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锦瑟和鸣（四）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陆小凤、花满楼和沈浪在江湖中经历过无数风浪, 看过无数离奇的事情，本都是不容易惊讶的人，可是小方所说的事情，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如果把空间换成仙境倒还好理解一些，可是按照小方的说法，两者明显不同。    就像小方自己所说的，他也是人, 并不是神仙，所以也有生老病死。    陆小凤皱眉道：“你说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在空间里杀了人, 被杀的，就消失了？”    小方点了点头，他知道陆小凤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人即使被杀，也不可能彻底消失, 至少还有一副躯壳留在世上。但是系统空间里的人，却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这只能解释成, 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是被抹杀就会消失的存在。    沈浪道：“无论是谁，他杀人的目的，不外乎是占有空间。可是听你说, 空间是禁止杀人的，这个地方，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公平。那么，如果有人想成为特别的存在, 就是说，他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力量，现在，他要消灭有可能和自己有相同力量的人。”    小方很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关于空间，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前我就在想，我们这些人，是都到了同一个现世，还是分别去了不同的空间？”    “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最近武林中有没有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那个人拥有很多无法解释的技能。”沈浪道。    “交给我。”陆小凤拍拍胸脯：“我去找大智大通。”    “我们还可以再找找有谁神秘消失了。”    花满楼道：“我们一起去。左右在百花楼呆着也无济于事。”    大家商量好等天一亮就去找大智大通。这一夜平安无事，小方在花满楼的怀里沉沉睡了一觉，一夜无梦，他没有再进入系统空间。    早晨醒来时，看见花满楼舒展的眉，忽然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夜未睡？小方撑起身子，花满楼也随即起来，两个人穿好衣服，外面沈浪和陆小凤也准备好了，花季买来了早饭。吃过饭之后，众人上马，前去寻找大智大通。    天下很少有陆小凤找不到的人，何况还是他的老朋友大智大通。等四个人站在一个山洞外，陆小凤朝里扔银子，问出第一个问题：“江湖中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神秘人，武功和兵器都很强？”    “有。”    “是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陆小凤又朝里扔了银子。    “这个人你很熟悉。”大智大通并没有继续卖关子：“他就是天生楼楼主，方侵竹。”    洞外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眼，小方确实是符合要求的人，而他们确实是要找和小方一样的人。    陆小凤继续扔：“除了方侵竹之外呢？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人？”    大智大通道：“没有。”    花满楼道：“江湖中有没有突然神秘消失的高手？”    大智大通道：“江湖中每年都有神秘消失的高手，但我想，花公子想问的人，大概没有。”    虽然他们并不在乎钱，但是感觉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沈浪沉吟一下，道：“最近江湖中有哪些奇怪的事？”    大智大通道：“奇怪的是有很多，但是连沈浪沈大侠都觉得奇怪的事，大概只有一件。”众人凝神细听，大智大通道：“那便是，你们刚才所说的神秘人，天生楼楼主方侵竹，目前排在兵器谱第一位。”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陆小凤又扔了银子过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大家互相望一眼，脸色都非常不好。事情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们离开了大智大通的山洞，又赶回了百花楼。    坐在百花楼的桌边，陆小凤道：“我怀疑大智大通并没有说实话。”沈浪道：“何以见得？”    “他回答的所有问题，都在针对小方。”    花满楼点了点头：“之前我们认为百晓生被控制，那么大智大通被控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桌子上放着最新一期的江湖邸报。百晓生更新了兵器谱的排行，排在第一的果然是小方。百晓生的榜单一向被认为是最公正、最公平的。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有些缺点的普通人，也会被名利、被美色所诱/惑。    “我有一个猜测。”    “陆兄请说。”    陆小凤深色凝重：“我的这个猜测是建立在小方所说的事实之上的。我想，那个神秘的杀手在空间内没有杀死小方，所以双管齐下，要在现实中杀死小方。但是他没有完全探听出小方的底，因为据小方所说，他在空间里呆的最久，那个人害怕小方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使出，所以……”    “所以利用武林中的各种势力多方试探，而他还隐藏在背后，如果走运，这些势力就可以逼死小方，如果小方的实力出乎意料，他再在背后一击。”    小方皱眉道：“如果真的有人和我处在同一个空间，我对他也十分没底。”    这个现世，有武侠世界，而且年龄已经打乱，还有忍者……世界到底是为谁而存在的？