唇。    不够,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深入安嘉瑞的唇齿间,探索,吸吮,极其渴望又极其熟练,让安嘉瑞未出口的话全被咽回了口中,只能被动的被他压制。    纵是唾沫交接,灵魂起舞,但都天禄的头脑却比以往更清楚几分,他伸手轻轻拂过安嘉瑞情动的身躯,解开了安嘉瑞的扣子,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他只稍稍触碰,便直奔他的目的地,稍稍触碰,安嘉瑞却飞快伸手制止了他。    安嘉瑞从他的嘴中毫无流连的抽身,眉梢微挑,纵是他衣衫半裸,眼角泛着红光,满是情动之色,轻轻.喘.息,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但眉梢一挑,却有几分冷意,让人不自觉的想反省自己,他手下的力道却极大,几乎让都天禄感到几丝疼痛。    安嘉瑞另一只手合拢衣衫,明明是他弱势的模样,但只看他的眼神,倒似他掌握着局势一般:“你手往哪里探?”    都天禄心中叫嚣之语未停,似在催促着他进攻,但他却已然在安嘉瑞冷淡的眼神中冷静了下来,露出几分懊恼之色来,瞬间削弱了他的气场,连连解释道:“我……没忍住……”    看着安嘉瑞挑眉的模样,他喉结微动,心里也跟着微微一动,突而道:“那嘉瑞你要是想,我……”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嘉瑞,恨不得掏出心来给他看,更不要说这种小事了:“我只想与你更亲密一点。”    他蹭了蹭安嘉瑞的手,有些小可怜道:“嘉瑞,我只有你。我只想要你。”    安嘉瑞心中满腔怒火,便跟着平息了,他倒有些冲动,想不如索性便盖上他的章,让他再这么不知死活的挑衅他,也让他知道他18厘米的厉害!    但是,看了看场合,不知名还带着点诡异的房子,他只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老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放心,跑不了你。今天你心情不好,日后再说。”    都天禄露出惋惜的表情来,帮着安嘉瑞扣上口子,嘴里还小声道:“你老是就说说……”    安嘉瑞手下一用力,差点没把扣子给扯下来,不敢置信的问他:“是谁说自己没做好准备的?”    都天禄便十分不要脸的道:“那只是欲拒还迎之言,我盼与嘉瑞……”他露出小酒窝,耳尖蹭的就红了,还红到剔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愿君心似我心,永不相负。”    安嘉瑞手下一顿,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放狠话:“你放心,我也只想与你你中有我。”他意味深长的省略了下半截,慢悠悠的在他酒窝处咬了一口:“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惦记我的……”    他目光中满是威胁,都天禄乖乖的点头,一丝不苟的帮他穿好了衣服,然后问道:“那我们回去能……”    “闭嘴!”安嘉瑞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又红了一片。    都天禄便满意的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安嘉瑞眼角仍泛着**,但心里却有些纠结,他前些日子方才推迟了吃肉的计划,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见着都天禄柔软的表情,心中又泛起几分大无畏来,罢罢罢,就让命运来决定,总不能憋坏了都天禄?    主要是他在都天禄主动的邀请面前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人家都这么主动了,还要让人家坐上来自己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安嘉瑞方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声:“这里是哪?”他看着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又好奇道:“是你的宅子?”    都天禄似才想起来自己才此的目的,坐正身姿,方对安嘉瑞道:“我带你来见个人。”    安嘉瑞看了眼四周,那股诡异和阴森的感觉又来了,他也跟着做正了,小心的问道:“活人?”    都天禄似是没想到他如此敏锐,面上低落了几分,起身推开了侧门,露出了正屋的样子来。    安嘉瑞跟在他身后,探头看去,里面并不空旷,摆满了幼儿的玩具,看去倒是塞的满满的,但环顾四周,只能说是一个平凡不出奇的房间。    都天禄却脸色更是黯淡了几分,走入了房间,目光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这些玩具固然看上去十分贵重,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也慢慢显露出几分破旧之感,安嘉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圈这些玩具,有些尺寸很小,一看就是给婴幼儿玩的,有些已然尺寸稍大了些,看得出来对方慢慢的长大了,他转了一圈,确定最终这些大玩具都停留在一个膝盖左右的高度。    