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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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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安邑    嬖人正热了羹汤准备服侍魏时,每每这时他下了朝会都会吃些膳食的,但他今日面色却不怎么好,很冷冽,眼里还有些迷茫,连步子都是踉跄的。    嬖人不能问,将羹汤放下,就安静的跪坐在一旁。    魏时就这么坐了许久,什么吃食都没有用,目光很呆愣,也不觉得跪坐的腿麻。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很脆弱,很无助,嬖人服侍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猜到了兴许是朝堂上的事,但她问不得,各种的猜测在心中生根。    她讨好似的柔柔的抱住了魏时,贴在他的身上,魏时没推开她,也没碰她,身子冰冷,脸也是冰冷的。    直到晚上,他才起身,推开了嬖人,一个人去了白氏的屋子,月光冷冽的撒在他身上,他走的很慢,缓缓的推开了木门,看着消瘦虚弱的白氏,沉默了一会儿,说:“王上派我出兵退秦”声音不大,很平淡,就像是说这件无关痛痒的事。    白氏说:“嗯”    魏时说:“明早就会离开安邑”    白氏便没有再说话。    魏时很想问,她就非得如此,非得如此倔强,非得要这样让他们都不好过,可他看着她那副憔悴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要离开,白氏开口了,说:“留下”魏时僵硬的站住。    白氏又说:“今夜留下”    次日,天将亮,白氏便给魏时穿着铠甲,她的身子很瘦,像是一片锦帛,柔柔弱弱的,脸上也再没有什么狠厉之色,像是一副半死的皮囊,连容貌都不再艳丽,如同槁木,她给她系完最后一根衣带,便跪在地上,稽首长拜。    魏时说:“这是做什么”    白氏说:“妾身自嫁入魏家十三载,从没求过人,今日,求求夫君,救我们的姝儿,她才十三岁,她还什么都不懂,不该死,不该成为争斗的牺牲品。”    “夫人!”魏时想打断她,却听白氏的声音微高一些,身子却跪拜的更低了,她说:“夫君,妾身没有人能求,妾身没有了父亲,门楣也不再显赫,妾身没人能依靠,所能期盼垂怜悯恤的只有夫君,所以,妾身求求您,救救我们可怜的孩子。”    时辰到了,余伯在催促他,魏时看着伏地的白越,骨鲠在喉,最终还是走了,衣袖轻挥,在清晨的薄雾里就这么离开了。    白越还是在跪着,深深的稽首,直到瑛青轻轻的推她,心疼的说:“夫人,大人走了。”她才抬起头来。    天气转暖的很快,很突然,猝不及防,就拿着地上的积雪来说,昨日还是白的刺眼,等睡了一宿,早上的日头一照,就开化了,林里树枝上雪也都掉了,漏出一节节灰秃秃的枝干来,样子很丑,鵻鸟就在上面咕咕的叫着,载飞载止。    魏姝掰着手算了算,真是到了初春的时候了,心情霍然的雀跃。    然而漫长寒冷的冬天过去了,对于行军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行军的衣裳都是粗布裁制成的,虽然保暖,但是不经雪水,很容易就打湿了,打湿就意味着士兵的脚会冻的溃烂,很棘手,从咸阳发兵到石门,这一路本就是长途跋涉,到现在俨然一副疲惫之师。    魏姝早上用了块烙饼到现在滴水未进,饿的胃似搅在一起,押运粮草的大军迟迟未来,她受不住了,偷偷的解开了此前魏武卒给她的口粮带,咬下一口肉干。    她其实是想将这个口粮袋带回大梁的,交给那个魏武卒的妹妹,虽然她只知道那女孩姓范,虽然她不知再回大梁将是何年月。    魏姝咬了一口,慢慢的在嘴里嚼,她鞭伤上的血痂掉了些,漏出新长出的粉白新肉,痒的难受,逼得她总想挠,又怕会留下疤,她许久没见到嬴渠了,他也没再给她上药。近来她都是自己抹的,军营里连铜镜都没有,很麻烦,她总是抹的一身都是。    几日前到了石门,现在秦军和魏军正在交战,大大小小打了有十仗了,不过听说并不惨烈,也没见到什么伤员,她没见到长玹,也没见到嬴渠,心里不踏实,总怕传来什么骇人的消息,也终于知道什么是担惊受怕,夙夜忧叹了。    卫甫正在督促着伙夫煮羊肉碎羹,粮越来越少,这碎羹就越煮越稀,秦军里哀声哉道,没饭吃,哪里打的动仗,上战场厮杀,拼的可是命,于是卫甫整日里愁眉不展,日夜盼着粮草来。    魏姝便把那口粮袋交出去说:“把这个给将士们分了。” 她其实是想说给长玹的,她更心疼长玹,只是她见不到长玹,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能直到她被送回秦宫都再见不上他一面,直接说又怕卫甫不高兴。    