假设是为了小方，他熟悉这些武侠故事，也熟悉火影的故事，如果世界是为他而存在，他就占有绝对的优势。可是如果是为了那个人呢？有一个他知道，但是小方不知道的世界，这对小方来说，会是巨大的危险。    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两个，中间隔着重重黑暗，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有多少。    如果系统还能用的话，这些问题可以简单地追问系统。可是万一一打开系统，便被对方追踪到呢？    系统说到底只是程序，只要小方登入，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可惜小方不能用这个办法来找到对方，现在的形势，对方是猎人，小方是猎物。    “小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花满楼道。    “所以，对方很可能认识你。”陆小凤道：“既然现在江湖中有这么多针对你的势力，完全可以肯定，那个在系统空间要杀了你的人，在现实中也是认识你的！”    会是谁呢？    茫茫人海，说不定这个人就在身边，也说不定，只是人群中匆匆一瞥。    “我们所知的太少了。”花满楼道：“坐以待毙，必输无疑。”    小方道：“对方知道我的存在，但是现在还不敢拿我怎样。空间是不能进了，他肯定会埋伏人手等我，不过，我可以试试在不进入的状态下联系系统，说不定，他会给我解答。”    “有危险吗？”花满楼问。    小方摇了摇头：“顶多让对方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其余的谈不上。”    虽然小方这么说，但大家对所谓的系统并不了解，仍然是有些担忧。小方安抚地拍了拍花满楼的手：“真的没事。如果有不对的情况，你们可以把我叫醒。”    其实只是登入界面，连睡眠都不需要，睁着眼睛都能完成。不过小方怕吓到他们，仍然是闭上眼睛。花满楼伸手握住他的掌心。    手心传来温暖，小方信心倍增。    小方闭上眼睛，很轻易就打开了系统界面。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只能看一些数值和装备。小方从来没有在界面上联络过系统，找了许久，也毫无头绪。    最终，他在“设置”栏里看到一个“操作系统”的对话框。他试着输入：“你还好吗？”    小方本已不抱希望，却没想到真的收到了回复。    “一点也不好。”    “你还活着！”小方有些激动。    过了一会，系统回答：“我支撑不了多久了，之所以还能回复，就是在等你，没想到你这么磨蹭。”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是1那个家伙做的。”    “1？”    “第一个进入系统的人。他在系统的时间比你还长，他很了解我们，说不定从很早以前就在打我们的注意。”    小方注意到系统称自己为“我们”。    “你们是谁？”    “这个时候回答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啦。”系统有些不耐烦，小方甚至能想象他的语气。过了一会，系统又回到：“这个系统，是我和我爷爷主持的。至于为什么开发，我们有我们的目的，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说为什么选择你。”    小方只记得自己在系统里的岁月，以前的生活，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见系统继续回：“其实很简单，有一次我和爷爷在现世的街上行走，一不小心遇到一辆车朝我开来，是你救了我。本来，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作为我们的选择目标的。但是那次事件之后，无论是我还是爷爷都没办法丢下你不管，这个恩情我们一定要报答，所以才把你带进空间。”    “原来是这样，我都已经忘了。”    “就知道……”系统回复了一个长长的省略号。    “接下来我说的是重点。所以，你和系统里别的人是不同的。他们是数据，在系统内死亡就意味着消失，而你，是灵魂。那次事件之后，你的灵魂本来很虚弱，在空间里温养了一段事件才越来越强壮。所以你比很多人在系统呆的时间都长。直到最近，我和爷爷才觉得你可以去现世了，才选择这个时机，让你进入现世之中。”    “那，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你现在的身体是我和爷爷为你准备好的，其实从出生开始，方侵竹就是你。但是以前的你没有灵魂，是我们用编码代替的，直到你进入现世，灵魂和身体才合二为一。”    小方道：“所以，可以理解成现在的我就是我，以前的方侵竹也是我，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系统道：“是的。你不是数值，但你也不能再进入空间了。如果灵魂被杀死，身体也会跟着死亡的，我可没办法再编个程序救你一次。”    “我明白了。现在空间已经被1控制了是吗？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系统过了一会才回复到：“我和爷爷正在想办法，1和你不同，1只是程序，但是他已经变得太强大了，论力量我们赢不了他。我和爷爷准备编一个病毒，到时候，你要帮我们把病毒植入他的身体。”    “你们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不过也有可能我们的病毒还没有编出来，1已经把我们给消灭了。”    “这段时间我该做什么？”    “保存实力，藏起来，躲过1的追杀。如果病毒编好了，我会联系你的。除此之外，你就不要随便进来了，免得暴露自己所在的地点。”    小方道：“我懂了。不过我还要找出1到底是谁，你知道他在现世的身份吗？”    系统道：“你不能去找他，现在找他反而会引火烧身。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以自己的力量把他找出来的。”    “这样也比我直接告诉你强。我们联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你出去，我会随时看到你的状况，现在你是我和爷爷唯一的希望，我会保护你的。”    小方觉得系统树了个flag。小方醒了过来，看了圈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朋友们，握了握花满楼的手，道：“我们出海。”