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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只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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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照月的反应, 顾矜霄始料未及。    绵里藏针的冷锐对抗之意,不能说是恶意仇视, 但也已经算得上是挑衅了。    林照月是个顾全大局,从不感情用事的温润君子, 越是危机的时刻就越是沉着冷静,有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理智过头, 近乎无心无情,没有他自己。    但就是这样的人,恢复百年前的麒麟山庄旧称,果断率领整个林家基业投靠白帝城。    麒麟山庄与白帝城明面上的关系是友盟, 暗地里实际上, 麒麟山庄却是依附投靠白帝城的麾下一支势力。准确说,林照月见了顾莫问, 还要行礼尊称一句魔尊大人。    此刻,他却这样直面不客气的对顾莫问说话,就像是疯了。    顾矜霄目若寒潭, 定定地看着他, 纵使眉宇沉静, 也已不怒自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尾音极轻的声音, 磁性淡淡, 本是毫无情绪,却因为说话的是顾莫问, 叫人不由生出危险的压迫感, 又因这危险滋生一种独特的华丽。    林照月的笑容缓缓淡去, 如同天际因为夜色发白而淡去的月影。眸光依旧平静澄澈,却什么都看不透,空明些许寂寥。    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地,静静地平视前方,无争无怨无悔。没有一丝棱角,也没有半分傲气,只有一夕大梦初醒,倦怠恹恹的无力。    温润冷静的声音,淡淡地说:“照月以下犯上,自当认罚。”    一路悄悄跟在,藏在亭子上的容辰,终于忍不住探身下来。    看到亭中的情景,他不由睁大眼睛:“顾莫问,你和二哥在做什么呀?二哥为什么跪下,他犯什么错了?”    容辰脸上露出一点纠结困惑,他对罚跪什么的,并不当一回事,只是好奇为什么二哥对顾莫问跪?顾莫问又不是父亲。    本来二哥跪了他当然也要跟着跪下的,可是想起麒麟大典那天夜里,二哥说不准他对任何人跪。    这真是太复杂了。    “二哥……”他不敢拉林照月,皱着眉去看顾莫问,“相知姐姐欺负二哥,阿辰没有办法,你要是欺负二哥,阿辰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不是好朋友,那我就要拔剑了。”    顾矜霄收了琴,谁也没有看一眼,向外走去,轻轻地说:“我没有欺负他。”    容辰不由跟着向外走了两步,却见雾霭濛濛的芦花里,那人的身影水墨一样淡去,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啊,怎么这就走了。他只是说说,没有真的要和顾莫问打架啊。    容辰回转过去,边走边回头望望顾莫问不见的方向,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亭子里。    见林照月还平静端正地单膝跪地,没有任何卑微,也没有任何恭敬。神情冷静,眸如墨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拉着林照月的胳膊起来,声音闷闷的认真:“二哥别伤心,相知姐姐说她不讨厌你的。她说错话了,自己不知道,一定是因为她一直一个人,没有人陪她说话。你别生她的气,好不好?”    林照月低低的温和地说:“二哥没有生她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二哥生自己气,要对顾莫问罚跪?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父亲要他来看看我们听不听话,表现得好不好?顾莫问是我的好朋友,我去跟他说,不准对父亲说二哥和我的坏话,二哥可好啦。”    林照月摸了摸他的短发,沁凉低沉的声音,温润平静:“方才是二哥有些累,没有站稳。你刚刚做得很好。二哥累了,我们回家。”    “啊,这就走了……好,我们回家。下次再来玩,二哥累的话,阿辰可以背着你。”    “不用了。”    “哦。”容辰跟着林照月,亦步亦趋地走在江岸上,和顾莫问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他的眼里有些不安和失落,很想为二哥做些什么,可是二哥说了不需要,他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忽然有些想念相知姐姐,相知姐姐虽然很安静,不喜欢说话。可是她在身边的时候,心里就不会有不安,一直是暖暖的开心,像黄昏时候的天空。说什么做什么都随心所欲,她不会嫌烦,每一句都有专心听。    如果相知姐姐在这里,是不是二哥也会开心一点?他就不需要绞尽脑汁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不会总是担忧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说错了。不然为什么二哥明明就在身边,却像是远到够不着的世界去了。    胳膊挨着胳膊,也觉得,他冷冰冰的,像是只剩下阿辰自己一个人。    ……    顾矜霄本来是听了容辰和神龙的话,才换作顾莫问去见林照月,至少不该放任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谁料,林照月对顾莫问的观感并不友好。    【他那么对顾莫问说话,看来是很生气了,想跟你打一架啊。后来被你的暴君反派脸看一眼,可能理智勉强回笼,怕你把他丢进澜江里去,就自己能屈能伸了。