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 (15)

    器要用箱子装的？”    石桐宇道：“未曾听闻。”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陷入沉思。    小乔忙提供思路道：“照理说，唐门以用毒和暗器著称，近身兵器无非是袖剑和双刃匕首。”    梁少爷再摇了摇扇子，笑了：“什么样的袖剑和匕首，要用这么大一口箱子来装？”    石桐宇眉头微蹙，沉默半晌，缓缓摇头。    小乔绞尽脑汁，又道：“我听说还有医者用金针或是银针作兵器的……”    世外五绝中的不死不救邪药师，以度厄银针著称，飞针刺穴，既可救人，也可杀人。    梁少爷失笑：“金针的话，就更用不着这箱子了！”    石桐宇沉默良久，猜测道：“难道是机关术？”    小乔道：“咦？有可能！不过，现场对敌怎么有空隙来设置机关呢？”    梁少爷见他们越猜越离谱，道：“好了，别猜了，上场自见分晓！”    ☆、万众瞩目    又是一阵人声喧嚣。    梁御风他们再次望过去, 原来是七号队伍的第三人！    前几轮都是贺云阳一挑三的压倒性胜利, 他们去看比赛时还真没见过这个第三人, 只看名单是叫作辛赫。    众人都道他名不见经传, 料想是用来充数的。这时一见之下大出意外, 倒也怪不得观众们吃惊。    原来那人身材竟可比肩贺云阳，也是十分高大。    更引人注目的是, 此人眉眼深邃, 鼻梁细高, 耳佩金环, 头顶五色大方巾裹成的螺旋包头, 唇上蓄着短须, 完完全全是个胡人模样！    小乔瞪圆了眼：“西域人？”    石桐宇将那人打量了半晌, 也不敢确定。    梁御风笑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 观他衣饰，应是来自天竺。”    钟寅也好奇地望过去。    小乔嘀咕道：“这人好像也不简单……”    看这人神完气足, 双目炯炯有神, 只怕绝不是来充数的酒囊饭袋！    钟小猫听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梁御风洒然一笑, 唇角微弯双眼晶亮：“无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轮，我们赢定了！”    石桐宇深深看了他一眼, 缓缓点头。    无论如何，此战许胜不许败！    他们也排开众人，向场地中央的擂台走去。    重阳论剑的大旗迎风招展, 青天白云下，三丈高的大擂台矗立在山巅之上，八丈见方，气势磅礴。    擂台对面还有一座高台，地势更高，可俯瞰擂台，只是占地要小得多，不过坐下八名仲裁和他们的随从弟子还是绰绰有余。    万众瞩目中，两队选手到场，八位仲裁也一一就位。    高台上支着竹篷打着罗盖，供遮阳所用，其下一字排开八座紫檀交椅。    以圣居士为首的八名仲裁便坐在此处，个个气度威严。只是离得太远，台下的人基本很难看得清他们。    石桐宇吐了口长气，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此时此刻，他可没心情与生父慕容安打照面，如此安排正合心意。    梁御风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状安下心来，也不说破，只笑着与他并肩站好。    这时忽闻钟声乍响，台下喧嚣不由为之一静。    余音震颤中，八名仲裁中年纪最小的太湖山庄少庄主周立秦站起身来，在高台上扬声发话。    周少庄主身着水玉长衫，越发衬得人品风流，倜傥潇洒，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只听他朗朗笑道：“紫金之巅，重阳论剑。此次重阳之会，有幸邀得诸位少年英杰来此共襄盛举，实乃武林之幸事。眼下比武正式进入后半程，能走到这一轮的队伍，不论那一队，都可称得上是英雄出少年。”    他顿了顿，又道：“值此国势衰微之际，江湖中又添了这许多新生代，当真是我大宋之幸！”    他缓缓道来，声音似乎并不甚大，可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字字句句都撞入了台下每个人的耳朵里。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我辈江湖男儿，代代相传，当仗剑行侠，为国为民，不负一身所学！”    一静之后，一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响起，原来是众人听得心潮澎湃，齐齐拍掌欢呼。    周立秦等这一波欢呼声平静下去，才接着道：“不过这比武毕竟不是杀敌诛邪、生死相搏，还望诸位选手记牢了，务必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再强调一次，杀伤人命者直接告负！”    他目视台下，宣布道：“为避免争议，我再说明一下规则。两队派出的选手必须在台上交手，掉下擂台、昏厥不起或是口头认输都算战败！”    这时梁御风他们已经来到了左侧台下，恰与贺云阳他们打了个照面。    原来这台下一丈开外，也摆着数张紫檀交椅，隔开两边，却是供两队选手休息所用。    椅子远不止六张，小乔见状，干脆也不走了，紧挨着钟寅坐了下来。    旁边的司仪见了，也没多说什么。    那边高台上，周少庄主的声音还在朗朗传来：“……直到仲裁宣布结果后，败者队的下一名选手才可以接替上场，胜者则继续连战。如此两两交战，直到其中一队的选手全部战败为止。如果遇到分不出胜负的特殊情况，则由仲裁来判定。”    眼看他说话已毕，终于宣布道：“接下来，有请这一轮的七号队伍和十三号队伍！”    台下梁御风笑嘻嘻朝唐神医他们那边拱了拱手，遥遥道：“两位，久见了！”    唐龄闻言，含笑望过来，眼中也满是欢喜。    贺云阳则神色肃然，抱拳向他还了一礼，也不多话，便已长身而起，准备上擂台了。    梁御风见状，与石桐宇互相使了个眼色。    果然贺云阳和他们料想的一样，仍是头一个上场。    小乔紧张地盯着贺云阳，见他已经取下负在背后的双手剑，因身材高大英伟，更显得十分霸气。    小乔个头虽不算太矮，比他却远远不及，顿时感受到对方居高临下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他不由转头去瞧梁御风和石桐宇，失望地发现，这两位虽也身形颀长，可比起贺云阳还是输了一筹。当下便心想：这可不好，气势上便输了。    这时忽见石桐宇踏前一步，反手撤剑，显然也是要准备上场。    小乔不由大惊：“什么？石大哥第一场就上？”    四人混在一起几个月了，更何况他后来还几次跟石桐宇练过手，早知道了石桐宇后力不继的缺陷。    以他看来，石桐宇这先发制人唯快不破的剑法，自是了得，奈何内力不济，最怕遇上的对手就是稳扎稳打，打持久战的类型。    而清光映雪贺云阳名满天下，掌中这柄双手剑走的正是王道之剑的路子，至阳至刚，后发制人。岂不正是石桐宇的克星？    倒是换了梁御风，内力浑厚无比，无量真气别有奥妙，或可与之一拼。    ——可为什么他们要反其道而行之？    闭门商议了一整晚，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石桐宇虽然听见了小乔的惊呼，却并未回话，头也不回地上前。    倒是梁少爷闻声转过头来，轻摇羽扇微微一笑：“小乔，大惊小怪做什么？你要对我们有信心！”    笑声中，那边的两人已经齐齐纵身跃起，跃上擂台。    