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七章 容峥此人向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少笑。而小七这个称呼他叫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从前他都是直接叫她于七,后来情浓了一些,他似乎觉得直呼其名太过生分,偶尔叫她几声小七。 俞千龄觉出了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仍旧是异于常人的热,但比起先前确实好了不少:“容峥,你没事?” 容峥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色:“小七,我是白容啊,容峥是谁?” 俞千龄转头看向抱胸而立的时怀今:“你瞧他这……” 时怀今皱皱眉头:小七?他以前就是这么叫她的?可真亲昵。 他说:“你起来,让我看看。” 俞千龄一听立马站开,把位置给他让出来。时怀今走上前去,只是人还没坐下,便听容峥冲他喊了一声:“你走开!”看着时怀今的眼神那叫一个嫉恶如仇。 瞧他这个样子有高烧烧坏了脑子的嫌疑,但他还记得俞千龄,也知道他是他的情敌,并不像普通烧坏了脑子的人,着实让时怀今怀疑。 时怀今对他好声好气道:“我是大夫,你现在生病了,我是来替你看病的。” 容峥瞪着他,呲着牙,像只炸毛的野兽:“你骗我,你不是好人!” 不碰到人时怀今没办法下定论,于是也不和他解释了,伸手要去把他的脉,谁知容峥见他靠近,张嘴就要咬他。 俞千龄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一瞧这,眼疾手快将时怀今拉了回去护在身后,冲容峥吼道:“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若不是他,你根本醒不过来!” 见了俞千龄,容峥从方才的野兽模样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委屈巴巴道:“你骂我……” 看惯了容峥或冷漠或腼腆的模样,现下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实在让俞千龄无法消受,心头仿佛一万匹野马呼啸而过。 身后的时怀今扥了扥她:“他现下神志不清,你好好和他说,让我替他看病。” 俞千龄听相公的,深吸口气板正了态度,对容峥好声好气道:“你要听话,你现在生病了,需要大夫给你看病。”说着把时怀今拉到她身边,哄小孩子一般道,“来,把手伸出来,给大夫看看。” 容峥见了时怀今又开始呲牙,好似时怀今一靠近他,他便会扑上来咬人。 俞千龄见他这副野狗的样子,不敢让时怀今冒然过去,万一咬一口那可不是小事,她想了想道:“要不我制住他,你再替他把脉。” 时怀今看这样子也没别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 俞千龄得他首肯,立马上去压住容峥两只手,将他按床上,容峥也不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跟个疯牛似的使劲扭曲身体,蹬动两条腿,瞪着时怀今。他常年制造铁器力气很大,即便是刚刚醒来,身上也像是有无穷的力气,要俞千龄两只手都桎梏着他的手腕才能制住,但乱动的腿只能用她自己的腿去压制了,双腿一别把人紧紧缠住,如同蔓藤。 可这个姿势让时怀今看起来可不痛快,加之容峥两只手又乱动,他也没法把脉,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起来,我不诊了。” 俞千龄好不容易把他制住,怎么说不诊就不诊了? “怎么了?” 时怀今见她又把容峥抱更紧了,皱眉冲她喊:“快起来!”说完背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瞧着还有几分负气。 俞千龄这才松了容峥下床去找他,可刚迈出一步去后面容峥就揪她衣摆了,喊她:“小七。” 俞千龄火了,回头吼他道:“七你娘啊!松手!不识好歹的东西!” 容峥还挺倔,一听这个双手抓住她的衣摆,用力到都抓出褶子了。 嘿!这糟心玩意。俞千龄正想对他动手,后面时怀今喊他道:“别对他动手,他才刚刚醒来,身体尚且虚弱。” 俞千龄还不信了:“虚弱?蛮牛似的还虚弱?” 好似为了印证时怀今的话,容峥眼睛眨了眨,然后微微一晃,又晕了过去,扑通一声跌躺在床上。 俞千龄心中万马奔腾。 时怀今这才走回来替他诊脉,不过多时皱起眉来:“脉象很虚弱,有点危险。他方才刚醒过来便情绪波动,又过分用力,损耗了不少元气,我去给他煎药。” 俞千龄忙跟上他,吩咐陈谦、陈让照顾容峥。 “他是不是烧傻了?怎么人开始不正常了。” 时怀今闻言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敌意,不能再让他见到我了,若想治好他,怕是要找我师父。” 闻百灵? 俞千龄迟疑道:“其实我们找到你师父了,他似乎就在黄州附近,可他太过谨慎,一旦发现有人找见了他的踪迹,便会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我们也不敢冒然前往。” 