不知是对方已经长大到不玩玩具的年龄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见都天禄那副神情,安嘉瑞很难往好事上想,过了片刻,都天禄仍是看着这些发呆,面上慢慢流露出深切的思念来,安嘉瑞上前抱住了他,都天禄便不肯收回手,将他按在怀中,似乎才感到满足。    安嘉瑞也不催促于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都天禄眨了眨眼,掩去了几分涩意,方低声道:“大兄与嫂嫂曾经有个儿子,我们唤他宝儿,我是看着他慢慢长大的……”他看了眼周围的玩具,面上浮起一丝笑:“宝儿最喜欢与我一块玩,每次见着我必定要缠着我,后来啊……”    “我出了宫殿去了自己的府中,宝儿还是缠着要与我一起玩耍。我便在这里,离宫殿最近的距离,为他建了个小房子。”    他语气平淡,似不为所动,面上却有几分厉色:“这便成了我与他的相聚的地方。后来……”    他看向安嘉瑞,安嘉瑞眉宇微皱,似已然猜到了结局,他便淡淡的道:“我领兵出征不过一周,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下葬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安嘉瑞见着他脸上的愤怒和不甘心,又想起那个温婉却无子的汗后,只觉得身上寒毛顿起,不管是他心里的哪个猜测,都让他心生恐惧。    世界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都天禄手无意识的在他腰上摩擦,显出他心中的迷茫来:“但是此事亦颇有蹊跷之处,我怀疑宝儿不是正常死亡,但不管我怎么查,都查不出到底是谁干的。”    他看着四周,眼神便狠厉了起来:“我查过服侍宝儿的仆从,都死了。宝儿生病时是大巫一手诊治,他什么都不肯说。那年冬天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人……”    “除了已经死了的,活着的皆是我无法逼迫的。”他情绪激动了起来:“宝儿!一定是被人所害!”    安嘉瑞忙小声安抚他,问道:“那年冬天可有别的特殊的事情?”    都天禄被他安抚住了,声音大了几分:“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是正常的一个冬天,无数个宝儿曾度过的冬天!”    安嘉瑞迟疑片刻,问道:“你领兵出征时可曾发生了什么?”    都天禄不解他为何要发此一问:“什么都没发生,这次出征很顺利,甚至可以说顺利过头了,我们一鼓作气的击溃了敌军。”    安嘉瑞便否决了心中是因为都天禄而导致的下此狠手的猜测,只是有些心疼的抱紧了他道:“天禄便因此而放不下吗?”    都天禄停顿片刻,方道:“我不是放不下,我只是觉得……”他深深的看着安嘉瑞道:“宝儿是因我而死。”    他手微微颤抖,继续坚决道:“大兄与嫂嫂素来疼爱于他,恨不得将他捧在掌心上,怎会如此草率的将宝儿入殓,又如此果断的清除了追查到真相的痕迹呢?除非是……”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是不敢说出此话,但最终还是道:“除非是因为我。”    他面上浮现几分苍凉之色:“这件事我便怎么都放不下,每年都要来这里看一看,好让自己安心……”    安嘉瑞垂下眼,事实上听他那般描述,他第一反应也是,因为都天禄。    但此时见着他这般恍惚又痛苦的模样,更让他意识到了,大金的血腥与残酷。    这个时代的残忍。    若是如他们猜测的那般,那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血债。    安嘉瑞咬了咬牙,清醒了几分,强撑着对都天禄道:“所以,你便更该结束这个乱世,让世人不至于如此,让帝王家……”他轻声道:“留有一丝温情。”    都天禄连连点头,似一个承诺:“我会的,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安嘉瑞轻声道:“此事或不是我们想的那般,但无论如此,事情已经结束,尘归尘土归土,亡者安息,何必侵扰?”他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神色:“天禄,你只要勿辜负众人对你的期望,负重前行,开创一个人人皆能活下去的新时代便可。”    安嘉瑞不愿再去揣测宝儿之死背后的暗潮涌动,最终,不过是牺牲罢了。    一桩不幸之事,背后是无数桩不幸死去人的缩影,这个吃人的乱世,不该继续下去了。    都天禄似是察觉了安嘉瑞心中的澎湃情绪,忽而肯定道:“嘉瑞,这亦是我之所盼,你只需一直看着我,看我为你打下这盛世来。”    ……    安嘉瑞不知道他哪学来的毛病,该讲情话的时候做耿直男孩,不该讲的时候,尬讲。    他纠正道:“不是为我,是为这天下饱受战乱之苦的黎明百姓。”    都天禄看着他的眼中似有无限钦佩和仰慕:“嘉瑞,你之心胸我远不及也!我……”他有些忐忑道:“我定不负你对我的期望!”    安嘉瑞在众多吐槽语中,看着他真挚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是不说话。    