钟声一响，这回轮到仲裁里同样年轻的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出列。谢盟主一身短衣劲装，风采比起周少庄主就显得逊色许多了。    他生性内敛，见两名选手均已上台，也不多话，只是沉声宣布：“第一场，贺云阳对石桐宇！”    言毕立刻收声退后。    这时登台的两人方一亮相，尚未出手，便听见台下一阵喝彩之声。    贺云阳白衣如雪，高大英伟，自是气势不凡。但与他同时登台的石桐宇，黑衣孤寒，颀长清隽，更是引人注目！    紫金之巅，重阳论剑。    这比武擂台设在紫金山上，虽非北高峰绝顶，亦是高耸入云。    一号场地名曰“山郭静朝晖”，顾名思义，可以沐浴到秋日晨间的朝霞日晖。    当是时，艳阳高照，碧空如洗，灿烂的金晖仿佛给高台上的两人周身镀上了一层华彩。    贺云阳固然英武出众，石桐宇却更是人物俊秀。两人在擂台上各据一方，一黑一白两相对峙，当真是寒木春华，各有千秋。    天山剑客贺云阳早已名满江湖，认得石桐宇的人却不多，因此这喝彩声倒有一大半是给他的！    许多人都在寻思，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俊秀人物？金相玉质，清华绝俗，便是比起霞姿月韵的慕容公子，也毫不逊色！    擂台上，两位少年剑客都不是多话的人，见礼完毕，当即蓄势出手。    贺云阳双手持剑，稳立台心。有道是三尺青锋，他这柄双手剑却比三尺更长，长可及胸。    此剑名曰冲霄，乃世外五绝中的神兵天成铸剑师，采玄铁精英铸就，重达三十二斤。    双手剑曾在唐代盛极一时，后来和剑法一同传入扶桑，才产生了后世的日本剑道。倒是在我国，宋代便已失传。    幸好贺云阳师从铸剑师，传承了唐时古剑谱，又糅合西域剑技，才复原成功，势法俱备。    但双手剑剑刃过长，分量太重，原是唐太宗训练麾下兵士用于战场杀敌，这近战搏杀不够灵便，难免不便抢攻。    相反，石桐宇的照影剑迅捷灵动，走的是唯快不破的路子。    两人见礼已毕，石桐宇出手如电，只一瞬间便已剑光骤起。贺云阳索性原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霎时间只见剑风飒然，星驰电闪。    石桐宇身形展动，快如闪电，一息之间，便已刺出了数十剑之多！    他身法诡谲，纵横来去，众人只觉擂台之上，到处都是飘忽不定的影子，仿佛他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无数人同时执剑，从四面八方向贺云阳疾攻而去。    要不是正值青天白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怕不真有人当是活见鬼了！    霜锋雪刃，缤纷飞舞，黑衣身影倏忽如鬼魅，台上的贺云阳也看得眼花缭乱。    但天山剑客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久经大风大浪，处变不惊，索性脚下半步不动。    但见人影闪到近前，贺云阳一剑斩下，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龙争虎斗    擂台上的石桐宇, 相貌太过出众, 引得台下看客议论纷纷, 都在感慨如此俊秀人物不知是谁。    ——不过, 有些人自然还是认识他的……    “无量寿福！”    蓝关雪口宣一声道号, 随即转头望向师弟慕容聿。    明澈的日光下，道士羽衣星冠, 臂挽拂尘, 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奈何他接下来的话却全不是那个味儿！    “呵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贫道就不信了, 贺云阳连遇强敌, 场场都是硬仗, 还能一直赢下去！”    “……”慕容公子闻言, 哭笑不得。    师兄这话摆明是站在他这边说的, 可他生性温雅，这种幸灾乐祸的话实在很难接得下去！    蓝关雪知晓师弟双目不能视物, 于是顺便给他解说台上形势：“不过第一个上场的竟然不是梁御风这小子, 倒是出乎意料。出战的是石桐宇，手上拿的似乎便是上次那柄照影剑？嗯, 想是要依仗宝剑之利, 对抗贺云阳……”    慕容聿双眉微蹙，沉默半晌, 道：“贺云阳的冲霄剑绝非凡品，寻常兵器，确是无法匹敌。”    这时旁边几位也纷纷插话。    独眼的肖扬肖二爷眯了眯眼, 问道：“依你们看来，要胜贺云阳，怎样才有把握？”    络腮胡子的雷简摇头道：“反正我雷老大不成。要我空手接白刃去接他那把冲霄剑，还是饶了我！”    蓝关雪道：“贫道其实看好梁御风那小子！他内力浑厚且不说，那无量真气也当真古怪，初次遇上的家伙只怕没有不吃亏的！”    身背二胡的穆少淮好奇道：“可是第一场不是他上啊？”    蓝关雪道：“嗯，贫道也很意外……”    肖扬问道：“不知这石桐宇功夫怎样？听说他上一轮淘汰了西王母的徒儿？”    痘花脸孟沛东忙道：“是啊，我特意向好几个赌场的探子打听过，上一轮他们的对手，便是那三名女扮男装的女人，其中一位当真是恶人榜上的西王母！不过她并未亲自下场，两个徒儿输了之后便主动离开了。”    肖扬沉吟道：“西王母的徒儿应当也非庸手，石桐宇此人能连胜两人，如此说来功夫也不弱。”    痘花脸道：“不过听说其中一个徒儿身手平平，另一个倒是尽得真传。”    蓝关雪闻言，沉吟道：“只要他可耗去贺云阳三成功力，梁御风便可稳操胜算！贫道还是看好这小子！”    雷老大忍不住道：“蓝道兄，你这话说的……这种惨胜有何意义？如果要用两人才能消耗掉贺云阳，剩下唐神医和那胡人，又要如何是好？”    肖扬大笑道：“总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两队不管哪一队胜出，都必是惨胜无疑，不论内力还是精气神，必将大大消耗。就算之后还有两日可供休整，也万万不可能恢复如初。我们下一轮再遇上时，自然便能占些便宜……”    慕容聿沉默了良久，这时才温言问道：“二哥更看好哪一队胜出？”    肖扬想了想，道：“我倒是更希望贺云阳他们胜出！”    蓝关雪奇道：“为何？”    肖扬龇开一口白牙，笑得嚣张：“天山剑客好大的名头，肖二爷手痒，想同他比划比划！”    穆少淮奇道：“师兄，你不是和他较量过吗？”    肖扬一把揽过小师弟，笑了：“同道切磋，如何能打得尽兴？上次我们都束手束脚的，毫不尽兴。如果能在这重阳之会上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那才叫痛快！”    雷老大忍不住道：“混小子，你可别光顾着自己痛快，忘了咱们来比武的初衷！”    肖扬笑道：“放心，忘不了！”    慕容公子也不由莞尔一笑，他轻声道：“四弟一片痴心，我们定当齐心协力，襄助四弟迎娶萧姑娘。”    痘花脸孟沛东热泪纵横，感动道：“几位兄弟的情义，孟老四一辈子都不会忘！”    钱江四少在那说话的时候，台上两位已经正面交锋。    锵的一声！    贺云阳以不变应万变，两人终于兵刃相击！    双手剑力大势猛，石桐宇只觉右手的虎口都震得隐隐发麻！    他识得厉害，当下不待招式变老，立刻反手急抽，照影剑的薄刃登时顺着双手剑的厚脊，一路向内滑行，直切贺云阳持剑的双手！    滋啦啦好一阵牙酸之声。    两柄宝剑都是神兵天成铸剑师的得意作品，如今同室操戈，火花迸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贺云阳知道比灵便万万不及对手，立刻退开半步，急急变招横劈！    两人离得太近，石桐宇整个人已进入了双手剑的笼罩范围。    