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怦怦、怦怦”……    陶燃觉得自己的心如鹿撞。    简直像做梦一样，陆星微居然主动对他敞开心扉了。    “你……”他试探地开口，声音刚出嗓子就发现隐隐有些沙哑，他直勾勾地盯着陆星微的侧脸，试图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读出些什么来。    此刻他简直遗憾自己居然没有学过微表情，没有学过情报学里的“读心术”，能够轻易看清楚陆星微在想什么。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问出口：“你知道跟我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对她来说，不再只是个师弟，不只是个特战队的新兵。    他也能成为对她来说特殊的存在吗？    山风迎面而来，吹得陆星微垂落在肩膀的发丝飘落。    她转头回视陶燃。    她冲陶燃笑了笑。    “知道啊。”    他将阳光洒进她的世界里。    如果有一天能有幸开出一朵花来，她愿意将它回赠给他。    陶燃听懂了她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满溢出激动的心情。    原以为他今天终于朝她跨进了一大步，谁知道她主动将大门的钥匙交到了他的手里。    何止是一步，他已经走到她心的大门口了。    他开口想说点什么表达心情，却见陆星微突然神色一顿，微抬右手向他做了个稍等的动作，接通了一个通讯。    艾丁的声音直接从终端发出来：“老大，有进展。”    陆星微稍稍站直了身体，凝眉说：“说。”    “你不是让我一直盯着那一批有问题的激光武器吗？后来出了这么多事，三部一直没有来得及给我们有用的反馈，所以这次我就主动去查了一下。我发现，三部军需处的白准将有点问题，感觉跟自由佣兵团有私下往来交易。我借一部情报处的权限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白准将似乎会趁着每个月假期离开军部，悄悄去一个地方。现在我正跟踪他，老大你来吗？”    “给我发地址。”陆星微结束通讯，转头看了陶燃一眼。    陶燃立刻表态：“我也跟你一起去。”    陆星微点头。    他已经完成了入伍登记，从今天起他已经正式成为太空军特战队的一员了。    既然如此，这次特别行动就当做是他入伍后的第一次历练和考验。    两人立刻动身。    艾丁给的坐标位置不太好找，因为是在一片人烟稀少的工业区。这里基本都是工作机器人，一旦有人类贸然出没，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换言之，如果作为自由佣兵团的地面据点，这样的地方将会是绝佳的藏匿地点。    陆星微与陶燃在工业区外一公里的地方与艾丁碰了头。    见陶燃也跟了过来，艾丁丝毫没有意外。    他一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猥琐男形象，一旦涉及到军事任务，他是个比谁都敬业的军人。    他朝陆星微敬礼后快速报告：“十分钟之前白准……白长青他进入了工业区，由于进去容易暴露，我就留在这里监视。老大，你觉得现在需要跟上头汇报吗？”    陆星微为双手戴上特制的黑色皮手套，双眸检视着眼前工业区的平面图。    白长青进了工业区，就如同泥牛入海，难以锁定位置了。    现在海下的情况未知，不知道水底下究竟藏着多少危险生物。    “陶燃，清点装备，做好准备跟我一起进去探查情况。艾丁负责后方策应和联络，不要经过军部后勤处，直接联系安上将和一部凯德将军，还有陆军特战队，通知他们尽快派后援。这里不在原本的据点清单上，以自由佣兵团的尿性，这里很可能藏着一大批人，武装级别估计也不会低。”    艾丁看了陶燃一眼，目露担忧：“那只有你们两个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陆星微他倒是不担心，像是这种情况她处理过很多次。只身一人跑到敌军大营的事都发生过，从来都是不要命的——    反正艾丁对于陆星微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这件事，一直抱持着匪夷所思的敬畏心态。    可陶燃今天才刚入伍？    他还以为她会打算让自己跟她进去，留陶燃在外面做联络和接应。    “陶燃另有任务。我们的第一目标是白长青，搞清楚他与自由佣兵团究竟是什么关系，第二目标是顺便打探清楚工业区内究竟有多少武装力量。陶燃是军工专家，跟着我进去之后你的主要目标是分析清楚对方的武装力量级别，然后找机会将他们的武器库全部卸载或是毁掉。”    工业区距离城市并不太远，如果真的在这里发生大规模的武力交火，难保不会波及到四周城市里的无辜市民。    在这一点上，陶燃的确比艾丁适合。    一分钟后，三人皆身穿特制的黑色特战衣，刹那隐没在工业区内建筑的阴影里。    