时怀今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抓不到他师父,退而求其次找了他过来。 时怀今继续往前走,道:“你放出消息去,就说我病入膏肓了,我师父应该会来的。” 主意是好主意,可他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俞千龄跟上去道:“这合适吗?等你师父知道咱们骗他,怕是不好,会不会迁怒于你?” 时怀今摇头道:“不会的,我们这也是救人心切,师父不会生气的。再者说我们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我也十分想念他,也还未请他喝上一杯喜酒。” 俞千龄一听这个,点了点头:“那行,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办。”然后仍旧跟在他后面。 时怀今见她还跟着,道:“你去歇息,容峥已经醒了,虽然神志不清,却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你可以安心了。” 俞千龄摆手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陪着你。”这深更半夜的,他对军营又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时怀今现下心中烦躁,回头冲她道:“你陪我做什么?难道我煎药你还不放心吗?” 俞千龄被说了个措手不及,他这是怎么回事啊?跟吃了枪药似的,总是咄咄逼人的,怕是被她惯坏了。 俞千龄脾气也上来了:“行行行,我走了。”说罢转身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 时怀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激了,她或许不是那个意思,平白无故被他说了一顿,怕是生气了。时怀今追着她走了几步,中途却又顿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最终还是去煎药了。 可路走到半截,他却不知道药房在哪里…… 正犯愁呢,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兵,到他面前道:“驸马爷!卑职领您去军医那里。” 时怀今看他一眼:“大将军让你来的?” 小兵憨憨点了点头:“正是,大将军说您没去过,让卑职给您带路。” 时怀今听说俞千龄还记挂他,稍稍放心了一些,等明日再说。 翌日,容峥又醒了过来,只是神智依旧不清楚,醒了就小七小七的叫,说什么要把俞千龄叫过来。 现下时怀今不能出现在容峥面前,她哪敢自己去见容峥啊,回来醋坛子再翻了。军医来报的时候她就让他们随意应付,吩咐他们等容峥再睡过去的时候,把人运回驸马府去。 俞千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容峥暂住驸马府,一则是驸马府清净,二则是不耽误时怀今去当值,三则就是免于俞千龄见他,而且驸马府里还有个太医,一举多得。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送容峥去驸马府的半路上他就醒了,醒了以后又是跳车又是乱叫的,到处找俞千龄,众人没办法只能又把他送了回来。 容峥揪着俞千龄的袖子死活不松手,俞千龄还不能对他动手。 时怀今隔着一道屏风说:“就让容大人留在军中,我已将一切事宜告知了三位军医,朝中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让人去喊我。” 这哪行啊?容峥留在军营了,而他却不在,这醋坛子还不得翻天。 俞千龄道:“咱们一块回去。” 时怀今拒绝道:“军中还有要事,你也不能整日在府中,容大人也不能随着你来回奔波,现下他的病情最重要,熬过这几日我师父也就来了,我不会再多想的。” 俞千龄狐疑道:“真的?其实这几天我能让人把军务送到府上来……” 其实时怀今也看出了俞千龄对容峥的回避,关心容峥的病情也不过是让人给她汇报,她自己并不亲自去看容峥,可是说是很在乎他的想法了。既然如此,他觉得自己也该拿出些态度来,信她一次。 “真的,我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你大可以放宽心。” 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反正黄州到京城也不远,两三天的事,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俞千龄看了眼玩她衣摆的容峥,他见她看他,还抬头对她一笑,颇为童真。俞千龄无奈道:“行。” 作者有话要说: 传闻中的师父要来了~~~~~小今今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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