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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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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要说:    桂兰儿: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104、晋江独发 ...    “什么, 二哥要回村接太后和孩子们?”范信芳一听此事,极力反对:“时局未稳, 京城万万少不了二哥坐镇啊!便是实在懊悔, 派个伶俐的人去, 把二哥心思和孩子们言说清楚也就是了。都是好孩子, 绝不会不体谅二哥的。哪里就用亲自去了?”    “嗐, 还不都是桂兰儿非要俄去。”景泰帝摸着头道:“一开始俄也不想去,桂兰儿又说做梦咧, 梦见俄爹骂她亏待娃儿们,骂的她是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 说得让俄到俄爹坟头拜一拜才行。俄实在经不住她缠, 就去走一趟,终归京城这儿不还有你呢么。”    范信芳一听又是刘桂兰折腾的幺蛾子, 头早疼了起来。“既如此为何不让刘娘娘去?”他捏着额头道。    “说是身子骨不利落。”景泰帝苦笑道:“俄看她就是懒!还是俄去一趟, 不要朝廷上下知道, 少带几个人快马加鞭,十天半个月就能打个来回。”    “这更使不得了!”范信芳道:“二哥现在是九五至尊万金之体, 哪儿能如此轻率出行?若是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然景泰帝心意已定, 当天便悄无声息地引了一队精干侍卫离京而去。    景泰帝一走, 范信芳整个人如同拉满了弦的弓,连下数道命令,加强皇城京城防备, 盯紧卢家。他反复斟酌,自以为万无一失,这才略放了放心。    这日却有一意想不到的人求见他。“我娘自哥哥去后,一直郁结于心,日日哀泣不止,眼见着已是下世光景了。侄女惶恐无计,求三叔去劝解她一二!”乐太后之女郑徽来求他。    范信芳对郑家的事也是心存愧疚。因此略一踌躇,便答应了,与郑徽一同出城往她们暂住的庄子而去。    那庄子地脚偏远。不是达官贵人们喜爱的山水园林,却是墙垣高耸,壕沟环绕,十足一个乡下土财主修筑的碉堡。范信芳只觉着寒酸,心中好生不忍。一时入了庄内,庭院地方极狭窄,范信芳马车与随从们缩手缩脚挤在一起,腾挪不开。范信芳便命其随从在外候着,他自己随郑徽入了屋中。    日色已暗了下来,屋子里昏昏暗暗,乐太后孤零零跪坐在榻上,身形分外瘦小,见了他来也不起身迎接。    范信芳殷勤上前问候她,只得了乐太后的讥笑:“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我哪儿受得起大丞相的礼啊。”    范信芳小心翼翼地安抚她:“大哥待我的恩义比海深,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尊您敬您。大嫂还是养好身子安心受用,别的,不要想那么多。”    “安心受用?”乐太后抬头看向他。短短时日,乐太后已一派苍老模样,素日清澈的眼睛也布满糜障,目光却是阴毒入骨:“我的丈夫儿子都死了,都死的那样惨,我如何安心?我受用什么?!”    范信芳叹气:“大嫂,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我心中都清楚……”    “清楚?!清楚什么?!”乐太后厉声打断他:“我只清楚,要不是你花言巧语教唆,我男人他不会好好的官儿不做,跟着你们这些贼坯子去造反!更不会落得个利箭穿心的下场!反正当时也没旁人看见,谁知道是不是周老二他暗下毒手!周老二他能拿那下作手段毁了我律儿,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对,都是周老二,都是周老二,他害了我男人,又害我孩儿……”    “大嫂慎言!”范信芳看着这样的乐太后,一股无力感笼罩心头:“好,我知道说不服不了大嫂。事已至此,大嫂又能怎样?就这么一直窝在着庄子里怨恨着陛下?你可还有两个孩子,你不得为他们想想?”    “我又能怎样?”乐太后突然露出一个阴毒的笑:“你是拿定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拿他周老二怎样是?可这不还有你么?好三叔,你口口声声说念着你大哥的恩情,如今,可不是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报恩?”范信芳揉揉额头:“如何报恩?”    “杀了周老二!”果然乐太后急切地道:“杀了周老二替我男人我儿报仇,然后皇位你来坐!嫂子虽说是还有个行儿,可咱们不跟你争,你做皇帝!你本就是名门之后,满腹才华,周老二那村夫哪及你半分?你定是也不甘心屈居他之下,是不是?如今,如今他离开京城,正是时候……”    范信芳正听得不耐烦,此时眼中寒光一动:“陛下离开了京城?大嫂何处听来的?”    “我就是知道。”乐太后站起来,走近他:“如今京城内外兵马尽在三叔掌控之中,三叔只需动动嘴,这个天下就是你的了,三叔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某志不在此,大嫂还是早早忘了这念头为是。”范信芳转身往外走去:“大嫂好好歇着,我告辞了。”    “事到如今,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乐太后在他背后大声道。门扇哐当一声关上。数条精干大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手持利刃把范信芳团团围住。    范信芳急急唤人,却听到庭院里无数利箭破空之声响起,一道道血线染红门扇。随从们熟悉的声音传来,却终究哀嚎着消失。    大意了!这是陷阱!可她哪儿来的人?范信芳铁青着脸转头看向乐太后。却见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卢恒之父卢章。    “你?”范信芳顿时明了:乐太后与卢氏勾结到了一起!“你们当真敢造反?!”他沉声问。    “什么叫造反,”乐太后咯咯笑着:“这原本就是我家的天下,如今不过是完璧归赵而已。”    “正是。”卢章拱手道:“我等不过是匡扶正统而已。”    “你们还是醒醒。”范信芳冷笑:“天下兵马尽皆臣服陛下,区区一个卢氏,安敢螳臂当车?!待陛下闻讯回转之时,便是你们灭亡之日!”    然乐太后与卢章脸上不见一丝惊慌。“哼,实话告诉你,他是回不来了!”乐太后欢快而狠绝地道。    “你们……你们刺杀了陛下?”范信芳大惊。    京城风云突变,梅花村中尚和乐融融。    皇太后仪驾眼见到达临橦,周家众人本准备离开梅花村,去与仪驾会和。岂料此时有一门许久不见的亲戚来到梅花村,拖延了众人一日。    来的是周钟善的亲妹,景泰帝的堂姐,周玄的堂姑。    这位姑太太嫁的是邻近镇上姓乔的人家,家境一般,能够温饱。且不像她哥那般没良心,周玄兄弟姐妹实在饿极了没吃的,厚着脸皮去她家,挨着受她夫婿些白眼,倒也能得她偷偷接济一二。故而如今她满脸殷勤地来了他们家,周玄自然好生待她。    “哎呀呀,看看这茶壶茶杯,这般俊俏精致,咱这小地方再找不出来!