工业区内到处都是来往的工作机器人的身影，一个个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特制的屏蔽模式打开，令周围的机器人根本感应不到有人类靠近。    陆星微与陶燃两人同时开启人工智能的侦查程序，一个直接搜索白长青和其他敌人的位置，另一个开始检测附近的能量反应。    不断深入工业区的同时，侦查的范围也一步步缩小。    直到两人的侦查范围不再重叠。    陆星微查到白准将的终端信息就在前方一座大楼里面，立刻锁定的目标。而与此同时，陶燃也发现了在不远处一片低矮的厂房内，似乎存在近地机甲的能量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目光。    瞬间决定分开行动。    陆星微想了想，开始叮嘱道：“注意安全，如果目标威胁生命随时终止任务。”    陶燃冲她一笑：“好，你也小心。”转头就消失在了墙后面。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下来。    陆星微沿着隐秘的过道前行，视线内快速闪动着各项飘浮的数据。这是人工智能自动连接到视神经末梢后展现的画面，为了不引人注意，侦查程序下的人工智能自动进入隐蔽状态，一切信息自动接入神经末梢，不会被他人发现一丝一毫。    直到属于白长青的终端信号已经进入了搜索范围，陆星微立刻停下脚步。    如果继续靠近，意味着白长青的人工智能很可能也会立刻顺着反侦察程序查到她的所在。    陆星微右手臂上凝聚出一部分特殊纳米材料，飞快地变形成三四个飞虫大小的探测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能够代替她完成侦测任务，同时也比较容易逃过反侦测系统的扫描。    她将探测机器人往地上一放，小机器人们立刻长出了四肢，沿着墙角往前方潜伏过去。    陆星微在大楼的十楼找了一处隐蔽的位置藏匿起来。    她与小机器人的距离不能太远，否则无法及时得到反馈的情报。    很快，小机器人A的信息就传递了过来。    画面并不清晰，但是能够听到一个人来回踱步的声音，有人在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团长为什么还不出现？”    声音很耳熟，人工智能立刻根据声纹判断出：98%的可能性为三部军需处处长白长青准将。    一道类似人工智能的机械人声回答道：“请稍等，团长已经接受了通讯请求。三秒后成功连通。”    随即，小机器人B也传回了画面，这一次它的角度选得很好，能够完整看到白准将与他面前的屏幕。    老式的屏幕中闪过一片雪花，随后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男人坐在阴影里，与白长青对视。    仅仅是坐在那里，从那健硕的上半身剪影就能看出一股天然天成的不怒自威。    这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陆星微倏地皱眉，心头升起一股不敢置信。    这是自由佣兵团的团长？    她在记忆里快速搜索起在军方资料库中关于自由佣兵团上一任团长的资料。    那位团长名叫黑熊，脸上有三道疤，看起来像是个嚣张跋扈的土匪头子。    可眼前这人呢，他更像是鹰，光看剪影就透着紧绷在肌肉下的危险气息。还有他身上的上位者气质，令陆星微浑身下意识汗毛倒竖，感觉到这次自由佣兵团与五年前的他们完全不同了。    白长青来回踱步，显然已经六神无主：“K，他们已经发现激光枪的事情了，很可能会查出激光枪的图纸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到时候如果我被盯上，那就完了。”    被唤作K的男人沉静地坐着，冷静反问：“他们怎么发现这事的？”    说到这事，白长青更来气，隔着屏幕瞪了K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手下的人管不住脚到处乱跑！带着那种武器还敢招摇过市！直接一头撞在二部一名女上校的面前了。我现在就怕她继续往下查，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把火烧到我身上来！”    “那就解决掉她。”K轻描淡写。    “你说得轻巧！陆星微那女人可是二部的高级指挥官，实权甚至比我还大！”    “陆星微？”K突然顿了一下，猛然坐直了，画面里看着像是上身前倾，骤然压低的声音响起：“就是那个女人差点搅黄了我下了二十几年的棋局。”    白长青正想要说什么，身边的人工智能突然发出警报。    他失声惊叫：“什么？有军方信号在工业区外面？我被盯上了！？”    陆星微心头一跳，果然白长青不是个吃素的，没忘记监控附近的远程通讯信号。    下一秒，接收到的视频中，一个长相怪异的人工智能突然转身盯住了她——她放出去的机器人C的方向。    “警报——”    陆星微果断切断了与侦查机器人的连接信号，身体敏捷地往一旁一跃。纳米材料化作具有弹性的纤绳，直接护着她跃下了十层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