这与他的心胸开不开阔无关,这是每一个有良知有三观的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始收尾,有点卡    橘子努力维持双更……    晚上见~    78.晋江首发~    天色渐渐昏暗, 大都来往进城的人便少了许多,看门的小官便懒洋洋的靠着城门, 思索着待会下职之后给家中婆娘带点什么回去, 他倒是看上了个发簪, 那玩意可不便宜, 辞国那边的东西,可精细了,就是怕拿回去之后被婆娘骂, 他这攒点钱也不容易……    他正遥想着呢,却忽而见远处官道上慢悠悠走来了三个人, 具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牵着马的小童走在最前方, 面上全是苦意, 后头跟着个不起眼的护卫,背着大包小包的,没什么表情。马上坐着个人, 小官眯起眼仔细看了眼, 哦,是趴着个人,倒在马上, 一副生死未卜的模样。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奇特的组合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他们这衣服和打扮, 应该是辞国人,怎么跑大老远来了这里?    而且马背上那个,有人便踮起脚尖, 见他身体微微起伏,不像是出事了的模样,倒像是睡着了。    马儿嘚嘚的走近了,小童上道的停在小官面前,将整张脸拉成了苦瓜眼,回头不住的看趴在马背上的邵学义,又不敢喊醒他,便只好看小官一眼,又回头看邵学义一看,几个来回,小官挠了挠头,正欲说话,却见那不起眼的护卫突然伸手推了推邵学义。    邵学义被他推醒了,打着哈欠从马背上爬了起来,先迷糊着眼看了眼四周,方像是清醒了过来道:“我们是到大都了?银屏?”    小童听着这名字,面色更苦了些,小声道:“到了,咱们要进城门了。”    邵学义似还有话要说,守城小官已然对他这副样子很不满的摇了摇头道:“辞国人?”    邵学义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楞楞的点了点头。    “来大都干什么?”小官手下不停,飞快的写着什么,小童有些好奇,看小官那腰肥膀圆的模样,不像是读过书的样子,怎么还下笔如有神呢?    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了眼,霍,这画的什么鬼画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创的一种生物。    小官光线被阻,便抬眼看了眼银屏,倒没生气,只是生得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让银屏讪讪的退回了原地。    邵学义不开口,仆从便具不言,但他打了个哈欠,一副尚未清醒的模样,倒让人怀疑他听见了话没。    小官心中惦记着下职时间快到了,又惦记着那根发簪,便不耐烦的又在那鬼画符上画了几条痕迹,道:“就当你们来看热闹的,姆妈节刚刚过去没几天,马上狼神节要到了,也很有意思。”    他不走心的道,说完了将几块木牌递给他们,还嘱咐道:“记得啊,进了城不要乱走,不要偏离官道,不要闯到别家部落里去了,那些人杀人我们可是不管的。”    小童接过三块木板还有些发愣,小官又絮絮叨叨道:“这是你们的身份凭证,若是丢了,就去找穿着我这般颜色的人补上,不过你们得记好自己这木板上的编号,不然若是排查的时候,说不清楚,那便要走一遭流程了,忒麻烦。”    他见对面三人已然懵了的模样,便挥手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便找穿着我这般颜色的衣服的人问清楚。”他高声招呼了一声旁人:“我下职了,图鲁,换岗。”    另一个穿着他身上显眼的紫色小褂般衣服的大汉慢悠悠的走上前,不耐烦的冲他们三人挥了挥手:“进去,进去,挡着后面人了。”    三人便这般晕乎乎的进了大都,走出了身后人的视线,银屏方有几分迟疑道:“他们这里这么容易进的吗?”    邵学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街上几个穿着紫色小褂的人,他们好似在巡逻,又不像,身边跟了一堆小孩子,众人也无害怕惊恐之色,皆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有几个还亲切的招呼他们,连连往他们手上塞几把菜。    邵学义面上哪还有未睡醒的迷茫之色,看着这个场景,他的脸色便慢慢凝重了起来。    这可不像蛮夷之邦,他所见之百姓皆面上带笑,身上穿着虽有些破旧,但在冬日已足够保暖,辞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穿着单衣在冬日里挨饿。    再看这最底层小官的行事,虽语气不善,但亦未有索贿恐吓等行为,便是对着他们这来路不明的辞国人,亦无鄙夷之色,行事落落大方。    管中窥豹,由此可见大金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一派中兴之像。    便是他早就知道大金之武力强盛,辞国不能挡之,但来此之前,他心中或仍有侥幸之意,此等蛮夷之邦,又怎知如何治国?便是能打下天下来,又能坐的稳吗?    今日,他已知自己之大谬矣,便如柳兄所言,没有看过大金,又怎能妄下定论呢?    