她心想:这么一点的肉他能分到一口也好。    卫甫见魏姝的脸蜡黄,饿的发蔫,可怜巴巴的把袋子给他,心里不忍,多难之时,也忘了此前的怒火,况且她还是识大体的,便说:“姑娘留着,这点口粮连一锅也不够。”    魏姝没收,将肉干倒出来一半,拿葛布包着说:“我自旬月前没见过嬴渠,你若是得空,就把这个给他。”    卫甫心里感动,说:“公子在骑兵营,我也见不到,等见到了,姑娘自己给公子,公子一定会高兴的。”    魏姝见他高兴,便趁机说:“那一会儿响午,我去给将士们分肉羹”分肉羹,总归有能见到长玹的可能。    卫甫拒绝道:“那么累的活,姑娘可做不来”又说:“对了,姑娘可否把外面的薪柴抱来。伙房的人手实在是不够。”    魏姝有些失望,说:“好”    她出去弯下身子去抱木柴,这几个月来,她的身子也开始发育了,长了个子,宽大的军服下身体越发的玲珑,胸前也总是胀胀的,五官越发的分明,只是她太瘦了,脸色蜡黄,又总是灰突突的不洗,所以不打眼,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动人的灵气。    她抱了一怀木柴,正往伙房走,迎面撞上了个秦兵,秦兵将她撞的摔倒在地,柴火全撒了,那人没向她道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便走了。    魏姝爬起来说:“奇怪”伙房是重地,除了伙夫和卫甫外就只有她能进,她心里觉得蹊跷,准备等卫甫回来再说。    伙房里没人,她便把木柴堆进了火堆里,她是好心帮忙,没想反倒被熏的一脸黑烟,呛的她不停的咳嗽。    卫甫进来,看见她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笑说:“姑娘不用加了”说着他盛了一碗,准备尝尝味道。    魏姝立刻说:“刚刚有个陌生的秦兵进来,还将我给撞到了,也不说话,我怕……”    卫甫心思极快,他立刻明白魏姝话中意,警觉的将羊羹放下了说:“姑娘先别动这些吃食,我怀疑军中混有敌军。”说着将羊羹端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面色很凝重。    魏姝问:“这里有毒?”    卫甫后怕极了,幸亏魏姝撞到了,恨恨的说:“是,真狠的手段,差点就坏了大事!”又说:“这下子可好了,本来就缺粮,这要怎么挺下去。”卫甫坐在地上,样子颓废又绝望。    魏姝问:“全都不能吃了?”    卫甫说:“没有,兴许是姑娘来的早,只下了一锅的毒,这锅还是骑兵营的,幸好没送去,否则出大事了!”    魏姝心里也后怕,骑兵是作战主力,骑兵营出事了,就意味着秦国主力军营溃败,整个大军都会面临死地,然而现在更重要的是军粮,她说:“附近山林里能不能找些充饥果腹的东西?”    卫甫只是摇头连话也不说,现在虽然是初春,但冰雪未消,还是没有吃的。    魏姝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冬天那时在大梁偷跑出去,摘的粉白的小杜梨花,问卫甫:“葑菲茭白可以吃吗?”    卫甫正在消沉,身子一钝,还是瘫坐在地上,却很肯定的说:“能吃!根可以吃!”复迫切又疑惑的问她:“你能找到?”    魏姝说:“可以一试,我现在就去,你先重新准备吃食给骑兵营。”    卫甫立刻的起身了,皱着眉头说:“不行,我同姑娘一起去,这里派人看着。”    魏姝没拒绝,两人就这么走了。    魏姝记得自己在大梁时曾偷跑出去,那时她见到了一奇座山,山的一面是冰封雪盖,寒风凛凛,而另一面竟然有杜梨花盛开,粉白的颜色,一朵朵的在风雪盛开着,不零落,不结霜,美的如同天上神树。    魏姝当时很新奇,就问采摘芣苢的女子,那女子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只说这杜梨树是巫女化成的。但是那女子很肯定的说,只要是生长着这样的杜梨花的雪下都是埋有葑菲和茭白,而这葑菲和茭白都是可以吃的,是魏国平民常见的吃食,是天神的馈赠。    前几日行军,魏姝就又见到了杜梨花,隐隐约约的藏在山林里,她当时还很惊讶。    因为这里距离大梁甚远,所以她不敢笃定这里的杜梨树下也一定有葑菲,她都是猜测。    卫甫见到这杜梨花也很惊讶,嘴巴微张。    魏姝便蹲下来,拨开地上半融化的积雪,果然,她松了口气,掐下了一段,递给卫甫问:“能吃吗?”    卫甫松了口气,虽然这些东西不比稷谷,但勉强可以果腹,稍解这燃眉之急,他说:“被水溻了,不过应该可以吃,我现在就去叫几个人来摘。”    话落,身后响起了马蹄声,越来越近,魏姝以为是魏军,心一下子的揪紧了,回头看去,才见是嬴渠,他坐在马上,驱马走进,一身甲胄凛凛,面容还是那么白皙清俊,只是眼下有些微青,看起来也有些冷淡。    