刚才双剑交击那一下，更让他下定决心，再不要和双手剑正面硬撼。这时见一剑斩来，气势威猛，他毫不恋战，足下轻点便已轻飘飘让了开来，倏忽远去。    他的身法快到极至，加之姿势轻盈，丝毫不显狼狈之态，台下众人见了，又是好一阵喝彩！    这时两人都已经试探了对方的虚实。    石桐宇一心抢攻，当下出手越来越快，堪比追风逐电，加上他剑法不走套路，不循章法，劈砍刺撩，浑然天成，均是众人从所未见的怪招。    贺云阳纵然打定主意要以静制动，一时间也看不透他的剑路，当下且战且退，防得风雨不透。    两人纵跃来去，打得如火如荼，偶尔传来叮叮数响，那是避让不及导致的兵刃相撞。    但石桐宇已经学乖了，手中剑快捷灵动，眼见不对便立刻变招，好比蜻蜓点水，一掠即过，绝不与双手剑硬抗。    贺云阳失了先手，被对手先声夺人，一时半刻间没法扭转劣势，也只能耐下性子被压着打。    他目力敏锐，虽能捕捉到剑光的来势，可对方出剑太快，每一次迎击他还来不及将劲力吐实，对方已经不是变招便是疾退。他空有实力却不能尽展，难受得只差没吐血！    一时间，双方一攻一守，剑光纵横间已过了七八十招，仍是势均力敌，毫发无伤。    石桐宇见久久不能取胜，心中惴惴。别看对手暂时落在下风，可他心知肚明，自己丹田有损，再斗下去必然气力不支，获胜无望。    他在这里暗暗焦虑，岂知台下的看客们已是对他惊叹不已！    要知道，贺云阳成名已有两年之久，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名头好生惊人，岂是浪得虚名？    更别说此次重阳之会上，他接连淘汰了武林少侠榜上的多位高手。    从紫骝公子王彦，日月乾坤刀黄彬到天荷凤尾镡杨勇勋，都是名闻遐迩的一方英杰。可在天山剑客的冲霄剑下，都是一败涂地。    擂台比武，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一丝半点弄虚作假。    贺云阳常年名列武林少侠榜的榜首，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暗暗不服。但在这次重阳之会上，比起其他榜上有名的少侠来，他的压倒性优势简直一目了然！    难怪人称他清光映雪，一剑霜寒十四州，果然实至名归。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轮竟然横空出世了一个石桐宇！    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不但与天山剑客势均力敌，看起来竟然还好似占了上风。    更难得的是，其人清华绝俗，皎如玉树，还是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    这时见石桐宇又是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抢攻，冷电精芒破空而去，满场看客，都不禁轰然喝彩！    擂台对面的高台上，八位仲裁眼见这场龙争虎斗，也是赞叹不已。    天师道当代掌教张浩初最是爱惜后辈，当下便捻须问道：“不知这石桐宇是谁家的子弟，如此了得，贫道竟前所未闻，真是孤陋寡闻了！”    唐紫袖唐大姑姑快人快语，笑道：“他们第二轮比赛是我判的。这孩子不仅武功不俗，更难得的是长得还这般俊！姑姑好生喜爱，巴不得带回去做我唐家堡的上门女婿。”    落梅山庄庄主刘世义眯瞪着昏花的老眼，只有气无力道：“这娃娃性子不错……”    三祖寺住持鉴云也同样担任过石桐宇比赛的仲裁，不过这位闭口禅高僧金口难开，稍一点头也就罢了。    见状，与他搭档过的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只好言简意赅地总结道：“第三轮看来，确实剑法出众，少有人及。”    几个人相继发话，惹得太湖山庄少庄主周立秦也含笑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子只不过新婚燕尔乐不思蜀了一阵子，竟不知当今江湖上又出新秀！”    最后圣居士口宣一声佛号，温言道：“国势衰微，武林中缺的正是这等年轻有为的少年英雄。此乃大宋之幸，更是黎民之幸，苍生之幸！”    几位仲裁都对石桐宇称颂不已，只有姑苏名宿慕容安煞白了脸，一言不发。    忽然，他颤声道：“不知诸位可知？此子与恶人榜的榜首梁御风沆瀣一气，只怕……”    闻言，圣居士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没再开口。    倒是张浩初大笑道：“梁欢那厮乖张任气，论起恶行却还远远不够看。我听说他儿子梁御风踏入江湖之后，也是恣意行事，惹来骂名无数，倒是与他爹一脉相承。”    刘世义也哼哼道：“不错，父子俩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恶人，慕容老弟要是不放心，就以观后效！”    这边八名仲裁正在说话，忽然台上风声雷动，变故陡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_^    ☆、后力不继    一直被石桐宇压在下风打, 贺云阳好不憋屈。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更何况这位少年成名的天山剑客？    贺云阳常年在武林少侠榜上名列前茅, 出道以来未遇敌手, 又得了“一剑霜寒十四州”这样的名号, 虽不像雷策雷五公子一样心高气傲，也自有一身铮铮傲骨。    这时他实力施展不出, 胸中憋闷到极致, 反倒生出一股愈挫愈勇, 遇强更强的豪情来。    他双眉倒竖, 忽然不再退守, 踏前一步, 拼着身上中剑, 也要反守为攻！    嗤的一声！    贺云阳一声闷哼, 已是肩头中剑。    石桐宇剑出如风，一触即收, 便见一串细小血滴随着剑尖飞溅而出, 溅到贺云阳如雪的白衣上，阳光下鲜艳夺目, 便如同灼灼桃花一般。    台下看客齐齐惊呼, 简直不敢置信，出道以来所向无敌的贺云阳竟然先挂了彩！    可是接下来的场上形势却与他们所想的全然不同——    剑锋入肉, 即使石桐宇的剑再快，剑尖滞涩，也不可避免地慢下了一瞬。    高手过招, 只差毫厘，争的正是这一瞬！    贺云阳双手持剑，怒喝一声，看准空隙挥剑急斩。    耀眼的阳光下，他深邃的五官自有一种刀刻斧凿般的英俊，神情肃然之下，威武非凡，当真有如白衣神祇一般。    剑芒暴涨！    一剑斩下，又是一剑，直上直下，竟是一口气连续劈砍了二三十剑！    劲风呼啸间，已经挟上了他毕生修为。    双手剑本是战场杀敌之利刃，贺云阳身材英伟，再挟居高临下之势，这一轮抢攻当真是气冲斗牛，锐不可当！    当下便听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石桐宇虽明知不可与他硬拼，但在对手的淋漓攻势下，险象环生，只能挥剑招架。    双方转眼间攻守之势互易，贺云阳双手剑大开大阖，全是劈斫抢攻的招式，力大势猛，偏又酣畅淋漓，接连不断，有如狂风暴雨！    石桐宇一步步后退，手中剑虽然守得滴水不漏，但不过数招之后，便觉半条手臂都给震得麻了。    他吃亏便吃在内力不强，自己手上的劲道不能荡开双手剑，反倒被对方真力反震，眼看便落在了下风。    台下大部分看客虽然眼力境界不济，看不出攻守互易那一瞬间的精妙之处，但见双方你来我往，精彩纷呈，也不由齐齐送上如雷的喝彩声！    不过，自然也有人看得出眼下的场上形势……    钱江四少这帮人这边，络腮胡子的雷简首先长叹出声。    