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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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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安邑    魏王刚下了早朝,在婢女的服侍下去冕冠,褪朝服,宫内的碳火燃的好,魏王的心情也好,新封的上将军庞淙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的压秦,弱赵,以迫齐境的策论甚得魏王心,并燃起他心中的熊熊火焰。    东取宋卫,北攻邯郸,挟二周,慑荆楚,盟燕以伐齐,魏国的国土将会在他的时代再次扩张,中原将尽为魏土,诸侯为他而臣服,天子因他而生畏,多么振奋人心,多么令人神往。    魏王看着铜镜中气宇轩昂的自己,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他冥思想着。    突然他想通了,他少的是代表天下的九鼎,少的是贵为天子的尊荣,他沉浸在了自己的美梦中,似乎能看见那些诸侯匍匐在他脚下诚惶诚恐的样子,然后他高兴的放声大笑,这笑声在布满华宝琉璃的魏宫里显得格外疯狂和震耳。    寺人快步的进来,低垂着头说:“王上,公子昂求见。”    魏王笑容未退,他抖了抖宽大的衣袖说:“让他进来。”    公子昂一身黑色流虎纹深衣,发叩云冠,腰配琼瑶美玉,很儒雅英俊,他礼了一礼,说:“王上召臣弟?”    魏王斜靠在狐毯上,缓慢的饮了一爵酒,说:“寡人欲东取卫。”    公子昂端正的跪坐在软垫上说:“臣弟无异,但秦军在我魏西,已取洛阴。”    魏王顺沿而问:“你可愿拒秦?”    公子昂一怔,整个人都是木楞的,他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可以带兵御敌,很突然,很欣喜,他伏地稽首长拜说:“臣弟愿意!”    在魏王的王霸之策里根本不曾有秦国的事,对西边偏僻的秦土也没什么兴趣,但他要东霸列国,就必须保证西边无忧,无须灭秦,像他父亲武侯那时,将秦压至洛水以西便可,魏国现在需要的是腾出手来对付齐楚。    魏王于是说:“寡人欲迁都大梁,蠹齐堕赵,河西之事交于你手,配甲兵五万,不要令寡人失望”    魏王想要迁都大梁的事,旬日来就已经在国都里传的沸沸扬扬了,但公子昂听到魏王亲口说,感觉还是很意外,太不真实,甚至于有些担忧,但他很高兴河西之事落于他手,再三思虑后问:“王上,那些老公室在安邑住久了,怕是不愿意搬。”    魏王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嗤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气的说:“寡人不逼,大可留在安邑。”又说:“此役带着魏时,必绝秦于洛西,明日早朝,便下此诏。”    公子昂说:“诺!”    行军作战是件很苦的事,日没升起,便要拔营,天边冒着细微的光亮,很寒冷,地上的厚雪不曾融化,天寒地冻,魏姝白日里不能和嬴渠在一起,她只跟着辎重营走,从洛阴到现在,她有些坚持不住了。    另一边,嬴渠同嬴渠并驾齐驱,两人的表情都很平淡,行了一会儿,嬴虔说:“你听没听近军中进来的传闻?”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样子也很神秘。    嬴渠眉头微皱,以为是行军途中有敌人扰乱军心,说:“有何传闻?”    嬴虔声音压的越发的低,说:“军中传你好俳优。”    养貌美男子做俳优其实非常多见,不少贵族都有此嗜好,尤其是中原地区和荆楚,不过这种癖好很隐晦,不便于明说,况且现在是在行军,嬴渠又是重要将领,这流言容易动摇军心。    嬴渠听着,然后就笑了,想来是魏姝在他帐子里同住的事传了出去,又无奈又好笑,很不严肃,眉眼都笑弯了。    嬴虔责怪的呵责说:“你又笑!这是大事!你往没往心里去!”    嬴渠敛了笑,说:“现在军心动荡?”    嬴虔说:“倒也没有?”    嬴渠又问:“他们怕我?”    嬴虔被他突然的话给问懵了,说:“怕你作甚?”    嬴渠说:“怕我兽性大发”    嬴虔知道他是开玩笑,瞪着他说:“拿你真是没辙!”    魏姝随着军队走了会儿就累了,卫甫的伤养好了,也没因取马的事责怪她,还让她上马车休息,马车上拖着兵甲,她坐在上面,向四周无聊的眺望着。    她不担心长玹是假,昨日白英说长玹醒了会来告诉她。可直到现在她都没看见白英的影子,心里很着急,着急又不能跑去,便只能坐在马车上忧心忡忡的扣手上的血痂,血痂扣的狠了,就会出血,一跳一跳的疼,她手上的冻伤也没好,还很青紫,用火烤则太烫,只能捂着。    过了一会儿,卫甫在敲了敲马车架说:“姑娘,有人找。”    