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妙啊。】    顾矜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跟来的戏参北斗。    【咳咳,是不是觉得经过这次庆典进贡的能量,我变聪明好多?】快夸我,快夸我。    “的确。”    【那当然了,我可是幽冥天生孕育的……咦,好像不太对。】    衔月宫最高的阁楼,殿后往北,有一个只能通过符咒才能进入的水天居。    这才是顾矜霄自己常居的住所。等闲之人就算擅入衔月宫,也不会见到他。    这块建筑隐藏在玉龙衔月的后方,是一座三面凌空俯瞰山河的蓝花楹水榭,整个地面都流动着淡淡的雾霭和清澈的浅溪。    仙气缥缈,也静谧清幽。    除非有人站在玉龙衔月的顶上,又能破解符咒的障眼法,否则都不会发现这里。    可是,现在通往水榭的桥上却站着一个人,正伸手接住一朵坠落的蓝花楹。    林照月也穿白衣,让人想到白衣胜雪,清贵高雅的公子。这个人的白衣却极尽究极的奢华大气,方术的符文和珍稀的衣料结合,让本该虚无缥缈的仙气,偏生显出具体可见的模样来。    【都是方士,为什么鹤酒卿就能仙得这么奢靡?锦绣堆卧都毫无烟火气。】    顾矜霄没有说话,走上那木桥。    鹤酒卿侧首,脸上的笑容徐徐绽开,比盛极欲颓的蓝花楹更轻薄,也更美好。    如江南春酒一样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我的鹤飞到这里出不去了,一时心急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便闯了进来。”    那鹤是灵物,若要进来并不会被限制,想走却没那么容易。    “无妨。”    顾矜霄仰头,蓝花楹茂密的树杈上,果然扑棱着一只灵秀的白鹤,翅膀似乎因为冲撞符咒受了一点伤。    “它叫什么?”    “小白。”    顾矜霄唇边隐隐笑了,想到鹤酒卿分神是可以附着到这只鹤上的,小白这个名字同时就像也属于鹤酒卿一样。    那笑容轻薄而清浅,稍纵即逝,除了主人自己,无人察觉。    “小白伤得很重,不能飞下来吗?”    鹤酒卿方才抬手,原不是惜花,而是在招这只鹤。    那轻暖从容的声音有些无奈,迟疑了一下:“它,伤得倒是不重,只是因为翅膀被符咒烧了一点,它……不想叫人看见。”    【啧啧啧,真是很爱面子,虚荣心很强的一只鹤了。】    蓝花楹扑簌簌地飘满天空,那只鹤发出几声清唳,并无任何暴躁尖锐,而且很优雅很仙气。    但是,在场没有人会觉得,它有这个心情。    【哇,它听得见我说话!不好,万一我说得话它告诉鹤酒卿怎么办,我要闭嘴当一只矜持美貌的戏参北斗。】    鹤酒卿的笑容染上一丝困惑:“小白不知道怎么,突然心情更不好了。看来比起我,它好像更不愿意被你看见它现在的样子。”    顾矜霄没有再抬头去看,取出琴,就地弹奏了一曲《仙鹤引》。    浅青色的音波,像风席卷着一般般叶子,飘向蓝花楹的树冠里,仙鹤小白的叫声越发清悦,很快展翅飞了下来。围着顾矜霄周围转了一圈,便立在戏参北斗的灯檐上。    神龙抬头和它高冷的眼睛对上:【……?】    翅膀上的伤,自然是在琴音之中痊愈了。    鹤酒卿见此,也微微怔然:“原来阿天也会和相知小友一样的医治之术。”    “心法不同,修行侧重不同,比不得相知擅长此道。”    顾矜霄往里面走去:“这里看日出也算不错,天快亮了,正好补上那一次的错过。”    鹤酒卿与他并肩而行:“可我这次出来的匆忙,却没有带什么好酒。”    “没关系。这一次不需要喝醉。”顾矜霄轻轻地说,“我今日欲斩因果,却反倒埋下更大的业果。有些人似是相遇本身就是错误。”    鹤酒卿轻笑一声:“我以入世之法,走出世之道。故而,与天地之势若即若离,从不偏颇。阿天走得似是入世之道,却偏偏想要以出世之心来左右既定宿命。江河改道不难,焉知更改之后就无旧日之祸?何不顺其自然。”    顾矜霄平静道:“所以你修世外仙,我修红尘劫。我既已注定在红尘之中了,若是事事遵照天命,不能随我心意,是方士或是凡人又有什么不同?”    鹤酒卿神情从容,笑容清隽:“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哪条路会更好走。不过,终究是殊途同归。你我不能同道,却也可以相携走过几段路。分道扬镳,也可他乡重逢。唯望阿天不会因此,斩断与我的因果才好。”    顾矜霄眼眸微敛,眸光缀出几朵涟漪波澜,没有说话。    只听鹤酒卿温暖的声音,像四月枝头的春风徐徐而过:“除了小白,这么多年我只有阿天一个知己。若非有你,昨夜月圆人圆,我却不知该往何处而行。世间百余多年,我从未觉得过孤寂,也从未需要朋友。认识了你,忽然想知道,人的体温是什么样的。”    顾矜霄看着他,眸光微微放空,听到那好听的声音含笑,对他说:“你能不能看在昨夜是中秋,给我一个拥抱?我看遍人间七情六欲贪嗔痴爱,却不知道那些人拥抱时候的片刻寂静,究竟是何感受。”    鹤酒卿笑容雾绡一般轻薄消散,蒙着眼睛的脸,毫无一丝烟火气,轻声问他:“阿天修的是红尘劫,可不可以渡我一程?”    顾矜霄没有说话,只是生硬地抱住了他。    那人静静的不动,身体每一寸都很放松,像是默认此刻全然属于他。    衣服的料子并不柔软,也很难被揉皱,但他身上的气息很暖很软,像午后晒得松软的衾被,像绵软的花瓣铺就的绒毯。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鲜花草木露水的气息,像一处与世无争充满灵气的森林。    顾矜霄不知不觉将他抱紧,然后更紧。抱紧了就不想松开,像是有一个晦暗的声音在心底说,抓住了,就是他的了。    他不知道,他觉得暖,因为对方同时也缓缓抱紧了他。    珍重又温柔,不知道松一点还是再紧一点。    东边天际,一轮红日隐隐露出一角,半边江水像霞帔浸染。    月落的那半边江水,清凌隽永,仿佛谁倾了半江的酒水,来共此夜此生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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