他耸了耸肩，对几个兄弟慨叹道：“咱们几年不在江湖上行走，真成了井底之蛙啦。这些后起之秀，当真好生了得。别说贺云阳，便是这石桐宇的快剑，我雷老大只怕也接他不住！”    蓝关雪却注意到其中古怪，疑道：“怪了！说来也奇，这石桐宇的剑法，倒是跟那日梁御风小子如出一辙！”    慕容聿知道他说的是金山劫船那次，面上也不由浮现迷惑之色。    不过蓝关雪毕竟不知内情，看着场上局势，又惋惜道：“可惜他内力不济，不然说不定还真能胜了贺云阳。”    肖扬摸了摸下巴，嘿然道：“他好大的先手优势都没能拿下贺云阳，眼下后力不继，只怕难了！”    穆少淮喃喃道：“不过他的剑法当真古怪，我从未见过呢！”    雷简猜测道：“莫非此人也是沧浪主人门下？”    肖扬摆手道：“你们暂时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小子眼看就要输了，如此说来他们这队胜算也就不大了。梁御风再了得，也不可能连战贺云阳和唐神医两个，更别说还有个第三人……”    慕容聿顿时明悟，他问道：“二哥的意思，是认为我们最大的威胁还是贺云阳这一队？”    肖扬笑道：“三弟果然善解人意。我的意思是，趁着大家伙都在，商量一下到底怎样才能胜过贺云阳？”    雷简断然道：“别问我！我雷老大向来有一说一，说不是他的对手，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痘花脸孟沛东一直在旁安静如鸡，一听这话差点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肖扬笑着唾他：“雷大胡子，你好没出息，说这丧气话，也不怕伤了四弟的心！”    还是慕容公子性情温柔，及时出言解围：“贺云阳王道之剑，至正至阳，但火候未臻圆融之境。家师所传的音攻之术，或可与之一战。但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我不敢托大。”    蓝关雪也帮腔道：“贫道虽不及师弟，但太极真气也有小成。想来以柔克刚，也可一试。但不经实战，不言强弱，孰胜孰败，还是要打过才知。”    肖扬伸臂揽过小师弟穆少淮，问他：“少淮，你呢？”    穆少淮想了想，小声道：“天山剑客好大的名头，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太阴真气另辟蹊径，至阴至柔，对上这种王道之剑应该会很有意思……嗯，我也想试着挑战看看……”    肖扬揉揉他的发顶旋儿，失笑道：“少淮，你记住，与人动手过招最忌讳未战先怯。师兄告诉你，不要怂，只管上！”    雷简忍不住道：“那肖二郎你自己呢？”    肖扬剑眉一扬，长声笑道：“呵呵，肖二爷平生还未怕过谁来！我倒正想瞧瞧，他的冲霄剑再厉害，可斗得过二爷我的破天伞么？！”    钱江四少这一帮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除了惜香才子孟沛东，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    ——可在他们眼中，石桐宇颓势未显，却败象已生。    他们看得出来的，小乔自然也看得出来。    当贺云阳拼着中剑也要反手抢攻时，小乔的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待见他气势如虹连连抢攻时，小乔简直就跟充满了气的皮球被戳了个洞，嗤嗤的向外直冒凉气！    他探头看了看坐在最左边的梁御风。梁少爷仍是稳坐钓鱼台，轻摇羽扇，波澜不惊。    他顿了顿，知道跟这位争辩没用，只好再转头去瞧身边的钟寅。    没想到钟寅虽然也在看着台上比武，可手上还不忘撸猫，自得其乐悠哉悠哉。显然他武功境界不到，根本看不出局势已经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    小乔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怎么这么苦命？到底谁才是石大哥的队友？他一个外人倒比人家自己队里的还操心……    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有动静。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王爷赵珣拉着莫风止到了，一屁股在他右边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小乔还没来得及诧异，便瞧见小王爷后头，那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衣侍卫们也浩浩荡荡跟了过来。    只可惜没那么多位子给他们坐，这帮人先后到了便站成一排在椅子后面充当泥塑木雕。    至于领头的张统领，正独个落在后头，任劳任怨、尽责尽职地安抚沿路被惊扰的人群……    小王爷才管不了那许多，他撞了撞小乔的肩膀，问他：“你干嘛不找我们一起？自个先跑来占地方，我们找了你好久。”    小乔正在心烦，忍不住嘲道：“找你们干嘛？两个矮冬瓜，坐这么前看得清嘛？”    这边整排的紫檀交椅其实都是选手坐席。虽说距离擂台也有一丈开外，但擂台太高，就观战效果而言，其实不如选个离得远一些的地点视野好。    小乔也还罢了，勉强是成年人身高了。小王爷和莫风止两个，根本还是孩童身形，离得太近真心看不清擂台上的人……    可小乔嘴太贱，这话正中小王爷的死穴。    他鼓起包子脸，恼道：“你才是矮冬瓜！我和小莫才十四，还会长个的。你呢，快十九了，不会再长啦！”    小乔不屑道：“我就算一寸都不再长，也比你们这两矮冬瓜高得多！”    小王爷怒道：“以大欺小，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一把揽过莫风止，又扯过一身黑衣的张统领，并排站好，又伸手比量了一番，赌咒道：“三年，不对，只要两年，我和小莫就能长得和张统领一般高啦！”    莫风止见状，悄悄退开半步。    小乔更是笑得肚子疼。张统领人高马大，两小同他站在一起只会显得更矮好不好？    几个小的闹得不可开交。梁御风看得好笑，起身过来拉着他们都回去坐好。    小王爷还待说话，梁少爷捏捏他气鼓鼓的脸，笑道：“梁二哥和你一般大时，还没你高哩。”    小王爷立刻转怒为喜，道：“真的？”    梁少爷煞有其事地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记住，千万别要随便生气，否则便长不高了！”    小王爷懵了：“啊？”    梁少爷问他：“你见过蹴鞠？”    小王爷点头：“嗯。”    梁少爷笑道：“你想，蹴鞠里头的气要是漏掉了，岂不就变成瘪瘪的了？你要是随便生气，将气都漏掉了，自然也长不高了啊！”    小王爷哈哈大笑：“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还发现有小天使在微博推荐这篇文~太感动了，这周六再加更一次O(∩_∩)O求作收，求新文预收，爱你们么么哒*^o^*    ☆、名动天下    梁御风眨了眨眼, 对着小王爷嘻嘻一笑：“来来来, 你坐梁二哥这边来, 不要去理小乔。”    小王爷却不过去, 他瞥了小乔一眼, 哑声道：“算啦，不跟他计较了。”还是挨着小乔坐下。    小乔忧心忡忡, 终于忍不住问梁御风道：“梁二哥,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石大哥要败了啊！”    梁御风马上道：“谁说的？”    