许是他发呆发的有些久了,银屏不由探头看了他一眼,转开话题道:“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邵学义方从惭愧和无奈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斟酌了片刻道:“先找家客栈投宿。”    几乎在他们三人一进入大都的同时,消息便悄无声息的传到了有心人手里。    牧易轩喝了口茶,扭头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字画的牧文泽道:“这和亲特使来的倒是够快,看来辞国太后很迫不及待啊?”    牧文泽摇头晃脑道:“毕竟是那个太后嘛。”语气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牧易轩嗤笑一声:“任由这么个人把持朝政,可见辞国衰弱之相。”    牧文泽不欲多谈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便转开了话题道:“估计别家都盯着呢,不知道咱们的好叔叔有没有派人盯着。”    他坐回桌子边,颇有深意道:“倒不如咱们帮他一把?”    牧易轩毫无笑意的露出个笑:“三弟,情书之事,便已然证明了此事无用。那个辞国人身家性命具在他手,便是有心,亦不敢如何,一招废棋。”    说起此事,牧文泽便不由有些心痛自己的那个暗棋,埋了这么多年,却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导致他在都天禄府中的手脚具被斩断,再也探不出消息来。    他有些不满的看了眼牧易轩,这家伙倒好,什么力都没出,就拿出了封拦下来的信,如今还能这般指责他,但是他心中清楚,牧易轩贯是如此虚伪,便也不欲与他争辩,还温和的道:“兄长此言有理,我是想不若我们先与那个和亲特使见上一面,说不得,他便清楚真正适合的和亲人选纠结是何人了。”    牧易轩有些意动,又瞥了眼牧文泽尤带两份稚气的面庞,觉得在他们二人中,定是他更有胜算些,便犹豫道:“可是……也不止我们盯着他,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与他见一面恐怕不是很容易。”    牧文泽心中不屑,面上却仍是好声好气的,喝了口茶,声音压低了几分:“若是城中另有大事呢?”    牧易轩眼睛微眯,试探的道:“三弟心中已有计划?”    牧文泽微微一楞,知是他太急切,露出了些马脚,索性顺着牧易轩的话道:“大哥素来莽撞,若是……”他声音压的极低,在牧易轩耳边口语了几句。    牧易轩听完,却是复又看了他一眼:“三弟倒是比我想的果断的多。”    牧文泽素来看不上他明明意动还如此虚伪的模样,也懒的再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来,只是冷笑道:“那兄长可有比这更好的计划?”    牧易轩便长叹一声道:“只是思及与大哥的感情,我倒有些不忍……”见着牧文泽不耐烦的表情,他也知两人联盟并不牢靠,便话锋一转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计可行。”    牧文泽拿起茶杯掩盖了他的森森冷意,只是道:“那便拜托二哥周全此事,我去布置辞国人之事,希望二哥勿要让弟弟失望。”最后一句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威逼之意。    牧易轩本还欲与他纠缠几句,但听出他话中的不满,又思及上次无功而返的情书事件,便颔首不再言语。    牧文泽仍有些不放心他,牧易轩满脑子的辞国文化,做事便也拖泥带水,狠又狠的不彻底,简直是一事无成的最好代表,便又嘱咐了他两句:“大哥素来冲动,酒后行事最好,只要能煽动大哥,此计便可成,但二哥切勿流露出傲气,行事亦当小心,父亲耳目无处不在,若被他得知,此计的功效便少了一半,恐不能悄无声息的与辞国人见面,亦不能行偷天换日之举。”    牧易轩见着他这详尽的嘱咐,有几分不耐,但亦知此事或是他们能不能一举翻身的关键所在,便耐心听闻,表情严肃的应下。    大汗亦得知辞国人派了个特使过来的事情,便是邵学义方入大金境内,他的一举一动便悉数被牧夺多掌握。    消息传到他耳中,亦不过一笑了之。    派人去将此事透露给了那三兄弟,他耐心的等着好戏开场。    论耐心他最是不缺,何况前些日子,牧地烈部落似有异动,袁三军整个军队重组之事,让他不由微微一笑,看来,立下继承人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牧夺多翻过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着点,颜色有新有旧,透着一股时光的味道。    在牧地烈部落和皇子居住的点上轻轻打下两个叉,如此所有大红色的标记便全被打下了叉,剩余皆是黑色的点,牧地烈看了那两个红点许久,倒无喜悦之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把刀磨的太久,但总算是磨出来了。    这般想着,他又拿毛笔蘸了蘸朱砂,看着都天禄后院标着的那个辞国人的名字,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在他的名字上用大红色做了个标记。    如此,大金盛世便再无忧患,未来可期矣!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小可爱们~    明天见~    79.