婶娘您这头上的簪子,是十足真金罢?看亮的!侄儿们这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杭缎罢?看软的!”乔姑太太畏畏缩缩地东看西看:“哎呀呀,我二兄弟,这是真发达了!”    “还行还行,托福托福。”逢太后淡淡敷衍她。此时苏凤竹带着兔儿和阿紫去村子周边赏梅去了,尚未回转。逢太后没他们在身边凑趣,很是懒怠理人。    乔姑太太便不太敢和逢太后说话,只扯着周玄抹着眼泪道:“哎呀呀,我一早就说了我二兄弟不是常人!如今总算好了,姑母可真替你们高兴!”    又拉过自己女儿喜姐儿:“你妹妹更是!你妹妹和你最好了,早先说是你们一家给抓徭役抓走了,把你妹妹急的啊,哭了好几天呢!前几日听说你们回来了,这总算才笑了笑!”    她的女儿喜姐儿今年一十七岁,生的亭亭玉立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倒也可人。但却与她娘一般的小家子气模样,此时低着头不安地扯弄着自己衣角,小声道:“娘,别说了……”    周玄便与他姑母道:“我原记着喜妹妹是去年腊月里出门子?这如何……”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乔姑太太立刻耷拉了脸,拍着大腿哭嚷起来:“哎呀呀,这事儿说起来,哪儿说理去!还不是你钟善大伯么!好好日子不过,弄什么祥瑞迎皇太后,结果祥瑞没了,他们一家人家破人亡,还带累了我喜姐儿!喜姐儿那婆家是你们大伯给找的,借了你们大伯些钱去供养那啥祥瑞。如今见你大伯家这样,钱也打了水漂儿,却把气撒在我们喜姐儿身上,把我们喜姐儿休回家了!你说说,他们家好的时候咱们也没沾他们什么光,如何这时候却带累了我们!”    “竟有这事!”周玄一听又是气怒又是愧疚:“这般不厚道的人家,必要与他理论理论才是!姑父不曾为妹妹撑腰么?”    “嗐,你姑父也借了你大伯钱,这还怪着我呢,哪儿有心思为你妹妹撑腰。”乔姑太太一听,低下了头。    周玄便心中有数:他这姑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没陪着回来呢。    便道:“姑母妹妹莫慌,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以后凡事有我,我必为姑母和妹妹撑腰的!”    “你看看你看看!”乔姑太太一听喜上眉梢,与自己女儿道:“我就说你玄哥哥最疼你,万不能不管你是不是?哎呀呀,玄儿,姑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直就说你这孩子不错,要不是那时你爹太混账,姑母就把喜姐儿许配给你了,咱们亲上加亲……”    “娘你说这些话作甚!”喜姐儿急的一张脸都红了:“终归是我命苦罢了,我认了!”    “无事无事。”周玄忙安慰她:“妹妹这般好的人才,必能觅得德才兼备的如意郎君,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唉,叫人休了的女人,哪儿还能再觅得什么如意郎君。”乔姑太太哭道:“偌得玄儿你这般人才这般家境的,便是能给人做妾,我也认了……”    “娘你快别说了,你这是逼着我去死是不是!”喜姐儿捂脸往外跑。    “橙子带你喜姐姐到厢房坐去。”周玄忙吩咐周橙。    “和你哥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乔姑太太仰着脸儿冲着她闺女背影喊。她是见周玄真心实意地看顾她们,胆气愈发大了,看向逢太后道:“婶娘,侄女此来,实是想向婶娘提一桩亲事……”    “不必跟我说,你要跟谁提跟谁说去。”逢太后斜躺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乔姑太太复又看向周玄:“好孩子,你是我亲侄儿,我才好跟你开这口……”    “姑母,那啥我爹给我娶媳妇儿了呢。”周玄苦笑不得道。    “我听说了听说了。”乔姑太太拍着周玄的手道:“听说生的甚是俊俏?倒不知怎样个俊俏法儿?你看看你妹妹,不是我这当妈的夸嘴,我这十里八乡看着,还没见着有生的比我们喜姐儿好的。那心性儿你也是尽知的,放到哪儿去都拿的出手……”    “姑母,姑母!”周玄忙打断她的话:“你看,我媳妇儿她们回来了!”    外面苏凤竹和兔儿周紫各抱着一捧花,叽叽喳喳走进来。    “这是哪家亲戚?”苏凤竹福身:“给您老请安了。”    梅花掩映下,苏凤竹恍若梅花仙子。乔姑太太看直了眼,一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吃好喝招待了,临走又送了一车礼物,着侍卫给送回去。侍卫回来之时那乔家姑父却又跟着来了。眉开眼笑,好不谄媚。“我从小到大都没看着姑父这般笑过。”过后周玄不屑地道:“等明儿个亮明身份,他又待怎样,我倒很想看看了。”    可是这日深夜,匆匆而至的马蹄声又一次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是仪驾那边来人报信:“有刺客袭击仪驾,随行侍卫官员等伤亡惨重!”    “难道是前朝的人做的?”周玄与逢太后、苏凤竹商议着。    “可别乱猜疑人。”兔儿突然推门进来,冷笑道:“我这儿也刚得到一份线报,周老二悄悄离了京城,似是要来找你们,半道也遇上了刺杀,下落不明。与此同时,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什么?”周玄大惊:“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我自有我的路数。”兔儿傲然道:“爱信不信。”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小天使们久等了!作者君这两天回家过年,竟然拉下了我小笔记本的电源线,换了台电脑,不知怎地,卡的天昏地暗写不出来o(╥﹏╥)o后面一定补上来......    105、晋江独发 ...    “幕后主使应该是卢氏, 范信芳十有**已落到了他们手中,不得自由。周老二原对范信芳极其信任, 丞相令有对群臣生杀予夺之大权。卢氏该是假传丞相令, 欲杀尽周老二的心腹。但是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周老二一些心腹们不肯引颈待戮, 拔剑而起反抗。卢氏便又散播谣言道是是范信芳刺杀皇帝欲登大位, 周老二的心腹里有些信这谣言的有些不信这谣言的,这两派人又打起来。也有人都不信, 只管攻打皇宫去救周老二。皇宫现下该是落在卢氏手里。总之局势非常之乱。”兔儿细细分说京中局势,眼睛雪亮:“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周老二, 只要周老二出来振臂一呼, 事态便可平息。”    “所以我爹那儿和我们这儿的两处刺杀该也是卢氏做的了?”周玄细细琢磨一回, 不由得用力捶桌:“我爹这没事儿都往外跑什么啊,明知道现在局势不稳啊!”    “哼, 我就知道他当不好这皇帝!”逢太后倒是镇定自若, 甚至隐隐有两分兴奋:“你这长耳朵的小兔子, 你倒说说,老二他在哪儿失踪的?”    “离这儿很近了, 三百里外的黄鹤原一带。”兔儿答道。    “想来卢氏的人肯定也在找他。”周玄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去救他。”    “这般的混乱, 现下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宜。”苏凤竹则道。    “我也是这样想, ”周玄叹息道:“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你们得躲一躲。”    “哼,笑话, 我逢若英会怕那些喽啰。”“他们倒是敢来,来两个我杀一双。”逢太后与兔儿同时道。然后俩人对视一眼,互相欣赏地点点头。    “你们别闹了。”周玄无奈道:“我想起来了,乔家姑母他们家地方极偏僻,不妨前往他们家暂住。”    当时便把弟妹们都叫起,连夜往乔家而去。去了只道是周老二生意上出了点岔子,周玄得赶紧离去帮忙,故而把家人托付给乔家,乔家姑父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但还是热心应下了他们。    略一安顿周玄就想走。他们此时身边的侍卫不过六人而已,委实不算多。周玄坚持要把所有人留下守卫家人:“我心里面老有个念头,不是人多就能找着我爹的,可只要我去了,就能找着。”    苏凤竹哪里放心。“要不还是兔儿陪你姐夫去,你最机灵了,你陪着他去我才放心。”她对兔儿道。    兔儿一听一百个不愿意:“我只要保护我自己的姐姐,别人关我什么事!”    “兔儿,你是想要姐姐跟你们一起去?”苏凤竹皱眉看他。    “哼,心里眼里只有你男人。”兔儿不高兴地叽歪:“好,我跟他去就是。”    此时弟妹也都在旁边。“他顶什么事,我与大哥同去就是。”周青与周玄道。他现在正眼都不愿意看兔儿。    而懂事的周紫一瞬间脑子不知道转过多少转。“为、为什么要兔儿姐姐陪着大哥?二哥喜欢她的啊!”她一脸正义满满、替二哥撑腰的模样嚷道。    “阿紫,瞎说什么!”周青气恼大叫。    “啊,我明白了,难不成兔儿姐姐和大哥……所以二哥这些时日才不肯和兔儿姐姐说话…….可是大哥有大嫂了……”周紫的小脑瓜子又不知想了些什么,她愤怒而又痛心地看向周玄:“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始乱终弃!琵琶别抱!”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玄莫名其妙。    而兔儿不屑地哼一声,敏捷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绕着自己一扬。周紫只觉着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眼前哪儿还有那个笑的甜甜、打扮的也甜喜可人的兔儿姐姐,分明是一个脸色苍白、眉目高傲、身量瘦削、一身玄色劲装的陌生少年!他身量未足,比自己大哥矮了整整一个头。然而一身锐气四溢,眼中寒光如霜,叫人无可置疑,他诚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啊!”周紫下意识大叫。她听到比她更惨的叫声发自她二哥口中。    “嘘~都别叫了!阿青不是知道的么,还乱叫个什么。”周玄忙捂自己弟妹的嘴。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是长这样的!”周青一副吃了苍蝇的脸色。    “哦,你以为我该是脂粉气满满的软蛋模样是不是?”兔儿挑挑眉,支起自己胳膊:虽然并不粗壮,然大臂上却隆起高高一团腱子肉——声音也变的沙哑清俊,和之前的声音天壤之别。    想想自己那平坦的小身板儿,周青的神色于是愈发复杂。    “不,他是谁,兔儿姐姐呢?”周紫连连揉自己眼睛。    “不是兔儿姐姐,是兔儿哥哥。”兔儿弯腰脸凑她面前供她细看。    “啥?”周紫和其他几个小的都傻了的模样。    “行了,没时间多解释了,你们快去。”苏凤竹催促他们:“兔儿一定保护好你姐夫啊!”    “姐姐放心!”兔儿潇洒地一转身,笑眯眯地与她道:“我保证,不让姐夫少一根毫毛!”    “你保证,你保证有用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周青还是对兔儿不屑一顾:“我们家的事,才不用你管!我陪大哥去!”    “青儿,怎么说话呢,兔儿和咱们是一家人!”周玄呵斥他:“以前当他是女孩儿的时候你和他那样好,现在知道他是男子了就这样待他,你这岂不是以色取人?”    “我……”周青语塞,然而还是坚持:“我和大哥去!”    “就你这小样儿还想去呢你当是去玩耍呢?”兔儿说着逼近周青。周青刚想反驳,然兔儿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胳膊,下一瞬间,周青腾空而起,等稳下神来,只见兄弟姐妹都在自己脚下,原来兔儿施展轻功把他放在了屋梁上。    “有种你就跳下来啊!”兔儿已经落回了地上,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    还别说,周青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高。这房梁虽不过丈余高,然周青就是不敢跳。非但不敢跳,还紧紧抱住屋梁,眼睛看都不敢往下看:“快放我下去!”    “好了兔儿,不许欺负阿青了。”苏凤竹嗔道:“还不快把他放下来,和你姐夫上路!”    竟然给他欺负了!他先欺骗他,而今还敢欺负他,这事儿没完!被放下来周青看着兔儿,咬着牙心里发狠。    借着明亮月光,周玄与兔儿一人一骑迅速远去。到天亮时分已经走出百里去。    兔儿突然勒住了马,止步不前。“怎么了兔儿,是累了要歇歇么?”周玄也跟着停下来。    “那倒没有。”兔儿环顾四望:“我在观察地势。”    周玄也随着他目光看去,他们现下是在一深幽山谷中,周围都是陡峻耸峙的岩壁。“这里有什么打紧的么?”他不明所以然。    “这样地方,最合适杀人劫财,毁尸灭迹。”兔儿扭头冲周玄一笑,露出白森森一排牙齿。    周玄却毫不动容。“你是担心有土匪?那咱们还是别歇了,快走。”他催促兔儿。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然兔儿拍马拦在他前边:“你当真天真的以为,我堂堂皇子之尊,会心甘情愿,做供你驱使的走犬?”    兔儿一寸寸拔出腰间佩剑,指在周玄颈上:“我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现下这样再完美不过的时机,你和你爹,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死不见尸。没人知道是我做的,包括姐姐。她只会去恨卢家。然后我便可趁势而起,再整山河。而姐姐,为了给你报仇,自然会帮我。天时地利人和,哈哈,都是我的。”    “嘶~你别闹了,这剑锋利的很,你小心着,弄伤了我就不好了。”然周玄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    兔儿手一动,周玄一缕头发飘落坠地。“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定是怕的恨。”他冷笑道:“你心中定是在后悔自己的大意,竟敢与我这前朝皇子独处?竟相信我这前朝皇子会肯去救你爹,那夺了我家天下的人?哈哈,我知道的,你素日面上装的好,心中何尝不猜疑我和我姐姐!