闻言, 小王爷也忍不住发话：“嗯, 我也觉得, 贺云阳气势已成, 这一场恐怕是胜券在握了。”    他毕竟是圣居士的关门小弟子, 眼力还是有的。    莫风止一直不曾说话, 这时也小声道：“先机已失，万难挽回。”    梁御风见众小都在唱衰, 也不与他们争辩。他手摇羽扇, 注目擂台之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贺云阳王道之剑, 浩然正气, 正因如此，铿锵杀伐之势一旦生成, 当真是酣畅淋漓，莫可匹敌！    ——可是这一战，他们绝不能败！    擂台上, 贺云阳越战越勇，剑光霍霍有如飞流直下，劲气激荡，恍然有九天雷霆之威。    石桐宇且战且退，兵刃交击的叮叮声响中，隐约听见他气息渐粗，显然是已经后力不继。就连他迅捷变幻的身法，也似乎迟滞了两分，不复先前神鬼莫测的风采。    贺云阳一怔之下，忽然想起——    重阳之会开赛前，石桐宇曾和梁御风结伴前往汤王庙拜访过他们。    从好友唐龄之口，他才知道，这人竟是自幼丹田有损，顽疾缠身，不能修炼内力。虽然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与人比武过招，但显然无法持久……    如此说来，只要再拖得一时半刻，他便赢定了！    若求稳妥，他只需放缓攻势与其缠斗，磨也可以磨到对方落败。他这样一味义无反顾的狂攻，自身内力消耗也极大，对下一场赛事极为不利……    但——    这样的对手，足以配得上他贺云阳的敬意！    他要的，是一场光明正大的胜利，对方也值得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贺云阳眼见对手不支后退，眼看已退到了擂台边缘，避无可避，当下深吸一口长气，更不容情，大喝一声，又是一剑斩下！    剑光夭矫如龙，斫山山欲崩，劈地地将裂。    锵的一声巨响！    火花飞溅，金铁交鸣。    石桐宇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横剑招架，轻薄的照影剑与厚重的冲霄剑结结实实碰了个正着！    幸好照影剑也是铸剑师的得意之作，采天外玄铁精英所铸，否则只怕当即便会断为两截！    饶是如此，贺云阳剑上真力一吐，石桐宇也是右手虎口迸裂，照影剑顿时拿捏不住，斜飞上天！    剑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石桐宇本就退到了擂台边缘，这下被剑风一激，脚下不稳，竟是被对方的猛力震得倒翻了出去！    “不好！”    小乔情急关心，猛地站了起来。    一号场地不比其他，掉下擂台可就是输了！    台下顿时也是一阵大哗。    要知道，这重阳之会的八强首战本就是万众瞩目。    由风头正劲的贺云阳对上名不见经传的石桐宇，在赛前，江湖人当然是一面倒的看好天山剑客贺云阳。    谁知到了现场，石桐宇风采不凡，大出意外。许多看客便掉转立场，为他加油喝彩起来。    这时见石桐宇被打出擂台，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竟是情不自禁地惊呼连连，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贺云阳一剑斩下，将对手震下了擂台，手上也余势未尽，身子前倾。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原来他用力过猛，木质擂台竟受不住沛然巨力，豁然裂开一道粗大的板缝。    他急忙收脚，正待后退，忽然听见台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贺云阳心中好奇，抬眼去看时，忽觉眼前剑光蔽日，凌厉无匹，竟是石桐宇去又复回，飞剑来袭！    当是时，日光正盛，耀眼生缬。    贺云阳所在的擂台一角，恰好正面迎着阳光，灿亮亮日光反射在雪亮的剑刃上，刺得人双目灼痛。    视野白茫茫一片，贺云阳悚然心惊，忽觉手腕一痛，原来猝不及防之下已给刺中了一记！    他右手一颤，幸好反应极快，脚下疾退，左手加力握紧了双手剑，这才不曾兵刃脱手。    眼前又是一花，石桐宇一击即中，见好就收，影子倏忽一现，立刻消失了踪迹！    贺云阳心中一凛，便听见耳畔风声，知是石桐宇仗着穿花绕树的鬼魅身法，绕到了他身后，再度挺剑来攻。    他快速转身，正待使个举火撩天式格挡，不想下盘刚一用力，脚下竟踏了个空！    霎时间只见寒光闪闪，剑气贴地漫卷而来，石桐宇竟于一息之间，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贺云阳大叫一声，双脚所站的擂台一角已全盘崩塌！    他还待招架，但冲霄剑太长太重，倒拖在地来不及举起，擂台一角正在塌陷，脚下也无处借力。    这时石桐宇又是刷刷刷三剑杀到，根本无从抵挡！    退，只能退！    贺云阳只能向后纵跃。    可——    身后哪还有落足之地？    他一退之后立觉不对，可人已在半空，迎面剑气万道，风雨不透，封死了所有回头之路！    上当了！    当下只见一个白衣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至半空无处落脚，最后连人带剑掉出了擂台！    石桐宇收剑疾退，在远处的擂台对角拄剑站定，喘息未平。阳光下只见他一张俊颜苍白如雪，全无血色，显是耗力极巨，精疲力竭。    ——但他终究还是胜了！    这一番兔起鹘落，峰回路转，只在顷刻之间，比武双方的胜负便已硬生生掉转了过来！    台下看客屏息凝视，见贺云阳终于掉下擂台，尘埃落定，短短片刻之间竟是连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    这时仲裁所在的高台之上，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再度出列，他沉声宣布：“第一场，石桐宇胜出！”一字一顿，清晰入耳。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只听见震天价响的彩声，几乎吼破长空。    反转，精彩至极的反转！    原来石桐宇适才被贺云阳震翻出去，并未落地，而是借着那反震之力后发先至，斜飞半空接住了震飞出去的照影剑。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宝剑钉入擂台侧面，再借着剑刃的反弹之力，重又翻身上了擂台。    因他从头到尾没有踏足地面，并没有真正落下擂台，当然也就谈不上落败。    这其实算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但——    他敢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猜透了重阳之会诸位仲裁的用心。    昨夜他与梁御风闭门不出，正是在商讨这一点……    这重阳之会，说起来还是百年难遇的江湖盛事，偏偏前半程赛事如同儿戏。那七处稀奇古怪的比武场地，听来都觉好笑。    但那并不只是仲裁们各自的恶趣味而已。    在各种突发意外中快速适应，趁势取胜，才是这些仲裁给予年轻选手们真正的历练！    这也是圣居士会应邀出山，召开这重阳之会的原因。    江湖凋敝，新一代的少侠们都还太嫩太年轻了。不经历练，难以成才。这只是武林前辈们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    比武争胜，不可能在绝对公平的环境中进行。