晋江首发~    都天禄收到消息的时候不比他们晚多少, 闻听和亲特使之事,他亦摇了摇头, 不解辞国人是如何想的。    桂清慢慢合上地图,见着都天禄的表情,便笑道:“为了苟全国家,便是大金拒绝的太坚决,他们亦不会放弃,更何况……”    喻子平放下手中的笔, 在一旁接口道:“更何况大汗拒绝的并不坚决。如此他们便以为有机可乘亦是正常。”    今日柳兴安倒是不在此地, 他与穆允歌去摆弄他刚到手的瑶琴去了,倒弄的都天禄后院时不时便是一阵狂放不羁的琴音, 惹得仆从们纷纷驻足。    安嘉瑞在一旁, 闻听了消息, 察觉出几分耳熟之感来,他面上便不由显出几分,都天禄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表情不对,侧头看向他道:“嘉瑞可是有何疑问?”    安嘉瑞迟疑了片刻, 重复道:“和亲特使是邵学义?”    都天禄微微一愣, 他压根不在意此事,只觉得是辞国多此一举, 便也没上心,如今听闻嘉瑞问出此言,倒也觉得有些耳熟,似是之前曾关注过此人, 但一时又没什么印象,便不由将目光看向桂清。    桂清微微一愣,张口流畅道:“此人是邵家嫡孙,祖父曾入中枢,现已辞官,父亲在中枢当职……”    说到这,他也有些疑惑:“按辞国的规矩来说,以他的身份,确不该是他来做这和亲特使,莫非……”他不由猜测道:“他身负重任?”    他脑海中瞬间飘过一些不好的猜测,面上便紧张了几分。    喻子平在一旁看着他就这样跑偏,作为也曾经手过安嘉瑞的资料的幕僚之一,他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安嘉瑞话中的重点,不由开口拉回了众人已然跑偏的思绪:“邵学义与安先生有旧交。”    桂清微微一愣,正游刃有余的听着他们出言的都天禄也微微一楞,不由看向安嘉瑞道:“是嘉瑞之好友?”    安嘉瑞有些迟疑道:“是我与兴安的好友……”    他停顿了片刻,翻了翻原身的记忆,邵学义出身显赫之家,富贵权势中长大,有些骄纵与目不染尘,但品行极佳,便是当初对着仅仅在民间有些薄名的柳兴安,亦是面色不改,坦然处之。    这一点已然胜过很多文人。    因着家世的原因,他名声远胜他人,但实则不善此道,不能说他天资聪颖,只是有些许聪慧之处,甚至还有些过分柔软,确实不适合做一个谋士。    若是让安嘉瑞来说,只能说他是个好人,比起柳兴安,他便黯然失色,无法与他争辉。    安嘉瑞有些头疼,几乎还未深思,便已猜到,他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定是与他见一面。以他那过分善良的心肠来说,怕不是还要喋喋不休的劝他脱离魔掌?    他能与柳兴安解释大巫回转前世之事,便是因为柳兴安非常人,定能接受此等言论。但若是邵学义,他便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不仅没有离开都天禄之意,亦对他没有仇恨。    辞国派他来怕不是真有其深意?不然为何唯独是他?    都天禄看见安嘉瑞面上显露的为难与迟疑,便不由伸手握住了他:“嘉瑞可是有为难之处?”    安嘉瑞现在只觉得头疼,开口时又瞥见桂清他们有些在意的目光,不由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不言语。    都天禄便明白了他的顾及,先将此事放下,与桂清他们商讨完之后的布局,方挥退众人。    桂清他们只好怀揣着几分好奇与在意默默的退下了。    待室内再无旁人,都天禄便眼巴巴的看着安嘉瑞,安嘉瑞起身拿了个糕点,再回来却见都天禄已然坐在他的椅子上,一本正经但又透着几分期待,好似不在意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安嘉瑞心中笑了声,也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施施然坐到了他怀中,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    都天禄只觉得怀中一重,安嘉瑞便轻轻柔柔的在他怀中了,无比契合,无比满足,好似叫嚣的灵魂得到了满足,好似缺了肋骨的身体完整了。    他低头轻轻嗅着嘉瑞身上的味道,沉醉的眯起了眼,嘴角弯弯的看着嘉瑞小口小口吃糕点的模样,好似小小的鸟儿小心翼翼的叼起一粒稻谷,可爱又令人怜惜。    安嘉瑞吃完最后一小块糕点,余光看到都天禄的目光与行为,手下不由一顿,他难得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变态吗?    而且……安嘉瑞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光看都天禄沉迷并满足的表情……    安嘉瑞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诚恳道:“你最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其实不光是眼神,还有行为——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他黏在一起,捏捏手,牵牵手已然不能满足他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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