正如我,也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你,算计着你!”    “兔儿,”然周玄还是毫无惧色,反倒咧嘴一笑,笑的一脸宠溺:“其实,有件事儿我没和你姐姐细说,你更是不知道。我有一样不同常人的异秉,那边是我能轻易看穿人心。别人对我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另有所图,不管他面上伪装的有多么好,我都一眼能看穿。”    他拨开兔儿的剑,又靠近揉揉兔儿的头:“所以你就不要用这样的伎俩来考验你姐夫我了,嗯?姐夫从不猜疑你和你姐姐的,心思多多的小兔子。”    “好了,走了!”周玄一抖缰绳,纵马继续向前。    兔儿看着他背影,难得的手足失措。“你才看不穿我的心思!”他不服气地嘀咕一句,收回剑,拍马追向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祝新的一年遇见更好的自己!都出来领作者君的贺岁红包!    106、晋江独发 ...    二人在黄昏时分到达黄鹤原。这里多密林深壑而少人迹, 零星分布着些小村落,而最近的官府也在百里开外。发生点什么事,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 唤地地不灵。    “不知道刺杀究竟发生在哪儿, ”兔儿问周玄:“这要如何找起?”    “我记得我爹以前曾对我说过, 他在这黄鹤原上一个叫黄家寨的村子里有个相好的。”周玄道:“我猜他既然路过此地, 十有八/九会顺路去看一看这人。我们且去问问看。”    入夜时分寻到了这黄家寨。与其他村落比,这里算是个南北通衢, 人烟茂盛。然打听起那与景泰帝相好的妇人黄三娘子,村人们纷纷变了脸色, 四散躲避。周玄好不容易抓住一人, 塞了银子。这才给带到一处屋舍——然已被烧成一片焦土了。    “四日前, 他们家来了一伙子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剑, 看看就不是一般人。说是他们老爷与黄三娘子有亲, 当天就在他们家住下了, 第二日也没走。那时候我碰见过黄三叔一回——就是黄三娘子她相公。就见着他脸色不大好,说话也没个章法, 我就估摸着得出事。可不叫我猜着了?到得晚上,就听着这里闹腾起来, 还夹杂着刀剑之声。我等吓得也不敢出来看。不多时就见房屋烧起来了, 那夜风急,火窜的半天高,哪里救的来……”村人心有余悸地与他们道。    “可曾烧死人?”周玄问他。    “如何没有!”村人脸上惊惧之色愈甚:“前日清晨火灭了之后, 足足从里面扒拉出来整整三十六个死人!三十个六啊天爷!黄三叔黄三娘子和他们儿女一家五口全在里面,来他们家那伙人,当时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就不到二十个,多出的这些人哪儿来的?且有的身上还插着刀剑——这火,绝不是自己着起来的啊!我们寨里一合计,这事儿有蹊跷,万不能叫官府知道了。故而把人一股脑往村后头沟里埋了。你们要想去看的话就顺着这坡往上走,翻过了坡就是。天晚了我得回了……”    “看来,周老二便是在此遇袭的了。”兔儿道:“要去看尸体么?”    周玄摇摇头:“依着我爹的脾性,即便只有一个人生还,那这人也必定是他。”    他趁着夕照,绕着残垣废墟四下查看。兔儿也去看。龙鳞卫教给他的本事中少不了循迹寻踪之类,他的眼睛比周玄更尖,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看这个痕迹!这是人被拖走的痕迹!”    两人忙牵马循着那痕迹寻去。黄三娘子家的位置在村的最后头,这痕迹又一径往村后荒原而去,故而这些痕迹保存的比较好。拖曳的痕迹很快消失,变成浅浅的脚步,一时消失在乱草从中,一时又纷乱难辨。而兔儿可算火眼金睛了,每每都先于周玄发现:“看,这里有条布条,宁缎!”“有血滴!这儿应该发生过打斗,刺客也如我们这般,在循迹追着他。”    追逐着将沉的夕阳,二人急急寻觅而去。夜色全黑下来之时,他们发现了一具倒在沟壑中的死尸。“是你爹的侍卫。”兔儿翻了翻他身上道:“一路上的脚印都是他的,许是你爹的最后一个侍卫了。”    “忠义之士。”周玄叹口气道:“咱们先把他埋了。过后再叫人来收敛。”    “天快要黑了。”兔儿看看半沉的夕阳:“不要抓紧去寻你爹么?估计他跑不远,就在这周围了。”    “我爹若是死了,那我们现在去了也是白去。若是没死,从刺杀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了,刺客还弄不死他,那就永远弄不死他了。”周玄道。语气里倒有对他爹满满的自信。    初春的土还冰硬,俩人又没趁手工具,倒是折腾了好一阵才把人埋好。天已经黑透了。他们就倚着这新坟,露天将就了一宿。第二天待能看清东西了,继续寻去。    痕迹在一个山村外断掉了。数百只大小不一的羊散在村外吃草,这些羊的足迹覆盖了村口每一寸土地。    “这下可如何是好?”兔儿皱眉道。    “我倒想起我爹曾与我炫耀的一件事。”周玄道:“他说他有一次给人追债,追的上天下地无处可逃,恰见一家大户,家中有若大一个羊圈,养了几十头羊,他便往那羊圈中一钻羊肚子下一躲,追债的人在外面团团打转,就是找不着他。”    “……你爹果真是狠人。”兔儿叹息道。    这样的小村子,能养起这许多羊的大户也就那么一家。门户在诸多低矮茅房中鹤立鸡群。俩人偷摸靠近了,扒着墙往里看。却见羊圈里羊都放了出去。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哪里能躲人?“就说姐夫你这也太能想了,他现在到底身份尊贵,哪儿还能像以前那般行事。怕是宁肯受死也不肯受辱的。”兔儿小声与周玄道。    “我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那咱们还去别处寻。”周玄道。    便在此时,却听大户院中传出呵呵斥斥之声:“这些鸡惯来每日一共下三十来个蛋,昨儿个才二十八个,我就觉着不对劲。今日竟只有二十三个了!定是你这贱骨头偷着藏起了!”    “冤枉啊东家奶奶,奴在你家干了这三四年了,何曾做过那等偷鸡摸狗的事儿?奴想起来了,前日夜里听着鸡窝里鸡乱叫,莫不成是进了黄皮子了?”    “进了黄皮子哪有只吃蛋不吃鸡的道理?”    “东家别急,奴钻鸡窝看看,许是有鸡改了习性把蛋产窝里头了也未可知,东家你家这鸡窝太大了……哎呀妈呀,这咋有个人啊!快来人啊!抓偷鸡贼啊!”    “来了!”周玄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兔儿麻溜儿地应了一声,翻墙跳进了院中,一把抓住那被村妇从鸡窝里揪出来的人,复又行云流水般翻墙而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唉呀妈呀,还真是黄皮子……大仙啊!”院中俩村妇吓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外面周玄接应着兔儿,二人你抱头我扛腿一溜儿疾跑,到了村外僻静处才停了下来。“哎我们为什么要逃跑啊?”兔儿喘息着问。“不知道啊,你跑我也跑。”周玄心不在焉地答道。他正在努力辨别被他们抢来这人。    眼前这人,赤/裸着黑乎乎的大脚,滴滴答答尚淌着血。一身衣裳乱七八糟、破破烂烂、拖泥带水,早看不出原本模样。脸却给一头乱发遮了,上面混着鸡屎与鸡毛,把个面目遮的严严实实。