谁胜谁败，也并不仅仅取决于武功。    参透了这一点之后，他便知道——    既然其他七处场地都另有玄机，这一号场地的擂台，就算没有玄机也可以自己创造机会！    而他诈败之后，终于捕捉到了胜利的契机！    照影剑削铁如泥，那擂台一角被他剑气所透，又有贺云阳脚下真力震荡，顿时毁损得七七八八。    接下来，他将计就计，借着贺云阳面朝阳光的不利站位，于最佳时机偷袭得手。    一击即中之后，又毫不恋战，倏忽绕背，这才诱得贺云阳转身迎击。    再来一波爆发，疾风骤雨，推波助澜，迫得贺云阳忙于应付无暇细思。    而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他最后真正的意图——    以剑气彻底击垮擂台一角，这才逼得贺云阳脚下踏空慌忙后跃，以至无路可走掉下擂台！    漂亮的反败为胜！    全场轰动。    小乔也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欢喜得手舞足蹈。    他转头看看呆愣愣的钟寅，忽然冲过去，一股脑将钟寅连人带猫连同椅子都举了起来！    他臂力不算强，这么一举颤颤巍巍，惹得人着慌，猫惊恐。他却径自偷笑，小酒窝又深又甜，惹得人又怜又爱，谁还舍得怪他？    小王爷哈哈大笑，莫风止垂首轻笑。    梁御风轻摇羽扇，也是止不住唇角上翘，笑意盈满双眸。    清光映雪贺云阳，江湖上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武林少侠榜的无冕之王。    他掌中一柄冲霄剑，浩然正气摧枯拉朽，放眼江湖无人敢于轻视，实力煊赫名不虚传……    可是，他还是败在了石桐宇的剑下！    说英雄，谁是英雄？    别说什么胜之不武，失之大意。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今日一战，石桐宇必将名动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赢了！握拳O(∩_∩)O明天双更！    ☆、百感交集    看见石桐宇竟然于绝境之中反败为胜, 钱江四少那边, 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良久, 还是肖扬肖二郎率先开口, 打破了沉寂：“没想到, 贺云阳竟然败了！”    大胡子雷简立刻嘲他：“哈哈，打脸痛不痛, 刚才哪个混小子说石桐宇输定了的？”    穆少淮怕师兄拉不下脸, 打圆场道：“其实, 适才我也看走眼了。”    蓝关雪摇头晃脑叹道：“当真是话不可说尽。石桐宇这一出乍败诱敌, 乃至反败为胜, 当真精彩至极。贫道亦是小看他了！”    慕容公子沉默半晌, 几不可闻地轻声道：“我早该知道, 他绝非等闲之辈。”    痘花脸孟沛东武功境界太差, 刚才那场看得云里雾里。可他糊涂归糊涂，却知道这一场的战果关系重大, 甚至影响这一轮的最终结果。    于是他战战兢兢问道：“那你们谁能给我解说下, 现下哪一队才更有胜算？”    肖扬思忖片刻，摇头道：“不好说。贺云阳一被淘汰, 无论是唐神医还是那个胡人, 真正实力都没人见过……”    蓝关雪忍不住道：“说来也奇，杏林春暖好大的名头, 可到底有没有人同他交过手？怎么武林中人人都在称颂他的医术和品行，却没人能就他的武功说出个一二来？”    穆少淮认真道：“唐神医心慈性善，并不爱与人动武。”    就连慕容公子也对他称道有加：“是啊。唐神医此人, 乃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善人，与他来往，当真是如沐春风。行走江湖将近三年，活人无数，却从未伤过一人，如此胸怀，谁人能及？”    雷大胡子听了半天，忍不住道：“那我雷老大就不懂了，他如果真这么不喜欢动武，干嘛还要来参加这重阳之会？”    痘花脸迟疑半晌，嗫嚅着道：“这个……好像……如果不是咱们搞出这组队战，听说唐神医起初压根儿没打算报名……”    众人：“……”    沉默，只有沉默。    半晌，蓝关雪喷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们钱江四少兄弟情深，人家贺云阳自然也有过命交情的好友。”    痘花脸差点泪流满面：“那现下变数这么多，到底鹿死谁手？”    肖扬龇开一口白牙，笑了：“孟老四你怕什么？局势越不明朗，于我们越是有利。我猜那石桐宇并没讨得多少便宜，只怕不堪一战了。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罢！”    这独眼的浪子断言石桐宇已是强弩之末。他身为世外五绝中圣居士的大弟子，又岂会没有几分眼力？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看走眼。    石桐宇拄剑立于擂台上，胸中气血翻腾，要不是生性坚韧，只怕连站都已经站不住了！    宵衣旰食十五年，他方有小成。    如今能在这重阳之会的擂台上，力挫贺云阳，赢得满堂喝彩，他心中实是感慨万千。    能击败贺云阳，很大程度上是他以有心算无心的结果。    ——早在贺云阳为了给好友唐龄讨回金针，在镇江府留下亲笔书信开始，石桐宇便已经开始研究他的武功路数。    毕竟，贺云阳乃世外五绝之一神兵天成铸剑师的亲传弟子，谁人敢小觑？    石桐宇还记得，自己幼年时，也像江湖上的每个孩童那样，一心想要拜入世外五绝门下。    不幸中的大幸，母亲过世后，世外五绝中的美厨娘身为同族长辈，不仅出面为她料理后事，还对他们兄妹照拂有加。    而铸剑师与美厨娘交好，时有往来，也因此有了照面的机会……    但——    两位武学大宗师都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    根骨悟性缺一不可，空有悟性，没了修炼内家功力最重要的气海丹田，又怎堪造就？    虽然两位前辈都垂怜他身世飘零，或多或少有所提携，给了他自学成才的机会，但当时那沉重的挫败感，始终无法释怀。    铸剑师是世外五绝中最喜欢乱收徒弟的大宗师，兴之所至时，一天之内都能收下好几个。    传说他门下的亲传弟子，光在昆仑山上就足足有几十名之多，更别说那些仅仅只是记名的……这其中，大部分都没有成才。    但即便是铸剑师，也看不上他的资质。    不如人，当自砺。    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人？连被收归门墙的资格也没有？    石桐宇不甘心。    因此他一得知贺云阳也会来参加重阳论剑，便将其悄悄列为自己的头号对手。    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贺云阳已是铸剑师门下的首席弟子，那么他总归要试试——    自己多年苦练，究竟能不能比得上这位天之骄子！    终于，他成功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走到这里，他已竭尽全力……    自幼气海破碎，不能修炼正宗内功，只能通过经脉窍穴储存少量真气，再借助聚气蛊的神妙功效，支持他与人动武时的消耗。一般而言，最长最长，不能超过两刻钟。    但他今日却足足坚持了将近三刻！    尤其最后峰回路转，反败为胜的那几招，一息之间刺出七七四十九剑，实是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    ——因为他不能输，不能败！    