算来开战有半个月了,而她则是有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了,心里多少是惦记的,担心的,但是乍一见到他,她又有些懵,愣愣的,连话也不会说。    她知道他忙,所以很安分,不敢给他添一点麻烦,更没有一句的抱怨,哪怕是饿的腹中辘辘。    现下,她只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近,脸是脏兮兮的,眼神发愣,有些傻乎乎的。    嬴渠微皱眉,下马走近说:“怎么跑出来了。”    有些责备,又有些心疼,现在秦魏交战,后方很有可能出现魏军,这么私自跑出军营是很危险的。    他瞧见她脸色枯黄面容憔悴,不忍再对她说出什么重话来。    他知道,她已经好几日没吃上一顿像样的吃食了,她的眼睛是通红的,鼻子上还沾着泥土,行军很累,随时还有战败的可能,人命也是不值钱的,这一路来她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卫甫怕魏姝受责罚,立刻的摊出手里的葑说:“军中粮草告急,姑娘便带我来寻葑菲茭白,公子你看,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可以挡的了一时。”    嬴渠垂眸看了一眼,平淡的说:“下次多带些人随行。”    卫甫得令,高兴的说:“嗨!”    嬴渠说完这话,便要离开,也没同魏姝说话,他很忙,因为战事吃紧,他已经几日里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就那么傻站着,看着他消瘦挺拔的背影,她想起伙房里发生的事,心里很是不安,觉得还是告诉他好,她开口叫他:“嬴渠哥哥”    嬴渠就站住了,转过来看她。    魏姝说:“嬴渠哥哥,我想陪你走会儿。”    嬴渠看着她,眸子很平淡,不喜不悲的。    见他没有拒绝她,魏姝便跑过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长靴踩在积雪碎冰上,咯吱咯吱的响。    嬴渠见她脸色很不好,问:“生病了?”    魏姝脸有些绯红,她是来了葵水,所以脸色不好,说:“没有,就是肚子有些疼。”    嬴渠微微皱眉,猜到她是来月事了。    魏姝没说话,两只手绞在一起蹭,因为刚刚去摘葑菲,所以她的手上全是化了的冰水,水里还裹着泥,这泥嵌进了指甲缝里,看起来又脏又丑。    嬴渠拉过了她脏兮兮的手,她的手很凉,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他皱着眉,把她的手合到手心里捂着,嘱咐说:“回去别碰雪水,让卫甫去摘。”    魏姝脸热的更严重了,声音更低了,说:“好”想了想又说:“刚刚伙房里有人下毒。”    嬴渠面色很冷,说:“抓到了?”    魏姝说:“没有…”她的样子欲言又止。    嬴渠说:“想说什么?”    魏姝说:“我觉得那人不是敌军?倒像是故意害你的。”她刚刚叫他也是为此,她怕嬴渠会没有防备。    嬴渠松开了她的手,说:“为何有此猜测?”    魏姝说:“如果是魏军,不应该直接烧粮草吗?都潜进伙房下毒了,烧粮草不是更容易吗?”略做停顿,又说:“我猜会不会是她的人,故意害你的。”    她说的是很严肃可怕的事,样子也格外的认真谨慎,但嬴渠却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清俊温润又不乏少年气,但魏姝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不应该很紧张的吗?便问:“为什么笑?”    嬴渠说:“笑你能如此聪慧。”    魏姝很不满的嘀咕:“本来也不傻的!”    嬴渠说:“你不必担忧,那□□可解,中了也无碍。”    魏姝惊讶的问:“你知道是什么毒?”    嬴渠说:“鶡汁”    魏姝更是惊讶,嬴渠这样子很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投毒害他和骑兵营一样。    而且她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纵容那人投毒,反倒是她打乱了他的计划似的。    转而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大敌当前的,哪有人会这样。    魏姝问:“这仗难打吗?”    嬴渠说:“不难”他想告诉她,她的父亲魏时就在不远处的魏军军营里,他想如果她知道了,或许能真的高兴那么一下,而不是强颜欢笑。可他也知道,短暂的惊喜后便是落寞。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这种落寞和焚心甚于思念之苦,所以他没有说。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魏姝突然想起来,伸手去接身侧系的口粮带,说:“这个你带着吃,应该能挺个几日的。”