周玄撩开乱发,拿帕子给他擦了脸细看。然这脸紫一块红一块,肿一块鼓一块——周玄琢磨着该是给鸡叨的;又有黄一块黑一块的糊糊糊了半张脸——周玄擦着像是生鸡蛋液。委实难以辨认。    还是这人眯缝着眼,先看清了周玄。“怎地,不认识你亲爹了怎地。”他奄奄一息地道。    这声音这语气,诚然是他亲爹周老二无疑。“爹啊,当真是你?你受苦了啊!”许是近来看多了他爹人模狗样,如今见他这般狼狈,周玄难得的鼻子一酸。    景泰帝一转眸,盯住了一旁正在倒水囊洗手的兔儿:“水,水!快给俄水!”    “没了。”兔儿摇晃下水囊,把最后一点水也倒到自己手上。“咦,还是好臭啊。”他搓洗着刚碰过景泰帝的手,嫌弃地道。    还是他亲儿子不嫌弃他。周玄打开自己水囊,给景泰帝喂水。“爹,身子如何?我这儿带着太医院给配的药丸呢,你先吃一粒,安神滋补的。”他又顺手喂景泰帝吃了粒药丸。    药丸下肚,火辣辣地化开。景泰帝这才觉着身上有了点劲儿。“呀,俄又活过来了!”他叹息一声,差点落下泪来。却又急急催促周玄:“你赶紧带俄走,那刺客定还在这一带找俄!”    “爹你这身子还经得起颠簸?”周玄有些犹豫。    “木事木事,爹死不了,赶紧走赶紧走!躲开人走!怕是人多的地方他们都设了伏!”景泰帝急急道。    “我会一点医术,我把把脉看。”兔儿小心翼翼地避过脏污把景泰帝的脉息:“哎呀,当真福大命大,受了些小伤,没伤着根本,过后调养一阵就好了。”    周玄闻言这才心安。俯身把他爹背起:“那咱这就走。”    兔儿见周玄毫不嫌弃他这臭气熏天、乞丐都不如的爹,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路上景泰帝给周玄问着,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跟他出来的侍卫精悍能干,一路平安无事。偏生他路经黄家寨,想起以前的老相好黄三娘子,忍不住要到人面前显摆显摆。这黄三娘子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相公黄三懦弱无能,素来不能辖制她。故而景泰帝毫无忌惮,大摇大摆就住进了人家家里。多年未见,这黄三娘子风姿不减当年,倒是勾的景泰帝欲罢不能,住了一夜还嫌不够,还想住第二夜。谁料就是这第二夜出事儿了。    “现下想来,定是那刺客串通了黄三,给我们饮食里下了药。”景泰帝恨恨地道:“要不然我带出来的人都是一个顶十个,高手里的高手,哪儿就能让他们得手了。结果吃了饭,不多时就觉着腿脚酸软使不上劲儿……弟兄们拼死护着,才叫俄逃了出来……”    “爹啊,我就知道,别人都弄不死你,你就能死在女人身上!”周玄恨铁不成钢地道。    眼下局势变幻莫测,景泰帝信不过这黄鹤原周围的官府,便和周玄商量着,先回临橦,与逢太后他们会合,再做打算。    马不停蹄走了大半日,前方出现一小镇,周玄思量着进去打个尖。兔儿却道:“我先去看下有无可疑之人。”说着打马而去。    不一时回来了,道:“不行,有人在盯着过往行人,看那架势决然是高手。”    “走走走。”半昏迷的景泰帝嘟囔着。    “爹委实得歇歇了。”周玄看看他爹,皱眉道。    “我倒有个法子。”兔儿道:“把他和我以前那样,装扮成女子怎样?我刚进镇里顺便买了套女人衣裳。”说着把手中一包袱举起。    “这……”周玄哭笑不得:“也只能如此了。”    俩人拉着马带着景泰帝躲进道旁小树林里。“把他交给我。”兔儿帮着周玄把景泰帝放到平地上:“没水了,姐夫你去寻点水来。”    “你去寻,我照料他,怕他这一身肮脏气息冲了你。”周玄道。    兔儿略一犹豫,便依言去了。不多时拿着装的满满的水囊回来了。“要喝水么?”他把水囊在景泰帝耳边晃荡下。    果然景泰帝睁了睁眼:“水……”    兔儿便打开水囊要给景泰帝喝。    岂料却给周玄一把拦住。    “爹你现下不能喝冷水了,马上到镇子上了,到了镇子上喝热水。”他边说着,边把兔儿拉走。    “干什么?”兔儿推开他的手。    “兔儿,姐夫说过,姐夫能看穿人的心思。”周玄夺过他手中的水囊:“你这水,当真喝得?”    107、晋江独发 ...    “如何喝不得?”兔儿却是一副从容不以为意的模样:“要不, 我喝给你看?”    说着就把水囊拿起往嘴里送。    周玄一把夺过来:“要不,还是我喝给你看?”    “随你便, 爱喝不喝!”兔儿头一扭, 嘴还很硬。    周玄把兔儿的头扭回来, 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猜, 这水里面添的料, 对身体康健之人许没什么,但我爹现下这般虚弱不堪, 喝下后却是致命的,对不对?”    唔, 这厮当真有那本事!兔儿心中叫苦, 一跺脚道:“罢了, 我便与你说清楚!的确如你所言,这水周老二喝了后, 会要了他的命。”    “兔儿!”周玄脸色铁青:“你到底还是不把我当姐夫。”    “不, 正是因为我把你当姐夫, 我才这样做。”兔儿不忙不忙道:“你这爹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呢?整天介做那些混账事,对我姐姐也不好。任着他性子折腾下去, 这江山能不能传到你手里还两说呢。不如让他早早死了,你继位登基, 姐姐做皇后辅助你。以你们的性子, 这天下必定能治理的太平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多么好!”    “兔儿, 姐夫领你的好意。”周玄无奈道:“可他是我爹,他再混账,江山也是他打下来的。姐夫若是照你说的做了,便是天底下第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你莫不是担心现下这情形,他死了你平定不了这局势?”兔儿却还撺掇他:“你放心,我也一早想到了,所以这水他喝了之后不会立刻死,而是慢慢衰弱致死。没有人看得出来是咱们的手脚不说,其间时间,足够你带着他回归京城平定叛乱了!”    “你还想的挺周到的。”周玄叹息道:“可是我当真这般做了,我当真是这般的狠心,兔儿,你放心你姐姐陪伴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你姐姐自小看惯无数阴谋诡计,周旋于各色无情冷血的人之中,都生出了避世隐居的心。你觉着你姐姐看上姐夫,是因为姐夫也是一般的无情冷血么?”    兔儿听了这话一愣,嗫喏道:“可,可周老二,他实在混账……”    “好兔儿,我知道你是为你姐姐好。”周玄揉揉他的头:“可是这事情真不能这样做,嗯?你现在不是龙鳞卫了,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做事情也要堂堂正正的。”    “哼。”兔儿脸上还有不服气,可不再还嘴了。    经此一遭,周玄歇也不敢歇了,更不敢叫兔儿接触他爹,立刻往回赶。好在接下来再没发生什么事儿,第二日傍晚时分他们顺利回到乔家。    “哎呀呀,这是怎地了?怎弄了个叫花子回来?”乔家姑太太惊讶地问。景泰帝闻声抬了抬头,认出了人,却是很欢喜的:“大姐啊……”    “呀,是二兄弟!”乔家姑太太又是一惊:“不是说发达了么?怎又弄成了这样?”    周玄胡乱应对她:“叫强盗给劫了……”    “他这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再怎么发达,也少不了打回原形。”而给苏凤竹扶着慢慢走来的逢太后冷笑道。    