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一场的胜负，更干系着他们能否走到最后，能否救回苗苗！    已是强弩之末，他摇摇欲坠，却还是坚持站稳，身子如枪一般挺得笔直。    直到他的目光投向擂台下，与梁御风视线相接——    满场还没散去的喝彩声中，梁少爷兴冲冲一跃而起，白衫翩翩，轻轻一纵便跃上了擂台，径自走到石桐宇跟前。    阳光明媚，落在白衣青年的发上、脸颊和肩头上。灿亮笑意盈满双眼，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他张口就叫：“哥哥！”    石桐宇望进那双笑吟吟的眼，心绪情不自禁的柔软。    那股强撑的劲头蓦地松弛下来。    霎时间，这半生际遇在心底纷至沓来。一路走来，满身疲乏困顿，不知何时开始，只想对这个人倾诉……    他定定看着梁御风，喉头莫名哽咽。    “你胜了，我早知道，你一定会胜的！”    梁少爷还在喜滋滋的说话，却眼尖瞧见他身形微晃。    咦？这眼看是要倒啊。    ——大庭广众之下，那多没面子？    二话不说，他立刻张开手臂，把石桐宇揽了个满怀，大力拥抱。    哥俩好，感情深，只当庆祝胜利了。料想外人决计看不出！    梁少爷感觉自己机智极了。    石桐宇：“……”    他顿了顿，也反手抱住了梁少爷，用的力比他还大！    落败的贺云阳远远瞪了他们一眼，半句话没说，转身就回了那边的选手席，想来是憋屈得不轻。    唐神医默默起身迎上，陪着他坐了回去。    毁损的擂台一角已经有工匠过去，正在清理修整，比武暂时中断。    毕竟八强已经决出，接下来的比赛关注度太大，每场赛事都有雇来的工匠在场地旁边候着，紧急待命，随时可以对擂台进行简单修缮，防止场地毁坏太严重，影响比赛的进行。    趁着这空当，梁少爷又悄悄握住了石桐宇的手。    石桐宇怔了怔，两人掌心相贴十指相扣，无比亲昵。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欲言又止，只好眷恋地反握那只手，享受肌肤相贴的温存。    正在心旌摇曳之际，忽然察觉掌心输过来一缕真气，足以支持他走回选手坐席。    石桐宇：“……”    他转头与梁御风对视。    梁少爷眨了眨眼，无声笑道：“没事，接下来看我的！哥哥放一百个心！”    石桐宇：“……”    想了又想，他只得轻轻点头，叮嘱道：“你小心。”    他此刻心潮起伏，不知有多少话想说。但眼下实在不是时候，只能等到这轮比武结束。    他俩昨晚闭门商议时，做了如此安排。这一轮如想取胜，两人都要拼尽全力，缺一不可。    由石桐宇对战贺云阳，许胜不许败。此战一旦功成，这轮胜出的机会便至少高出五成！    话虽如此，接下来也都是硬仗。    唐神医本就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雪上加霜的是，那个天竺怪客也不是充数的，绝对不容小看。    想胜一场或许还不难，但要连胜两场，就算满江湖的年轻高手向来自命不凡，也无人敢夸下海口有此把握！    石桐宇心中恋恋不舍，却赶紧放开了梁御风的手，生怕他内力消耗太多。    梁少爷却没心没肺，压根没把这点真气当回事儿。    他见石桐宇好好的回了选手坐席，这才抬头望向对面高台，笑道：“诸位仲裁，不才小子见猎心喜，实是等不及想要上场了！接下来这一场，便由我出战，如何？”    台下看客一阵哗然。    选手明明胜了却不继续出战，很多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难道这胜者就此算作不战而败？大会规则到底是怎么规定的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一个*^o^*顺便厚脸皮继续求新文的预收，狗狗眼~(≧▽≦)/~    ☆、鸡同鸭讲    钱江四少这边倒是早有所料, 肖扬笑道：“果然, 这石桐宇虽然胜了这场, 却无力再战了！”    痘花脸孟沛东赶紧送上恭维：“二哥当真神目如电, 料事如神。”    肖扬挑眉：“嗯, 这话肖二爷爱听。”    雷大胡子最喜欢和他互损，嘲道：“哈, 莫道一只眼, 能知天下事？蒙对一次而已, 你得意个啥啊。”    小师弟穆少淮却忍不住惋惜：“这石桐宇真是可惜了。大好的领先局面……”    肖扬眯眼道：“不错, 此子剑法虽精, 内力却太差了些。要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慕容公子沉默片刻, 道：“是啊。”    他空洞的视线茫无焦点, 却仿佛穿透岁月时光看见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 一时间心潮起伏。    蓝关雪见师弟神色不对，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 梁御风这小子总算要上场了。你们可要留神了, 他的内力当真深不可测！”    这道士上次和梁少爷斗了个两败俱伤，倒是因此对他评价甚高。    肖扬笑道：“蓝道兄, 你对这小子看好得很嘛。”    雷大胡子忍不住道：“唉, 我雷老大久不在江湖上行走，这些武林新秀一个个儿都不识得了。惭愧惭愧！”    这时高台上各位仲裁商议一番, 由周少庄主周立秦出列说话：“按照大会规则，如果石桐宇不连续出战，这一轮赛事便不允许再上场。你方队伍的选手也同对方队伍一样, 都只剩下两名，如此即可。”    梁御风朗声笑道：“好，再公平不过。”    这时修缮擂台的工匠也忙完了。匆忙之间，他们将碎成渣渣的木屑断板清理掉了，又在毁损的擂台一角交错钉了几根木条，勉强糊弄出个落脚的地方……    时间仓促，事急从权，只有这一天的赛事全部结束之后，擂台才会彻底修缮一次。    为此，梁少爷还特意向那一角看了好几次，免得自己到时候马失前蹄。    满场看客都在等着下一场比武开始，梁少爷更是再期待不过了！    看到石桐宇上一场打得那么过瘾，他早就手痒了。只可惜贺云阳这种难得一遇的对手让出去了，也不知道以医术名动江湖的唐神医，武功会不会也有那么出色？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对面的选手坐席。    没想到，起身的不是唐龄唐神医，而是那个胡人辛赫！    那胡人本来就高，头上偏偏还顶着个螺旋大包头，硬生生又长出来一截。人一动，两耳挂下来的大金环就在玎珰作响。    梁少爷曾在合欢岛上见过天竺胡商，便是作这般打扮。辛赫这名字，好似也是刹帝利种姓常见的姓名。    但他见过的天竺商人，跟这人的差别着实有点大！    倒不是说装束打扮。    辛赫肤色黝黑，可无论头上的五色大方巾，还是身上的金丝绿绸袍，都是鲜艳夺目。和他的天竺同胞如出一辙，撞色撞得相当辣眼睛。    更别说那两只环佩玎珰的大金环，大老爷们作这种打扮，说实话有点好笑！    但他身形高大，唇上蓄着短须，神色肃穆不苟言笑，居然还颇有高手风范。跟那种嬉皮笑脸的矮胖胡商简直有天壤之别。    满场看客都瞧稀罕似的盯着辛赫看，就连高台上的几位仲裁，也不由生出好奇心来。    八位仲裁里，除了圣居士和落梅剑客刘世义，便要数天师道掌教张浩初资格最老。    他捻须沉吟半晌，问道：“贫道眼拙，倒不知这辛赫是何方神圣，为何来参加这重阳之会？”    他虽没指名道姓的提问，但视线却自然而然投向了唐紫袖唐大姑姑。    毕竟，这辛赫所在的队伍，正是贺云阳和唐龄一组。唐龄既然是唐门子弟，唐大姑姑或许会知晓一些内中隐情。    唐大姑姑道：“哎，我们家阿龄心善，看见个受伤得病的阿猫阿狗都恨不得捡回去医治。这胡人是他捡回来的病人，有什么稀奇？”    张浩初皱眉道：“那么这胡人的底细，也无人知道了？”