反正她也见不到长玹了。    她解着,却被嬴渠制止了,他淡淡的说:“你留着,不必给我”    魏姝说:“我不饿,我可以跟卫甫吃挖出的葑菲根。”她也是公侯女,曾经也是如鹓雏般非甘泉不饮,非梧桐不食的,如今却要去挖野菜根吃,冻的手指皲裂,饿的骨肉无腴,世态炎凉,看了让人心生不忍。    嬴渠知道她的脾性,固执的很,便指着那口粮袋说:“非我不食,那主人命丧我手,断不敢食。”    魏姝一怔,然后就笑了,一脸的泥,笑的傻兮兮的,说:“你也忌讳这个。”    嬴渠见她笑,便也笑了,说:“忌讳”    等魏姝笑够了,嬴渠说:“我送你回营”    魏姝的心情变得很愉悦,眉开眼笑的点头说:“好”又扬着小脸说:“嬴渠哥哥带姝儿骑马回去。”    嬴渠笑了笑说:“好”    石门,魏军大营    石门这个地方倒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但却是个河西要道,其地势易守难攻,比不上函谷关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足可拒敌于外。    石门同体是高垒的大石山,石土□□,耸立嶙峋,凛风刮过,呜呜作响,如啼如啸。六万魏军便安营在此,连绵而去,火光通明,旌旗猎猎,谷肉飘香。    大帐里,公子昂一身铠甲威风八面,系飘摇红缨,拔剑在地图上划着,成竹在胸,他说:“旬月来交战十余次,我军不曾有败,如此一来,不出一月便可退秦,你觉如何?”    他是在同魏时说话,但魏时却丝毫没听进去。    魏时脑中全是临出征前白氏的哀求,跪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角,脆弱又绝望,她的哭泣恳求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他是重情义的人,情和义,如果可以割舍开该有多好。    他想,如果她是横眉冷对,他或许可以冷下心肠,可她偏偏是在哀求他,姝儿,那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肉。    昨日他收到了秦军将领嬴虔的传讯,嬴虔的话再次的动摇了他,他清楚,如果秦军败了,嬴虔就会拿她女儿的血来祭旗,虽然嬴虔未明说,但是他很清楚这个秦国长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嬴虔不信他,更甚于秦公。    魏时很矛盾,此刻他看着公子昂,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话,看着他不痛不痒的脸,是啊,为质的又非是他的至亲,这其中的痛苦公子昂他怎么会懂。    突然的魏时感到很厌恶,他想起公子昂和白氏的传闻,他是个男人,心里终归是在意,所以他很厌恶公子昂,然后他就又想起了魏王为了逼迫他耍的阴险的手段,可笑的手段。    这一切加之在一起,让他很讨厌公子昂,更讨厌魏王。    血浓于水,况且他还是爱着白越的,不爱又怎么会娶声名狼藉的她。    姝儿    是他与白越唯一的孩子,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了,他想起白氏通红的眼睛。    ……    “妾身没有人能求,没有了父亲,门楣也不再显赫,妾身没人能依靠,所能期盼垂怜悯恤的只有夫君。”    ……    “妾身求求您,救救我们可怜的孩子”    ……    她也是脆弱的,她指着他,依靠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了他。    他突然的不怕魏王的责难,大不了一死,他应该承担,而不是为了苟活让女儿替自己死在秦国受难。    他突然觉得,人这一生也就不过如此,或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或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可最终都不过是一抔黄土,烂了,没了,像烟尘一样的散了,谁人能知道他的苦,他的痛。    公子昂见魏时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大人可还好?”    魏时说:“将军,我已按将军计策,将魏军的步兵防守告诉了秦军,上次秦军洛阴首捷,此次想必笃定放出的消息无疑,今日夜深,秦军必有所行动,将军大可出兵石门,瓮中捉鳖。”    公子昂大喜,说:“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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