景泰帝现下这狼狈模样,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他娘。干脆眼一闭头一歪,装昏死过去。    “快快快,把我爹抬屋里去,烧热水去!”周玄忙指挥着侍卫们。    乔家姑父远远一边背手看着,脸上早已不复当初的和气谄媚,代之以冷眼和鄙夷。一时周玄他们进了屋,乔姑太太本也想跟着进去照看,却被乔姑父一把拉住。“你赶紧叫你这些不三不四的亲戚走!”他大声呵斥道。    “这,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刚不还好好的么?”乔姑太太手足失措,惊惧地看着她夫婿。    “好什么好!我就知道,你娘家就没个好的!什么发达了,定是坑蒙拐骗的,如今给打回原型了!”他冲着房门啐道:“赶紧走,别弄出什么不像样的事体,带累了我家!”    姑太太低声下气地求他:“这,当家的,二兄弟是给强盗劫了,不是做坏事儿了。这天也黑了,再说我二兄弟看着不大好,哪儿还能走动……”    “周老二嘴里能有句实话?一早我就觉着他这事儿不对劲儿,可不叫我料准了!赶紧走赶紧走!你若舍不得你这好兄弟,便随他一同去就是,我绝不拦着!”乔姑父推搡姑太太。    “爹你这是作甚。”喜姐儿闻声出来劝他爹:“你要赶舅舅一家走,你便把舅舅家给的东西也还人家,你舍得么?”    “这哪儿有你这丧门星说话的地方!”乔姑父勃然大怒,一个巴掌打喜姐儿脸上。乔姑太太哭着挡在喜姐儿身前,她另外两个儿子儿媳却只远远伸头窥看。    生生把屋里的景泰帝从装死气醒过来:“乔大志你这混账东西!你敢欺负俄姐俄外甥女!俄弄死你!”    “哼,我招呼一声抓贼送官,全村百多口汉子马上过来。你看看是你弄死我呢,还是我弄死你?”乔姑父嚣张地道:“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赶紧走!”    景泰帝气的差点真的昏厥,其他人等也都是一脸怒色,唯逢太后却是一脸欢喜,拍着景泰帝脸道:“这皇帝当成你这样儿,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    “阿奶,你别笑话爹了。”周玄劝道。他想了想吩咐了一个侍卫一句,那侍卫便出去嗖地拔了剑架到乔姑父脖子上:“我们明早就走。你若敢继续聒噪,你便试试是我这剑剁了你脖子快,还是你叫人来快?”    乔姑父这才吓的不敢说话了。    烧了热水来,周玄周青周橙伺候他们爹擦洗身体,清理伤口。“真是爹的好儿子,不嫌弃爹这一身腌臜。”景泰帝虚弱而又欣慰地道:“特别是你,好玄儿啊,你又帮了爹大忙了!”    “哦?我又成你好儿子啦?”周玄撇嘴:“在宫里赶我走时候怎么说来着?‘俄才没有你这不肖滴儿子,赶紧走罢,不见了你俄还舒服些!’”他学他爹的语气学的一模一样的。    景泰帝难为情地笑笑:“是爹不好,爹哪儿是真心赶你走?爹其实就是想试试你媳妇儿,试试她是不是真心和你过日子。若不是真心,她定不愿随你回村儿的。”    “如今可算看见了?”周玄用力梳着他爹的头发:“我媳妇儿和我过的好好的!”    “是是是,过的好好的。”景泰帝龇牙咧嘴地道:“等这次事儿过去了,爹一定给她封妃,正妃!爹再不食言了!”    “媳妇儿!”周玄把被子往他爹身上一捂,扭头就喊人:“你快进来!”    “怎的了?”苏凤竹闻声挑起门帘走进。    “快给爹谢恩,爹亲口给你封妃了。”周玄说着拉着苏凤竹就拜。    “呃,俄说是等事儿过去了,看把你给急的,还是信不过爹怎地……罢罢罢,起来起来!”景泰帝叹息道。又看向周青:“青儿啊,放心,爹不是只疼你哥不疼你。爹听说,你挺稀罕你嫂子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你可是也想娶她当正妃?若是的话爹便一块儿给你们封了,终究你哥这已经不成体统了,不多你这个……”    他难得一片慈父心肠,岂料他二儿听了那脸唰地变了色,眼睛扫过一旁抱着胳膊忍着笑的兔儿:“不是!没有!”转身摔门而去。    “这是怎么说的?”景泰帝莫名其妙。    “他们小伙子的事儿,便让他们自己闹腾便是。”此时苏凤竹已然不知从哪儿寻摸出只笔,就着自己手帕龙飞凤舞写了行字,拉过景泰帝手涂了点墨就要往上按手印。    “你这又是想作甚?”景泰帝赶忙缩手。    “封妃的事情,空口无凭,立字为证。”苏凤竹笑眯眯地道:“儿媳什么事情,都喜欢立个字据。”    “这……你这趁火打劫!玄儿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哼,你们两个果然是一样货色!”景泰帝抗议归抗议,还是乖乖落下了手印。    唯有兔儿把那行字看的真切。“啧啧,到底是姐姐。”转身背了人他凑到苏凤竹耳边:“大字不识,还做皇帝呢,呵呵。”    “我也不过为防万一罢了。”苏凤竹笑笑道。    这一夜没人睡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乔姑父又摔锅砸碗地叫起来:“要走怎不早走?就知道你们姓周的人说话跟放屁似的!”    “姓乔的,你记好了,这是你自己不把我们当亲戚,不是我们不认你。”周玄再忍耐他不得,出去与他理论。    “有你们这般亲戚,光宗耀祖呢!”乔姑父直骂到他脸上去:“老子娶了你们乔家的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老子早就想休了她了,只恨没尽早!结果怎样,把我乔家好好的闺女,也拖累成了给人休回家的丧门星!”    一边姑太太早哭的直不起身来,要不是喜姐儿扶着,早瘫倒在地上。    周玄拉姑太太:“姑母随我们走,妹妹也是。以后与乔家再无瓜葛,”    然姑太太还推拒他:“侄儿说的是什么话,这儿是姑母与你妹妹的家。你们到底隔了一层,不是正经娘家人,随你们去算个什么说法呢,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呢……”    “娘!”喜姐儿气的跺脚。    “我们走!”景泰帝给侍卫们抬了出来,阴沉着脸道:“过后再来接他们便是。”    “不不不,走,你们一块儿走,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乔姑父却把妻女往周玄那儿推:“走的远远的,再别回来!死外头也别回来!”    “行!大姐你给俄站起来,玄儿带着你大姑,咱们走!”景泰帝半眼不想多看他堂姐这一家人。    而姑太太还兀自挣扎着:“我不走……当家的,你消消气……”    苏凤竹叹口气:可知道周嫣那性子像谁了。    便在推推拉拉之间,外面传来人喧马嘶之声。“便是此处!”从半开的门缝中,可看到无数披坚执锐之士将小院围住。    “完了完了!”乔姑父一脸惊慌:“我就说周老二不能学好,果真叫你们引来了官兵!哎哟喂,这可不关我事,周老二你得跟军爷说明白,这可不关我事!”    “绝不关你事!”景泰帝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说话间一行官兵急急冲着景泰帝就来了。乔姑父已然吓的跪地不停磕头:“军爷,这不关小的事,小的啥都不知道啊!”    然并没有人理会他。只见为首的那样貌英俊气度威武的将军,扑到景泰帝身边抓着手就嚎:“二叔俺地好二叔哎!你咋在这儿啊?可把俺大柱子吓坏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儿?乔姑父还跪着,扭着头看着这边一脸茫然。    这是据此最近的景泰帝的心腹,昨儿一回来,景泰帝便命侍卫持信物去调兵。