毕竟在他们仲裁的打算里，重阳之会是要为中原武林遴选良才，他可不想其中混入不安好心的探子。    这时还是圣居士温言发话：“无妨。这辛赫眼下在圣汤延祥寺挂单，他来自天竺的拉其普特族，并非来历不明之人。”    张浩初闻言，欣慰道：“原来如此。听说拉其普特人天生尚武善战，可惜贫道无缘见识。今日倒是可以开开眼界了！”    高台上仲裁们议论纷纷。擂台上，梁御风也正好奇地盯着辛赫看。    辛赫上得擂台来，首先向他拱手一揖，似模似样。    梁御风见这胡人也识礼仪，笑吟吟还了一礼，道：“阁下有礼了！”    辛赫满面严肃，微微扯动唇角，算是还了一笑，慎重开口道：“@#$%*@#^&@#$%^&*？”    梁少爷：“……”    听、听不懂！    ……但想来无非也就是见面问好之辞。    于是他轻摇羽扇，高深莫测地微笑，点头。    笑容，永远是世间最好的应对！    没想到——    辛赫立刻大力摇头，不仅是脖子，连脑袋都在前后晃悠！用力之大，头顶的螺旋大包头都抖了三抖，大金环叮叮当当的响。    一边晃，他还加重语气重复：“#$%*@#^&@#$%^&！”    梁少爷：“……”    画面清奇，如魔似幻，他犯愁，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辛赫急了，继续疯狂摇头：“@#$%*@#^&@#$%^&*！”    梁少爷：“……”    他越点头，辛赫就越摇头。这其中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电光石火之间，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天竺人的点头和摇头，好像和咱们的意思是反过来的？！    ……所以辛赫到底说了什么？    擂台下面的选手坐席里，贺云阳本在闷闷不乐，这时见得台上动静，也不由面皮一抽。    一转头，他瞧见唐龄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两人稍一对视，便心有默契，再看看擂台上……    贺云阳那叫一个无奈呐。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但石桐宇胜他，并不是全凭真材实料，他这等天之骄子，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不料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憋屈的败了，要说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那纯属扯淡。    因此他下台之后一直郁郁不乐。    但——    看到如今台上的活宝二人组，他差点又被气乐了！    唐龄又冲他打了几个手势，眼神亮晶晶，分明是在求他上去翻译。    真有点不想去啊……    ——贺云阳本就是混血儿，从小在西域长大，又拜入最喜欢乱收徒弟的大宗师铸剑师门下，一帮子乱七八糟的同门，天南海北来自哪里的都有。    他颇有语言天赋，又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因此精通多国语言。别说汉语官话了，什么吐蕃话，波斯话，天竺语，暹罗语，全都不在话下。    想当初，能和唐龄相识，乃至结交为知心好友，还是因为他对聋哑手语也颇有几分心得的缘故呐……    ——换句话说，他听得懂辛赫的天竺话，也知道台上两人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说来话长，这辛赫本是天竺人，因身患顽疾来中原求医，试图寻访世外五绝中的不死不救邪药师。    无奈他不但奇装异服，怪模怪样，还语言不通，一路上也不知惹了不少麻烦。    不过拉其普特人是天生的战斗民族，武功高强，虽然路途不太平，匪盗横行，也都一路碾压过来了。    直到遇上贺云阳和唐龄，总算搞清楚辛赫的意图，一个翻译，一个治病，好歹是在汤王庙借用温泉疗效给他医好了陈年旧疾。    辛赫对他们千恩万谢，又正值重阳之会改成组队战，贺云阳凑不齐队友，便自告奋勇来帮忙了。只不过前几轮都是贺云阳一挑三，用不着他登场。    说起来，这一轮还是辛赫首度亮相！    但——    看着擂台上仍然在疯狂晃脑袋的辛赫，贺云阳心好累。    他怀疑这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    唐龄见他眉头紧蹙，赶紧对着他合什一笑，仿佛是在无声致歉。    辛赫抢着上场，是因为知道神医不爱与人动武，有事患者服其劳。没想到闹出这种乌龙，唐神医挺过意不去的。    贺云阳就算怪谁也不会怪他啊，只好站起身来，为台上那两个活宝翻译——    他声音清朗，一口标准的官话，一板一眼道：“辛赫言道，这几日是排灯节，请你容他在比武前先行祈祷。他多番摇头是表示强调，非如此做不可。阁下点头在他看来是拒绝之意……”    梁少爷：“……啊？”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阵嗤嗤闷笑。    钱江四少这边，众人也都笑得直不起腰。    雷大胡子更是差点笑出了眼泪：“蓝道兄，你极力推崇的就是这小子？”    蓝关雪笑不可仰，闻言却正色道：“无量寿福！虽然这小子是个活宝贝，但各位切莫因此小看他……”    慕容聿抿唇轻笑：“师兄所言并未夸大。”    肖扬一挑眉：“哦？那咱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O^)/明天平安夜，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顺便，明天更新会提前哟~    ☆、天竺怪客    这时梁御风听了贺云阳的通译, 总算恍然大悟。    误会, 这都是误会！    梁少爷绝对尊重他人的宗教信仰。    他对着天竺人洒然一笑, 赶紧换点头为摇头：“同意, 当然同意, 辛老兄请自便！”    贺云阳嘴角一抽，想说辛赫并不姓辛, 想了想还是吞回肚子里。于是只把梁少爷的意思翻译了, 说给辛赫听一遍, 总算可以功成身退。    皆大欢喜。    辛赫神色欣慰, 立刻就地盘腿坐下, 微闭双目念念有词。    梁御风一看, 早听说天竺人信仰虔诚, 还真没现场见过, 有意思！    这时辛赫宽袖一抖，不知打哪摸出一串鲜花花环, 又有一炷香, 用火石点了，手拿着晃了晃, 火苗顿时一冲三寸高, 烟雾缭绕。    他举着香念完了祝祷词，又摇头晃脑唱了起来, 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其中！    满场的看客都看得直了眼。    连梁少爷都有点绷不住，只好默默无语地旁观。    幸好辛赫倒也知趣, 很快便结束了颂唱，最后将烧尽的香灰用手指沾了，抹在了自己的额头正中。    梁御风还在好奇，他抹的是个什么稀奇图案，只见辛赫已经跳起身来，也不废话，仓啷啷，宽袖中亮出了一对明晃晃的拳刃！    兵刃亮出，辛赫通身气质陡变，有如孤狼，浑身上下充满了彪悍而凌厉的气势！    台下的小乔他们本在嘻嘻哈哈地看戏，这时也不由变了脸色。    小乔忧心忡忡：“这胡人气势好足！”    小王爷瞪大了眼：“用双拳刃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钟寅不明所以：“啊？拳刃这东西……很厉害吗？”    莫风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