她盖着厚大麾出去,那大麾又厚又长,有些拖地,她看见了来人,是长玹,她在寒风里怔了下,迅速的,极快的跳下了马车。    他醒了,能动了,甚至还来找她,而就在昨天,他还是奄奄一息的。    她很兴奋,很喜悦,横冲直撞的跑到了他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箍着他的身子,透过单薄的衣裳,脸颊蹭着,她听见他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很有力,这心跳声让她一直悬着的心也变得安稳了,平静了,她就这么抱着他,抱了好久,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她是真的怕他死。    卫甫把头别过去了,他搞不懂这些人,索性当做没看见。    她这么用力,把长玹身上的伤口都勒疼了,但他没将她推开,也没回抱她,由着她的脸颊贴着自己,他笑了,嘴角微微的上扬,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只是很可惜魏姝没有看到他的笑。    魏姝松开了他,担忧的问:“你的伤好了吗?”长玹点了点头,碧色的眼眸映着她,面色如常。    魏姝还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白英风风火火的跑来,打断了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长玹说:“你怎么跑了!”长玹自然没有回他。    白英便气喘吁吁的对魏姝说:“他今早醒的。我本想晚上安营再去找你,没想这家伙跑了!”然后白英又对长玹说:“你现在是前阵营的,不能乱跑,不然该挨军棍了!你这伤就又白养了!”    魏姝很惊讶,问白英说:“他是前阵营的?”    前阵营就是打前线的,他在前阵营那就变成秦兵了,要上战场了。    白英傻笑着说:“是。”怕魏姝担忧,又说:“别看这家伙伤没好利索,可是不一般,比我体力都好,他叫什么来着……”白英自问,不等魏姝开口,一拍头说:“长玹,他叫长玹。”    魏姝问:“你怎么知道”    白英说:“今早他自己写的,没想这家伙还会写字呢!”    他会写字,会写长玹,魏姝很诧异,她想起那时她在他掌心写的长玹两个字,原来他从那时就记着了。    白英看起来有些着急,他怕挨罚,赶紧拉着长玹走了,嘴上说:“得了空,我再带他来见姑娘!”    卫甫是没看,但魏姝他们说的话是一句不落的都听见了,不管是今日,还是那日马厩。    他心思重,猜得了些,过了许久,他对魏姝说:“姑娘若是想在秦国活着,想巴结着攀附着嬴渠公子,就离这个长玹远一点”想了想,又说:“不止是远一点,最好以后就别再有交集,一心一意的讨好公子。”    魏姝很不懂,她并不觉得巴结讨好嬴渠和自己对长玹好有什么关系,也不觉得这有多么过分,她有些小聪明,却涉世不深,自小就被白氏溺爱,向来是喜欢谁就对谁好,想用着谁就巴结讨好谁,人情世故的都不懂,况且嬴渠是嬴渠,长玹是长玹,两人对她来说本来就不同。    她想不通,便问:“为什么?这并不矛盾?”    卫甫看的很透彻,因为他是旁人,更清醒,他说:“不为什么,没有男人喜欢这样,公子也不例外。”    她说:“我对嬴渠好,讨他开心,嬴渠接受我对他的讨好,他也因此觉得愉快,相对的,他保着我的性命,这很公平。而长玹呢,我喜欢对他好,喜欢保护着他的命,我是心甘情愿的,这没有什么矛盾。”    卫甫面色突然的变了,很难看,很冷,魏姝这话看似很有道理,但嬴渠怎么待她的,卫甫都看在眼里,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卫甫光是听她说,心里就感觉很不愉快,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要是让嬴渠听了会怎样想。    他说:“单是这话,足够公子怫然!你非如此,我无话可言,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但死千次不足惜!”    魏姝听他这么严厉的说,有些害怕,更是不懂,她怎么就死千次不足惜,她为了救嬴渠,冒秦宫宫规逃出宫来,又千里迢迢的赶赴军营,还差点死于嬴虔鞭下,她对嬴渠也很好,而嬴渠则保护着她的命,这不是很公平?    她不想和卫甫争论,而且也不想透漏芈氏要暗杀嬴渠的事,不置一词的跑回车上坐着去了。    卫甫也没再搭理她,亏他此前还对她那么关照,没想她竟是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也难怪嬴虔要杀她,她迟早会害了嬴渠,魏国妖女,名副其实。    魏姝进过这么一闹,心里很不痛快,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好转,她坐在大帐的床榻上,嘴撇的很难看。    