如今可算来了。景泰帝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矜持地咳嗽一声:“田柱子,不是叫人教你礼仪了么?怎地一点儿都没学会啊?”    “学会了学会了!这不一高兴忘了么。”田柱子忙抹一把脸,带着部众哗啦啦跪了一院子,高声大喝:“鹰烈将军田柱子,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乔姑父给他的大喝喝得头晕眼花,顿时一个不稳,跌倒于地。眼神却还迷茫着,片刻之后,才慢慢有恐惧浮现。这一惊,就惊的浑身颤抖,连话都不会说了。    108、晋江独发 ...    景泰帝得了田柱子接应, 原是心胸大展,料想随着他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出, 扫平叛逆不过旦暮之事。然随着田柱子告诉他现下最新的局势变化, 他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京城传出消息, 范信芳要登基称帝了, 并急令卫王傅见省回朝护驾。傅见省原正在得胜班师的途中缓缓而行, 得令之后,立刻率亲军往京城星夜疾驰。    “他娘的, 反了他了!”景泰帝破口大骂。    “三叔不是那样人,定是叛逆假借三叔之名行事, 爹别中了他们的计。”周玄劝他。    “妾看陛下何曾是信不过丞相。”苏凤竹在一边笑吟吟接话道:“怕是信不过的, 是卫王。卫王这样着急忙活地进京, 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正正说中景泰帝心思,让景泰帝不由地一惊。然面上却吹胡子瞪眼地道:“胡说, 俄能怕他那毛头小子!他在外头名头吹的响亮, 在俄面前啥都不是!俄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是, 陛下威武,爱捏死谁捏死谁。”苏凤竹笑道:“怕是那叛逆, 正巴不得陛下这样想呢。”    景泰帝心中一琢磨,便回过味来:苏凤竹在提醒她, 叛逆此举, 是想离间他和范、傅二人。哎呀,差点中了计!看着苏凤竹的目光便又不同。嘴里却还硬道:“你个妇人家,你懂个甚!俄是那般小心眼么!他们与俄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俄能这点小事就猜疑他们?”    然说是说,过后还是不顾身体伤痛,由田柱子率兵护卫着,往京城狂奔而去。    京城里,范信芳一直被囚于乐太后的庄子中,已是许久不见天日。这许多时日来,乐太后和卢氏对他威逼利诱,甚至动刑,逼他与他们同流合污。范信芳心怀死志,不肯屈从。只是他一人的性命倒也罢了,他们搜走了他随身携带的丞相印信。凭这印信却是可以调兵遣将、生杀朝堂大臣的。也不知道朝堂给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范信芳每每思之,心急如焚。    这日午时过后,范信芳正徘徊于囚室之中,烦闷无计之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话语声传来,转头一看,是郑行来了。    乱起之时并没有见着郑行。不过几天后,郑行便时常过来,替他母亲当说客,劝他屈服。因此现下范信芳看着郑行也没好脸色,哼了一声便背过身去。    然今日的郑行不同以往。“三叔,我今儿是来救你的。”他凑近范信芳急急道:“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骗过我母亲见到三叔,故而假意为之。”    “竟有此事?”范信芳狐疑地打量着郑行。他不敢相信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竟有如此心性。    “是。刚刚传来消息,二叔没死,现下正率兵往京城来呢。”郑行道:“我母亲和卢家的人慌了神,怕是要对三叔下毒手。故而我来赶紧带三叔走。”    “哦?你二叔没事?”范信芳听了心中宽慰,却还是将信将疑:“外边防守严密,你如何带我走?”    “如今危急之际,也只能冒险为之了。”郑行指着自己带来的随从:“委屈三叔,和他换了衣裳,随我混出去。”    范信芳思忖现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姑且信他一信。便依言和随从互换了衣裳。范信芳身量与那随从仿佛,唯只多了一口美须。现下这生死存亡之际,少不得忍痛剃去。    “三叔只管低着头跟我走。”郑行说着,深吸口气便要往外走。范信芳却示意他稍候。他拿起桌上茶杯冲着郑行和自己一泼,然后狠狠摔到门上,并大声怒斥:“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你给我滚,快滚!别污了我的眼!”    “三叔息怒,息怒!”郑行倒也机灵,忙脚步踉跄做狼狈模样,从房中急急退出。范信芳便跟在他身后跑出去,并伸袖挡在面前做擦茶水样子。果然门口守卫无人起疑。    二人急急行过重重门户。眼见着只差一道门户就好到庄门,便听着急迫的锣鼓声和人声从身后传来:“走了要犯,截下韩王!”    “三叔快走!”郑行拉起范信芳就跑。    已有守前方门户的守卫向他们冲了过来。郑行早有防备,从腰带中抽出一根软剑,迎面厮杀过去。从不知何处冒出十数精干好汉来,聚拢到了他们周围,也同守卫厮杀起来——原是郑行早预备下的人。不一时,狭小的庭院已血流成河。    “老二,你这个孽障!”刀光剑影中,传来乐太后气急败坏的骂声:“我原就该猜到,你这白眼狼哪里养的熟,你就是来骗我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打斗暂时中止。“娘,住手!”郑行一边喘息着一边向他娘喊:“儿子求你了,住手!你斗不过二叔的,儿子是为了你好,儿子不能眼看着你自取灭亡!”    “住手大嫂!我会跟二哥求情,他不会跟你计较的!”范信芳也躲在郑行身后喊。    “住嘴!老二你是不是个男人,家中被周老二欺辱至此,便是豁上性命,也得跟他拼!”乐太后怒指着郑行道:“你现下跟我认错,把范信芳交出来,看在母子情分上,我再原谅你这一回!”    “我从没做错什么,娘,我不用你原谅。”然郑行坚决地道。素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是如山如海一般的刚强决绝:“做错的,是娘你。娘,你悔改,放三叔走!”    “你你你,”乐太后气的浑身哆嗦:“你给我看清了,你逃不出去的,墙上还有弓箭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你便陪范信芳一起去死!”    “终究我这条命是娘给的,娘愿意取去便取去,儿子毫无怨言。儿子还想着,若我爹在九泉下得知,我是为了三叔而死,他定是极欣慰的。”郑行从容不迫道:“而娘你呢,日后,你可能问心无愧去见爹?”    “我自然问心无愧,我自然问心无愧!”乐太后似乎被他这话戳着了痛处,声音一下子尖起来:“我有什么不对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都是为了郑家!你,你却一心向着他周老二,你姓周么?你到底也姓郑!你这般为他拼死拼活你当他会感念你么?不会的!他不会容咱们郑家好过!你只有和娘一条心,才能拼出个活路啊!”    一时她又放软了声音抹着泪道:“好孩子,想想你大哥是怎么死的。