嬴渠掀开了帐帘,身上带着凉气,他一进来便看见了这么一副景象,觉得很有趣,边解着大麾边问:“心情不好?”    魏姝嗯了一声,样子很不痛快。    嬴渠轻笑了笑,说:“何人惹你?”    魏姝抿了抿嘴,问:“你能罚他?”    嬴渠说:“能”    魏姝才不信呢,要是想罚谁就罚谁还不乱了军纪,她说:“没人惹我”她低头一看,自己手又被扣出血了,嬴渠便给她上药,他眉头微皱,有些责怪的意味,她着手结了痂就扣,不知多久才能好。    魏姝却又走神,她脑子里想的是卫甫的话。    没有男人喜欢这样,公子也不例外。    一心一意的讨好公子。    但死千次不足惜。    然后她学着白天抱长玹的样子,抱住了嬴渠,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他的身子看似清瘦其实很结实,她靠在他怀里感觉有了依靠,心里安稳,他的衣服很干净,带着好闻的皂角味,身子温暖。    她也不说话,就是这么抱着他,身子小狸似的去蹭他,用额头去顶他的下巴,又暖又舒服。    过了一会儿,她就松开了。    她其实是想说话的,想告诉他,她不全是巴结他,她也是喜欢他的,像是亲人一样。    嬴渠以为她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担心的皱眉问:“何人欺负你?”    魏姝笑了,说:“就是想家了,没人欺负我。”又说:“嬴渠哥哥,等平定下来,可以带姝儿回次家吗?姝儿想爹娘了。”    嬴渠很温和的笑了,说:“好。”    嬴虔正在铺着图鉴,抽出宝剑来比着,细细的思量着攻势,一身战甲很是利落,配着轩辕宝剑,颇有龙虎之气。    百里广添着油灯,身子硕大,自从歼灭山中魏武卒后,百里广对这个少年秦公子的想法大为改观,觉得他不禁勇猛似杀神,而且兵行诡道,单单作为将帅之才是很难得的,所以即便是嬴虔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说辞,他也不再置喙,遵诏行事。    正当时,嬴渠掀帐帘进来,也是铠甲未卸,这两个秦公子都是难得的人间翘楚,不过相比起嬴渠的温润,他还是更喜欢嬴虔,刚烈果敢,颇有血性。    而嬴渠呢?性子太温润了,秦廷里以甘龙杜挚这等老一辈的公室势力太过强大,这么温润的性子恐怕压不住,况且外有三晋,南有楚国,北有义渠大荔,西南又有巴蜀二国,外忧内患,总是觉得嬴渠的性子担不起来秦国的重担。    嬴虔见嬴渠进来,很是高兴,脸上少见的有了笑模样,也不总是铁青的了,他说:“嬴渠,你可知魏国守将为谁?”不等嬴渠回答,嬴虔就迫不及待的又说:“公子昂!”    嬴渠面色很平淡,没有嬴虔那么欣喜,看不出什么心绪,他只是看着图鉴,没有说话。    嬴虔将剑收鞘,阔步走来说:“我可听说了,这个公子昂是魏国第一公子,好美姬琼酿,风花雪月,至于打仗吗?恐怕不行,就是一绣花枕头”又说:“而且,你可知随将是谁?”    嬴渠知道嬴虔容易犯轻敌的毛病,也没回答,冷静的看着他。    嬴虔说:“是魏时!你说的没错,幸好那魏女没死!没死就对了!”    嬴渠问:“魏军多少兵马?”    嬴虔说:“五万,算上石门的,差不多六万,人再多怕什么,守将经验浅薄,内又有斥候潜藏。”转而间嬴虔又显得有些失落了,他说:“据传魏王拜庞淙为上将军,听闻庞淙用兵如神,迅击如电,我早就想要会一会这鬼谷子的高徒,天下闻名的大将军,没想竟然是公子昂,实在失望。”    嬴渠却很平淡,说:“庞淙此刻应是东进伐卫”    嬴虔笑了,有些猖狂,说:“纠那尺寸之地,有何意思。”    嬴渠看着列国图鉴,笑了笑,挥袖拿起一面小旗,很平淡的说:“不然,伐卫,向北可控邯郸,东可取道齐阿,南可制宋陶丘。如若攻下卫国,下一个开战的便是宋国。”说罢,抬手,落袖,将旗置于宋国陶丘。陶丘于卫国以南,尽是膏腴之地。    嬴虔已经是一身冷汗,不可置信的看着嬴渠,问:“那若是攻下宋国呢。”    嬴渠淡淡的看着图鉴,然后他笑了,说:“北取邯郸。”    弱赵韩以震齐楚是好办法,然而邯郸并不好取,稍有不慎,便将逼的齐楚结盟,齐楚非比赵韩,那可是会吃人的饿狼。    嬴虔问:“秦当如何?”    嬴渠说:“等,等齐出兵,即盟齐伐魏,魏腹背受敌,东顾不暇,届时秦取河西之地便如探囊取物。”    “等”嬴虔颇为不屑的冷嗤,这可不是他想听的,说等,那岂不是说他们现在出兵和他们君父的战略全都是错的!    嬴虔面色变的不太好,甚至开始觉得嬴渠是空口胡谈,一个少年,眼见能比君父还长远。等齐国,说的好听,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不信,甚至有些鄙夷。    嬴渠笑了笑,并不与之争辩。    秦齐地无接壤,相距甚远,素无邦交往来。且齐自认山东大国,卑秦久矣。    盟齐,知易行难,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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