好孩子,娘只剩你这一个儿子,娘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娘啊!好孩子,便是娘现下住手了,周老二他也万容不得娘了,他定要弄死娘。那到时候论起来,就是你帮着周老二杀了娘啊!儿啊,你且想想,你以后还如何做人!”    郑行狠狠闭了闭眼睛。“娘,终究这一世,我做不成一个孝顺儿子。”他叹息一声,双膝跪倒向乐太后三拜。    “好好好,你既不在乎娘的性命,娘又何必在乎你的!”乐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泪,决然道:“放箭!”    四周墙垣上,早站满弓箭手,听此一声令下,箭落如雨。郑行的人急急护在他和范信芳身前,不多时便倒下了十之八/九。郑行肩上也中了一箭,却护得范信芳毫发未损。    乐太后虽是已下定决心与郑行恩断义绝,然亲眼见那箭扎到他身上,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狠狠作痛。“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住不住手?”乐太后声竭力嘶地喊:“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郑行充耳不闻。“怕是我只能送三叔到这儿了,出了庄子,三叔只能自求多福了!”他与范信芳笑道。    范信芳见过诸多生离死别,可这次格外的心痛:“不,阿行,我是过来人,可你还小,你不能……”    “三叔如何又做这般小儿女之态。”郑行道:“这个我爹拼死打下来的天下,可是离不得三叔。三叔,保重!”    说着便把范信芳往墙上送——此时他们已经突围到了外墙根下。郑行拼着自己背后不顾,只护着范信芳左右。    乐太后也看出弓箭手们心存顾忌,放箭的准头和力度都弱了。“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她崩溃大叫:“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全都射死!”    范信芳看不到郑行的背后,只听到一声声沉闷的箭入骨肉之声。最后一面,他见到郑行双目尽赤,他听到郑徽撕心裂肺的喊声:“哥——”    “跑,有人接应。”郑行最后与范信芳说了这么一句,把范信芳推到了墙外。而他自己,则无力地掉落墙内。    109、晋江独发 ...    闻讯而来的郑徽, 不顾一切地跑向了落下的郑行。弓箭手急急收手,然还是有一只箭穿透了郑徽的肩膀。郑徽强忍着痛, 去看郑行:“哥, 你醒醒, 哥, 你不要死啊!”    此时的郑行身中数箭, 浑身上下被血染透,对她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儿女, 乐太后踉跄后退:“不怪我,都是周老二害的, 都是周老二害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慌乱溃散的眼神因之一亮:“杀不了周老二, 也得让那小贱人为我儿赔命,进宫!”    玉华宫中, 陈贵妃搂着两个女儿, 警惕地看着来看望她的余皇后。她们以往斗的乌眼鸡一般, 互相之间如无必要从不往来。然不曾想这乱起之后,余皇后倒每日里来看望陈贵妃——皇宫现在已完全在卢氏掌控之下, 陈贵妃和女儿们被软禁在宫中严加看管,且喜并没被伤及性命。    陈贵妃胎相不好, 又给叛乱吓着了, 对着余皇后哪里有个好脸色。“我这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图的个什么。”她奚落余皇后道:“素来那般恶我,如今得了机会, 如何不赶紧将我除了?在这里惺惺作态很有趣么?”    “我说了多少遍,卢家做下的事情我之前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也从未曾生过背叛陛下的心。”余皇后叹息道:“咱们以前不和是不和,但现下这种时候,妹妹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哦?娘娘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卢氏要反?”陈贵妃挑挑眉:“那怎生会舍得叫你的宝贝朱儿跟太后走?若是无事,你如何会舍得?我是万万不能信的。”    “姐姐这话说反了。”余皇后从容镇定道:“若是我知道卢家要反,若是我存心想和卢家同流合污,那我该将朱儿留下,叫卢家扶持朱儿登基为帝才对。姐姐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没错。陈贵妃叫她这一说倒拿不准了。可女人的直觉告诉陈贵妃,余皇后绝不像她说的这般问心无愧,她定是藏着什么鬼主意呢。这余双双,是越发的有城府了。    “皇后娘娘,他们说父皇被刺杀了,可是真的?”周缃怯怯地开口问余皇后。    “没有的事,那都是叛贼的谣言!”余皇后安慰她道:“好孩子,不要怕,你们父皇肯定会很快回来平定叛乱的。你和姐姐,就照顾好你们母亲,还有她肚中你们的弟妹,这最是要紧。”    “是,缃儿知道了。”周缃听了她的话,脸上惊惧之色稍减。而一旁的顾圆儿,却始终不言不语,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自郑律逝后,她便一直这样。    陈贵妃见余皇后对自己女儿和颜悦色的,脸上神色也不由得和缓了几分,问余皇后:“那刘桂兰和大公主,还是没有音讯?”    “是呢。”余皇后答道:“卢家怕不把京城翻过来了,就是找不着。这大公主也罢了,原在宫外头,怕不是听到动静早跑出京去了。那刘桂兰,分明乱起那日在宫中没出去的,平地就消失了影踪!可把卢家气恼的不行!还曾疑我藏了她,把我宫里都搜了一遍!”    “竟有此事?”陈贵妃点点头:“你也受委屈了。”    这点委屈算什么,都是为了我的朱儿,一切都是为了我的朱儿。余皇后见陈贵妃对她态度好转,心中不无得意。    她瞒过了陈贵妃,她瞒过了许多人。    她在事前,是知道卢家要叛的。虽然卢家并未告知她,但这么多年,她在卢家也总安插了几个眼线。    获知之后,一夜沉思,余皇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不告诉景泰帝,她也不会任由卢家利用她。    她只站在自己这边,她只要她的朱儿好。    不叫任何人察觉,出发之前突然让朱儿跟逢太后走,是为了避免卢家叛乱之后拿朱儿当傀儡掌控大义名分、稳住局势;不向景泰帝通风报信,是因为她与卢家一样,她也想景泰帝死!    那样薄情又无耻的男人,要他作甚。    她只要在他死后,收拢他心腹的人心就好了。    乱起之后,卢家囚禁范信芳,以丞相令诛杀众臣。却不料功亏一篑,走露消息,逃脱了许多人。    送出消息的,正是余皇后的人。    如此,卢家已注定失败。等平定叛乱之后,不消说,满朝臣子必定对她余皇后感恩戴德。    再大度一些,拉拢一下陈玉容——她肚里那块肉,大抵是生不下来的。这些资本在手,她的朱儿足够盖过刘桂兰的儿子们,登临大位了——纵是有成年长子又怎样,皇帝可是给刘桂兰哄出了京城。刘桂兰的奸/情,当人都是瞎子呢,是刘桂兰勾结卢家,害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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